85 .仁與孝 ·

八月初一, 魏國太子完成了三件大事。

定都南柯府。商奇總拜相。同齊國再次宣布結盟,齊國支持正朔。

以上三件事中,只有前兩件事算是大事, 震動文壇,震驚天下——天下剛被他選兒子的标準震驚了一下。各國的探子連夜帶着消息疾馳, 冒着生命危險孤身一人穿過郊外, 也不管狼蟲虎豹和土匪流氓,要把信送回自己國家。

就連那些對于被抓走的阿紅失魂落魄,擔心她委屈受辱、全節而亡的官員們,都暫時放下魂牽夢繞的美人, 為了家國大事喝起酒來, 慶祝商奇總這位名震天下的奇人、國士入駐大魏, 做了丞相。還沒開戰,只覺得勝券在握。

但這對于其他國家來說不算好事,商奇總的傳說越來越奇妙, 已經逐漸形成類似于祥瑞的傳聞。

似乎是得商奇總者得天下,或者是得商奇總者, 必是明君。

八月初二的淩晨。

在南柯府的行宮中,文蜀繼續瘋狂運功修煉,這一路上包括入駐之後,她基本上把雜事都交給幹娘和老邬, 一天十二個時辰只睡兩個時辰,其他時間只要沒事,全部練功。

擔山趕日的後遺症已經全部恢複了, 那些細微的經脈在又一次崩裂重建之後, 頗有點破繭成蝶的樣子,擴寬了, 也變得更加順暢。看起來十二正經和八奇經與人的耳洞一樣,逐漸能撐開。

她現在專心修煉金剛揭谛神功,走的是手少陽心經、手少陰心經,內功從丹田而始,走上焦,一切運行都和她的擔山趕日前半部分一樣,只不過擔山趕日是充滿破壞力的內功傾巢而出再運用刀法,而金剛揭谛神功需要封住指尖穴,把傾巢而出的內功憋在雙手之上,環繞左右。

簡略的來說,是把遍布全身的金鐘罩鐵布衫高強度濃縮在雙手上,因此有一雙金剛力士一樣的大手,能随意接白刃,力大無窮。

她練的法喜充滿,本來想着練到半夜就睡覺,不知不覺已經到了次日天明。卻又神清氣爽,不覺得絲毫疲累。

葛謹風一覺睡醒,閉着眼睛樂:“嘻嘻嘻嘻,我做夢都要笑醒了。道難啊道難,我們往後盡是坦途啦。”閉着眼睛往旁邊摸,卻只摸到她的膝蓋。“沒睡?”

文蜀拍了拍他白白嫩嫩的小肚皮:“笑了一夜。”

葛謹風睜眼瞧她,在暗淡的帷帳內,香煙缭繞之中,文蜀手腕上一閃一閃的淡金色格外醒目。“不也是樂的睡不着?”

文蜀摩挲着床上的刺繡:“我實在是讨厭這種滑溜溜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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葛謹風:“秘不發喪…還得再繼續一段時間。我爹生性不拘禮,比起死哀,他更在意大魏天下。”

依舊是貓兒和細妹守夜,這倆年輕人就喜歡熬夜不睡覺。“大王,您醒了。我們出去找點吃的。”

文蜀分明聽他們品鑒了許多奶油卷、菊花糕、玫瑰酥餅、小麻花、杏仁糕,還小聲議論寨主是不是坐着睡着了。無奈的問:“還沒吃夠?”

細妹有點不好意思:“甜的頭疼,去找點鹹菜炒肉調節一下。”

貓兒以手掩着三瓣子嘴:“喵喵喵。”他這副尊榮原先在山上無人問津,山上有些長得俊,有些人長得醜,大多只要幹淨整潔聞着不臭就行了,現在卻有不少人在旁指指點點。

葛謹風心情大好,只覺得少男少女可愛:“哈哈哈哈哈去吧。”

文蜀站在博古架旁,撫摸着太公鼎:“天王在運用金剛揭谛時,真是精妙非凡。現在我眼前還能浮現出那日情景,也只有他才算是大展神威。”

葛謹風看她兩眼發亮,真流露出無限崇敬。心情又是悲傷,又是惋惜,只得安靜不語,免得打攪她的興致。

文蜀倒是越說越興奮:“當時他這麽一劃……對天下武功得心應手,什麽招數都信手拈來!毫不拘泥。也只有這樣的人才配當上天王。以前別人只誇我師父和屠毅的輕功,不提他們的武功,我一直都不服。這才服了。”

葛謹風嘆息道:“容色傾城,難免老死。武功蓋世,也敵不過小人暗算。”

文蜀依在窗口大笑,随手支起窗子:“我覺得劃算,值當。若是我能有這樣一場慶仙殿大戰,死也值得。”

侍從和婢女進來服侍他們,只見小太子在微微的笑。

……

屠毅被親戚們弄醒,委以重任,塞了七封信,穿戴整齊推出管驿。

想到自己獲封五百戶,每年都有賞賜,也只好去一趟,食君之祿,給君跑腿。一身錦袍如同錦雞一樣輕輕巧巧的落在庭院中:“兄弟,跟說個事兒。使團叫我回去送信,禀報秦王,寫了好幾封信。這幾天我不在這兒,少跟人吵架,打起來要吃虧的。”

商鹿剛起床正在打水洗臉,胡亂擦擦臉:“大哥,只管去。葛謹風如今有少年英主的氣概,文道難也不是心胸狹隘之輩。我們雖然不曾深談,也算相知相識。”

屠毅點點頭就往外走,戲谑道:“她若仗勢欺人,逼從了她,暫且敷衍她,等我回來。俸祿還沒發吧,給留兩吊錢,回頭有了再還我。”

商奇總吐口水:“呸呸呸!文道難在傳聞中風流,卻不是因小失大的人。”

屠毅還是有點不放心,君臣面談第一次太重要了,昨天晚上他一露面,當即拜相,之後只計劃了軍事,商鹿一臉憋着有好多事要說但是先不公開說給留個面子咱們明天再談。就是今天了!“都要說什麽?告訴我,我為保密。”

商奇總道:“我要說的事,無不可對人言。有三件大事,第一,文道難可以領軍靖難,太子不能,太子必須服侍天王左右,坐鎮中樞指揮。我沒有朋黨,雖然聲名在外,畢竟勢單力孤,官場上有許多整治丞相的手段,而且太子從未領兵,有沒有武功傍身,他去軍中,還需要帶人保護他。”

“啧。”

商奇總站在窗外,欠身抓起桌上的木梳,靠在窗臺上梳自己長長的頭發:“第二,秘不發喪和安置先帝嫔妃的時限,以及大魏丢失四州的秋季賦稅和貢米、各地加大軍費開支、以及其他幾州軍紀渙散的問題。”

“嗯。”

“還有最後一點。真覺得五仙堂的刺客暗殺葛太子,是因為蔣匪花錢買通麽?”

屠毅微笑着搖搖頭:“不,我都找不到五仙堂的所在之處,憑他們?”

商奇總大笑,歪着頭系好發帶,用木簪固定好,木梳蘸水又抿了抿碎頭發,戴上頭巾。抓住他的手臂:“真是鐵證如山,我還奇怪怎麽會有那麽多死士,從古至今的刺客都是一個兩個嘛。五仙堂是怎麽回事?”

屠毅差異:“兄弟,不知道?”

兩人一對內容,這才明白過來,五仙堂的訊息沒大肆聲張,在場的所有人都噤聲。但齊、秦兩國的使者都得到通知,要轉告兩國的國王。明面上大肆聲張,引發天下人議論的,只有葛太子選拔兒子的标準——兒子他親爹得立下不世之功。

商奇總疑惑道:“這不是江湖傳說?”江湖中人沒工作的時候會編很多故事。

年輕的丞相啃着燒餅騎着心愛的小毛驢進宮議事,到宮門口時,派去迎接的金童正準備出宮。“商先生!您早!”

葛謹風屏退左右,只有親信數人服侍吃早飯,這行宮宮殿中一樣是寬敞恢弘,只是很久不用,沒有絲毫脂粉氣。兩旁服侍的沒有美女,只有書童和小厮,以及披堅執銳的女子。

對第一件事略過不談,他想要領兵打仗。“當時文蜀有事出門,是我指揮防禦,孤與隔空交手,怎麽敢說我不知兵?”

商鹿道:“臣當時未盡全力,王将軍葛将軍并不配合,士兵們玩忽職守。又有天降大雨相助,當時卧虎山占據天時地利,攻不破才對。”我本要誅殺此獠,奈何兩位将軍掣肘,又有葛鑒前來攪局。若不然,強攻我能贏,刺殺大尹她能贏。

葛謹風想想也是:“這第二件,商先生,如何知道?”

商奇總敲了敲腦袋:“臣有這個。”

葛謹風理不直氣不壯:“嗯…要等待合适的時機。”

商奇總:“殿下就不怕天下人指責不孝嗎?”

葛謹風有點怕別人說自己利用父親的死來大做文章,但是秘不發喪,等到蔣匪一群人都以為天王真的死了,再由天師假扮,橫空出世,那非常有效。只是确實不孝,甚至有點狠心,後人一定會揣測天王沒有下葬的慘狀。

文蜀一直在旁邊閉目運功:“怕個屁。我就沒見過指責天王不孝的人。”

商奇總笑了起來:“好!百姓安生謂之仁,不堕基業謂之孝。其他的事都是虛的。”

他立刻提交了一份刺激經濟貿易,保證秋收的戰略計劃。

還有一份以天師的名義禁酒禁賭的政令——意在罰款,文臣武将難以遵守這一點,就可以罰俸,合理合法的削減掉他們過多的俸祿。那是當年天王濫施恩惠,給加高的俸祿,已經成為朝廷負擔。

太子也再想這件事,卻沒想出這麽合理,這麽把仇恨歸結于天師身上的計劃!看的睜大雙眼:“好好!甚妙!先生高見。”

墨跡尤新,這不是好墨,字體雖好,卻欠缺光澤和香氣,顯然是昨天晚上才寫出來的。

商奇總說起最重要的第三件事:“殿下為何認準蔣氏是買動五仙堂,前來行刺的主謀?”

葛謹風道:“天下恨我不死的,只有他們。”

“他們能找到五仙堂的行蹤、能聯絡上五仙堂嗎?”

文蜀道:“蔣家那幾個廢物或許不行,但是葛雲崖的子女大概可以。”沒見過,據說挺厲害的。

“不對。五仙堂在塞上,距離南柯府有普通人的五日路程。太子與七月□□婚,蔣氏設計刺殺,他們鼠目寸光,籌劃的必然是一舉成功,嫁禍給太子和太子妃,不會格外派人聯絡五仙堂。倘說他們逃走後立刻去收買五仙堂,當天找到,重金收買,五仙堂不問緣由大舉出動,才來得及在七月二十五日行刺。文寨主,以為如何?”

文蜀被他叫的蠻開心的:“要是這麽說,有點不合理。但是蔣氏謀害天王,我們處死了他滿門,只跑了幾個,若不是他們,還有哪個逆賊?”

商奇總問:“文道難,縱觀天下五王,算是賊嗎?”

文蜀心領神會,哈哈大笑:“他們可不是賊,是強盜,是我的前輩高人啊。”

葛謹風卻不認同:“如五姐所說。不用人挑撥,孤王必以剿滅蔣逆為要務,不敢耽擱片刻。”

商奇總道:“傳聞中天王只是受傷。”有人希望們倉促交戰,不要等到天王康複再去誅殺逆賊,要親自領兵出征。

這一戰無可避免,但一定要想到,是誰能漁翁得利。

雙方正在激烈辯論,葛淼禀報道:“啓禀殿下,塞上圖部悲王的信使趕到,有悲王親筆書信,要奉上。”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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