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 番外3.19[半價]

番外3.19[半價]

91.

林疏阕抽了空閑，去到母親的墳前。

從年少時他就已經習慣，自己的事情自己拿主意，向來不麻煩別人。

而且有些事情，只能自己拿主意。

所以他也搞不懂自己為何會在母親跟前傻愣着，況且木已成舟，多說也無益。

他就是心裏悶得慌，想找個地方讓自己散散郁悶，思來想去就只有母親這裏。

但最後那口氣還是憋着咽了下去，他作了揖，心裏默念着您在天之靈……保佑保佑那倒黴孩子吧。

他沒想聲張此事，為了小孩的名譽，也為了讓小孩法律意義的養母養父不要被氣進ICU——他的表姐表姐夫年紀也不小了，受不得這刺激。

92.

早知如此，何必當初。

這是近些日子林疏阕對自己的冷嘲熱諷。

單單只是嘲諷，後悔他還配不上。

有時候用餘光掃見葉謹行倚在他身上翻看某本詩集，面目平和微微帶點笑意，神思不禁飄然恍惚，心裏卻又可恥地得到了某種滿足。

林疏阕想，自己可真是個不稱職的家長。

更是個不稱職的情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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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關系逐漸穩定，日子過得也趨于平靜，讓林疏阕之前逃避不敢細想的某個問題，漸漸浮出水面。

你對葉謹行到底抱有什麽樣的心思呢？

不止是來自于長輩的不忍心和憐惜——你分明知道，這段畸形關系的開始不是你半推半就，而是你順水推舟……

“怎麽了？是演到什麽狗血的劇情了嗎？”葉謹行問。

他合上書，擡眼望向電視屏幕。

林疏阕這才發現，自己捏着他的胳膊。

估計是捏痛了，葉謹行的手背微微發顫。

林疏阕忙忙放開孩子，拍拍葉謹行大腿當作順毛，“還好，我已經學着習慣這種高血壓劇情。”

“別氣着自己就行。”葉謹行笑。

活潑開朗的青春男大學生，林疏阕光是看着都難免被他帶動地勾了嘴角。

“我心裏有數。”林疏阕說。

他又掃了一眼葉謹行手裏的詩集，葉芝。

一個很耳熟的詩人名字。

“我記得你不怎麽看現代詩。”林疏阕說。

“課程要求。”男大學生嘆氣，随即勾出抹狡黠的笑容，“以及看着看着還有點意思。”

葉謹行很快翻開書，第一首詩就是《當你老了》。

93.

“這首詩很出名，估計不知道葉芝的人都知道。”葉謹行慢悠悠地賣着關子。

林疏阕不看詩，就盯着他眼睛看。

堅持不到三秒鐘，葉謹行就垂眸投了降，耳廓通紅。

“不過我們期末肯定不考這個。”葉謹行說。

“沒了？”林疏阕伸手去擰他耳朵。

葉謹行嬉笑地躲閃：“沒了。”

“小兔崽子，跟我還玩心眼兒呢！”林疏阕佯裝惱怒，實際手沒怎麽使勁兒。

“那你想聽到什麽？”葉謹行放棄掙紮，就偏着腦袋由着他擰耳朵。

林疏阕心下一跳，心說，得，這才是落入了這小子的圈套。

他悻悻然松開葉謹行，若無其事地扭頭繼續看電視。

倒黴孩子撲他身上挂着，“生氣了？”

“倒不至于。”林疏阕盡可能板着臉，但又着實挨不住被人可憐巴巴地盯着，忍笑不能地回摟住人，“我大度的很。”

葉謹行順勢貼上了他脖頸，輕聲說：“給你看這首詩的意思是，我同樣愛着你的靈魂。”

“嗯。”林疏阕已經猜到了。

“不能給點兒別的反應麽？”葉謹行問，可憐巴巴地。

“挺好。”林疏阕回答。

有點敷衍。

94.

林疏阕自知自己不是什麽好人，所以并沒有什麽虔誠的靈魂。

因着逐漸步入老年，也沒有一個能被看得順眼的皮囊。

他猜到葉謹行對他動心的原因，大約不過是雛鳥情結。

雛鳥情結總會有消散的一天，只希望他不要耽誤葉謹行太久。

“可你明明也是愛我的，林疏阕。”

據說是班級團建，林疏阕到學校附近的餐廳接人，接到了一只醉醺醺的金毛犬。

醉鬼竟然還認得出他，一門心思往他懷裏倒，他不好撒手去開車，只得摟着人在後排坐了一會兒，就聽見人靠他懷裏嚷嚷什麽“你愛我，但你就是不親口承認”。

看來這些日子憋壞了，借着酒勁兒撒野呢。

林疏阕安撫地拍拍他後背，想讓他消停些，但醉酒的金毛變異為狼，怼着他脖子就是一口。

嘶。

消停不了。

林疏阕發覺自己是真能忍，被咬着不放還能心平氣和地不推開，由着人洩完火，再心平氣和地從他後腦勺摸到脊背。

“你把我當成什麽了啊，林疏阕……”

“明明你說了，沒有把我當成你的情人……但在某些方面，我其實連你情人都不如吧。”

不愧是學漢語言的，醉酒後話說得磕磕巴巴，但邏輯在線着。

林疏阕有哄醉鬼的一百萬種方法，可他來不及，醉鬼就搶先一語封喉：

“因為你也愛我，我才敢跟你徹底挑明……你不愛我，我會乖乖退到線內的，你知道我會乖乖的……”

是，“抱歉。”林疏阕低聲說。

他之前果然在神志不清時，說過什麽了不得的話，把小朋友給唬住了。

“別難過了。”他感覺到自己肩膀的衣料濕潤，他知道葉謹行在等他一句話。

反正酒醒了記憶會斷片，林疏阕振作了精神，吻了吻葉謹行耳朵尖。

“我也愛你。”他輕聲說。

葉謹行抽噎了一下：“我就知道。”

他心滿意足地昏睡過去，林疏阕借着外邊的路燈光，還能看清他眼睫上的淚水。

臉都哭紅了，和小時候一樣。

95.

不過，醉酒斷片似乎是林疏阕個人專屬。

反正葉謹行清醒過來沒有半點斷片的跡象。

“我再以後，不亂喝酒了。”葉謹行說。

“喝點兒也沒事，只要不喝過量。”林疏阕腦子沒轉過來，他剛睡醒，睡衣都皺巴巴的。

葉謹行伸手幫他整了整衣領，目光飄忽道：“喝醉了哭哭啼啼的，不好。”

林疏阕點一點頭，随即疑惑追問：“你沒喝斷片？”

“嗯。”葉謹行的臉又紅了紅，“還好沒斷片，不然我就忘記你說什麽了。”

還是忘了最好。

林疏阕磨一磨後槽牙，卻對上葉謹行笑彎了的眼。

總覺得被這小兔崽子算計了。

但看小兔崽子心情不錯，林疏阕心下一軟，想着哄哄他也好。

他高興就好。

回來了，填土填土，大概還有一兩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