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鄧寧軒看着溫杳的反應,一瞬間臉上有些挂不住地泛白,他皺起了眉頭,掙紮一樣道:“逸總,你家和溫杳家應該不順路吧?”
“我們家的是司機來接我,不用管這些,再遠開車也不耽誤事,”江纾逸看了鄧寧軒一眼,眼神淩厲,“怎麽?你對我家車有什麽意見嗎?”
“我不是這個意思。”鄧寧軒不敢多說什麽。
“那不就沒事了。”江纾逸拉了一下溫杳的肩膀,“走吧。”
“……”溫杳緩緩點了一個頭。
在鄧寧軒和謝夢亭有些錯愕的視線裏,溫杳默默地跟着江纾逸走出了教室。
--
校門口,來接江纾逸的司機是一個四十多歲的中年Beta女性。
她看了一眼溫杳,又看向了江纾逸,“先送這位同學回家嗎?”
“對。”江纾逸坐了上去,把傘收了起來。
她沒有看向溫杳地冷冷說道,“告訴司機阿姨你家在哪兒。”
溫杳沉默一瞬,報了一個地址。
江纾逸坐在車上,望着窗外慢慢流過的燈光,生氣地哼了一聲。
這時,溫杳伸出了手,把一張紙遞給了江纾逸。
江纾逸不可思議地看了她一眼,沒有接過去,眼神不住地打量她什麽意思。
“你的肩膀,”溫杳指了一下江纾逸的肩膀,一如既往地平淡道,“打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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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邊橙色地燈光流入了車裏打在她的臉上,十分柔和。
“……”江纾逸盯着溫杳的眼睛,伸手接過那張紙巾。
她的手指輕輕劃過了溫杳的手心,感覺這人連手心都怪冷的。
只是她一接過紙的一瞬間,溫杳便好像有些不自在地別過了頭去,眉心不愉快地緊緊蹙起。
“……”江纾逸看着她這幅樣子,不知為什麽又是一陣火起。
江纾逸慢悠悠地用那張紙巾擦了一下自己肩膀上的雨水,語氣諷刺道:“溫杳同學,你不覺得你挺随便的嗎?”
溫杳看了她一眼,語氣有些不愉快,“你是說我嗎?”
江纾逸看着外面的路燈,沉悶地嗯了一聲,“你不是說不想和我待在一起嗎?但你現在卻坐在我家的車上。”
“不光如此,你剛才好像還要跟着鄧寧軒走。”
“只要有個人幫你,你好像會答應,這還不随便?”
江纾逸酸溜溜地說出這句話,臉往溫杳那邊看了過去。
溫杳的眼神有些失神地垂下,羸弱的面容有一種讓人心疼的美感。
江纾逸一瞬間就後悔了。
“……”
江纾逸其實只是想聽溫杳把那句‘不想和你待一起’收回去的。
但不知怎麽地,就說出了這種話。
她明明不是想看溫杳露出這樣一副表情的。
可是那口氣還卡在喉嚨,頑固地讓江纾逸沒有說話,有些不知所措地看向了窗外。
她有點不清楚是在生自己氣還是在生溫杳的氣了。
溫杳安靜地擡起了頭,冷冷道:“那就請你在路邊把我放下去吧。”
江纾逸有些不滿地背過頭,“我和你不一樣,我既然答應了要把你送回去,就一定會把你送到家去,你不要想我會把你放下去。”
溫杳看了江纾逸一眼,沒有再說話。
沒過多久車子停在了一個小巷子的前面。
“前面應該是開不進去了。”沉默了很久的司機開口了,路再向前是一條只能過人的小道,車子很難開進去。
“……”江纾逸看了一眼那邊沒有裝路燈的小道皺起了眉。
“謝謝,到這裏就足夠了。”溫杳說着就下了車。
巷子裏十分地黑。
溫杳卻十分熟悉這個看起來很危險的地方,沒有畏懼地往前走了起來。
“同學,稍等一下。”
走了沒幾步,司機撐着一把傘跑了過來,打在了溫杳的頭上,“不打傘回去是要淋濕的,您用這個回家吧。”
“……”溫杳看了一眼司機手上的傘,“謝謝您。”
“雖然她叫我不要告訴你,但這是小江總讓我給你的。”司機親切地笑了一下。
“那你這樣告訴我好嗎?”溫杳垂下了自己的視線。
“應該沒有關系,我覺得她應該是想讓我告訴你的。”司機穩重地一笑。
溫杳看了一眼不遠處的車,車上的人因為強燈光只看得見一個不停搖動的影子,看起來十分躁動不安,也不知道到底是在躁動些什麽。
“路上黑,小心。”司機笑了一下。
溫杳禮貌地颔首。
--
江纾逸看着溫杳的身影消失才叫司機掉頭回家。
“……她就沒有問,你為什麽會送傘給她嗎?”江纾逸的語氣有些別扭。
司機看着外面,咳了一聲,“我不小心說出來是您叫我給她的了。”
“哦,沒關系,你下次小心點兒就好了。”江纾逸抿着嘴唇看向了司機。
“所以,她就沒有說點兒什麽?”江纾逸語氣十分不在意,但卻是坐直了自己的身子,眼神期盼地看向了司機。
司機慢慢啓動引擎,“她說了,謝謝。”
“就其他的呢?”
“……沒了。”
江纾逸看着司機,表情明顯地失望了起來,“這就沒了?”
“這人話怎麽從高中開始就這麽少?”江纾逸語氣跌落谷底。
--
十月下旬一到,浣市就開始變得冷得吓人,江纾逸這樣的Alpha一到這個季節能量消耗就十分大。
江纾逸現在是個高三的Alpha,正是長身體的時候,吃的東西總是很多,她點了一大盤套餐站在食堂,有些不知道該坐哪裏了。
宋今希因為高中畢業後要去國外留學,現在正在惡補托福成績,今天也被她媽媽關在家裏學習了。
江纾逸看了看人滿為患地食堂,冷不丁地看見了一個熟悉的人影。
溫杳筆直地坐在食堂的一個不起眼的角落,舉止優雅地慢慢咽下食物。
江纾逸大搖大擺地走了過去。
她改變戰術了。
仔細想想,她現在可是澄北一霸。
溫杳現在還不是自己的教授,她要是讨厭自己的話,自己憑什麽要躲着她?應該是溫杳來躲着自己啊!
她要是不喜歡自己,那自己偏要讓她看。
——我不舒服你也不要想舒服。
看誰氣得過誰。
江纾逸有些不服地想到。
江纾逸端着自己的餐盤連招呼都沒有打就毫不猶豫地坐了下去。
溫杳沉默地擡起了頭。
江纾逸坐下來後才發現溫杳吃的和上次她看見的一樣是清湯面。
江纾逸看了一眼那碗面,不禁癟嘴,這面和白粥性質幾乎一樣了,讓人懷疑裏面甚至沒有放鹽。
“你這面能好吃嗎?”江纾逸一臉苦澀地看着那碗面,感覺一定不如何。
“我不注重味道,”溫杳停下了自己的筷子,淡淡地說道,“食物的第一機能在于充饑。”
江纾逸總算是知道溫教授為什麽不喜歡吃辣的食物了。
高中的時候天天擱這兒吃這種沒有味道的東西,可不就味覺敏感了嗎?
“你這樣不行,”江纾逸把自己碗裏的菜夾了幾夾到溫杳的碗裏,“來,多吃點菜。”
江纾逸知道溫杳這人有着潔癖。
她現在的行為可以說是在溫杳的雷點上面蹦迪。
對于一個潔癖來說,這種行為到底有多窒息,多讓人生氣,江纾逸是可以預想的。
“你太瘦了,對于一個高三的學生來說,你體重實在是太輕了,這不太好,你還要多補充補充營養,身體才是革命的本錢。”
江纾逸輕佻地又夾了幾夾過去。
她覺得溫杳應該快要生氣了。
“……”溫杳垂着視線看了一眼碗裏的越來越多的菜眉頭都沒有皺一下。
江纾逸收了一下自己的筷子,覺得自己很挑釁地笑了一聲,“哎,你怎麽不動筷子?”
溫杳若無其事地夾起江纾逸給她的菜咬了小小一口。
江纾逸愣了一下神。
溫杳吃飯的樣子是真的好看,讓看的人覺得賞心悅目,光是看着她吃菜,江纾逸都覺得自己能再添幾碗飯了。
江纾逸心裏一動,托着下巴問道:
“你是每天都吃這個面嗎?”
“嗯。”
“你難道不會覺得膩嗎?”
“不會。”
“但是一般人會覺得膩的吧?你看我,我就不能每天吃一個同樣的東西,我會覺得難受,你——”
溫杳擡起了自己的頭。
她是一個吃飯絕對不會說話的人,她吃飯的時候絕對不會開口說話,開口說話的時候嘴裏絕對沒有東西。
江纾逸這三番兩次的搭話明顯阻礙了她吃飯的進程。
“吃飯的時候不要說話。”她冷冷看了一眼江纾逸。
看來比起夾菜,說話更讓她心煩。
“哦。”江纾逸假模假樣地閉上了自己的嘴。
但過了不到兩分鐘,江纾逸又擡起頭開始看溫杳,“我最後再問一個問題啊……”
溫杳擡起了自己的視線,規規矩矩地沒有動筷子。
“你怎麽每天都是一個人吃飯?”江纾逸看着她問道。
溫杳慢慢的吃下一根面條,沒有回答她。
過了一會兒,她咽下了面條,面上一點波瀾也沒有地看向了江纾逸,“你今天怎麽沒喝玫瑰啵啵海鹽奶蓋?”
聽着溫杳熟練地說出那個繞口的名字,一瞬間,江纾逸的世界歸于平靜。
溫杳掃了一眼對面臉紅得像是一只小龍蝦一樣的江纾逸,拿起筷子繼續吃面。
江纾逸沉默不語,安靜而又快速地往嘴裏送飯,她的肩不停地顫抖,好像想要離開這個地方一樣,視線逃離地往門口看去。
江纾逸這人只要一說話,嘴就會像是機關槍一樣吧嗒吧嗒地說個不停,現在這幅樣子還真是有趣。
溫杳慢慢地咬下一口江纾逸送過來的蔬菜,悠悠地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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