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 ☆、孩子他爹

寶寶是歸鶴山莊的寶寶,寶寶的爹爹是歸鶴山莊的每一位公子。凡是見過寶寶的就沒有不喜歡寶寶的,甚至還有人以被寶寶尿過為榮……

可是寶寶終究還是要回到自己親人身邊的,大家心中透亮,所以倍感珍惜這段上天賜予的緣分。

在歸鶴山莊衆人收留寶寶第四十天後,終于有一個自稱是寶寶爹的男人找上門來。

那時一場大雨方才下過,空氣中仍帶着雨後的粘膩,四喜打不起精神來,只得拿着小玩具逗着寶寶。

“四喜!外頭有人來報,說是來接寶寶的!”

傲霜一身濕淋淋地沖了進來,一臉憂色,“你說那人是不是騙小孩的拐子?”

四喜拿着玩具的手微微一滞,強笑道,“傲霜你是不是傻了呀,人家拐子怎麽敢來歸鶴山莊造次,必是寶寶的親人過來接寶寶了……”

話雖如此,四喜的語氣卻沒來由地低落起來。她望着床上那伸展着小胖手胡亂揮舞的寶寶,心中升起一股濃濃不舍來。

畢竟是養了那麽久,就算是天天把屎把尿也有感情啊……

“好了,海棠讓我們帶着寶寶一同過去,你收拾一下吧。”

傲霜如何不知道四喜心中所想,然而那個人若真是寶寶的爹,他們是沒有權利和理由将寶寶攔住不給的……

歸鶴山莊議事堂

傅雲樓一邊喝茶一邊打量着面前那個自稱是寶寶爹的男子,見他生得面白無須,舉止間頗為女相,幾番打探之下,心中已隐隐有數。

“恕傅某直言,先生你恐怕不是寶寶的親身父親吧。”

他放下茶杯悠悠道。

那人被他說得一愣,“額……傅公子怎麽能這麽說呢?”還未開口,便透出三分心虛來。傅雲樓将這一切盡收眼底,他恬淡地笑着回道,“莫非是寶寶的生父來頭很大?所以才有人敢到我們歸鶴山莊來撒野?”

“大膽!區區平民豈可妄議皇室貴族?!”

那人霍地站起,頭皮一僵,這才驚覺自己是被傅雲樓套出話來……

“那麽……”傅雲樓涼涼地擡起眼皮沖着那人道,“這位公公,你能不能解釋一下,您是代表哪位王公貴族前來接自己的兒子?”

“公公?!”

四喜和傲霜躲在屏風後頭聽

得那叫一個驚訝,特別是四喜恨不得立刻沖出去觀賞一下傳說中真正的太監……

“你激動個什麽勁?”

傲霜很是狐疑地看了四喜一眼。

四喜怯生生道,“我,我從沒見過活的太監呢……”

傲霜,“……”

被戳穿身份之後的太監反倒是比先前自在不少,看來要強迫一個太監去裝別人的老爹果真是強人所難!

他站起身來,不加掩飾後的聲音略微有些尖刻,“既然公子都看出來雜家的身份來了,那麽雜家便也不說什麽客套話了。雜家今日前來乃是替我家王爺将小公子接回去的。”

傅雲樓挑眉,不動聲色道,“卻不知是哪位王爺?”

那太監吊了吊嗓子,擺出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樣,“燕山府,燕郡王。”

燕郡王?四喜納悶地看着懷中睡得正香的奶娃娃好奇道,你爹的來頭聽起來真是不小啊!皇親國戚呢!小寶寶很是配合地吐了個奶泡泡。

傅雲樓黑眸微轉,一抹優雅的微笑已然出現在臉上,“原來是燕山府的公公,方才傅某有眼不識泰山,唐突了公公,還請公公見諒。”

說起燕山府的那位燕郡王,凡是雲中城的老百姓都會豎起大拇指,這位年僅二十五的王爺乃是先帝十二子老燕郡王的嫡子,十二歲時随父出征,殲滅北戎敵部一十二人并取走敵将首級,從此揚名天下成為名符其實的少年将軍。

燕郡王雖有軍功在身,但平日裏為人沉穩低調,屬于韬光養晦的人物。當今聖上一直沒有側立太子之位,而眼下風頭正盛的九皇子和二皇子成為太子熱門人選,正當朝堂中風波詭異,一堂官員分為兩派之時。這位鐵帽子王卻一紙奏折上達聖聽,請辭回了封地,此舉不但避免了進入奪嫡之争的風波,還清楚地向聖上表白了自己作為直臣的忠心,這不失為一招一箭雙雕的絕妙法子。

“公子客氣了,目前小公子走失之事外界還無人所知,是以王爺特意吩咐雜家須得小心謹慎一些。”那太監轉了轉眼珠,“不知小公子現在何處?雜家想要看一下小公子。”

他這話明裏暗裏不就是生怕歸鶴山莊虧了小寶寶麽,四喜撇撇嘴,看着懷中那個養得白白胖胖的小娃娃,心道:小娃娃可是比剛來之時胖了好些了呢!真不知你們王府之前是怎麽照顧人的?!

“這個自然是可以。”傅

雲樓微微一笑,對屏風後頭的四喜二人道,“快将小公子抱出來給這位公公瞧瞧。”

四喜抱着懷中熟睡的寶寶緩緩走到堂前,那太監本是兩眼朝天負手站着,誰知一見四喜抱着小寶寶走出來便如同一陣風般沖了過來。

“小公子!”

太監扒着襁褓細細查看着金貴的小公子,而四喜卻在一旁斜眼打量他。

嗯……白面無須,還有些虛胖,說話還陰陽怪氣,果然跟說書的所說一般無二啊!

許是太監的目光過于殷切,襁褓中的小寶寶竟嘤咛一聲悠悠轉醒,他睜開烏溜溜的眸子往四處轉了一圈後定格在太監臉上,嘩地一下笑了出來。

“咯咯咯~”邊笑還邊伸出肉爪子去碰那太監的臉。

太監這一看還得了,老淚縱橫,腆着老臉往小公子跟前湊,嘴裏吶吶道,“诶喲我的小祖宗喂!今兒個總算是找着您了!要是再找不着您奴才我可真是不想活了……”

四喜見這一老一小相處得格外親熱,先前那些疑惑倒是丢去不少,她想了想将小寶寶往太監懷中一送,“你也抱抱,他可喜歡人抱了~”

那太監一愣,“這可使不得啊!這……”小小的襁褓早已被塞進他懷中,他手忙腳亂地接住孩子,嘴裏咿呀咿呀哼起不成調的曲子來。

“這幾日都是姑娘你幫忙照看我們小公子麽?”

四喜立在一旁笑得憨厚,“對呀,好在這小東西不認人,否則我照顧起來還得麻煩不少呢~”

“那可不,咱們小公子生來就是個喜笑愛接近人的性子~”見四喜稱贊自家小公子,太監與有榮焉,格外自豪。

兩人正磕磕絆絆地讨論着育兒經,傲霜走到傅雲樓跟前小聲道,“那小東西的爹真是那位鼎鼎大名的燕郡王?”

傅雲樓不置可否,“你沒看見他脖子上那個如意鎖背後刻着一個燕字麽?”

傲霜微驚,“原來你早就知道他是燕山府的人?!那你為何不差人将他送回去,還白白累了我們這麽時日?”

傅雲樓看着遠處抱着孩子笑得很是開懷的四喜道,“同樣是做人情,你這廂巴巴地送過去,人家反而覺得你谄媚。換做他自己找上門來卻不同,那叫求人~更何況他見四喜将孩子照顧得那麽好,心中感激之情又會多上幾分。”

“你竟然連四喜都算計

進去了……”傲霜那張俊俏的臉上露出少有憤慨之色來,他壓低聲對傅雲樓道,“可憐四喜事事想着你,你卻不忘連她一同算計進去,你這厮該不會是天生冷情冷性?”

傅雲樓付之一笑,“這怎麽能夠叫算計,充其量不過是順便罷了。再說四喜她不是很喜歡那孩子麽?”

傲霜揚眉,“話說回來,你那麽想作那燕郡王的人情是為何?是有求于他?”

“老頭子在朝中冷硬了一輩子,如今老了,自然是想要有人幫襯一番了。”四喜的笑顏停留在傅雲樓的眸中久久都未有消散,他飲幹杯中茶水,又道,“燕郡王有軍功在身,當今聖上十分器重,如今他正值年盛,想來新帝也會借其勢坐穩江山,老頭子與他結盟自然是有益無害的。”

“這些事怎麽由着你來操心,你不還有個弟弟在朝中做官?”

“小弟桀骜,自然不願為這種事損了自個大理寺清貴的身份。”傅雲樓放下茶杯,眼中微露嘲諷。

傅家世代為官,到傅重堯這代已是官拜太尉,人稱傅半朝。然而其下所出三子,只有一子從政。世人皆道,傅家長子性情秉直,傅家幼子桀骜不羁,唯有傅家二子性情圓滑通透,聰明多謀可以從政,只可惜此子卻放棄大好機會投身草莽武林,此舉實在令人扼腕嘆息。

春天裏雨水豐沛,連日來已下了好幾場大雨。

山莊被一層迷迷蒙蒙的水氣所盡數籠罩,四喜看着無數條雨線刷刷地從屋檐下滑落,落在青石板的路上濺出一朵朵小小的雨花,原本就不甚高昂的情緒現下越發低落起來。

四喜正對着天青色的雨空發着呆,忽聽外頭有人推開柴門進來。

“四喜姑娘?”

來的是一名陌生的弟子,只見他穿着一件蓑衣,從頭到腳都濕淋淋猶如從水中爬出來一般。

“诶,在呢!有什麽事兒麽?”

四喜打了一把油紙傘出門,心想難不成是廚房缺了人手?

那弟子見四喜出來,伸手抹了抹濕漉漉的額頭對四喜道,“外頭來了轎子,說是來接四喜姑娘下山的!”

“下山?!”四喜瞪大了眼,“來的是什麽人呀?為何要接我下山?”

那弟子道,“說是燕山府的人,前幾日遞了帖子來。”

四喜驚道,“可是我跟燕山府的人完全不熟啊,再

者說前幾日遞了帖子後怎麽沒有人來通知我呢?”

那弟子撓了撓頭,表情也十分困惑,“這,我也不知道,大概是門房的人忘了吧。诶呀,四喜姑娘你還是快些去吧!”

“那今日哪位公子留在莊中?”四喜仍然是不敢相信,不知今日傅雲樓在不在,這樣随随便便跟着王府的人走要緊麽?

“從拙公子大清早同海棠公子和傲霜公子一道出門了,其餘公子也多數不在莊中。诶喲我的四喜姑娘,人王府又不會吃了你,你就快些去吧!都等了半個時辰了……”

“奇怪了……好端端地找我作甚?莫不是寶寶出事了?!”四喜越想越覺得這燕山府尋自己最大的可能就是寶寶出了什麽狀況,這樣一想,她不由得急上心頭,匆匆地跟着那弟子出了門。

四喜随着那名弟子出了山門,果真看見有一頂青色小轎停在空地上。四個轎夫皆身着王府內置統一服裝,見到四喜一律彎腰鞠躬,而有一人負着手立在門口的大槐樹下,從背面看好像就是上次那個與四喜相談甚歡的劉公公。

“劉公公?”

那人轉過身,笑容滿面,“四喜姑娘你可算是來了啊!雜家等你有些時候了。”

四喜奇道,“劉公公您怎麽來了?難道是寶寶身子不舒服?”

“小公子回來之後一切安好,只是我家主人得知小公子這段時日都是勞煩四喜姑娘照顧,所以特意讓雜家過來請姑娘過府一敘也好表達一下感謝之情。”

四喜手足無措,“王爺真是客氣了……其實不用如此的,我也不過是舉手之勞罷了。”

劉公公微笑,“四喜姑娘不必推辭,上轎吧。”

作者有話要說:依舊恍惚中……各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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