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6 .錦官城 ·

莊陽子蹲在大勝山——其實是城裏, 只是號稱大勝山——也就是南天門關的白虎節堂頂上,屋內有十幾人,其中十三個武功高絕, 卻沒有一個人能聽到他落下的聲音。他輕的像一只鳥,像一只秋蟬爬行在樹上。

耐心等了許久, 等到衆人依次離開這軍機重地、白虎節堂, 莊陽子一動不動的隐匿在黑夜中,注視他們離開。

熟面孔,熟面孔,見過*3, 不認識的小廢物+1+2+3+4+5。

在莊陽子眼裏, 換算過來則是:十萬貫, 八萬貫,三千貫,賠錢貨*3.賤貨*3、

這裏的賤貨并非常見語境的貶義, 而是莊陽子心中特殊的貶義——不打不老實,打了也不會老實, 得殺了才行,殺人又會降低自己的格調——就很賤哦。

待到夜深人靜之後,天師才緩緩站了起來,環顧下方那些晃來晃去、不成體統的小喽啰。

想到小太歲對文蜀也算一往情深, 雖然不明白被綁架的人怎麽會對綁匪生出情誼,但是那個小眼神挺對的。文蜀似乎對小太歲也有種異樣的情愫,大概是愛他年輕貌美又出身高貴、性情溫和善良。如此兩個人, 刨去一個不算是完整的男人, 而另一個‘寡人有疾’之外,倒也是天造地設的一對夫妻。在統一大魏之前, 他們肯定不會分,我既然到了這裏,不妨多做些好事,為她們傳書遞簡。

莊陽子想到此地,一轉身沖着哀牢關的方向飛掠而去。

把一些喽啰和小頭領、婦女的驚呼聲甩在身後:“有鬼啊!”

“是大鹞子!”

“妖怪啊!”

“你們這群迷信的笨蛋,分明是朝廷派人前來刺探!給我追!”

輕功最佳的兩個少年人拔地而起,蹿房越脊,追着前方的淺白色身影。

卻在三息之後追丢了這個身影,少年人頓時被打擊的垂頭喪氣。

莊陽子一路向着西北方向,翻過兩座山頭,越過一條大河——半夜玩一葦渡江真的很不劃算,既有踩到暗流漩渦的風險,有沒有被人看到,只是已經翻過兩座山頭,再退回去虧得慌。

終于趕到哀牢關時,正要翻城牆進去找文蜀,卻注意到官道上塵土飄蕩,數裏地外人不言馬不鳴,收起鑼鼓旌旗,都在靜靜悄悄的趕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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莊陽子一路上走走停停,打着哈氣跟過去。

靖難軍數萬大軍在天明時分到達了錦官城外十裏處,已經被派出來搶糧食的蔣家軍發現了。

文蜀騎在心愛的大黑馬上,拍着馬的脖子,和老邬講笑話。本來朱雄的大黑馬在絕食,被自己的大黑馬搞了幾次就重新恢複飲食了。

老邬挑起大拇指:“物似主人型啊。大黑絕非凡品。”

文蜀得意叉腰:“這次打下錦官城,多搶幾匹好馬。蔣家軍隊雖然道德敗壞,馬卻都是好馬。”

古大騎在馬上跟随左右,啃着玫瑰糖餅,不無幽怨的說:“還有這種好事?”蔣家再他們管轄的範圍內,極力的污名文大王,也只能是把她那些人所共知的豔史翻出來說一說。聽的不少人涎臉饧臉,不分男女,無不羨慕。

忽然沖回來一名校尉,是前哨的三名校尉之一,沖到馬前單膝點地:“啓禀元帥,前方鎮子裏有四十三名逆黨士兵,正在糟蹋民婦。我們剛開始殺人抓人,有兩個被打殘的小子竄起來,把人都給殺了。”

文蜀正要和古大說,他是時候找個媳婦了,別總想着爬上本大王的床,最近一年的借口是風郎會吃醋。文大王的人設當然不是癡情美女,但對風郎算不上癡情,是對他身份的敬重。又被打斷:“這兩個好小子,帶過來我瞧瞧。”

道路兩旁的樹林稀疏,被砍柴的樵夫砍光了大半,眼前的小鎮裏看起來沒什麽特殊的,只是平原上一個數百戶人家的小聚集地,房屋毗鄰,土屋由夯土構成,保暖便宜又低矮,本該整潔的房前屋後被糟蹋的一塌糊塗,菜地被踩踏的倒伏一大片,一地雞毛鴨毛被風卷着,像是柳絮一樣被籬笆牆、石磨和車輪擋住。

躲藏在屋裏的小孩和老人、跪在道路兩旁的農家男女身上都帶鞭痕,看到浩浩蕩蕩的軍隊開拔進來,越發害怕。

小校推着兩個男孩走過來:“元帥。”

倆小子,一個十三,被打瞎了一只眼睛,一個十五,一條胳膊被砍的露出骨頭。

文蜀看了看他們,鼻青臉腫滿面鮮血,緊緊抿着嘴,緊張兮兮的看着自己。就很喜歡:“你們兩個倒是會殺人。賞各他們倆五貫,拿兩瓶上好的金瘡藥。”

獨眼龍高叫道:“我不要賞賜,一心想要投軍,多殺幾個賊寇。往年葛天王統治時,苛捐雜稅才要五分收成,小吏給點野物就能打發。”

斷胳膊的擡起頭叫:“文大王,王七弟是我哥哥!我是王九兒。我哥哥跟着您,我也應當為您效勞。”

文蜀一怔,哈哈大笑:“王七弟跟我說過你!軍中的傷患都要留下養傷,現在帶上你沒用。等你的傷養好了,再去找你哥哥。叫醫官來,給這兩個小子好好包紮。”

鎮長趁機過來磕頭,伏在地上:“文大王,俺們鄉下人,不知天高地厚,官府派人來收繳糧食,多問一句就動用鞭子,實在拿不出糧食了。卧虎山山高路遠,您老人家怎麽不遠千裏,來到這小地方。俺老漢傾盡家産,只能以一飯為敬。”

溫家軍四傑的葛百歲心說:幸好我幹爹沒在這兒,他要是聽說自己被誤認為山賊同夥,一定羞憤。

軍師腹诽着元帥的名聲太差了,催馬上前:“老丈不要誤會,我們是天王派來的靖難軍,專為剿滅蔣逆而來!不是來搶糧食的。”

獨眼龍和王九兒都被扔下,大軍繼續開拔。

溫守備已經先行率領五千騎兵和溫家四傑中的三個,繞過去,打起輝煌壯美的旌旗、戰旗,準備配合。

錦官城正在不顧宵禁,大開城門把城外掠來的糧食運進來,把城裏的普通百姓和江湖人士驅趕出去。

文蜀不能再身先士卒,做足了安排,就做在馬背上大口喝酒,看他們依照安排進攻。

幾位小公子能百步穿楊,騎射方面下了大功夫,伏在馬背上跟着陸壯壯、郭勝兩名先鋒官一起往前猛沖,手裏扣着箭,大門外想要關閉城門的門卒,只一輪齊射就全部死在地上。

這城門沉重,需要外面推裏面拉,才能關閉。護城河上的吊橋正要被辘轳拉扯着收起來,被趕出城的兩萬人中,有數百個長相不似善類、滿臉兇惡的人,蔣家士兵都沒敢收繳他們的刀劍,更不敢索要金銀。

他們一聽有人來攻城,立刻拔出刀來,率先一步蹿到正在拉起來的吊橋橋頭上,揮刀猛砍。

這麻繩比大船的纜繩不差,是用粗麻編織而成,難得可貴的沒有偷工減料。那揮刀砍麻繩漢子的才砍了兩刀,就被城頭上一箭射中,掉進護城河裏。

後面的人跟上去,繼續砍麻繩。後來人機智的多,扒着吊橋橋頭,砍兩刀就跳下去。

王律試圖來個花哨的,瞄着城牆上的箭跺,一箭從箭跺口穿進去。

城牆上安靜了片刻,随即一支冷箭射中他心口。

有護心鏡擋住這只箭,只感覺心口被重錘,閉氣昏迷,趴在馬背上。

陸壯壯和郭勝已經沖殺到護城河邊,倆人都有點驚訝,沒想到這些江湖志士敢頂着箭雨沖擊護城河,他們都不太敢。他們沖上來,既沒帶浮橋雲梯,又沒帶撞門柱,只有一個原因。

那就是他們進攻的是東門。

古大剛剛在安排戰局時,忙于暢想蔣太後那個嬌滴滴的美女能不能要來當老婆,忽略的關鍵步驟。現在飛掠上前,一刀砍斷兩根吊橋纜繩。

雖然已經被砍斷了不少,他的武功畢竟夠好。

躲避着一連串的箭雨,險些被掉下來的吊橋拍進護城河裏,連滾帶爬火燒屁股一樣沖進陸壯壯懷裏。

陸壯壯用盾牌擋住倆人:“兄弟,你的兵都傻了。”

古大也被分配了一百騎兵,士兵們目瞪口呆的看着校尉沖出去,他們催馬都跟不上,想要上前又沒有長官指揮,就傻在原地。

古大:“媽呀忘了。”

陸壯壯不想寄希望于溫守備,賺開城門哪有那麽簡單,當即看了看左右弟兄:“跟我沖!城門還沒關上,沖進去殺!為天王效力不怕死!!”

先鋒營齊聲高呼:“不怕死!!”

而溫守備正穿着耀眼的金盔金甲,身後青龍旗、白虎旗、朱雀旗、玄武旗、五方旗一字排開,又有寫着‘蔣’字的的大duo旗,又有五行旗在身後招展,日月旗黑白兩色分明。

好女婿黑葚正在和城頭上溝通:“我們是太後派來的救兵,幫你們抵禦靖難軍!”

看守城門的将軍反複說:“沒有文書印信,我們不能放軍隊進城!”

黑葚只顧着拖延時間,聽到那邊開始進攻,才掏出制式文書:“現有文書在此!還不讓開迎接!”

“你們派一個人送過來!”

被借來湊數的方歸催馬上前,揚起臉來看着城門前、鐵拒馬後面,弓手隊手中寒光閃閃的箭頭:“看清楚大爺這張臉!大爺就是葛中正!我來了,就是鎮國大将軍來了!再不滾開,要你們全家狗命!”

他實在是太理直氣壯,穿着雖然樸素,但鎮國大将軍就是樸素。

看守城門的将軍将信将疑,還有話要說,城門裏卻有人讓他們讓開拒馬陣:“滾開!金銀車要出城!”

溫守備一揮馬鞭:“殺!!”

雙方在城門處展開激戰,邊關訓練有序的軍隊終究勝過管轄不嚴的士兵。

錦官城守将得知南城門和西城門一起失守,慌忙拔出寶劍,對兒子和侍衛們說:“随我殺出城去!!”

天光大亮,晨霧和晨露都已經散去。

文蜀縱馬入城時,看眼下橫屍數百人,躺成一大片人口,護城河裏一片血色,城內城外倒伏的全是敵我雙方的屍體。“保存好名冊,好好撫恤他們家人。”

又看到兩旁的樹林和草叢中有一大群被趕出來的百姓,一個個意義不明的盯着靖難軍,這些被趕出來的男男女女還不是很饑餓,只是擔憂恐懼和憤怒摻雜。

文蜀考慮到大勝山的教訓:“招兵!現在開始招兵!”不能把壯丁留下,唉,我總是不舍得糧食,沒有招納太多人手。在這件事上輸了兩次了!

掌軍旗的小隊忙着展開‘靖難軍’和‘元帥道寅夫人文蜀’大旗,還有親軍的十面軍旗。

城門內的大路上空無一人,翻到的大馬車上麻袋破裂,淌出許多晃眼的白銀。

城中道路寬闊,兩旁有許多來不及收回去的盆栽。

桂花樹濺滿鮮血,依舊自顧自的芬芳四溢。

左右親信追随着文蜀直接沖向府衙。

一顆石彈子,結果了負隅頑抗的守将。

文蜀眉飛色舞:“金銀財寶!搬走,一半留給風郎,一半犒賞三軍!”

“寶馬和美人!送到我房裏去!”

“嚯哈哈哈哈哈!老邬!兄弟們!我終于搶下一座城!”

天師莊陽子打破了文蜀的好心情,他含笑道:“恭喜!”

衆人只見到他從天而降,蹲在旁邊瑟瑟發抖的俘虜和忙于搬運金銀的士兵們都情不自禁的跪了下去:“天師!!老仙師!!”

文蜀咬着後槽牙,龇牙一笑:“天師。孩兒她師父,你老人家辛苦。”就是來抗金子的是吧?一袋夠不夠?給你兩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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