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

第39章

跨年夜大家都嗨到很晚才睡, 第二日微信群活躍時已經快到午餐點了。

明越和樓時景昨晚也折騰了許久,那本該是個纏綿悱恻的吻,到最後卻變質了, 仿佛騰升在夜空裏的煙花,一經綻放便不會輕易停下。

明越的肚子有五個月了,如今有羽絨服做遮掩,絲毫看不出一點形狀, 但脫掉衣服之後就格外明顯。

樓時景做的時候總愛盯着他的肚子看, 因需要克制力道,所以他忍耐得很辛苦, 汗珠沿着鼻尖垂下, 落在凸起的腹部,頓時讓明越抓緊了他的手臂, 輕而微的熱源仿佛一瓢潑進油鍋裏的水,瞬間滾沸不休。

那些所有融入雪夜裏的吟音, 都成了漫長寒冬裏的一簇火苗,雖不熾烈, 卻足夠溫暖。

早上樓時景想叫醒明越起床吃早餐, 可是這個大少爺賴床成瘾, 閉着眼睛往他懷裏拱,想通過撒嬌的方式逃避現實。

冬日的清晨要想起床确實需要足夠的勇氣和毅力, 但相比這種毅力, 懷裏的家夥更加磨人,明明人未醒,雙手卻不安分地滑進樓時景的睡衣裏, 沿着腰線胡亂游移着。

再這樣下去, 他們今天都不用起床了。

迫于無奈, 樓時景只能給陳禺打電話,讓他買兩份早餐送到客棧來。

自從來到苗寨後,陳禺就把自己徹底隐藏起來,免得打擾了老板過二人世界,如今老板有需求,他自然是分秒必達,不出十分鐘就買好了早餐,送到客棧門口。

明越嗜辣,懷孕之後口味更重,陳禺依照樓時景的吩咐買了一份酸湯牛肉面和一份肥腸粉絲,明越将贈送的辣椒醬全部加入酸湯面,吃飽喝足後繼續睡覺。

耳後那顆小痣被紅印覆蓋,仿佛花朵的蕊//心,格外旖麗。

樓時景很清楚睡衣下還有多少這樣的痕跡,昨晚他真的在失去理智的邊緣瘋狂忍耐,得知明越早在多年前就對自己萌發出情愫後,樓時景的神思有許久都是空白的,若非用吻做掩飾,他恐怕早已失态。

雖然因為一封未送達的信讓他和明越錯失了七年之久,但是姻緣有度,無論怎樣兜兜轉轉,最後他們還是擁有了彼此。

遲嗎?

不遲,他有一輩子的時間來彌補這缺失的幾年。

由于跨年夜下了一場暴雪,今日的積雪愈加深厚,吃過午飯之後,樓時景那幫同學有一半留在客棧烤着火搓麻将,有一半出去賞雪。

面對這樣的雪景,明越自然是坐不住的,自從他發現某些時候可以用撒嬌來解決問題後,這便成了他的常用伎倆。

“我就出去走走,不亂跑的。”他抓着樓時景的胳膊輕輕搖晃。

樓時景擲地有聲地回絕道:“不行。路太滑,很危險。”

明越拉下拉鏈,把羽絨服敞開,露出了圓滾滾的肚子,随即拉着他的手放在肚皮上:“瞧瞧,你兒子在抗議呢。”

樓時景板着臉,沉聲說道:“抗議無效。”

明越見軟的不行,直接來硬的:“你到底讓不讓我出去!”

“我是為了你的安全着想。”樓時景語重心長地說道,“等你生完孩子調養好身體,我就帶你去瑞士滑雪,讓你玩個夠,可以嗎?”

“可是我現在就非常非常非常想要親近大自然,”明越忍住即将爆發的脾氣,帶着幾許懇求,“我們出去走走吧,正好能運動運動。”

樓時景一瞬不瞬地盯着他。

明越眨了眨眼,忽然湊近,學着他平時挑/逗自己的方式親了親他的耳垂:“出去玩會兒,好不好嘛——”

溫暖濕潤的氣息鑽入耳廓,并着輕如蚊吶的嗓音,足以在肺腔內點起一團熊熊烈火。

樓時景的喉結滾動着,好半晌才開口:“好。”

從客棧下來的石階積雪足以沒過腳踝,明越滿心歡喜地往前走去,偶爾走得急了,便會被男人用力捏住手掌,仿佛是提醒,亦像是警告。

他穿着一件過膝長襖,頭上戴着寬大的連衣帽,邊緣鑲嵌有純黑狐貍毛,将那張臉襯得愈發白皙,仿佛輕輕一掐就能留下難以消散的紅痕。

“真煩……”明越小聲抱怨着。

樓時景忍不住笑道:“我若不煩,你現在都已經飛上天了。”

天地白茫茫一片,唯有河流泛着淡淡的綠波,無疑是皓白嚴冬裏的一抹盎然生機。

他們穿過風雨橋,凜冽的河風撲面而來,夾雜着幾許新雪的氣息,更顯寒涼。

樓時景下意識握緊明越的手,問道:“冷嗎?”

“不冷。”明越把手指擠進他的指縫,與他十指相扣,“可惜渝城不下雪,我童年唯一的遺憾就是沒有在過年之際堆過雪人。”

“想堆雪人?”

“嗯。”

樓時景帶着他前往小賣部購置兩雙手套,随即來到一處開闊的地界,戴上手套之後開始刨雪球。

這樣的天氣很少有人出來走動,更何況現在是旅游淡季,哪怕是元旦假期也沒有多少游客來此。本該用來閑庭信步的小徑,此刻成了他們倆彌補童年遺憾的場地。

明越挺着個肚子,玩雪時動作略顯笨拙。他掬着幾捧雪搓成一團并不算圓的雪球,正打算蹲下來學着樓時景的模樣滾雪球,卻在這時聽見身後有人在叫他。

“小學弟!”

他聞聲回頭,便見樓時景的幾位同學在不遠處笑着看向他,其中一人手裏掂着個雪團,先禮後兵地說道:“打雪仗嗎?”

明越樂了,起身将手裏的雪球砸了過去。

那人見狀巧妙躲開,旋即扔出手裏的雪團,直逼向他的身體。

明越正想躲,猛然反應過來自己現在肚子裏揣着個小包子,不适宜玩這種需要劇烈運動的游戲。

邁開的步伐驟然減慢,但卻不能躲避對方扔來的雪團。

匆忙間,樓時景将他護在懷裏,用自己的後背擋下了這一擊。

男人眼神深邃,面容不悅。

同學笑道:“時景,你也太護着他了吧?”

“就是,寵愛得有個度!”

幾人還想起哄,明越從他懷裏探頭,吐了吐舌頭:“別打我,打他!”

樓時景轉身,趕在他們搓雪球的時候半真半假地說道:“你們去別處玩吧,不要打擾我們過二人世界。”

幾人的動作頓在當下,不約而同地切了一聲。

“真沒勁。”

“我們時景也有被美色所迷的一天。”

“哎,走吧走吧,重色輕友哦——”

他們一邊打趣一邊往回走,明越擡眼看向男人,正想開口說什麽,卻被對方捷足先登:“再胡鬧就回客棧待着。”

語氣有點不悅。

明越推開他,埋怨道:“我又不是故意的。”

樓時景無奈嘆息了一聲,繼續回到原地滾他的雪球。

兩道黑色的身影在皓白雪地中來回穿梭,很快就有一個圓滾滾的大雪球堆起來了,樓時景似乎對滾雪球頗有心得,用不了多久第二個雪球也誕生了,兩者堆壘疊加,雪人初見雛形。

明越看得有些呆楞,片刻後折來幾根樹枝插在雪球上,再将竹葉編成小圓環,做眼部裝飾。

不知過了多久,三個雪人并列在空曠的場地上,其中兩個大雪人牽着一個小雪人,溫馨至極。

堆了半天雪球,手套早已被雪水浸濕,樓時景摘下濕漉漉的手套,凍得通紅的掌心赫然入目。

明越盯着他的手看了兩眼,旋即拉下外套拉鏈,把他的手塞進衣服裏,用體溫替他驅寒。

熱氣嚴絲合縫地包裹着那雙凍得僵麻的手,逐漸恢複知覺後,那雙手從明越的腋下穿過,将纖瘦的身體擁入懷裏。

腹部沒有受壓,與男人的身體輕輕接觸,兩者氣息相融,喚醒了沉睡的小寶貝。

胎動适時出現,明越下意識推了男人一把:“寶寶在踢你了。”

樓時景只笑了笑,沒有去辯駁。很快,他抽出手替明越把拉鏈拉嚴實,随即看向那三個雪球:“這是我們一家三口。”

明越盯着那個小小的雪人看得出神,須臾後輕聲開口:“不如叫他「多多」吧。”

“多多?”樓時景一時未能反應過來。

“他是七夕那天結的果,就叫多多。”

七夕的夕,兩個湊在一起就是多字。

男孩叫夕夕有點拗口,叫多多正好合适。

樓時景明白這層用意後不禁笑道:“行,就叫多多。多多的大名想好了嗎?”

“沒有。”明越如實說道,“我懶得費腦子,你起幾個我來挑選。”

樓時景:“……”

于是這天晚上,兩人就坐在桌前為小孩取名——

确切地說,是樓時景取名,明越做參考顧問,不合他心意的統統pass掉。

最後困得厲害,他就趴在一堆寫滿名字的紙頁裏睡過去了,連夢裏都在為取名的事和樓時景争執不休。

二號上午,同學們陸續離去,原本人滿為患的客棧頓時人去樓空,只有24號房的兩位客人還未退房。

明越起不來,就一直賴着。樓時景琢磨着他今天大概不想回渝城,無奈之下只得去前臺又續了一天的房。

吃過午飯,樓時景有緊急公務需要處理,便在房間裏線上辦公,明越無聊,就去樓下找老板娘玩,直到天色漸暗才回來。

“老板娘說晚飯去樓下吃,她親自下廚。”明越見他還坐在電腦前,不禁皺了皺眉,“沒忙完?”

“馬上就好,你餓了嗎?”

“沒事,我等你。”

六點左右,兩人來到一樓的烤火房,裏面燒着暖爐,爐桌四周可圍坐好幾人。

老板娘做了一桌特色菜,熱情招呼着:“我廚藝不是特別好,你們這種大富大貴之人吃慣了山珍海味,可莫要嫌棄我的菜。”

樓時景笑道:“老板娘客氣了,承蒙款待,是我們打攪了才是。”

客氣一番後正式用餐。

老板娘是個離異的中年婦女,孩子歸前夫,她獨自一人經營這家客棧已有五年的時間,日子算不上富足,但是養活自己綽綽有餘。

這幾日裏明越和她混得熟,得知他們是一對夫夫後,老板娘更是羨慕不已,今天日子特殊,于是親自下廚做了一桌好菜招待他們。

樓時景平素不愛飲酒,蒙老板娘的熱情小酌了兩杯果酒,不至于醉人。

吃完飯,他們三人就着暖意聊了會兒天,左不過是一些苗寨裏的趣聞,明越愛聽,老板娘也樂意傾訴,回到房間時已經快九點了。

樓時景去沖了個澡,洗去身上的淺淡酒氣,他出來時房間裏空無一人,明越不知去往何處。

他有些擔心,正準備給明越打個電話,房門在這時應聲而開,他回頭看去,明越正托着一個餐盤往屋內走來。

餐盤上擺放着一只小巧精致的蛋糕,還未及近就聞到了濃濃的奶油香氣。

明越将餐盤放在茶幾上,回頭看向男人,面帶幾分羞赧:“今天是你生日,我沒準備什麽禮物,就親手給你烤了個蛋糕。”

見對方不為所動,他匆忙說道:“我學了一下午才烤出這麽個能拿得出手的,你……好歹嘗一口吧。”

樓時景在原地伫立了許久才邁步走來,眼裏藏着明越看不懂的複雜情緒。

“你記得我生日?”他問道。

明越梗了一下:“結婚證上面印得清清楚楚,我又不瞎!”

樓時景的目光又恢變得深邃起來,他向明越走近,把後者輕輕攬入懷裏,字裏行間有掩藏不住的愛意:“謝謝你,越越。對我而言,你就是最好的禮物。”

作者有話說:

謝謝大家,比心——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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