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2 半壺清酒

自祁念一參加南華論道以來,她和神劍非白就一直為人津津樂道。

人們讨論過無數次,何為神劍,神劍和其他的靈劍又有什麽不同?卻終究沒能得到答案。

久而久之,沒能拿到神劍的劍修們也就不那麽遺憾,自己沒能成為神劍之主了。

至少到目前為止,祁念一表現出來的實力,都是因她本人天賦極高且勤于修煉所致。神劍非白對她而言雖有助力,卻對于她如今取得的成績并沒有起到決定性的作用。

雖然非白出現時,總會引得群劍臣服,但只要靈劍的劍主元神和心境足夠強,雖在劍力上仍有所差距,卻并不會影響到對戰的關鍵。

傳聞中的神劍非白,縱然承擔着斬天梯的宿命,或許對于深淵天梯有着不一樣的作用,但是這樣的效用在人類身上表現得并不突出。

于是人們覺得,神劍二字,可能也就是個噱頭罷了。

直到此刻,大家才真正意識到,何為神劍真正的威力。

巍巍煌煌,日月為之退避。

這把劍第一次在所有人眼中,展露出它真正的鋒芒。

元嬰境的劍修用神劍,和藏鋒期的劍修用神劍,其勢完全不可同日而語。

劍鋒之下,一切反抗之心都會化為齑粉。

神劍被祁念一所持,高舉過頭頂,劍鋒的光澤令人一陣膽寒。

非白出鞘的這一瞬間,所有人,包括南境諸人所持靈兵全都戰栗起來,不僅是劍,刀與槍、鞭與斧、一切的靈兵都俯首稱臣。

很多修士第一次感受到來自自己靈兵的意志,感受到的唯一,竟然就是戰栗。

不僅這小小的南霄山脈,這縷劍光穿雲破日,蓋過了太陽的光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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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刻,東至滄寰終年積雪的山巅和拍岸不絕的浪潮,西至雲崖山罡風不止的枯枝,北至魔域與佛國經年不休的吟誦。

從未與外界交流的南境人民也都在此刻擡起頭,和此時身至南霄山脈的南境衆人一道同沐這劍光之下。

整個大陸的靈兵都在同一時間發出戰栗的震顫,那靈兵的嗡鳴聲似在害怕,又似在俯身恭迎。

恭迎王者歸來。

這才是真正的神劍。

聞仲平不知道,眼前不過元嬰境的蝼蟻為何能夠瞬間将修為連越數級,到了和他相當的境界,但此刻,就連他自己心中也已經生出了難以戰勝的心情。

他暴呵一聲:“阿焰,退到我三丈以外!”

聞新焰連忙拉着聞家所有的小輩退避,聞仲平反手一掌擊中自己的胸口,吐出一口血,他大拇指一抹,将心頭血點于額間,嘴唇默動,不知念了什麽法訣,周身氣勢竟又往上蹿了一些。

他頭發迅速變得全白,就和謝天行的白發一樣。

而此時,他的修為甚至已經超越了藏鋒期的那一條線,距離千秋歲只差一步之遙。

祁念一略微垂眸,若沒有星塵紗遮在眼前,衆人就能看見她眼睛其實是閉上,整個人都被周身玄色的靈壓所保護着。

旁人看不出有任何的異樣,但只有她自己知道,現在掌控她身體的,并不是她自己。

這種感覺非常玄妙,她覺得自己似乎是一個游離的意識,蜷縮在自己的體內,看着另一個意識将他的靈力灌注到自己體內,再控制着自己拿起劍。

強大的感覺很好,但冥冥之中她感覺到,此戰之後,非白可能會受重創。

所以她掙紮起來。

不要,不要這樣。

這樣的念頭準确的傳達到了非白的內心。

他只是輕輕一笑,并沒有停下他的動作。

“如果連自己的主人都保護不好,我還叫什麽劍靈啊。”

于是旁人也看到了現在的祁念一輕輕一笑,帶着對于眼前人的不屑,冷淡地吐出一句:

“現在,誰是蝼蟻?”

整個南霄山脈上空都成了祁念一和聞仲平的鬥法場,餘下的化神境修士狼狽之下竟然只能張開結界護住修為不夠的小輩們。

天機子的算籌在指尖打轉,方才他打算用這傾注他半數功力的算籌為她争取一線逃出去的機會,卻未料到事情會有如此轉變。

在場衆人,只有他看見了,在祁念一氣勢升騰的一瞬間,她身側的命線在不斷的變動。

現在這具軀殼內,并不是她。

舒辰君和餘東風的靈力一道撐起了結界,将南霄山脈的所有人都護持在內。

玉重錦拿着劍躍躍欲試,被玉笙寒狠狠地拽住,怒斥道:“不要命了是不是。”

江老在謝天行心中驚呼:“這丫頭哪來的這麽可怕的修為?難道她之前一直都在隐藏?”

這當然不可能。

謝天行專注地看着她,他不是第一次感受到自己的渺小,曾經他有過太多次的無能為力,但在這一刻,他突然意識到了他和祁念一之間的不同在哪裏。

他或許早在小心翼翼步步為營的那些日子裏,就已經失去了如她這般無論遇到什麽艱難危局都一劍破之的勇氣。

他想起了很久之前,祁念一被嘲笑瞎子怎配持劍時說過的一句話。

——“劍者之劍,在心不在眼。”

當時的她,或許不具備任何劍修的潛質。

但她自那時起,就有一顆強大的劍者之心。

聞仲平七竅流血,他激活血脈之力後的全力一搏,竟然也扛不住這驚天一劍。

這一劍帶着直擊神魂的威勢,讓聞仲平沒有任何抵抗的餘地,他所施展的法訣在這一劍之下迅速崩潰,在劍身之上連一點痕跡都沒有留下,直接煙消雲散。

如何反抗都無用,她的劍氣之下,一切事物都會化為齑粉,被抹消存在。

聞仲平狼狽不堪地勉強擦掉嘴邊的血跡,喘息道:“是我沒有眼力,驚擾了前輩護持的小友,先前讓這位小友與我們同行确系并無惡意,若她不願,我等自不會勉強,還請前輩寬恕則個。”

當然不會有人相信這可怕到直逼太虛境的靈壓真的來自祁念一本人。

聞仲平驚懼之下,也只能以為這靈壓是祁念一家中或是師門長輩在她身上留下的護體法寶,但盡管如此,他不敵也是板上釘釘的事實。

就連勉勵堅持才保證不被波及到的其餘人,也都想到了同一個可能性——墨君。

僅憑一道神念就能讓元嬰境的小輩擁有化神境的修為,天下能做到如此不可思議之事的,唯有墨君而已。

被錯認,非白也沒有太多反應,他神情淡漠,似乎世間萬千于他眼中不過是過眼雲煙。

這個在祁念一面前喜歡害羞臉紅,平時似乎除了嗑瓜子聽八卦,到處亂逛看風景和偷吃各種好吃的之外,就沒有別的事情好幹,讓人完全感覺不到像個神劍劍靈的家夥,第一次如此鋒芒畢露。

絕世神劍若展露鋒芒,那自是殺意無限。

感受到自她身上傳來的殺意,聞仲平自知溝通無望,全身靈力驟起,雙掌往前一推,竟然後方的空間憑空撕出裂縫。

聞仲平怒喝道:“阿焰,帶着他們快走!”

若讓這群小輩成功脫逃,日後怕是後患無窮,非白眼神冷了下來。

又一劍,徑直穿過空間裂縫,落在了隊伍最後的聞新靈身上,對方瞬間失去了意識,空間裂縫合攏前,衆人只看見了聞新靈昏迷前那含恨的怨毒眼神。

非白略微皺眉,看着自己握劍的手。

說來奇怪,這把劍明明是他的本體,但對于劍主的接受程度卻比對他這個劍靈的要高。

剛才那一瞬,他感覺到了來自本體對他這個靈魂的隐約排斥。

就是那一點排斥,讓他錯失了将南境那群小輩斬殺于此的最好機會。

不僅如此,這把劍乃至這個身體對他的排斥越來越厲害,他原本磅礴的靈力,已經無法維持太久了。

甫一失手,聞仲平就意識到了祁念一這樣的狀态無法持續太久了。

他仰天長笑:“老天助我。”

随後又驟起反擊。

非白眼中劃過一絲厭惡,盡管本體對被他使用這件事相當排斥,但他似乎對用劍也有着相當的經驗,哪怕已經失去記憶,但使劍這件事,就像刻骨入髓一樣,永遠無法忘記。

只要長劍入手,他就能揮劍斬敵。

本體的特性被他發揮到了極致,聞仲平燃燒着自己的血和全部的靈力撲上來的時候,非白踏流雲直上。

一劍,山河清朗。

兩個藏鋒期高手的全力一擊,足以将整個南霄山脈都夷為平地。

在場所有的化神境修士勉勵撐起的結界,保護了南霄山脈的完好。

在衆人眼中,剛才祁念一那驚天動地的一劍過後,聞仲平的身體似乎沒有半點損傷。

只有祁念一自己才能看得見,剛才非白那一劍,斬碎了聞仲平的神魂。

這個不可一世的藏鋒期修士,徒留自己身懷強大力量在此,靈魂已經在那一劍中,化為虛無了。

落劍的瞬間,非白的意識也被手中劍和祁念一的身體排斥出去。

重新掌控自己的身體,祁念一總覺得有些微妙的感覺,剛才以旁觀者的視角看非白用自己的身體使劍,讓她獲益匪淺。

這時,衆人才意識到聞仲平的狀态。

天機子上前查探一番,确認道:“是無魂之體。”

他沉聲說:“需得盡快解決這具身體才行。藏鋒期修為的無魂之體,可是邪魂奪舍的最佳選擇。”

舒辰君皺眉道:“修為進入藏鋒期,可借天地之力,藏鋒之下的尋常手段,很難對他有生命威脅。”她轉頭問道,“剛才祁小友所用,可是墨君贈與的護體法寶,那一劍可否再用一次?”

祁念一神識針紮似的疼,虛弱地搖頭:“抱歉,只能用這一次。”

舒辰君立刻抱歉道:“是我唐突了,如此秘寶,确實不可能使用多次。”

就在這一瞬間,祁念一感覺到非白立刻虛弱下去,她同劍靈之間靈魂上的溝通,此時淡得就如同即将燃盡的燭芯那樣微弱。

但好在,非白還在。

就在衆人研究,要用什麽樣的手段才能銷毀這具無魂軀殼時,聞仲平腕上的镯子突然閃過一縷紅光。

這道紅光被祁念一敏銳地捕捉到,她心頭湧現出一些不好的念頭,厲聲道:“快退!”

但終究晚了一步,聞仲平原本黯淡無光的雙眼終于恢複了一縷光彩,原本已經消失殆盡沒有任何反應的神魂又湧現出一絲輕微的波動。

盡管如此微弱,卻也說明了聞仲平并沒有死絕的事實。

聞仲平緩緩擡頭,從喉嚨裏擠出了嘶啞的獰笑。

“外族人,你們這些卑微的外族人,我要讓你們付出代價!”

這一縷微弱的神識也足夠調動他身體裏藏鋒期的修為,衆人飛快地四散奔逃,但此刻已經來不及。

“若不是族中魂燈中還截留了我一縷神識,我也看不到着一場好戲,不是嗎?”

聞仲平微微一笑,身邊的空間因他的動作而卷起了可怕的靈力漩渦。

舒辰君暴呵道:“他要自爆!快逃!”

自爆兩個字讓所有人的驚懼不已。

數百年前,無數深淵之物通過登天梯襲擊了中洲,一夜之間中洲邊境數個城池血流成河,當時一個剛晉升化神境的修士自爆,和那群深淵之物同歸于盡。

他的自爆不僅将數以萬計的深淵之物殺死,同時也讓那一整片地區都淪為荒土。

城池、樹林、山川,一切的生機都消亡。

留下的只有荒無人煙的皲裂土地,綿延萬裏。

一個初入化神境的修士的自爆都能有如此可怕的威力,更何況一個已經藏鋒期,距離太虛境僅一步之遙的聞仲平。

此時此刻,衆人心中滿是絕望。

在聞仲平猙獰的笑聲之中,他的所有靈力将他包裹,化作一道白光,很快就要讓所有人都為他賠命。

千鈞一發之際,另外一邊的山頭上,卻有聲音清晰的傳入所有人的耳中。

——“今天這山裏小蟲子叫的也太吵了,都擾了山人我的清夢。”

這句話不輕不重,就像是此人真的被打擾了好夢,醒後略帶不愉的平淡抱怨而已。

原本不過尋常的一句話,在這樣的情況下說出來,就顯得格外突兀。

四處都是驚呼奔逃和哭喊,還有聞仲平自爆前引動天地之力的可怕動靜,這句話卻清晰地傳進了所有人的耳中,聞者無不為之驚懼。

只有楚斯年在混亂中認出了這個聲音。

“師尊?”他出神地看着不遠處。

言罷,這位自稱山人的世外高人邁着搖晃的步子踏雲而來,那身影歪歪倒倒的程度,和玉重錦的“轉浮萍”有得一拼。

倉惶間,沒有人看清這人究竟長什麽樣子,只注意到了他腰間挂着的那個因過于巨大而十分顯眼的酒壺。

他仰頭灌了半壺酒,醉眼惺忪地信步走到正蓄力自爆的聞仲平身邊,伸手輕輕将聞仲平蓄得極滿,稍一觸碰就會立刻爆開的靈壓戳散了。

在這人的手中,這件事就像是捏面團一樣輕松簡單。

他伸手将聞仲平身側如有實質的靈壓揮散,先前幾乎要毀天滅地的威勢,立刻消失了。

聞仲平不甘道:“你是什麽人!為何阻我?!”

來人也不說話,将他那個巨大的酒壺擡起,在聞仲平頭上輕輕敲了一記。

于是衆人親眼看見,聞仲平整個人就那樣碎成了齑粉,煙消雲散了。

一陣風吹過,空氣中連他存在過的痕跡都沒有留下。

而來人在擡手輕易的解決掉聞仲平後,又灌了剩下的半壺酒,惺忪的醉眼在掃過僵直的一幹人等時,迷惑道:

“咦,這是哪裏?”

莊鈞額心直跳,全然不知道這位又是哪裏跑出來的天兵,但他确實又救了在場所有人,連忙上前道:“多謝前輩相救,此處是南霄山脈,敢問前輩要去何處?”

“南霄山脈。”來人品了一會兒,搖頭道,“山人我要去綏海,這裏到綏海多遠?”

莊鈞迷茫道:“綏海在東洲境內,此處是西洲……”

這一東一西,他是怎麽能走錯到這麽離譜的程度的?

這人搖頭,喃喃道:“我走錯了?這怎麽可能,我怎麽會走錯。”

人群中,楚斯年艱難的擠出來:“師尊,您怎麽會在這?”

他此言一出,衆人驚呼。

楚斯年的師尊,那就只有青蓮劍派那位千秋歲的劍尊了。

在場蒼術谷衆人聽到“迷路了”這幾個字的時候,皆是渾身一抖,忍不住回想起了他們噩夢般的那一天。

他們原本在追捕雲珏和慕晚,眼看着都快要追上了,沒想到半路殺出來一個醉鬼,指着他們蒼術谷非說是天音谷,揚言要找九轉音闕的尊主。

解釋還不聽,堅持自己沒有走錯。

一般對于這種人,他們搬出蒼術谷的威名都能把人吓走。

但偏偏他們碰到的是天下五位太虛之一,還是號稱戰力最強的那位。

打不過,又得罪不起,只能眼睜睜看着劍尊把慕晚和雲珏撈走。

好在,他們把“那個”搶回來了。

盡管如此,劍尊那句“我走錯了?這怎麽可能。”還是在蒼術谷心裏留下了巨大的陰影。

他們不知道,在青蓮劍派有一個原則。

劍尊要去哪,就讓他去哪,千萬別說他走錯了。

不然他會指着這裏直接給當地改個名。

為了這個,青蓮劍派的地圖已經換過好多次了,山上的地标也已經換了一輪又一輪,劍派弟子自己都記不住這裏原本叫什麽。

莊鈞立刻恭敬道:“原來是劍尊親至。”

傳說中的太虛境強者,和他們的想像完全不一樣。

原以為都會想玉盟主那樣,不怒自威,高深莫測。

而眼前這人,卻和這幾個字完全搭不上邊。

他身上穿着一身略顯陳舊的長衫,領口沒有系好,松松垮垮的露出鎖骨,腰帶也只是簡單的纏了下,頭上束了個半舊不新的黑木發冠,幾縷額發不羁地散落,胡須遮掩了他下半張臉,只露出劍眉之下一雙似醒似醉的丹鳳眼。

他努力辨認了下,對楚斯年道:“你告訴他,這裏是哪。”

楚斯年于是淡定地對莊鈞說:“莊副盟主,這裏就是綏海,是您記錯了。”

他身後一群青蓮劍派的劍修一股腦的跟上來,七嘴八舌地叫着:“弟子見過劍尊。”

所有人都被這一幕驚呆了。

玉重錦眨眨眼:“真想不到,劍尊如此狂放不羁。”

仙盟終于得空給這一幕亂局收場,祁念一松了口氣,就見劍尊不知何時眼尖地瞟到了她也在這裏,擡手招她過來:“小念念也在這裏啊。”

很多年前,滄寰和青蓮劍派互通有無後,祁念一和從楚斯年才知道對方在那裏修行,滄寰和青蓮劍派同在東洲,相距不遠不近,她少時在青蓮劍派待的時間,和楚斯年在滄寰待的時間差不多長。

因此她早早的就在青蓮劍派刷了個臉熟,同樣習劍,劍尊興致上來了,也會給她指導一二。

祁念一乖乖地上前喚道:“見過劍尊。”

劍尊眼中閃過精光,讓人根本弄不清他究竟是醒是醉,他笑着說:“聽說你最近拿了一把神劍?”

祁念一心頭警鈴大作,果然聽見劍尊說:“讓山人我看看。”

祁念一抱着劍警惕道:“看可以,摸不行!”

劍尊吹胡子瞪眼道:“你這丫頭,怎麽這麽小氣呢!”

祁念一寸步不讓:“劍尊您也不會輕易讓旁人碰自己的劍吧!還有劍派的這群師兄弟們,也都不會的!”

她抱着非白連退幾步,看着劍尊的眼神就像在看一個要對自己的老婆行不軌之事的登徒子。

“行行行,看看總行了吧。”劍尊沒好氣道。

他眼神從非白的本體上緩緩掃過,眼中閃過一絲深意,他臉上的醉意似乎淡了些,終于能看出一些千秋歲強者的影子。

“是他啊。”劍尊嘆道,“終于又見到他了。”

祁念一問道:“您之前見過這把劍?”

劍尊笑了笑,眼神淡掃一下,似乎在說“我見的不是這把劍”,卻又像是什麽都沒說。

另一邊,謝天行被七疏真人拷上了鎖靈環,即将要被他帶走。

滄寰一群弟子站在他身前,神色複雜。

他們站了好一會兒,也沒說話,七疏以為他們還抱着幻想,準備從他手中劫人,卻未料曲微突然高喊了一句:“小師兄,如果真的是你做的,那錯了就是錯了,該罰的,就都得罰。”

誰也沒想到素來溫婉恬靜的曲微是最先說這話的人。

盧秋桐拍拍他的肩膀:“小師兄,無論結果如何,若還有機會,日後再重新做人。”

被曲微掐了下,低聲道:“你怎麽一副小師兄死定了的樣子。”

寧瑾抱劍而來,他平日裏話少,即便這樣的場面,也不知該說些什麽,他用劍鞘抵着謝天行的肩膀,沉聲說了句:“等你的消息。”

他們心裏都清楚,可能不是什麽好消息。

七疏真人愣了一瞬。

他願意為這幫小輩們會找他求情,抑或是搬出師門來壓他一頭,但他們卻什麽都沒有做,只是對謝天行說——做錯了,就得受懲罰。

“滄寰,不愧是滄寰啊。”

而後他悵然想起,上陽門上下弟子,也都是這樣對清河這個大師兄的,不由悲從中來。

傷清河者是滄寰首徒,救清河者,卻也是滄寰。

盧秋桐上前一步,正色道:“我們小師兄做錯了的事情,他受懲罰,我們都沒有怨言。屆時陣師會對小師兄的審判,我滄寰自會到場一觀究竟,也算是送他這段,畢竟他是我們的師兄。”

一直平靜地看着他們的謝天行淡淡道:“這聲小師兄還是別叫了。”

滄寰衆人呼吸一窒,就見七疏真人帶着謝天行踏雲而去,雲中隐約傳來他留下的那句話。

“日後,可能就不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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