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 盧蘇一夜
翻開天命書的黑色外殼,裏面原本的金色字跡完全消融,只剩下了她拿到天命書後,重新書寫上去的白色文字。
連原本的書名都已經被抹消。
從她破解孟鴻雪的陰謀,自救成功開始,一切就已經不一樣了。
她下山去無望海,拿到了書中本與她無緣的神劍非白,見到了重生而來的慕晚,她仍然救了姬玚,雖然似乎和常規理解中的救不太一樣。
她回想起自己在書中為數不多的劇情,竟多半都是從其他人的回憶中才能找到一絲蹤跡。
畢竟這本天命書的故事,是從她死後開始的。
但現在,她似乎開始在天命書上重新書寫自己的故事了。
雖然書中的五年命劫還沒有渡過,但至少是個不錯的開端。
“幾個月前,你身死的消息就被仙盟傳得沸沸揚揚,現在幾乎是無人不知,滄寰至今沒有出面正式回應這件事,幾個月過去,風聲已經變了。”蕭瑤游提醒她,“現在大家在觀察滄寰的動向。”
“天下第一人的關門弟子,又是神劍之主,以如此荒唐的方式死在妖修手上,若是滄寰還沒有任何反應,事情就有些離奇了。”
祁念一明白了她的暗示。
“你是說,仙盟是在試探,我師尊如何了?”
二十年前,墨君痛擊深淵,自己也被重傷,自那之後他閉關不出,再未現世,将自己所有的事情都交給了首徒溫淮瑜打理。
時間一長,關于墨君究竟是不是已經身死道消的傳言甚嚣塵上。
現在,一些心思各異的宗門世家,包括仙盟也起了心思,開始試探關于墨君的消息了。
溫淮瑜常年不出滄寰,晏懷風本身毫無漏洞可抓,且他們二人都已經見龍門多年,如今也不知在化神境的哪一階段,總之修為很高,都不好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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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此就只剩下宮淩州和祁念一兩個年紀稍輕一些的弟子。
奈何宮淩州背後站着魔族,縱然他是個半魔,那也是魔尊親子。
就只有從祁念一這個出身不明,深居簡出的關門弟子身上,能探得一些墨君如今的狀況。
祁念一記得在原書之中,墨君這個天下第一人也是從頭到尾都沒有出現過。
在書中,她被獻祭身死,二師兄成為影禍傀儡,三師兄被永封鎮魔塔之下,大師兄在經歷這一切之後黑化,立志滅世,一整個師門都不得善終。
即便如此,墨君也未曾出現過。
連祁念一自己都要懷疑,這個便宜師尊是不是還活着了。
“準确的說,他們打的是一石二鳥的主意。”
蕭瑤游閉目躺在金鵬的背上,一切看似不相關的信息在她腦海中彙聚起來,聚沙成塔,逐漸累積出一個個推論:
“本屆南華論道,仙盟可是下了血本的,前三的獎勵品,無論哪個說出去都會引起哄搶。”
“是什麽?”祁念一有些好奇。
蕭瑤游豎起三根手指:“第一、在蓬萊仙池接受洗禮的機會;第二、鬼谷天機子允諾回答三個問題;這第三……是雲野手劄。”
祁念一直接坐起身:“雲野還有這種東西?”
“此前我也不曾聽聞,但仙盟既然能拿來當獎勵品,就說明确有此物。”蕭瑤游輕嘆,“一代神匠的手劄,也不知會記載了些什麽東西。”
祁念一興趣上來了:“這三個獎勵品,分別對應哪個名次。”
“并未分配,三個獎勵由頭名先擇,次名随後,第三名就沒有選擇的機會了,只能挑剩下的。”蕭瑤游嗤笑一聲,“話雖這麽說,但無論被剩下哪個,都已經足夠令人稱羨了。”
“所以,這次仙盟打的是踩在你這個天下第一人關門弟子的名聲之上,直接推他們小公子走上巅峰的主意。”
“哪位小公子?”祁念一不解。
“玉重錦。也是你此行最大的敵人,據說是個天降奇才,出生便身具仙骨,如今不過十八歲,就已經元嬰境了,這晉升速度,比你還可怕。”
祁念一:“這般天賦修為,哪裏需要踩着我上去?”
蕭瑤游搖頭笑道:“這也足以看出,他們究竟有多忌憚墨君了。”
蕭瑤游數了數:“細算下來,雲野手劄甚至算是這三者其中并不算那麽珍稀的一個。另外兩個,都是千載難逢的好機遇。”
“蓬萊仙池鍛仙骨,仙骨若成,這從小重山到見龍門的路也就走完了一大半。仙盟這回,是将晉升化神的機遇直接擺到了大家面前。
以至于,這一屆參加南華論道的人數,是往屆的好幾倍,就算是通過初篩者,都已經超過了五百人。”
祁念一不解道:“如說蓬萊仙池的洗禮機會珍稀倒也罷,鬼谷天機子的三個問題又能算什麽,費盡心思拿到的前三名,換來的竟然是問三個問題這種不重要的東西。”
蕭瑤游用一種“你未免也太不識好歹”的眼神譴責她:“你知道每天有多少人前往鬼谷只為求見天機子一面嗎?”
這祁念一還真不知道。
“幾乎每日,都有不下數百人去前往鬼谷,只求能問天機子一個問題。”蕭瑤游輕嘆。
“問前途,問姻緣,問今世,問來生,傳聞天機子能窺天命,無所不知,但幾乎從不輕易開口。他若開口,必是天命,這些年還從未有人能從天機子口中窺得天機。
這次南華論道給出的,不是向鬼谷天機子問三個問題的機會,而是三問天道的機會,怎能不讓人心動。”
沒想到,祁念一聽完,只是輕呵了聲。
“他算什麽天道,天道在我肚子裏呢。”
蕭瑤游給了她一個白眼。
祁念一只能無奈。
這世道,果然是有些荒唐事,連真話說出去都無人信了。
如今天命書,可不就是在她肚子裏嗎。
她說:“天命本就不可窺,因為天命從未有真正的定數,雖說是天底下最為神秘的門派,鬼谷也就是個算命的地方,算的還不準。”
蕭瑤游揶揄道:“怎麽,鬼谷給你算過?說人家算不準。”
她原本不過開個玩笑,沒想到祁念一竟真的說:
“算過啊。”
“算的什麽結果啊?”
祁念一阖眸笑了起來。
“道消魂散,不得好死。”
……
在金鵬的背上待了一日,祁念一就躺不住了。
她禦劍飛天,和金鵬保持相同的速度前行。
又這般飛了七日,終于到了盧蘇城。
巨大的金鵬落地時,引得旁人紛紛側目。
蕭瑤游撚了道靈訣,金鵬突然收了法相,回歸到普通鳥兒的大小,立在蕭瑤游肩頭。
祁念一便知這次她是有心不打算隐藏了。
消失多年的靈修再度現世,這麽一想,這次的南華論道确實非常精彩。
到了盧蘇城,就能看到不少從各地趕來的修士紛紛從各地趕來。
盧蘇城已經到了昱朝的邊境地帶,同樣也是中洲的邊境,從這裏到西洲的偃陽川,其實直線距離并不遠,若是繼續由她們自己飛行,再飛上三日也能到了。
但前方有深淵。
深淵裂口橫貫五洲,其中,中洲和西洲之間,是裂口最寬的地方。
深淵上空,飛鳥不渡。
他們無法從這裏穿行過去,必須要從這裏繞行到南境,再由南境抵達偃陽川。
三天之內穿越三洲,除了飛舟也沒有別的能夠做到。
這盧蘇城就是相距最近的飛舟點,也是昱朝境內,相對來說修行氛圍比較濃厚的一個城市。
或許是因為距離深淵太近,這裏的人們都是從小就開始修行,大了之後就加入護城衛中一起防備深淵來襲,路上所見行人,有不少都是修為在身,煉氣境者甚廣,其中不乏築基金丹境的修士。
“你皇兄是個好皇帝。”
她們到時,已是夜間。
盧蘇城臨近深淵的方向,每十米就有一個哨口,夜晚時都耗着靈石點燃符火,徹夜不眠的輪值。護城衛都至少是煉氣境中期的修為,領頭的小隊長都已經築基。
但臨淵而居,這裏的居民們臉上也不見終日緊張帶來的焦慮,相反,這裏的居民身上都格外有種超脫俗世的淡然之感,放眼望去,大家即便在深淵的威脅下,依然在很好的生活。
“等往後想退隐養老的時候,這裏也是個不錯的選擇。”蕭瑤游正說着,轉眼就發現祁念一人不見了。
還沒到宵禁的時間,祁念一在路邊買了串糖葫蘆,趁蕭瑤游不注意,指尖搓了一道靈力遞給非白。
非白左看右看緊張兮兮地接到手裏,斯文地用寬袖遮住下半張臉,一口在裹了糖霜的蘋果上咬下來一口,焦糖色的碎糖塊沾到下巴上,被祁念一用手指沾過,輕嗅了一口:“嗯,聞着就很甜。”
“好吃嗎?”
非白的身體是虛是實的時間完全讓人捉摸不透,正巧此時她又能碰到非白了,便買點甜的給他嘗嘗。
她總覺得,對待像非白這樣在無望海一睡就是三百年,醒來已然忘卻前塵往事的空巢老劍,她身為劍主,确實應該多給予一些關愛才是。
非白笑起來時,狹長的鳳眼就像一道彎月。
“很甜。”
他飄在她身邊,開始專心致志地啃蘋果,糖葫蘆小攤上還剩下一根山楂的,她愛吃酸,便摸出幾文錢準備把最後一根糖葫蘆也買下來。
錢還沒給到老板手裏,最後那根糖葫蘆就被另一個人提前拿走了。
祁念一順着那只手往上看,卻愣住了。
蕭瑤游趕到時,驚異地看着祁念一的面前,站着一個跟她造型裝扮有八分像的男子。
為了出行方便,祁念一穿着一身簡單的水墨長衫,曳下的裙擺處從淺到深氤氲着水墨煙波,舉手投足間,都能看到墨色暗流湧動,外面罩着玄色的寬袍,只用白色的衣帶系着。
而她面前的男子,和她穿了一身顏色極為相近的水墨長衫和玄色寬袍,不同的是,男子身材瘦高而不纖弱。
相似的衣服,祁念一穿起來便顯得簡約精致,而這男子就顯得飄逸神秘。
更何況,他們兩人眼前都系着黑紗,上有點點星芒閃爍,乍一看,竟像是同一個人不同的男女版。
蕭瑤游走到祁念一身邊,輕聲問:“這是哪位?”
祁念一心說我哪知道。
男子似乎聽見了蕭瑤游的話,微微側頭,含笑道:“在下薄星玮。”
他說話的方向雖然是對着她們,但她們卻明顯能感受到,他的眼神并沒有聚焦過來,而是随着側頭的動作,向着斜前方。
祁念一看了他片刻就能确定。
他是個真瞎子。
是個五感非常敏銳的瞎子。
這人雖然用黑紗覆眼,但光看下半張臉,都能看出俊逸不凡的面容,更因為眼前的黑紗,添了幾分神秘感。
眼下,同一時間出現了兩個這樣奇異裝扮的人站在一起,引得旁人紛紛側目,盧蘇城裏好些小娘子看着薄星玮,都忍不住投來好奇的眼神。
終于意識到了些什麽,薄星玮抱歉道:“小娘子莫不是也想要這糖葫蘆?方才沒有看見小娘子,還望莫怪。”
他說着,将手中的山楂糖葫蘆遞過來。
祁念一淡聲道:“你先拿了,便是你的。”
薄星玮抿唇思索片刻,從善如流地應下,右手持着盲杖,咬着糖葫蘆離開了。
蕭瑤游有些愣神:“這人怎麽看着和你這麽像?”
倒也不是相貌,畢竟這兩人都遮着半張臉,根本看不見容貌。
祁念一看着他的眼神有些奇異。
衣衫,星塵紗,眼盲。
突然出現一個和她如此多地方都相似的人,很難不讓人多想。
但她還沒來得及用天眼确認這人的身份,城外哨口突然傳來尖銳地鳴笛聲。
鳴笛聲後,整座城都驚動了起來。
所有家裏在瞬間亮起了燈火,滿城燈火通明,主城最中心的地方亮起了防衛陣法,各處小型陣盤亮起,照的整座城如同白晝。
城中巡夜的護城衛迅速集結,沒有防備之力的凡人全都由人帶領着躲進了地下,其餘城內的修士自發結成了衛隊,跟在護城衛的身後,整裝待發。
“號聲一長兩短,是魑魅。”
幾乎是同時,祁念一看到無數個漆黑扭曲的身影從深淵爬了上來,飛撲上城牆,又被城牆外的防衛陣法攔住,畸形的身體貼在防衛陣法淩空構成的光壁上,數以千計,極為可怖。
這種生物頂着一顆碩大的頭顱,頭顱上有兩個黃色小燈一樣的東西勉強能稱作是眼睛,那黃燈一樣的眼睛裏濁液激蕩,遍布血絲,仿佛只需要戳一下,就能擠出一大泡惡心的膿水。它們的四肢異常地瘦小,所在巨大的頭顱身後,身軀宛如一道幹柴,上面粘着四根不知是不是四肢的東西,蜷縮在枯瘦的軀幹下,靈巧的擺動。
魑魅,最低級的深淵生物。
也是為數最多的深淵生物。
祁念一也是第一次看見這種東西。
“這、這是……”蕭瑤游一時啞口無言。
她們都是第一次直面深淵之物,在此之前,對于深淵之物的了解僅限于外界的口耳相傳,再可怕的東西,沒有親眼見過,只能憑想象,總是少了些直觀的沖擊和震撼。
她總覺得,修行之人少年時便四處闖蕩,什麽樣的危險沒見過?無望海的妖獸潮、大陸上一個又一個秘境、如果深淵之物比這些還要可怖,那究竟是什麽樣子的?
盧蘇城的護城衛持起重裝鐵甲,在城牆邊緣豎起,沖天的靈力凝結成牆,牢牢捍衛着這座城,城中心豎起了巨靈車,由護城衛的首領操控,尋常法訣經由巨靈車發射出去,威勢會被放大近百倍。
祁念一手中劍已出鞘。
她目不轉睛地盯着城外的魑魅,将他們的樣子牢牢記在心中。
魑魅、魍魉。
兩種以人為食的深淵之物。
在原書中,她被獻祭,就是被這兩種東西一口一口啃咬致死。
巨型護城陣連接起的小型陣法一個接一個的亮起,各色陣光在黑夜裏如同星光連成一線,此起彼伏。
但很快,最外層的陣光就黯淡了下去。
數以千計的魑魅揚起它們巨大的頭顱,露出口中細密的利齒,竟是狠狠地對準陣法光壁咬了下去。
光壁在細密的利齒中咀嚼,原本是無形之物,在它們口中卻像是有形的實體一般。
祁念一想起來了。
深淵之物最令人恐懼無力的一點——它們能夠吞食靈力。
無論是陣法符棣還是法訣,都是以靈力為主體,但魑魅能夠将這些靈力生吞。
盡管它們吞食靈力的也是有承受極限的,但每個修士也是有自己的極限的,一旦靈力耗盡,就只能任由深淵之物撲上來将你啃噬。
故而,這千年來,武修一脈迅速崛起。
其中,又以號稱武修之中戰力最強的劍修為甚。
刀槍劍戟,以武入道者手中利刃,是對抗深淵之物的最有力武器。
護城陣光在下一刻碎裂。
數以千計的魑魅在地上扭曲蜿蜒爬行,但速度奇快無比,迅速就到了人們眼前。
護城衛齊聲怒吼震撼蒼穹,分為三列,将入口處斜圍,最後一列卸下重裝铠,手腕一抖,盾牌竟是重新拼裝,由盾化利劍,陣型迅速變換,頃刻間,劍陣已成。
不同于尋常劍陣的集多人于一人之力,這個劍陣是吸納城內儲存的靈力,能夠更多的分散到每一個劍修身上,讓他們有餘力去應對數量過于龐大的魑魅。
祁念一手中長劍發出輕鳴,跟随着城內的散修,加入了對敵的隊伍。
劍尖一挑,她腳踏虹光,七色光亮起前三色,三步扶搖直上。
水墨色的衣擺蕩起墨雲,劍光水色搖曳,便是鶴唳雲巅。
長浪徐徐,湧潮逐月。
蕭瑤游發現,這次,祁念一的劍,和幾個月前在無望海所見,又有了區別。
無望海的她,初出山門,朝氣蓬勃,抱一往無前之勢,懷一腔孤勇之心。
所以她那時的劍更鋒利,更決絕。
現在,或許因為心态和從前不同。
她的劍收斂了一身少年銳氣,添了幾分深沉包容。
過去的她似逐月的浪,全憑滿腔氣魄,一鼓作氣,人全部精魂皆系一劍之間。
而如今,更像是人和劍完美的融合了起來。
此前,一往無前時也更剛過易折。
現在,似乎更加廣博深邃。
如同深海。
浪頭不再逐月,而是要化為深海,将月亮包容。
夜風瑟瑟,似有一粒雨滴落在蕭瑤游的鼻尖。
而空中的祁念一并沒有太多雜念。
劍峰裹挾着朔風卷起千層浪,她立于潮頭。
劍橫三分,偏鋒一寸。
逐浪夜,豈能無風。
第二式——晚來風急。
護城衛之上,精妙的劍陣中吹來徐徐清風,帶着劍陣中所有的力量一同向前。
風卷塵浪,長風萬裏。
千萬裏外的風聲吹渡盧蘇城,似輕似急,又似輕聲細語中最溫柔一劍。
霎時,數百魑魅,被一劍同時斬下了碩大的頭顱。
污黑的血液浸入泥土,很快消融不見。
不同于以往她用此劍式時的驚急洶湧,此時這一劍輕柔和緩,像是剛好吹過一陣夜風。
祁念一伸手,一粒水珠落入她掌心,她才恍然,第二式已成。
一場戰鬥持續到白日,祁念一收劍歸鞘時,才發掘自己腹中早已唱了許久的空城計。
她回身,歪頭朝同樣疲憊不已的蕭瑤游道:“走,吃早餐去,聽說城南的雞湯小馄饨很不錯。”
蕭瑤游恹恹道:“昨夜剛經歷了一場大戰,是什麽讓你覺得今天早上還能吃到雞湯小馄饨?”
但還真有。
兩人漫步從城西走到城南,發現五更過後,竟真的陸陸續續有人們出門勞作,開始了同往常一樣,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生活。
叫賣聲逐漸熱烈,她們到了地方,正好撞上賣雞湯小馄饨的店晨時開店,便搭了把手。
兩人要了一碗豬肉餡和一碗雞肉餡,撒上蔥花,先擡起碗喝了口湯,然後四目相對,都忍不住笑了。
蕭瑤游調侃道:“原來天下第一宗出身的名流,也不辟谷啊。”
祁念一坦蕩道:“若連一口熱乎的湯飯都吃不到,修行還有什麽意思。”
似乎修行對她而言,也是只一件只為自己快樂的事而已。
祁念一又多點了一碗,放在旁邊,預備着什麽時候偷偷塞給非白,蕭瑤游見了,奇道:“看不出你還挺能吃,怎麽不見長個呢。”
在祁念一散發出危險氣息之前,蕭瑤游閉了嘴。
臨走前,她們要同老板娘結賬,卻被拒絕了,老板娘笑呵呵地說:“兩位昨晚都幫護城衛抗擊那些鬼物了吧,按照我們城裏的規定,兩位在盧蘇城期間的一應吃喝住宿全都免費。”
蕭瑤游好奇道:“昨晚剛擊退一批魑魅,你們早上又如期出攤了,不害怕嗎?”
老板娘一臉少見多怪的表情:“這有甚好怕,哪怕是打過來了,也有護城衛頂在我們前頭,他們若頂不住,我們怕也無用。
像我們這樣的凡人,好好過好日子就行了,哪裏容得上擔心這麽多。況且,那些鬼物,跟化緣似的,一個月總要來上幾次,若要天天害怕,人還活不活了。”
兩人聽完這番話,雙雙對視着,紛紛感嘆。
“總覺得,凡人似乎比我們要活得通透。”
“凡人一生短短幾十年,要在這麽短的時間內想明白自己要過什麽日子,可不就是比我們要通透嗎。”
“是這個理。”
原本她們在今晨的飛舟開了便能走,臨行時卻被發現參與了抗擊戰中,臨登上飛舟的前一腳都被熱情好客的盧蘇城市民朋友們拽了下來,愣是做了一番登記,成為了需要上感謝名單的榮譽市民後,才趕上下一班飛舟。
事實證明,出遠門就是不能卡時間點,否則在遇到這種意外情況發生時,就會來不及。
如此一來,距離南華論道第一日開賽,就只剩下一天半了。
上了飛舟,消息販子又準備開始給祁念一科普南華論道裏裏外外的注意事項和八卦,就聽見飛舟外傳來“咚”的一聲,似乎是有人摔倒了。
兩人循聲望去,卻見那人眼前纏着黑紗,額前一縷顯眼的白發垂下,一身水墨長衫曳地。
他艱難地從地上爬起來,揉了揉發紅的下巴,低聲道:“好痛。”
蕭瑤游盯着他看了片刻,跟祁念一咬耳朵:“你比他靈活多了。”
此人正是前日所見的薄星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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