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5

她們夫婦二人給宋星河拜完壽,獻上自己準備的壽禮,壽禮是一塊紫端太平有象硯臺。

雖比不上宋姮那件袍子在他心裏的地位,但也喜歡,宋星河欣然收下。

蔣應文坐下來陪着宋星河聊國家大事,宋婉便來找宋姮說話。

宋姮與她聊了些家常,宋姮問起,“三姐姐,那三姐夫對你可好?”

說起蔣應文,宋婉臉上露出一抹嬌羞之色,她低下頭道:“夫君待我很好,婆婆姑嫂待我都好。”

宋姮見她還沉寂在新婚的喜悅裏,便笑了笑,眸光在宋婉身上掃了一眼,見宋婉頭上的首飾非常簡單,衣着也比從前樸素了不少。

宋姮便問道:“之前三姐姐出嫁時,姨娘給了姐姐許多陪嫁首飾,怎麽姐姐回娘家盡戴這些普通的?”

宋婉是相府的千金,嫁妝豐厚,許氏只有一個女兒,幾乎是将所有最好的東西都給了她。

說起這個,宋婉眸光一閃,有些尴尬道:“婆婆姑嫂有時外出要件像樣的首飾,便同我借了。”

這在宋姮的意料之中,她道:“可是借了就不還,甚至有時候說首飾丢了找不回來了?”

宋婉一驚道:“你怎麽知道?”

宋姮還要說,那頭常敏已經招呼着客人入席了,宋姮只得作罷。

宴席上,蔣應文也格外殷勤,對宋星河頻頻敬酒,甚至還做了一首詩來為宋丞相歌功頌德。

雖是有拍馬屁之嫌疑,但宋星河也并不反感。

倒是許氏的反應淡淡的,看不出什麽情緒。

宴席結束,蔣應文喝的醉醺醺被送到宋婉昔日住的院子裏,而許氏則派人過來将宋婉給叫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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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霞院中,許氏拉着宋嫣坐在床榻上,許氏皺着眉道:“你老實說,你是不是拿嫁妝去貼他家了?”

宋婉見許氏如此問,只得如實說道:“娘,你也知道,如今蔣家就靠着應文的俸祿過日子,田産鋪子早些年為了維持生計都變賣了,如今應文官場上處處都要銀子打點,府上一家人也需要開支,我若不将嫁妝拿出來,這一家人日子怎麽過?”

許氏聽了忍不住嘆氣,她心疼道:“孩子,你怎麽能這樣傻,從前你沒嫁過去,他家不也過得好好的,怎麽偏偏你嫁過去了就少銀子了,一定有問題,你別什麽東西都往外送,總得給自己留着點,免得以後連個退路都沒有。”

宋婉一震,想起了成親之前宋姮同她說過的那些話,那個時候宋姮也是這般告訴她,宋姮的話好像預知了未來一般。

宋婉的內心久久不能平靜,若是宋姮一個人這般說,她還能不當回事,可如今她娘也這般說,宋婉不得不多個心眼,她道:“娘,女兒知道了。”

從紫霞院出來後,宋婉并未回自己的院子,而是去绛雪院找了宋姮,宋姮見她來了,倒是歡喜,忙讓畫眉上茶水,點心。

宋婉知道宋姮待她真心,便将自己嫁人之後,在蔣家過的日子都告訴宋姮。

蔣家雖然是小門小戶,家裏富貴顯赫談不上,在她嫁過去之前也算殷實,如今也不知為何忽然艱難起來,婆母隔三差五的在她面前哭訴,田地鋪子收成不好沒進項,銀子不夠花,小姑也說沒首飾出門怕被人笑話,還有嫂嫂,生下的侄女身體不好,總要銀子買補藥。

宋婉不是小氣之人,見她們待自己還算友善,能幫的總是盡量幫。

短短幾個月,她花在蔣家的銀子不知有多少,但她也沒在意,因為至少她夫君待她極好。

而她夫君蔣應文的确對她寵愛非常,知她喜歡吃豐源樓做的酥黃獨,這點心是豐源樓獨一份的,好吃又貴,尋常人家也吃不起,但蔣應問每隔一段時間便會替她帶一份回來,他的俸祿本就不高,卻為她這樣舍得她心裏很是感動。

哪怕聽到他說這個月的俸祿拿了一半請同僚喝酒,她也不生氣。

這次回娘家,蔣應文又讓她在爹爹面前填補刑部空缺之事。

宋婉說完後,又道:“姮兒,你告訴我,為何你們都說我這樣做不對?”

宋姮聽完後,忍不住冷笑,這個蔣應文的俸祿怕不是跟同僚喝酒用了,而是給他那個前妻了吧。

而且她覺得蔣家也沒有那麽清貧,畢竟蔣應文的爹爹致仕前也是個知縣,多少有些積蓄,蔣家人這是明擺着哭窮。

宋姮知道若是直接告訴宋婉,她定然不會相信,她冷靜道:“婉姐姐,你幫助他家的人也沒什麽不好,可你幫她們,她們除了口頭上對你說些好話之外,可也曾回贈過你?”

宋婉仔細一想,搖頭道:“并沒有。”

蔣家人對她除了語言上的讨好之外,似乎也的确沒有回贈她什麽,如今想來,就算回贈不起銀錢首飾之類的東西,其他拿得出手的也沒有回贈過。

宋婉心中一涼。

跟着宋姮又說道:“婉姐姐不妨試探一下蔣家的人對你是否真心。”

宋婉握緊她的手,問道:“如何試探?”

宋姮笑了笑,其實宋婉挺聰明的,但女人在情愛上總是容易犯糊塗,她道:“俗話說鬥米養恩,擔米養仇,婉姐姐不妨嘗試別再給蔣家人施舍,看她們是否會記恨你?”

宋婉聽了,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

宋姮又說道:“還有三姐夫的俸祿,你偷偷打聽一下,看他這個月是否和那些同僚喝了酒。”

宋婉都記下了,她會按照宋姮說的去做,但是她心裏卻不希望那些不好的事情發生。

宋姮眸子轉動,将心裏的想法說出來:“婉姐姐,我想去京城盤兩家店,開一家米鋪,和一家布莊,如今手頭上正缺些銀子,若是他家真的只是為了哄騙姐姐的錢財,婉姐姐信得過妹妹,屆時不妨将手上的私房錢借一些給妹妹,妹妹願簽下借據,到時候等銀錢回本,定然會還給姐姐。”

她早就有此打算,這麽做不僅僅是為了幫宋婉,更是為了幫助自己,她并非爹爹的親生女兒,若是有朝一日離開宋府,也得有錢財傍身才行。

宋婉看了她一眼,眼底透着感激,從前她總覺得自己比底下的兩個妹妹懂事,如今卻覺得宋姮比自己懂事多了。

她道:“四妹妹說的這是什麽話,難道三姐姐還信不過你不成,你等我消息便是。”

宋姮點頭,笑道:“那姮兒便先謝過婉姐姐了。”

傍晚時,蔣應文酒醒了,夫婦二人告別宋星河與許氏,坐上回家的馬車。

蔣應文見宋婉一路上都沒有說話,便握着她的手輕輕捏了捏,低低道:“怎麽了,是不是有什麽心事?”

宋婉回過神來,她看了蔣應文一眼,眼底閃過些許複雜之色,她道:“沒事,只是有些舍不得爹娘。”

蔣應文體貼的說道:“隔得這般近,下次有空夫君再陪你回來看丞相大人和姨娘。”

宋婉輕輕的“嗯”了一聲。

蔣應文見她神色緩和了不少,便趁機問道:“婉兒,我昨夜跟你說的,要你在岳父大人面前提刑部侍郎空缺填補之事,你可有說?”

他在翰林院當試講,原本是入內閣的捷徑,但他一直沒有突出的政績,入內閣定然是不能的,倒是可以去其他六部歷練一番,刑部侍郎的職位空缺了許久,一直無人填補,他在斷案方面雖無經驗,但若是宋丞相肯提拔他上去,以他的才能定然能幹出一番成績來。

宋婉見他只關心這件事,心中一陣酸澀,語氣淡淡道:“今日和娘聊了許久,将這事情忘記了。”

蔣應文頓時變臉,他擰眉道:“這麽重要的事情,你怎麽能忘記?”

事實上,宋婉并不是忘記了,而是聽了宋姮和許氏說的那些話後,改變了主意,故意沒去跟宋丞相提這事情。

宋婉也冷了臉,她抿着唇道:“夫君何故如此生氣,莫非夫君娶我便是為了高升?”

蔣應文被宋婉說中了心事,頓時一陣心虛,他連忙放低姿态給宋婉賠不是,他道:“婉兒,我不是那個意思,我娶你是因為我心悅你,絕不是為了當大官。”

這個問題,宋婉也曾問過他,只不過彼時心境不同,聽他說起來心裏甜蜜又幸福,現在卻是別有一番滋味。

宋嘉言是夜裏才回到宋府的,他趁着夜色深濃來到了绛雪院。

宋姮正坐着看書,宋嘉言從後面走過去,摟住她纖細的腰肢,低沉又溫柔的說道:“怎麽還沒睡?”

宋姮回頭看了他一眼,見他正将下巴擱在自己的肩上,長眉濃黑似羽,眸子漆亮如星,近近的看,眼底旋渦似能将人吸進去,她道:“睡不着。”

宋嘉言一笑:“在等我?”

宋姮沒說話,默認了,這些日子,宋嘉言幾乎天天都會來她的绛雪院,畫眉和春莺兩個連後門都替他留着。

宋嘉言伸手将她手中的書給抽掉,将她打橫抱着上床去了。

到了床上,宋嘉言卻不着急将她按在身下擺弄,而是抱着她在身上,掀開衣襟,細細撫弄,他瞧見她白的發光的身子時,眸光轉黯,聲音裏透着一絲啞意,他道:“聽說你今日做了一件袍子給宋丞相,嗯?”

宋嘉言從不參加宋丞相的生辰,每到這一日,他都會躲得遠遠的,今日能回來就是看在宋姮的面上。

宋姮瞥了他一眼道:“他是我的爹爹,哥哥莫非這個醋也要吃?”

豈止是吃醋,簡直是嫉妒的發瘋,他嫉妒宋星河這個爹爹永遠都排在他之上,宋嘉言摟緊她,帶着酸意道:“我也想要一件姮兒親手做的袍子。”

宋姮眸光一轉,心裏想着,既然她要幫宋婉,那便好人做到底,她道:“幫哥哥做也行,不過哥哥得答應姮兒一個條件。”

小東西既然跟他提條件?宋嘉言忍不住笑了笑:“什麽條件?”

宋姮道:“哥哥,刑部可是有一個官職空缺?”

宋嘉言點了點頭道:“沒錯,你問這個做什麽。”從前宋姮可從不關心這些。

宋姮道:“是婉姐姐那個夫君,想要爹爹提拔他上這個位置,我想求哥哥幫忙跟皇上推薦別的人選,這人有些僞善,待婉姐姐未必是真心好,不能讓她爬的太快。”這事她今日并未跟宋婉細說,也不知宋婉跟宋星河提過沒,她覺得這個官職最好是由別人做,這樣蔣應文就沒有機會了。

這個對宋嘉言并不是難事,他低低笑了一聲,咬着她的耳垂道:“答應你可以,不過今夜你可得讓哥哥快活。”

次日,畫眉和春莺拿了一堆布料過來,讓宋姮挑選,宋姮想到宋嘉言喜歡白色,便挑了塊精白蜀錦料子,想到還沒給宋嘉言量尺寸,等他從衙門裏回來之後,又去沉雨院給他量尺寸。

得知宋姮的來意,宋嘉言眉眼間露出一抹愉悅,他拉着她進入內室,朝她笑道:“來,替哥哥先将官袍換下來,再量尺寸。”

平日裏,在床榻上都是宋嘉言替她穿衣脫衣,宋姮不介意伺候他一次,她走過去給他解腰帶。

宋嘉言張開雙臂,眼睛卻垂下看着她,見小姑娘低着頭,手指利索的動着。

腰帶解下來後,宋姮又替他解衣領的扣子,她仰着臉,神色認真,眉眼間有股柔軟的媚态,紅唇柔軟飽滿,他低頭在她的唇上親了一口。

宋姮幫他脫完後開始給他量尺寸,她彎身時,宋嘉言看到交疊領口內的雪膩,宋嘉言喉結滑動,她柔軟的小手在身上動作着,讓宋嘉言感覺像是在撩撥他。

這尺寸量了半個時辰才出來,出來時,畫眉明顯看到宋姮的嘴唇腫了些,衣襟上也多了些褶子,她紅着臉垂下眸子。

宋姮眼波一橫,聲音嬌滴滴酥人骨,她道:“做好給哥哥送來。”

宋嘉言瞧着她這幅媚态,只想狠狠的疼她,挑眉輕笑道:“好,屆時姮兒替哥哥親手穿上。”

說完又捏了捏她的手,柔聲道:“你先回去,我晚些時候過來。”

“嗯”

宋姮等了約摸十天,宋婉那邊便來信了,說讓她派人過去取銀票,宋姮一聽,便知宋婉已經看穿了蔣家人的真面目。

只是不知宋婉有沒有查到蔣應文和前妻藕斷絲連之事,若是她知道了,也不知會不會傷心難過。

她要出去看鋪子,正好順帶過去一趟,出門時剛好碰到許氏,許氏問她去哪裏,宋姮說去看宋婉,許氏頗為欣慰,心裏知道自己之前的決定是對了,替宋姮保守秘密不僅對自己好,而且對女兒也有好處。

宋姮來到蔣家,便被宋婉身邊的春耘給請過去了。

見到宋姮後,宋婉便紅了眼睛,同她細說這段時間她停止用嫁妝給蔣家補貼後,蔣家人各個都同她翻臉的事實。

她還意外的發現,其實蔣家的田地鋪子收成都很不錯,只是她婆婆為了讓她将嫁妝拿出來供大家花銷,故意做了假賬欺瞞她,而那些進項都被她婆婆給私吞了,另外小姑子借她的那些首飾也沒丢,全部被她藏起來,想占為己有。

還有大嫂,拿着自己女兒吃藥的錢去補貼娘家人。

她和蔣應文說過此事,然而,蔣應文卻以男子不管後宅之事為由,不予理會,而且還說她既然嫁到了蔣家,便要處處以蔣家為先,何必計較那些身外之物?

婆婆變着法子用規矩來壓她,小姑子也經常和她發生口角,大嫂也時不時的給她使絆子,一時之間,她竟然裏外都不是人了。

宋婉鼻尖發酸道:“姮兒,如今我也算看清他們這些人的真面目了,心裏真是後悔,當初怎麽便被這一家人的花言巧語所迷惑了,錯信了她們,拿了那麽多銀子出來補貼他一家子。”

這些身外之物她可以不計較,可是她在意的是蔣家竟然沒有一個人當她是自己人,反而處處算計她!

宋姮安慰她道:“婉姐姐莫要傷心,索性你如今明白過來還不算太晚,既然你都看清了,可有什麽打算?”

她沒指望宋婉會舍下蔣應文,就因為這點事也不可能和離。

這只是個引子,漸漸的,宋婉對這些人既然都起了疑心,其他事情也自然會去慢慢查,等事情到了不可收拾的地步,她自然會下定決心。

宋婉道:“三姐願意聽你的,那銀子我借給你,存在你那兒,有朝一日,我在他家過不下去了,總有一條退路可走。”

宋姮見她終于想開了,很是欣慰。

這時,春耘已經将宋婉壓箱底的銀子都拿出來了,宋婉将盒子打開,推到宋姮面前,她道:“姮兒,一共是二萬兩銀票,你都拿去。”

宋姮讓春耘去拿筆墨,宋婉道:“我信得過你,不必如此。”

宋姮卻道:“婉姐姐,你也太容易相信別人了,若有一天我反悔了不還給你怎麽辦?”

宋婉道:“你是我的妹妹,就算你不還給我,也無妨。”

宋姮道:“那可不行,親兄弟也得明算賬呢,這可是你全部的積蓄了,我若不還給你,往後你遇到事需要銀子了怎麽辦?所以咱們還是寫下借據為好,有了這借據,便是到了官府你也有理說去,同時也對我有一個約束。”

她都這麽說了,宋婉只得依了她。

宋姮寫完借據,按上手印,便讓畫眉将銀票拿好,離開将蔣家的時候,宋姮坐馬車去了京城最為繁華的熹照大街,到了街上,便聽到人聲鼎沸,宋姮下了馬車。

宋姮帶着畫眉,春莺兩個四下裏轉了轉,發現往東北方向走有個好鋪子,是賣絲綢的,這街上那麽多人,他這絲綢鋪子生意卻十分冷淡,可以說是門可羅雀。

宋姮走進去問了問,原來這家的生意都被對面那家大些的鋪子給搶走了,對方的鋪子規模大,布料種類多,而且比他的便宜,那家鋪子開了後,他的生意便一落千丈。

宋姮問他可願意将鋪子賣出,這老板賣倒是願意賣,不過得要五千兩銀子,一般人不願意出這麽多錢,哪知道宋姮卻答應了,還當場便将錢拿出來,老板見她是個爽快人,當即便拿出了房契,并去官府過了文書,這些瑣碎事情做完後,回到府上便天黑了。

畫眉回府了才有機會問宋姮,“那家鋪子這般小,姑娘為何要花這麽多銀子去買?”

宋姮笑而不語,今歲冬天,魏瀾國會鬧冰災,到時候糧食,布匹的價格都會飛漲,這筆錢到時候完全可以賺回來。

見宋姮不言語,畫眉只當她沒有做過生意,被人騙了,好在還只是五千兩,希望自家姑娘以後能長點記性,別再犯傻事了。

宋姮讓宋嘉言幫忙舉薦一個刑部侍郎給皇帝,宋嘉言一時也沒有合适的人選,他抽空翻閱了一下刑部十二清吏司的刑事檔案,發現湖廣清吏司宗州的檔案中,辦的案子都非常漂亮,一查之下才知道宗州知府是瞿長生,此人他聽說過,倒是個厲害的,只因得罪了梁國公的小兒子謝遂,便被貶到了宗州,這些年一直沒有提拔上來。

宋嘉言便上了個折子給皇帝,舉薦宗州知府瞿長生為刑部侍郎,元箴帝也發現了此人,看了他辦的案子之後,頓時覺得讓他做一個小小的知府實在太屈才了,便問了其他內閣的意見,如今李季偏向宋嘉言,宋星河公私分明,覺得瞿長生也的确不錯,三人意見一致,于是皇帝便下旨将此人提拔上去。

說完此事,元箴帝讓其他二人先走,獨獨留下宋嘉言,他同宋嘉言說的,是另外一件事。

此事便是宋嘉言在歸途河邊被刺殺一事,宋嘉言上折子說是蕭子谌帶着刺客刺殺他,而消失已久的蕭子谌卻忽然上折子說是宋嘉言帶着人殺他,兩人各執一詞,而當日在場的刺客卻全部被殺,已經無法找到證據來證實誰說的是真,誰說的是假。

事情也查不出個結果,所以無法斷案,皇帝也不能偏幫誰,也沒有将二人停職查辦。

唯一能證明的是,那些殺手都是著名的殺手組織“暗潮”的人,如此龐大的一個殺手組織,朝廷卻連他的位置在哪裏都不知道,元箴帝很擔憂,想要宋嘉言去查清楚這個組織的窩巢。

宋嘉言自然是應下,但也知道要通過這件事扳倒宣王,蕭子谌之流是不能了,“暗潮”與他梅落山莊同源,他總不能自相殘殺。

是以,這件事只能作罷。

宋嘉言回到府上,鳴筝便跟他說宋姮的事情,得知宋姮買了個鋪子,宋嘉言很詫異,猜不出她為何要買鋪子,他說要聽琴,讓鳴筝請宋姮過來一趟。

宋姮抱着琴來到沉雨院,鳴筝卻并未讓她去琴室,而是讓她去正房,宋姮不明所以,走入正房,卻發現沒有人在。

她聽到有水聲響動,便朝裏走進去,不知不覺就走入了宋嘉言的浴房,浴房中有一方大理石砌成的浴池,池中放滿了熱水,此時,男人正靠在石壁上沐浴。

宋姮的眼神在他白皙的脊背上停頓了片刻才挪開,她轉過臉想要走來,卻聽到男人低沉的聲音傳開:“過來。”

宋姮乖乖的走過去。

她現在宋嘉言身後說道:“哥哥不是要聽琴麽,怎麽卻在沐浴?”

男人的聲音裏透着一絲慵懶,他道:“先沐浴再聽琴。”

頓了頓,他道:“刑部侍郎的職位定下來了,蔣應文沒機會。”

宋姮聽了,嘴角彎了彎道:“我替婉姐姐謝過哥哥了。”

宋嘉言輕輕的“嗯”了聲,他道:“不必謝,替我搓搓背?”

宋姮沒意見,她蹲下身來,拿過一場的浴巾給他擦背,才剛碰上,前面便伸出一只手來,将她往下拉。

宋姮一個不防,身子跌入水中,漸起一陣水花。

還沒等她睜開眼,身子便被男人有力的臂膀摟住,一個轉身壓在石壁上。

宋姮擡手抹了一把臉上的水,睜開眼時,男人帶着微微笑意的臉就湊到了跟前。

他的手也熟門熟路的開始替她解衣裳,他貼近了些,咬着她粉嫩的耳珠輕聲問:“買鋪子做什麽?”

宋姮“嘤”了一聲,她道:“買鋪子做生意賺銀子。”

宋嘉言已經将她濕了的衣裳剝下來,無間隙的與她貼着,他垂眸看着在水中隐現的暖團,聲音嘶啞道:“要銀子跟哥哥開口,多少哥哥都給你。”

宋姮果斷的拒絕,她道:“我不要,我想靠自己掙銀錢,用起來更踏實。”

難道用他的銀子便不踏實麽?宋嘉言沒有多說,反倒覺得宋姮這點莫名其妙的倔強有些可愛。

他的手穿透溫水,懷中的女子輕輕的顫,須臾,肌膚呈現一種淡粉紅,雙頰如芙蕖照水,媚眼遞來時,讓人心魂蕩漾。

宋嘉言的手指拿出,自己貼過去,宋姮身子後仰,雙手緊緊攀着他的脖子。

京城,蔣家,蔣應文這一日歸家比平時都要晚,他回來時,臉色微沉,宋婉迎上去,給他脫官袍子,聞到一陣酒味,宋婉便問:“怎麽喝這麽多酒?”

蔣應文沒有說話,脫掉衣裳後,便倒在床上,閉上眼睛揉了揉額心,須臾,他又睜開眼看着宋婉,他道:“婉兒,你可知刑部侍郎的空缺已經有人頂上去了?”

宋婉面色平靜的搖頭道:“不知道。”

上次蔣應文讓她求爹爹提拔他,她沒有說,後來暗想自己這樣做對了,蔣應文在刑事案件方面并沒有經驗,爹爹不一定會提拔他,就算勉為其難的提拔上去,他政績不好,到時候爹爹也沒面子。

蔣應文冷笑道:“你不肯跟你爹爹說舉薦我,你哥哥卻舉薦了別人。”

宋婉沒想到是因為這個事,她道:“我大哥向來特立獨行,他若是舉薦旁人誰也攔不住,何況我和他關系不好,他根本不會看我的面子幫你,你來怪我做什麽!”

蔣應文也知道這件事不能怪宋婉,可他就是忍不住埋怨,若是旁人舉薦的也就罷了,偏偏還是宋家人舉薦的,讓他如何不氣!

蔣應文跟她成親這麽久,還沒吵過架,這是頭一回,他沒想到,向來溫和的宋婉,也是有脾氣的,頓時心中便後悔自己這麽沖動,他想要道歉,話還沒說出口,宋婉便紅着眼睛走開了。

作者有話要說:

酥黃獨,一種明朝美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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