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1 南境交手
“還是來了啊。”謝天行阖眸,在心中輕嘆一聲。
七疏真人一句話激起千層浪。
有不了解陣法師內部規定的人不解問道:“隐陣是什麽意思?為什麽是陰招?”
有人解釋道:“所謂隐陣,就是在陣法師雙方對敵時,一方将陣盤隐匿,這在數百年前是用于暗殺的手段,如今早已被陣法師聯合起來明令禁止了。”
場下的陣法師紛紛難以置信:“如今竟然還有人敢隐陣對敵?這是要公然同所有陣法師為敵嗎?”
也有人終于恍然大悟:“難怪那日他同陸師兄論道,修為境界都明顯低于陸師兄的情況下,和陸師兄鬥了個兩敗俱傷不說,他的傷還比陸師兄輕了不少,原來是因為他隐陣了。”
謝天行垂眸看着自己腳下的白色陣盤,白發随風輕揚。
臺下聞家衆人看見他這一頭白發,神情既是欣喜,又是忌憚,各不相同,極為複雜。
七疏真人眼神如刀:“那日,你隐陣對戰,本意是将我徒兒擊殺在雲臺之上,但卻被旁人渡劫的劫雷打擾,破壞了你的計劃,讓清河有了喘息之機,他才可以用護心陣逃脫,但也因此靈脈盡斷,我說的可對?”
謝天行淡聲道:“我若不承認,您是否就會激活我們腳下的溯夢陣,将當時我同陸道友那一戰的場景重現?”
他輕聲道:“啓動溯夢陣,要通過陣法連接陸道友的記憶,至少說明,陸道友如今已經轉醒,并無生命之憂了,我說的可對?”
七疏冷呵道:“清河醒了,你的如意算盤無用了,還要抵抗嗎?
你在對陣中使用隐陣之法,你,敢不敢承認?!”
謝天行面無表情地擡頭,他沒有半點悔過之心的神情撞入七疏眼底,令七疏愈發暴怒。
“沒錯,是我做的。”
謝天行眼都不眨,承認了自己的惡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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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神色如常,就好像自己只是說了一句今天早上他做了一頓早飯一樣尋常,卻令在場所有的滄寰弟子心都沉了下去。
曲微難以置信道:“小師兄,真的做了這種事?”
她帶着哭腔道:“這怎麽可能呢?”
謝天行是滄寰首徒,可以說,這一代的滄寰弟子都是和他一起長大的,他還承擔了從旁輔教弟子之責,許多入門時間較短的小弟子,都上過他的煉氣基礎總論這門課。
他們心中平易近人,溫潤親和,君子如玉的小師兄,怎麽可能會做這種事呢?
他們求助似的看着謝天行,希望他能再說些什麽,或是說他身不由己,有什麽不得已的苦楚,抑或是否認這一切。
但他沒有,他只是站在那裏,承受着來自四面八方的注視,眼神如同一灘死水,平靜無波瀾。
見狀,七疏冷聲對一旁同樣也呆住了的掌教道:“他已經承認了,此事是他所為,以被明令禁止的邪術贏得的論道勝利,還能算真正的勝利嗎?”
莊鈞啞然片刻,幹巴巴道:“此事重大,牽扯到其中好幾位參會者的論道成績,需得經由商議之後方能給出定論。”
七疏厲聲道:“經由商議?此事已經再明确不過,還需如何商議?!如此仙盟,如此論道,如何能服衆?!”
莊鈞同樣無奈,誰都沒想到好好一場論道還能出這事,偏偏當事人還是目前決出的本屆南華論道耳朵次名,若是要重論謝天行的戰績,那此前他的每一場論道都要重新評判一遍。
是以,莊鈞也只能無奈地連聲道歉。
七疏冷眼看着謝天行,嗤笑一聲:“你們仙盟如何判斷勝負,我不管。但我們陣法師,對于這種陣師,自有我們的處置方式。”
“謝天行,認罪吧。”
七疏正欲上前将謝天行帶走。
當今天下的精英陣法師皆聚于上陽門,而上陽門聯合另外幾個稍小型的陣法師宗門,聯合成立了陣師會,專為管理和培養陣法師之用,其中專有一套對于違規陣法師的處理方式。
如今七疏要帶走謝天行,應該是将他帶回陣師會處置。
就在謝天行準備聽話跟他走時,另一邊看臺上傳來聲音。
——“各位,且慢。”
祁念一眼神冷了下來,看着一旁虎視已久的南境諸人悠哉前來。
為首的聞仲平,态度尚且算得上溫和,先颔首致禮,再對七疏真人道:“這位真人,不知可否容我同這位小友說上幾句?”
他裝模作樣地嘆息道:“實不相瞞,此次出行,除了為帶族中年輕人游歷一番,見見世面,最重要的目的,是尋找我聞家家主失散已久的幺子。
方才,我們用南境特有的血脈牽引術探測了一番,發現這位小友同我們似乎有血脈關聯,敢問小友,令尊可是姓聞?”
聞仲平看似一副溫和忠厚好說乎的模樣,實則神色無比篤定。
沒想到,他們此行這麽順利,适逢這個小子遭遇困境。
如此情形,一邊可能是自己的家族血親,另一邊則是要至他于死地的人,但凡有腦子的人,應該都知道怎麽選。
七疏真人聞言,怒道:“我們陣法師清理門戶,有你們南境這群外來者什麽事?!你們如此說,莫不是想要包庇這小子。”
聞仲平身後,聞新靈笑眯眯道:“真人言重了,我們并無包庇之意,只是适逢如此情形,總要先弄清楚我們想要知道的事情,若好不容易找到的親人就這樣死在了外人手中,那可就太遺憾了。”
她轉頭對謝天行道:“這位哥哥看着和堂兄也有些相像,我們南境的血脈牽引術還從未出過錯,這位謝小哥應當就是我們那位流落在外已久的小叔的孩子了。”
她此言,本為暗示謝天行,無論真假,我們這群人是站在你這邊的。
卻未料,謝天行冷淡道:“抱歉了,家父姓謝,土生土長的中洲人士,從未去過南境,也不認識南境人。”
聞仲平篤定的神情有一瞬僵硬。
聞新靈有些愕然,連忙道:“或許只是令尊并沒有将身世告知而已?聽說當年小叔和祖父之間有些理念不合,故而小叔年輕時離家,多年未歸。如今祖父年邁,對于當年的事情已經不打算再究,只想見一眼小叔,如此而已。”
她殷切問道:“不知小叔如今可還安好?”
謝天行緩緩擡眼,第一次正視這個生的嬌軟可愛的小姑娘。
若不是早在幾月前,他們第一次動用血脈牽引術時,就已經被江老感應到,江老告知了他南境那些家族的真正面目和血脈牽引術的真正用途,此時此刻,他說不定真的會被這幫人慈善親和的面目所欺騙。
“我說了,我不是。”
他一字一句,格外堅定。
此時,江老終于掙脫了謝天行封于自己額心的白色陣盤,見此情況,破口大罵:“這幫不要臉的東西!扯了張大旗,就是為了把你騙回去給他們當養料而已!你可千萬不要相信啊。”
“被陣師會帶走還有轉圜的餘地,如果是被這幫人帶走,那就真的死路一條了。”江老緊張地說。
七疏眯起眼,冷聲道:“我怎麽不信還有這麽巧的事?你們初出南境,就正好碰上了南華論道的最後一場鬥法,偏偏鬥法者還是這小子,然後你們又正巧用了血脈牽引術,如此就找到了他?這山下茶肆的說書先生編的都比你們說得真!”
聞仲平溫聲道:“确實事情太過巧合了些,若非發生在我們身上,我們也是不會信的。但無論這位小友再怎麽反駁,稱并非我族人,卻無法解釋他這滿頭白發的來由,對吧?”
聞仲平了然道:“各位有所不知,我族族人掌握一種秘法,一旦自身血脈被真正激活,滿頭青絲就會變為白發,這是我族特質。”
他這樣說來,衆人懷疑的眼神漸漸轉為信服。
确實,即便是少年白頭,也不會像謝天行這樣,他這一頭的白發就像是與生俱來一般,雖然他們看慣了謝天行黑發的樣子,驟然見這白發卻也并不覺得奇怪,而是覺得,他似乎就應該是這個樣子。
“你們這麽說,我倒有些奇怪了。”祁念一訝然道,“你們這一行人,未見一人生有白發。怎麽,這白發在你們族內,難道還是選擇性出現的?”
不僅聞仲平,他身後所有的青年男女臉色都有些難看。
聞新靈眼神陰郁一瞬,盯着祁念一的眼神讓人心底有些發寒。
【哼,若不是讓這小子小子完美破境,誤打誤撞将血脈激活,又如何能生出白發。白發,族中秘傳記載只有血脈純度極高的人才能有這樣的特征,當年我激活血脈時都未曾有過,沒想到竟然讓他得到了。】
這番心聲全被祁念一收入耳中,于是她确定了,自己的猜測沒有錯。
如天機子所說,南境諸人就是當年白澤之死的元兇,那這些聞家人,所傳的血脈之力體現的特征,就在毛發上。
這樣看來,謝天行應該确實同聞家有些聯系,只是可惜,這些人并非真的是來認親的,而是來要他們命的。
“江老,我知道的。”謝天行的聲音極慢又極清晰,他說,“我記得這個聲音。”
十幾年前,在中洲截殺他們一家人的那群人中,有一個人的聲音,和為首的聞仲平一般無二,他絕不會認錯。
這個人,就是害得父親自爆的元兇。
他眼底的仇恨一閃而過。
眼見兩方對峙,各不相讓,莊鈞出來打圓場:“我們也并非不相信諸位所言,只是這所謂的血脈牽引術,我等從未聽說過,不如各位給我們演示一番,也好服衆,諸位看如何?”
聞仲平眼底生出一絲不耐,卻仍是擡手,喚來身後的年輕男子:“阿焰,讓他們看看。”
聞新焰應聲上前,拿出的正是先前祁念一看到的圓盤。
他低聲說:“只要将血液滴在指針中心的凹槽,再甫以法訣,就能連接在場有血緣關系的人。”
聞仲平滿意道:“各位看到了?若有不信者,可以當場試驗一番。”
“我來。”玉重錦禦劍而上,他僅用意念一動,就将手臂劃了一道小口子,一滴鮮血落在指針凹槽處,聞新焰掐訣施法後,指針晃悠悠地轉向了不遠處的玉笙寒。
而他們兩人,确實是親兄弟。
莊鈞神色明晦不定,讓人上前辨明真僞,确認無誤後,也只能作罷。
聞仲平便又道:“阿焰,滴入你的血液,給你這位堂兄演示一下。”
聞新焰有些猶豫,他想說直到剛才他們使用血脈牽引術時,出現的結果都有兩個人,這次該如何是好。但他在聞仲平的眼神中閉了嘴,依言照做。
被這麽多人注視,聞新焰還有些不習慣,埋着頭劃破了無名指,擠出一滴鮮血點在圓盤指針的中心,随後單手掐訣。
那确實是一個在場所有人都從未見過的法訣,片刻後,圓盤上的指針開始左右轉動。
無數雙眼睛盯着圓盤上的指針,也确實如聞仲平所說,指針被滴入聞新焰的血液後,彈了下,慢悠悠轉向謝天行的方向。
“這、怎會如此?謝道友真是南境這群人的血親?”
七疏眼神劃過冷光,以為這群人是要包庇血親,正欲開口,卻發現那圓盤上的指針,抖了一下,又轉向了另一個方向。
那指針,又轉向了祁念一的方向。
然後像是無法做出選擇一樣,在兩人之前來回轉動。
祁念一緩緩吊起眉峰:“諸位,這又是什麽意思?難道是想說,你們族中還有另一個失散已久的親人,我也是你們你們的族人不成?這未免有些可笑了。”
聞仲平卻是笑道:“照理說,我們的血脈牽引術從未有過錯誤,指針會有這樣的變化,只能說明小友确實同我族有些關聯,不如一道前往,也好将自己的身世搞清楚。”
原來這才是他的如意算盤。
祁念一平靜道:“您是覺得,我對自己身世的了解,不如您這個外人來的清楚?”
另一邊,聽聞她說的話,身上纏滿了繃帶的蕭瑤游忍不住笑了起來。
聞仲平眼神不鹹不淡地掃過去,蕭瑤游卻并沒有要停下來的意思,笑得盡興後才說:“抱歉,我只是覺得有些好笑,你們都是這樣信口一說,就能将旁人認定成為自己的族人嗎?若是如此,那豈不是只要你們願意,全天下都能是你們的族人?”
聞新靈笑眼中劃過一絲冰冷,她頭也不回,反手一擊,在場衆人都沒想到她會突然發難,來不及防備。
那枚飛镖速度之快,人眼都無法捕捉,頃刻就要沒入蕭瑤游的喉嚨,卻聽“叮——”的一聲,飛镖被打落絕崖。
蕭瑤游身前,聞新靈射出的飛镖在慕晚的長刀上留下一個白痕,慕晚收起刀,轉眼間,楚斯年黎雁回還有一群青蓮劍派的劍修就已經護到了蕭瑤游的身前。
慕晚冷聲道:“對沒有還手之力的傷者出刀,無恥之徒。”
【南境聞家·聞新靈-金丹境(颠峰),十六歲】
莊鈞表情冷了下來:“幾位,這是談不攏就要出手傷人了?”
聞仲平笑道:“我家阿靈年紀輕,小孩子心性,聽不得有外人對我族不敬,這才急躁了些,還請各位莫怪。不過——”
他話鋒一轉,眼神冷了下來:“我族威名,确實不容亵渎,我等不過是要替老家主尋親,各位如此相待,看來是不太歡迎我們了。”
他化神境藏鋒期的靈壓毫無顧忌地釋放出來,令在場所有人都冷汗直冒。
見龍門階段,就只有一個化神境,是因出鞘和藏鋒的修為差異可以用天差地別來形容。
如今的魔尊和佛主,大陸上其他已知的雖未突破至太虛,但卻能同太虛一戰的化神境大能,皆為藏鋒。
藏鋒期的化神境修士,在見龍門境界中,也是最強的那一批,全大陸人數屈指可數。
尋常宗門能有一個藏鋒期的化神境修士,早就被供起來了,也不知這南境究竟藏了些什麽樣的老怪物,竟然讓藏鋒期修士帶着一群小輩出來游歷。
聞仲平撫着胡須,滿意地看着自己造成的壓迫,對着祁念一和謝天行伸出手來:
“兩位,不要掙紮了,就同我們走這一遭吧。”
他沒有注意到,祁念一和謝天行兩人手中都捏了半枚造型奇異的令牌。
也沒有意識到,就在剛才雙方對峙的時候,臺下那似乎和這兩個年輕人同出一門的小輩,不知何時,無聲無息地站到了這兩人身後。
又或許是因為他自恃是在場修為最高者,即便這群人真的想要反抗,也奈他不得,所以他根本就不在意,他們想要做什麽。
在可怕的藏鋒期靈壓之下,聞仲平伸出的手似有虛影,在兩人頭頂凝結成一雙陰雲似的巨手,就要向他們兩人抓來。
電光火石間,祁念一和謝天行迅速交換了一個眼神。
多年同門的默契并不是假的,就在瞬間,謝天行雙手結陣,陣盤将在場所有滄寰弟子全都包裹,他清嘯一聲,似有聲波陣陣,阻了聞仲平一瞬。
祁念一迅速拔劍而起。
實力相差太過懸殊,她傾盡全力的一劍也乃不得聞仲平分毫。
聞新靈站在聞仲平身邊,露出一個得意的笑容。
她嬌聲說:“哥哥,你看他們掙紮的樣子,真的好可憐啊。”
聞新焰悶悶地嗯了一聲,并未接話。
聞新靈于是嗤笑:“哥哥還真是個無趣的人。”
場面甚至算不上膠着,應該說是聞仲平一人以壓倒之勢制住了所有的人。
仙盟礙于南境的隐藏實力,并不敢真正和他們翻臉,舒辰君變了臉,剛拔劍而起時,就被聞仲平一道靈壓制住,無法動彈,餘東風也是同樣。
這兩人也都是化神境強者,聞仲平甚至都沒有出招,就已經讓他們沒有還手之力。
這時人們才意識到,哪怕同為化神境,出鞘和藏鋒之間的差距究竟有多大。
聞仲平好整以暇地看着這群滄寰的小輩全力反擊,甚至還有心抽空為族中小輩指點一二:
“有同門之誼固然好,但也要學會分清形勢,如果像他們這樣,費力做些螳臂擋車的行為,不過是吃力不讨好而已。”
“就比如,像這樣——”
聞仲平眼中含笑,空中的巨手又往下壓了一寸,在場元嬰境以下的修士皆是口吐鮮血。
他像是看着一群不起眼的蝼蟻一樣,準備簡單地捏死這群蝼蟻時,聞新焰低聲道:“平叔,我們不過初出南境,尚且不知境外的底細,如此貿然行事,恐會引起衆怒。”
聞仲平失望道:“阿焰啊,我早說過你性子太過平和懦弱,難當大任。我們雖久未出境,但對于一個修士而言,真正重要的是什麽?不過飛升而已。”
聞新靈笑道:“如今境外靈氣斷絕,所有飛升的希望都系于我們南境,境外之人哪怕再強,也無須在意,畢竟不能飛升之人,壽數終有盡頭。我們哪怕是拿出一丁點小利,也足夠平息他們的怒火了。”
“對不對啊,平叔。”聞新靈撒嬌似的問道。
聞仲平滿意地颔首:“阿靈說的很對。”
他如此說這,空中的巨手漫不經心地合攏手掌,卻未料到,那巨手竟然像是被什麽止住了步伐一樣,難得寸進。
聞仲平冷眼瞥去,卻見這群他并沒有放在心上的小輩,站位頗有些奇特。
滄寰衆人以謝天行為首,其餘所有人皆在陣盤上依據自己的靈根站定了對應的宮位,謝天行雙手結陣,從他們腳下浮現的,竟然又是一個五行連陣。
有着更多修士靈力的加持,五行連陣能發揮出超過謝天行一人三倍以上的實力。
而唯一不在陣中那人,就是那個眼纏黑紗的小姑娘。
她持劍立于水陣的潮頭,腳下水陣的浪潮似有意識,每一次變幻都恰好迎上了她的腳步,送她迎風直上。
聞仲平感受到,就在這一刻,這群小輩的修為全都瞬間暴漲,和先前簡直不是同一個人。
空中的巨手被祁念一一劍斬破,藏鋒期的靈壓讓她每向上一步,心髒都像是要被捏碎一樣的劇痛。
身後所有滄寰弟子的靈力,通過謝天行的陣源源不斷地向她輸送而來。
她和謝天行手中一人各持半個令牌,謝天行是滄寰首徒,也就是大家心中默認的滄寰未來掌門,他手中的半個令牌,能引動滄寰的護體靈陣,将在場所有滄寰弟子的靈力凝聚起來。
而滄寰除了掌門外,還有首座。
此前的滄寰首座是墨君,在墨君閉關後,首座轉交到了溫淮瑜手中,而祁念一,就是滄寰欲培養的下一個首座人選。
但也僅限于此了。
她斬碎巨手後,連呼吸都變得艱難。
卻眼睜睜看着空中的巨手再次凝聚起來,即将把她抓在手裏。
就在所有人心生絕望之際,卻又驚駭地發現,祁念一身上,再次爆發出了強橫的靈壓。
這股靈壓越過她原本元嬰境的境界,沖破龍門,越過化神,竟還在向上漲,最後漲至藏鋒期才稍稍平息了下來。
重新凝聚的巨手頃刻煙消雲散。
在衆人驚駭的眼神中,祁念一立于空中,周身泛着玄色的恐怖靈壓。
她右手持劍高舉,神情淡漠不起波瀾,隐約間,衆人似乎看到她背後閃爍着一個持劍的虛影,那虛影太大,巍峨如山,讓人不敢直視。
她甚至都未曾張嘴,帶着神聖力量的聲音卻自四面八方而來,讓所有人的元神都為之一痛。
“動我主人者,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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