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9 八人齊聚
妙音扔來的簪花,喚醒了人們沉浸在剛才那酣暢戰鬥中的情緒。
霎時的靜默後,觀賽點上爆發出如有雷動的高呼聲。
不少劍者與刀客看到此戰後,發出清冽長嘯,當場席地打坐,竟是心境有所進益,準備當場進階。
有這樣情況的還不在少數,甚至有好幾位要從築基境突破至金丹境。
巡場人剛收拾完這邊的爛攤子,眼見那頭竟然有人準備當場渡劫,當即眼前一黑,連聲高呼:“先緩緩,這裏不能再被雷劈一遭了,受不住了!”
但此時劫雷已至,如何能阻。
在場的所有巡場人緊張兮兮地看着連綿起伏的觀賽看臺,生怕剛才才被打碎了一個雲臺,現在連觀賽看臺都要被劈碎好幾個。
其餘觀賽者已經撤離,為他們騰出地點。
一直隐匿于雲上看臺的兩個掌教現身,長須老者順手布下一個結界,美婦人對巡場人笑道:“我來替他們護法,由他們去吧,許多人一生都不一定能有一次頓悟,這是好事。”
巡場人悻悻行禮告退,同時心中豔羨,能得兩個化神境修士護法渡劫,當真幸運。
而祁念一此時,正在忙着接簪花和雲符。
這次的扔來的簪花和雲符,比初戰時她收到的還要多得多。
因着雲臺已毀,大家的雲符和簪花只能朝着祁念一身上扔,簪花雲符上熏有各式的熏香,劈頭蓋臉地砸過來,把她熏得一陣頭暈。
她懷中還抱着慕晚,原本其實不打算再接簪花和雲符了,但她想了想,觀者扔來的觀禮是給兩個鬥法者的,她沒有資格替慕晚做決定,所以艱難地抱着慕晚在空中飛了一圈,眼疾手快地搶救下了所有的簪花和雲符,收獲滿滿地飛身下去,正巧撞見一個美婦人,笑意盈盈地看着她。
“這位小友,我有一惑,不知可否解答?”
祁念一把慕晚交給青蓮劍派的人安頓好後,才回身看向美婦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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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您問,我若能答自會回答。”
她這話說地過于直白,若是注重禮教的人,說不定會有些不滿,但美婦人聽完,反而朗笑起來:“你這性子我真是喜歡。”
“我想知道,你最後那一劍,是不是滄浪劍?”美婦人回憶道,“我記得滄浪劍中并沒有這一式。”
美婦人這樣一問,旁邊許多關心這件事的人,也紛紛湊過來一道聽。
這并不是什麽見不得人的事,祁念一便直接回答了:“前輩好眼力,這确實不是滄浪劍,這是我自己的劍。”
美婦人先是一愣,而後又笑起來。
若是以前有個十幾歲的小姑娘在她面前說“這是我自己的劍”,她定會笑掉大牙,但如今真的看見了,也不得不感慨,後生可畏。
美婦人慨然道:“如此年紀,就已經自行領悟出了劍意,确實是開宗立派的天資,敢問這一劍,喚名為何?”
祁念一稍稍偏頭,和身側的非白對視輕笑。
“斬月。”她堅定地說,“它叫斬月。”
美婦人戲谑道:“斬月?但今日你提劍欲斬的,可是朝日,并非朗月。”
祁念一搖頭:“不一樣的,它就叫斬月,只能是這個。”
這一劍,源于無望海深沉血腥的夜,和被困于無望海絕望的人們。
她欲斬月,想要帶雲娘帶易承安帶無望海被圍困了三百年的人們回到故土。
這就是那一劍,最初的來由。
在場只有去過無望海的修士才明白她的意思。
這一戰不止對旁人,對祁念一自己也受益匪淺。
她使出那一劍後,全身的經脈骨肉都撕裂般的疼痛,元神也有巨大的消耗,腦海中如有針紮,她艱難地把自己摔在床上,感覺到身後有人把自己抱起來,在床上平躺着放好。
“睡吧,好好睡一覺。”
是非白的聲音。
而後,是非白握住她的手,溫暖的靈力源源不斷地灌入她體內,她感覺到自己體內撕裂的經脈在緩緩複原。
非白是個劍靈,劍靈的靈力原本是充斥着暴虐的,但此時祁念一覺得,他灌入到自己體內的靈力,就像一汪清潤的靈泉,特別舒适。
祁念一翻了個身,把臉埋在他腿上,抱着非白的腰,酣然睡去了。
留非白一人愕然瞧着他們此刻的姿勢,有些哭笑不得。
“你是真的沒有男女意識,還是只對我沒有。”
輕嘆一聲,非白伸手散開她的發冠,替她梳理起頭發。
眼前熟睡的臉,已經褪去了稚氣,她明明有一副清冷出塵的好容貌,只是因為常年遮着雙眼,旁人只會注意到她這奇異的打扮,顧不上她完整的容顏是什麽樣子。
眼睛是一個人美麗的關鍵,她遮了起來,自然也就無人會注意到她其實生的很美。
甚至她自己也不在意。
非白伸出手,靠近祁念一纏眼的黑紗,他知道,在黑紗之後,是一雙璀璨的金色雙眸,是這世上獨一無二的美麗雙眼。
修長的手指在距離星塵紗只有半寸距離時,停住了。
而後又緩緩蜷縮着收了回來。
“非白。”是祁念一半夢半醒的夢呓。
“怎麽?”
祁念一嗫嚅不清道:“你之前說你回憶起來了一部分,那你想起自己是誰了嗎?”
非白垂眸:“問這個做什麽?”
“今天看見慕晚,突然覺得,人還是要知道,要狠狠記得自己是誰才行,就像她那樣。”
“你如果還是沒有想起來,那我們一起找。”
非白覺得心突然就漏跳了一拍。
他想起存放于她芥子囊中的數把長劍,一瞬竟有種啼笑皆非之感。
“這都是些什麽事啊……”
熟睡中的祁念一沒有意識到,自己氣海中已經被刷新清零的天命書,無聲翻開了書頁,在它的上方竟然凝聚出一支金燦燦的筆,懸于上空,散發着神聖的威嚴。
一夜無夢,醒來後祁念一才發現這支筆的存在。
她進入內視,試着用靈力探了下這支筆,被金筆震了震,彈了回來。
想了想,她直接向金筆中灌入了靈力,卻發現發現自己的靈力不過是泥牛入海,雖然被金筆吸收了進去,但對方卻沒有任何反應。
就好像是在跟她說——還不夠。
祁念一又嘗試輸入了一些靈力,卻發現那只金筆就像個無底洞一樣,注入多少靈力都沒有用。
她決定日後再研究這支筆,然後翻開了天命書。
裏面原本的字跡都溶解掉之後,現在幹淨純白的天命書看着讓人順眼了不少,這次,天命書上又多添了幾頁。
是從她開始南華論道後,自己的每一場論道的過程,還附有動态圖,顯得非常高級。
她猜測,現在的自己修為還是太低,無法使用那支金筆,全新的天命書只能用來記載她現在新的人生,但她還無法做到自己在書上親筆寫下一些東西。
需要等到她修為足夠能驅動那支筆的時候。
只是現在,她也不知道要何等修為才能驅動那支金筆。
她推開房門,見天光大亮,心情十分暢快。
和慕晚一戰後,邁過“危橋”靠近元嬰境的距離,又更近了一點。
這次終于撐到自己走回住處,而不是讓大師兄來領,讓祁念一覺得自己好像出息了那麽一點點。
“如果不是一回來就倒了的話,确實有那麽一點點。”溫淮瑜皮笑肉不笑地說。
祁念一站在他跟前挨訓,看得一旁慕晚蕭瑤游和妙音都連連咂舌。
她們三人前來找人,沒想到看到了這樣一幕。
妙音睜大一雙美眸,連比帶劃地問蕭瑤游【她那樣的人,也有人能降得住她?】
蕭瑤游完全不懂她在比劃什麽,牛頭不對馬嘴地解釋道:“溫師兄平時其實沒有這麽兇的,妙音你別怕。”
然後被溫淮瑜不鹹不淡地瞥了眼,閉了嘴。
慕晚則是目不轉睛地看着溫淮瑜。
她腦中不可控制地浮現出了上一世溫淮瑜暴怒之下,伏屍百萬,不死不休的場景。
上一世,隕星峰這三個字,在滄寰是不能被提到的禁忌。
因為隕星峰不僅出過天下第一人墨君,還出過三個臭名昭著的大惡人。
滅世災星溫淮瑜,以醫修之身,對戰正道派出的幾十名化神境修士,連戰九天九夜,長河染血,他勝了。
他不僅在一次又一次的追殺和圍剿中活了下來,甚至還晉升了太虛境。
無人知道一個醫修為什麽能強到這種地步。
就像無人知道,最後感業寺究竟送來了什麽東西,能讓溫淮瑜心甘情願束手就擒。
外界都以為溫淮瑜是被滄寰仙盟孤山和數十個世家聯手合圍抓住的,其實并不是。
若是他要戰,那站正道會損失的有生戰力只怕是不計其數。
但他收到了感業寺送來的一件東西,最後怆然一笑,束手就擒。
強大至太虛境,若他不願意,世間已經無人能殺他了。
是他自己甘願赴死的。
除了他之外,滄寰的另外兩個人,晏懷風在謝天行繼任掌門後才被發現是影禍傀儡,他給滄寰帶來的打擊比溫淮瑜還要嚴重,他叛逃前重傷靈虛子,令滄寰失去了唯一太虛境強者的庇佑,在深淵之戰中幾大鬼羅血洗,成為滄寰弟子永不能忘的傷痛。
還有最後被永困鎮魔塔之下的宮淩州,同樣也是在大陸上掀起一片腥風血雨。
感受到慕晚的眼神,溫淮瑜淡淡回看,扔了一瓶靈藥給她:“每日清晨服下後将靈力旋轉周身三周,傷勢即可無憂。”
慕晚愣愣地接過,被蕭瑤游推了下後才幹巴巴地說:“多謝溫……額、溫師兄。”
溫淮瑜并沒有理會她,看着祁念一還想再說些什麽,礙于這個場合,又咽了回去。
非白就坐在溫淮瑜的對面,仗着無人能看見他,笑得那叫一個幸災樂禍。
祁念一站在他面前低聲道:“大師兄,這麽多朋友在,你好歹給我點面子吧。”
溫淮瑜斜觑一眼,擺擺手:“趕緊走。”
四人離開後,蕭瑤游抵了抵慕晚肩膀:“慕大夫,剛才愣什麽神呢,那可是醫仙免費贈藥!”
“免費”兩個字被她咬得格外重。
慕晚沉吟片刻,悵然道:“只是沒想到,她的師兄,是這樣溫厚的一個人。”
她上一世聽過太多關于溫淮瑜的傳說,無一不是說他生性殘暴,生來攜帶災禍,有他在的地方注定民不聊生。
她當時親眼見到了溫淮瑜給謝天行造成了多大的壓力,便也就這麽以為了,如今看來,每個人都并不是傳聞中的那樣。
祁念一和蕭瑤游因為齊齊停住了腳步,臉上都是匪夷所思。
“溫、溫厚?”
“這眼神得有多不好啊……”
慕晚反問:“有什麽不對嗎,他還給我贈藥了。”
“沒什麽沒什麽。”祁念一決定趕快岔開這個話題。
今日山頭集市人格外多,他們三個人把妙音保護在中間,避免讓她被外界的眼神過多的注視,祁念一不解道:“今日怎麽回事,大家都沒有論道嗎?”
蕭瑤游笑道:“确實都沒有,具體說來,還是因為你。”
“啊?”
蕭瑤游解釋道:“你昨日一劍斬碎了雲臺,後面又碰上觀賽點上好些人連續破境,觀賽點又遭雷劫劈了一輪,其餘的人因為有化神境掌教的護持,沒有出事,但是賽場遭不住了。
今日一早,仙盟就開始緊急修繕和加固所有的雲臺和觀賽點,故今日停賽一天。”
祁念一默默鼻子,屬實沒想到還有這一遭。
四個人在南霄山脈最大的一間茶肆落座,妙音笑眯眯地沖她們比劃【這間茶肆的烤靈獸肉特別好吃。】
她比劃完就看向祁念一,等着她翻譯。
點了烤靈獸肉,祁念一才想起來今天最重要的事情,從介子囊裏掏出一方玉盒,這個玉盒實在太大,放在桌上就直接将整個方桌占滿了。
她沖慕晚道:“你昨日暈過去了,沒來得及給你。”
慕晚不明所以地打開一看,裏面滿滿當當,全是簪花雲符,同樣也被争奇鬥豔的香味熏了一臉。
她眼中劃過一絲驚訝,眼睫垂下:“昨日,你才是勝者,這些應當是給你的。”
蕭瑤游一拍她的肩膀:“才不是,在南華論道中向論道者扔簪花雲符,以示自己對于這場論道的欣賞之情,昨日你們鬥法足夠漂亮,是你們兩人一同造就的。”
妙音重重點頭,眸中笑意含光,又對慕晚比劃了一陣,祁念一翻譯道:“她說她只有一朵簪花不夠用,還找師弟要來了他的雲符,是給我們兩人的。”
慕晚有些難以置信地接過滿滿一個玉盒的簪花雲符,有些語無倫次:“我、我還沒有收到過這麽多……”
收到過這麽多的欣賞和善意。
上一世她雖然是不情不願被困在謝天行身邊,但卻不知道受到了多少人的嫉恨,那些人都覺得她不配仙尊夫人之位,卻從沒有人問過一句她願不願意。
慕晚翻了一下,低聲問:“這裏面,一大半都是簪花?”
祁念一:“是啊,我之前收到的,也是簪花居多。”
妙音點頭表示她也是。
蕭瑤游:“其實根據統計,雲臺上論道的無論是男修還是女修,收到更多的都是簪花,那些個男修眼高于頂,又不好意思表達真正的欣賞之意,還非要說什麽是尚未到達他們心中值得稱贊的程度,回去私下卻又都贊不絕口,真是口不對心。”
妙音撐着臉,有些苦惱地比劃,說自己收到的簪花太多了,一個屋子都堆不下,已經裝滿了兩個芥子囊,即便是一天一朵輪着戴,也是好幾年都戴不完。
蕭瑤游左看看右看看,這才反應過來:“怎麽,進入決戰階段的八個人裏只有我沒收過簪花雲符嗎?”
祁念一忍不住說:“你也不想想自己的打法有多氣人。”
蕭瑤游親手所書的新晉榜前二十名冊中,根本就沒有她自己,但她居然也誤打誤撞進了決戰環節。
說起來,蕭瑤游也是所有參會者中相當有名的一個了,但她的名聲不是卻不是什麽好名。
因為蕭瑤游的打法是真的相當氣人。
祁念一:“上一場論道,你對手比你高了一個小境界,又是劍修,原本以為自己十拿九穩了,結果你一連放了七只金丹境中期的靈寵出去,把人追的滿場跑,頭發都被靈寵咬掉了一截,場場都這麽打,人不記恨你才怪。”
蕭瑤游兩手一攤:“那我也不想,但我就是主修馭獸的,我不用靈獸對陣,我還鬥什麽法啊。”
對于靈修而言,下等馭靈植、中等馭靈獸、最頂級的靈修,馭人。
“仙盟應該已經看出你的出身了,還是要當心點。”
祁念一大約猜到了,蕭瑤游以這樣的方式讓自己揚名,就是為了引起更多人的注意,才能夠更好的保全自己。
當年號稱仙道八門無一能敵的靈修重現天下,而靈修的消失又和白澤秘聞息息相關,只怕是她還沒有來得及真正解開白澤的過往,蕭瑤游就已經先被跟白澤往事相關的其他門派給盯上了。
說話間,妙音點的靈獸肉端了上來,這家烤制的手法确實不錯,只是大家看着妙音頂着一張仙女似的臉抱着一只羊腿啃得開心,總覺得十分幻滅。
蕭瑤游捧着心口:“還好我們是在雅間裏,要是讓外面那些人看見了,可能心碎的就不止我一個了。”
說話間,雅間外傳來高聲交談。
“恭喜桑道友又進一輪,如今算是徹底打入決戰環節了,真是令人想不到啊,闊別幾年,桑道友進步如此之大。”
樓下傳來桑緒寧那股特別的有些陰寒的嗓音。
“可惜了,我最後一場的對手棄賽了,若非如此,還真想看看她在臺上哭的樣子,那麽美的一張臉,哭起來就更美了,諸位說是不是啊。”
祁念一臉冷了下來,剛站起身,就被妙音攔住了。
在慕晚不明所以的眼神中,蕭瑤游沉聲解釋:“桑緒寧最後一場的對手是妙音。”
最後一輪妙音仙子選擇棄賽的消息引起轟動,仙盟親自派人上門詢問原因,她卻都只是閉口不談。
慕晚擰着眉關心道:“難道是他私下動了什麽手腳?”
蕭瑤游搖頭:“月讀宗雖然在仙盟有些人脈,但就憑這個想要撬動九轉音闕,根本不可能。”
妙音笑着握住慕晚的手,在她手心裏寫——家中有事,無關其他。
沒想到,樓下的聲音又響了起來。
“你這話有些托大了吧,誰人不知妙音仙子此前所有的論道都是十招之內結束鬥法,她二十二歲進階元嬰境,你跟她之間差了整整一個大境界,好意思說這話!”
“哦?”桑緒寧聲音一沉,靈壓釋放,遍及整個茶肆,“我托大?”
雅間四人面面相觑,慕晚遲疑道:“金丹境巅峰?”
蕭瑤游眉頭緊皺:“桑緒寧初來參加南華論道是還是金丹境中期修為,兩場論道過後晉升金丹境後期,如今這才幾天,竟然已經突破至金丹境巅峰了?這速度比你還要快,簡直匪夷所思。”
祁念一站在窗邊看向樓下,樓下桑緒寧滿臉邪肆張揚的笑容,她天眼亮起看去,将桑緒寧的信息盡收眼底。
【月讀宗前任宗主曾孫/玉笙寒表弟·桑緒寧-金丹境(巅峰)】
不僅如此,他身上每一寸骨骼,都散發出一種清潤的玉色,仙氣四溢,從頭到腳,每一根骨骼都一樣,已經玉質天成。
一副完整的仙骨。
尋常修者若是用功法來鍛造仙骨,少說也要用上數百上千年的時間,才能勉強完全鍛完自己全身的骨骼。
祁念一如今離元嬰只差一線,鍛劍骨一事也不過完成三分之一。
她問過大師兄和二師兄,即便像他們這樣已經化神境的修士,仙骨也絕無可能完全鍛完。
難道桑緒寧果真仙骨天成?
上一個天生仙骨的,是玉重錦,靠着這一身天資,十八歲晉升元嬰境,成為有史以來最年輕的元嬰境修士。
如今,玉家難道還要再出一個嗎?
她如此想着,心中起了深深的懷疑,直覺桑緒寧這個人應該是西京安王換骨案最大的突破口。
想到這裏,樓下又傳來一陣騷動。
“你這話,聽着很自信啊,是覺得自己穩拿頭名了?我瞧着神劍劍主可比你強多了。”
“即便不是頭名,那也能是前三。”桑緒寧不屑道:“一個靠着師尊上位女人而已,墨君避世多年,誰知道還——”
他回身和對方嗆起來,話音未落,卻發現對方正是玉重錦。
不僅如此,玉重錦身旁的是本次論道中境界最高者,上陽門的陸清河。
與此同時,茶肆中,另外幾個人,緩緩下樓,掀開了門簾。
黎雁回瘦高的身影出現在衆人視線之中,他看着桑緒寧,認真道:“道友如此說,我想知道,這師尊,又為何不能依靠了。”
“确實,我也想知道。”人群之中,楚斯年和一衆青蓮劍派弟子站了起來。
而此時,謝天行慢悠悠地從門外踱步進來。
衆人屏住呼吸,恍惚想起,天下五位太虛境大能中,有三位的弟子,都已經在這裏了,剩下玉盟主的親子同樣在場,而最後那位明老太爺明家那兩位,明洛小少爺在上一輪惜敗陸清河,無緣終戰。
樓上的腳步聲打破了滿室寂靜,衆人循聲望去,剛才桑緒寧不屑的神劍劍主,正抱劍站在二樓的走道,她身邊是那個靠着靈寵數量多硬是擠進了決戰環節的蕭瑤游。
衆人後知後覺的反應過來,如今南華論道最後剩餘的前八名,此刻全都在這茶肆之中,正式聚齊了。
今日,究竟是個什麽日子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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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卿淩眉眼彎彎繼續道:“王爺真愛說笑,您有您娶,我有我帶着孩子再嫁,誰都不妨礙誰,到時候擺下滿月酒,還請王爺過來喝杯水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