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 劍侍之約

雲翻墨浪,孤月南渡。

從高空俯瞰深淵,感覺像是一張獰笑着的巨口,又像是一只太過狹長的漆黑眼睛,無聲地凝望着你。

深淵正上空除了千秋歲大能外,無人能禦空而行,即便在外界眼中有改天換地呼風喚雨之能的化神境修士,也只能暫避鋒芒,避開深淵結界後,才能從上空凝視深淵。

即便如此,這樣的行為也不被允許時間過長。

為防被深淵所同化。

是的,同化。

這是上個月他們才發現的情況。

還是因為神機中有一個妖修,因着原身是鷹,化神後雙眼變異,能看見一些無形之物,某日他巡視上空時才發現這一現象。

不知從何時起,深淵時而會散發出幽深的黑霧,從裂口向五洲大地散播,會在人毫無防備的時候纏繞上人的身體,逐漸侵蝕他們的思想,将人們內心最渴望的、最深的欲望和邪惡面無限放大。

這黑色霧氣修士肉眼根本無法捕捉,若不是神機中這名妖修雙眼變異,也不知何時才能發現這一狀況。

晏懷風臨淵席地而坐,雙腿懸于深淵裂口邊,仿佛伸手就能碰到深淵上空無形的吸力。

他在巨石上擺了一壺酒,望着高懸孤月,悶頭灌了一口,覺得比起大師兄的多年窖藏還是差了點味道。

“令主,最近深淵波動的頻次越來越高了。”他身旁坐着一群男男女女,全都是外界很難見到的化神境修士,此時紛紛圍在晏懷風身邊席地而坐,搶着唯一的一壺酒喝。

晏懷風手搭在膝蓋上,卻是望着西洲的方向,算算時間,念念南華論道的第一場已經開始了,雖然知道她肯定能贏,但總是免不了擔心。

他和大師兄不一樣,做不到每時每刻都克制情緒,他太知道自己在天才環伺的師門裏,是個再普通不過的俗人。

但俗人也有自己保護親人的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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晏懷風随意應了聲,讓觀測員寫下了這一次深淵波動的記錄。

根據記錄看,深淵波動的次數越來越頻繁,每次間隔的時間也變短了。

近日,他屢屢能收到神機的成員傳來的消息,深淵最外圍的範圍又擴張了,這道裂口,正在以肉眼不可見的緩慢速度,無情地吞噬着他們賴以維生的大陸。

“說起來,令主現在不是輪休嗎,怎麽又突然跑來了?”一個女修調侃道。

晏懷風靠在巨石上,衣襟大敞,蜜色肌膚紋理勻稱,一旁不少女修都露出暗藏期待的眼神。

“怎麽說都是你們的令主,來看看不奇怪吧。”

對方笑作一團:“你可是神機令主啊,當然是想來就來了。”

女修又頓了下,嘆道:“若是這深淵,我們也能想去就去,想走就走就好了。”

晏懷風輕笑一聲:“你想的倒是挺美。”

“還不興讓人做夢想想了!”

那當然是可以的。

只是這句話,又讓他想起了師尊把神機交到他手上之前說的話。

——“神機,是抵禦深淵的第一道屏障,若是哪日深淵擴張到無可挽回的時候,你們這群化神修士,即便是用肉身,也要擋在前面。”

師尊還說:“終有一日,我們能把那道小口子當成一個域外的清淨地,想去便去賞賞景,想家了就回家。”

因為他那句話,全天下的化神境修士才聚在這裏。

賭上自己的性命,去拼一個看不到希望的前途。

但現在說那句話的人,他到底在哪呢?

“裴泓,現在還是只有飛鷹一人能夠看見那不知名的黑色霧氣嗎?”晏懷風問道。

他身旁,一個身穿黑色鬥笠,穿着一身佛門袈裟但留着頭發的佛修。

裴泓緩緩點頭:“飛鷹這段時日用眼過度,有些受不住了,若心境有漏洞,很容易被黑霧污染。”

晏懷風又灌了一口酒:“這個月,被污染送離結界的有多少人?”

“三十五人。”

不是個小數字了。

整個神機也不過八百多人。

已經是大陸所有化神境修士的總和。

僅一個月的時間就損耗了三十多人,往後的時間還長,而他們甚至找不到任何對抗這黑色霧氣的辦法。

裴泓手指不斷撥動念珠,念了句佛號,又道:“三十五人中,有三十人都是還未過心魔劫的修士。”

化神境并不像之前那樣分前中後和颠峰四個階段。

已經躍上龍門的化神境,只有兩個階段:出鞘,藏鋒。

出鞘到藏鋒之間,有一個心魔劫,堪稱化神境修士的生死關。

一念成魔,一念成佛。

“那三十五人被送離結界後,有一部分借此機會渡過了心魔劫,狀态有所好轉,另一部分……”裴泓搖搖頭,沒有再說下去。

晏懷風垂眸思索:“那我是不是可以認為,原本就心境有漏洞的人,更容易被黑霧污染?若是心境圓潤無暇,并無心魔,即便是黑霧也很難成功污染,但若就心有魔障,即便已經送往感業寺度化,也不一定有用?”

裴泓贊同點頭。

晏懷風又想起了念念那雙奇怪的眼睛。

她從小就能看到一些旁人看不到的東西,這件事師門三個師兄都知道。

這會是她成為批命中當選之人的原因嗎?

晏懷風不敢卻又不得不細想。

說話間,一人緩步而來,拍了拍晏懷風的肩膀。

“飛鷹今日好了些,我帶着他來邊上轉了轉,他發現一個神奇的事情。”對方指着地表這道裂縫,“飛鷹說,他看見一部分黑霧又退回到了深淵之中。”

晏懷風愣了一瞬:“退回去了?”

對方肯定地點頭。

晏懷風望向無盡深淵,從這裏看過去,其實只能看見無邊無際的黑暗。

深淵深處,一個扭曲糾結的黑影卷起層層煙浪。

那道黑霧回到他身體之後,它原本逐漸凝實的影狀軀體又淡了些,似乎一陣風就能吹散,顯然是遭到了削弱。

崖邊,晏懷風深深皺起眉。

“這是為什麽……”

這個問題,或許千裏之外的祁念一能給他答案。

斬斷傀儡絲之後,她看到楚斯年身上的黑影翻騰蜷縮起來,最後成為一縷黑霧,袅袅升騰,向着深淵的方向飄去。

嚴格算來,這是她和那位影禍之主的第三次交手。

第一次是在滄寰,對方控制了孟鴻雪的身體,想要給她安上一個殺害同門的罪名。

第二次是在皇宮,同安王的那次交手,彼時的安王和現在的楚斯年一樣,尚未被傀儡絲完全控制,只不過安王的污染程度,顯然比楚斯年要深一些。

眼下,便是第三次。

“什麽感覺。”她認真問道。

看到眼前黑色霧氣,她才有些了然,書中那個和她所認識的天差地別的楚斯年,究竟從何而來。

早在看到天命書時她就有所疑惑,她和楚斯年相識十幾年,在彼此都還沒踏上修行之道時,就能玩到一起去,她深知楚斯年的為人。

“感覺……輕松了很多,腦子是從未有過的清明。”楚斯年啞聲道。

那種無時無刻不纏繞着他的陰詭之感驟然離去,似乎他和自己的意識再也沒有隔閡。

“那是什麽。”楚斯年不解,她拔劍究竟在自己身上斬斷了什麽東西。

祁念一:“我還想問呢,你在哪沾上的髒東西。”

“我也不知,但這種感覺從離開無望海後就更加明顯。”

那就應該是無望海了。

她回想起無望海的那輪血月,心中的懷疑又深了些。

如果說書中最初,楚斯年奪得神劍還能說是陰差陽錯的話,那在她死後,他的一系列反應,就根本不像他本人能做出來的事情。

在書中,楚斯年取得非白後,非白一直沒有認主。

在她身死的第二年,楚斯年帶着非白,試圖去斬斷登天梯,卻沒有成功。

然後楚斯年抱劍入魔,連斬十八處仙盟據點,死傷逾千人。

在那之後,他帶着非白離開,進入茫茫漠北,成為了漠北數百年來的第二位魔尊。

世人恐懼之下,稱他為——劍魔。

如此想來,在她死後,謝天行和玉笙寒還挺忙。

她的兩個師兄和一個竹馬接二連三的入魔,這三人還都不是什麽好惹的角色。想必那幾年這兩個所謂的正道魁首不好過。

楚斯年重新握上攀明月的劍柄,清耀如輝月的長劍微光一閃,似乎在回應自己的劍主,即便向來冷面寡言的楚斯年,也忍不住輕勾唇角。

“現在,你還想要非白嗎?”

祁念一一句話讓他陷入靜默,黑如鴉羽的睫毛垂下,蓋住楚斯年那雙過于黑沉的眼。

她用了“還”這個字。

那就說明,之前他那些見不得人的心思,她都知道。

這句心聲被祁念一捕捉到,她莞爾:“身為劍修,想要神劍,也并非什麽見不得人的心思。”

并不是身為好友,楚斯年就全然不能對神劍生出半點心思,人無法阻止欲望滋生,只能控制欲望滋生後,自己的行為。

而他控制住了。

“最初,我也并不覺得非白一定屬于我。”祁念一說,“只是因為在無望海的争奪中,我勝了,所以我才奪得非白,成為如今的神劍之主。”

人都有陰暗面,當這點陰暗被無限放大時,若他還能自控半年之久,那她覺得,這仍是自己認識的那個楚斯年。

那個雖然沉默寡言,但內心一腔赤忱的楚斯年。

在他心裏除了劍道之外,還有他認定的原則和公道。

楚斯年表情有了一絲松動。

那是一種混雜着羞愧和期待的神情。

身高腿長的少年被祁念一踮着腳揉了把頭發之後,他索性直接蹲在祁念一面前,許久沒有說話。

祁念一也就站在一旁,從黃昏等到了完全日落,和慕晚一起吹着夜風。

慕晚卷起樹葉,吹了一曲她沒聽過的小調,旋律很悠揚,能夠緩和心情。

也不知過了多久,楚斯年終于動了。

他蹲了太久,身體有些僵硬,遲緩地站起來,身影還是如同一個沉默的雕塑,眼睛卻在月光與劍光的映襯下,如同熠熠寒星。

“雖然你這麽說,但我還是很抱歉。”他說。

祁念一安靜地看着他,等他說下去。

“因為我們是朋友,所以我才不能因為你不在意這件事,我自己就能簡單揭過去。”楚斯年搖頭,“我不能允許自己做這種事,如果我真的這麽做了,那我往後的修行,可能無法再進一步了,我的劍心永遠不會圓滿。”

“與其向我道歉,不如先向你的劍道歉。”

她指了指攀明月。

楚斯年坦然道:“我當然會。”

他已經有了本命劍,卻劍心不定,道心有瑕,對別人的本命劍産生了邪念,他自是要向自己的劍道歉的。

“我們做個約定吧。”楚斯年說,“這次南華論道,若我沒能勝你,就給你做劍侍,期限你定。”

在世人眼中,劍侍是仆人做的事情。

通常劍者的劍侍都是稚童或家仆,只為劍者奉劍,要跟在劍者身邊寸步不離,用生命護衛和侍奉劍者的匣中劍。

對于一個劍者而言,只要他還能拿得動劍,就絕不會選擇成為劍侍,因為這對他們來說是一種侮辱。

但現在,青蓮劍派名滿天下的小劍骨主動提出,要給她當劍侍。

她其實并沒有養劍侍的習慣,一來是不喜歡旁人碰自己的劍,二來是覺得劍只有握在她自己手中,才能讓她感到安定。

但祁念一笑了起來。

“好。”

她如此說。

夜色正好,三人悠悠漫步回住處,慕晚看着自己這身劍侍服,問道:“給人當劍侍,讓人當劍侍,這是你們青蓮劍派的傳統嗎?”

楚斯年沒說話。

祁念一打趣道:“他今夜說的話已經趕上平時三個月的量了。”

慕晚深以為然。

他們二人一同離開後,祁念一才對一旁的非白說:“看,我給你找了個劍侍。”

卻發現非白有氣無力地飄在她身後,目光恹恹,幽幽說:“你确定是給我找了個劍侍,而不是好弟弟?”

祁念一舉手保證。

“當然了,楚斯年又不是劍,沒可能成為你的好弟弟的。”

非白望天,一時不知是該慶幸還是無奈。

……

在楚斯年身上看到的傀儡絲被祁念一惦記上了。

她不知道影禍之主還有哪些神出鬼沒的能力,但可以無聲地控制旁人的身體,影響別人的思維,這着實是一件十分可怕的事。

她無數次開始慶幸自己擁有天眼。

翌日清晨,她早早出門,繞着整座南霄山脈的所有雲臺都走了一遍,點亮天眼逐個看過去,因為用眼太過,甚至一陣頭暈眼花。

她得出一個結論。

——此次南華論道的五百參會者中,至少有一百人身上纏繞了不同程度的傀儡絲。

祁念一回住處思索了很久,這事要如何解決。

她甚至沒有考慮太多涉及到深淵的事情是不是超出了像她這樣一個小重山修士的能力範圍。

她只是覺得,既然她能看見而別人不能,那就由她來解決。

劍者拔劍只問內心,她想做便做了。

只是暫時她還沒有想出更好的解決辦法。

于是祁念一去找了蕭瑤游。

在前去找人的路上,祁念一一直在疑惑,為什麽原書中妖皇的回憶裏,是她出謀劃策幫助他一路重歸妖皇之位的。

她太清楚自己根本不是這塊料了。

書中的姬玚在她死後對她的濾鏡到底有多厚啊?

還是說你們妖域争奪妖皇之位的方式是靠武力打上去的?

如果是後者的話,那書中這段回憶才勉強顯得靠譜點。

她找到蕭瑤游時,對方正在給肩上變小的金鵬喂肉吃。

蕭瑤游的第一場論道對手不強,她連一只靈寵都沒用上,憑着靈巧的身法繞了半場,将對手繞暈了,直接一個法訣打過去,輕輕松松地就勝了。

祁念一開門見山,直接問:“如果我想和這次參會者中的一些人交手,這個可能性有多大?”

狗頭軍師蕭瑤游摸着下巴問:“多少人?”

祁念一伸出一根手指:“至少一百。”

蕭瑤游倒吸一口涼氣:“這、這确實不少。”

南華論道是嚴令禁止參會者私鬥的,就是為了避免參會者私鬥出現一些無法控制的損傷。若是私鬥一旦發現,就會被立即取消參與資格。

但如果按照正常賽程,即便算上最後頭名和次名的争奪,她最多也只需要打上九場,和一百這個數字相差太遠,即便可以和更多人交手,她也無法選擇對手。

蕭瑤游梳着金鵬的羽毛,思索片刻,沉聲道:“還真有一個法子。”

“什麽?”祁念一眼睛亮了。

蕭瑤游用一種輕松的口吻說:“只要你拿了頭名就可以了。”

“這和頭名有什麽關系?”

蕭瑤游豎起一根手指在唇邊,神秘道:“獨門消息。”

祁念一塞了一把靈石在她手裏。

蕭瑤游吞金獸一樣抱着靈石迅速道:“聽聞這次南華論道賽後,會有一場頭名的挑戰賽,也就是取得南華論道頭名者,可以在挑戰賽上任意選擇自己要挑戰的人,對方不能拒絕。”

“與其說是挑戰,更像是個噱頭,似乎是仙盟特地為他們小公子準備好的,只等他拿下頭名後,挑戰一個修為名望高的前輩,若此戰勝了,玉小公子也算是真正的揚名立萬了。”

祁念一思索起來。

“聽上去似乎不錯。”

只要拿下頭名而已。

心滿意足地得到答案,她回到滄寰住處時,發現謝天行院門緊閉,這才意識到從她來南霄山脈後,和謝天行竟是一面都沒見過。

她拉着曲微問:“他這是怎麽回事?”

曲微解釋道:“小師兄說為了備戰下一場論道,要閉關幾日,拒不見客。”

她說完,壓着聲音在祁念一耳邊說:“不僅不見客,連我們都不見。”

祁念一茫然問:“他下一場的對手很強嗎?”

曲微攤手:“築基颠峰。”

基本上可以說是毫無壓力。

她奇怪地瞥了眼謝天行的院門,這才回房。

隔着一道薄木門,她們兩人在外面的話,謝天行其實全都能聽得見。

他靠在木門上,手指一直不停淩空虛繪着一個陣法。

“你以前學再難的陣圖,也最多半日就能學會,這個陣圖可半點算不上難,怎麽還學了這麽久!”老頭的聲音在他腦中大聲鬧騰。

若老頭還有實體,相比此刻正在他面前吹胡子瞪眼。

謝天行手指停在半空。

他眸光晦暗不明,眼神落在了面前焚天雲圖上。

如果陣法師也像劍修那樣,有一個傳說級別的神匠和神劍,那焚天雲圖或許會名聲更加響亮一些。

但就算并不像神劍那樣廣為人知,焚天雲圖也是所有陣法師夢寐以求的至寶。

因為這副雲圖上,記載了迄今為止這個世界出現過所有陣圖的圖紋。

老頭看他這個死樣子,恨鐵不成鋼道:“我再說一遍,通天圖可通曉萬物,可堪大用,但這副陣圖相當危險,稍有不慎,便會自己陷身其中被反噬,用時一定要謹慎再謹慎。”

謝天行低聲應了,指尖靈力聚起靈焰,空中,一張陣盤緩緩被點亮。

老頭在一旁指導他:“繪制此圖時,千萬要控制好靈力,不要輸入太多,讓陣盤保持低靈力運轉,待陣盤被點亮後,你就可以詢問陣盤一些你想知道的事情了。”

謝天行注視着眼前的陣盤,緩緩伸出手。

他想知道的事情嗎?

他現在只想知道,那所謂的他和祁念一此消彼長互相糾葛的命途,究竟是什麽。

……

南華論道來到第三天時,第一組迎來了一場分量很重的論道對決。

早些時日,人們就在讨論,玉家的兩位公子都抽到了同一組,那他們若是在決賽前就提前相遇了,那兄弟之間豈不是要大打一場?

彼時大家還在想,仙盟是不是會暗箱操作一番,讓玉笙寒和玉重錦兩人在組內賽時直接不對上,但沒想到仙盟竟還真的把公平進行到底。

更沒想到,玉笙寒和玉重錦之間的對決來得這麽早。

祁念一也提前到了觀賽點,為了看玉笙寒,更為了看看玉重錦的劍路。

雲臺上,兄弟兩人面容相似,但氣質卻截然不同。

玉笙寒清寒寂靜,玉重錦明亮鮮豔。

鼓響如雷動,玉重錦拔劍,玉笙寒飛快地掐訣,指尖聚起幽深玄水。

玉重錦手中劍鋒輕鳴:“兄長,請你全力同我一戰,我一直期待着今天。”

玉笙寒目光深不見底。

他手腕一翻,掌心玄水如有生命一般襲向玉重錦。

啓唇淡道:“如你所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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