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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時間2012-8-31 18:03:25 字數:2296
醉夢中的孟辭玲微微動了動手指,眉毛也漸漸舒展開來,君勿饒就那麽寵溺地看着她。
“怎麽,你夢到我們小時候見面時的情景了嗎?你肯嘗試着回憶過去了嗎?”君勿饒為孟辭玲披上外衣,自飲了一杯悠思釀,思緒又飄向遠方……
當童叔把他領到孟成柯面前時,他只覺得這個人的眼神裏有些滄桑。
“你就是勿饒嗎?好小子,來得正是時候。”
記憶中,孟成柯當時喝的就是悠思釀,他紅着眼睛盯着他,把厚實的手掌放在他的肩頭,慈愛地說道:“以後這就是你的家了,你要付出很多的努力,把适隐山莊發揚光大,你爹娘如果泉下有知,也死而無憾了。”
“寨主,您別喝醉了,小心身體!”童叔在一旁小心地提醒道。
“我醉了嗎?那我聽到辭玲要走的消息一定是假的了。我怎麽能讓自己的女兒離開呢?辭玲在哪兒?她在哪兒?”
“大小姐還在外面。”
“她是不想進來吧,她可真像她娘啊。”孟成柯苦笑一聲。
“用我把大小姐領進來嗎?”
孟成柯頓了頓,既而擺擺手說:“不用,我不想讓她看見我醉酒的樣子。”
※※※
夜闌人靜,君勿饒躺在床上翻來覆去地睡不着,他腦海中總是浮現出清晨那個在竹屋外聽雨的小女孩的身影,一颦一笑,包括她的聲音,都十分清晰。
“那只紫莺真的那麽有靈性嗎”孟辭玲說話的時候眼睛亮晶晶的,在清秀的眉毛下十分好看。
“嗯,它真的很有靈性。”君勿饒看到她的笑,覺得很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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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它的傷口完全愈合了嗎?”
“當然,那段日子我可是很用心地照顧它的。”
“你說你放走了它,那它還會記得你嗎?”
“它記不記得我不要緊,可我卻能記住它。”
“紫莺那麽多,你怎麽可能記住它?”
“這可是個秘密呦!我只偷偷告訴你。”君勿饒神秘地笑了笑,附在她耳邊輕聲說道,“那是因為我在它受過傷的腳踝上系了一枚銀環。所以無論有多少只紫莺,我都會一眼認出它。”
“它真的很幸運。”孟辭玲眼中透出一絲羨慕,“如果很多很多年以後我們才能重逢,你也能認出我嗎”她轉過頭,伸手去抓陽光,默默地說道,“應該很難吧,也許離開後,我就再也沒有信心回來了。”
“如果很多很多年以後我們才能重逢,你也能認出我嗎如果很多很多年以後我們才能重逢,你也能認出我嗎如果很多很多年以後我們才能重逢,你也能認出我嗎……”
孟辭玲的話一遍一遍在耳邊回蕩,一句比一句憂傷,君勿饒猛地一下坐起來,他跳下床慌亂地翻出自己的行李,直到在最底層找到一個紅色的木盒,才輕松地吐了一口氣,既而起身向外跑去……
“辭玲,我終于找到你了。”
在粗壯的榕樹下,孟辭玲正坐在那裏觀望着滿天星鬥,望着氣喘籲籲的君勿饒,她顯然很驚奇。
“我找你,只是想告訴你,”他緩緩走到她的跟前,努力平緩自己的呼吸,真誠地說道,“無論人海中有多少個和你模樣相似的女孩,也無論我們需要多少年才能重逢,我都會一眼認出你。”說着,他像變戲法似的掏出一條銀色的手鏈,小心翼翼地戴在孟辭玲的手腕上。
“從現在開始,你已經被我做上記號了,直到你回來。”望着孟辭玲感動的表情,君勿饒得意地宣布道。
※※※
轉眼便是離別。
在榕樹下,陳修風牽着兩匹駿馬遠遠地站在一邊,望着孟辭玲向君勿饒道別。不知為什麽,眼前的情景似曾相識,那衣衫翩翩的少男少女并肩而立,在天藍雲白草綠的背景下竟有說不出的動人。陳修風能想象到,此刻孟成柯也一定站在某個角落看着這兩個少年,也和他有着一樣的感受。
“我在三七寨沒有什麽特別的東西,這是我娘釀的酒,送你。”
“是孟伯母的悠思釀嗎?”君勿饒接過沉甸甸的酒壇,心情很低落。
“嗯,這酒是我娘親手釀的,對我來說是最珍貴的東西了,這酒裏有着她的情意。”
“瞻彼日月,悠悠我思。”君勿饒輕聲念道。
“你怎麽會知道?呵,一定是我爹告訴你的了。”
“孟伯伯并沒有刻意告訴過我,我只是在他喝酒的時候聽到過。”
“我娘留下的悠思釀不多,讓他省着點兒喝。”
“你是在擔心他的身體吧,你還是很舍不得孟伯伯的是不是?”
“不會,爹有惠娘和辭珑,還有你,這麽多人陪他,我很放心。”
“其實孟伯伯也很舍不得你,昨天我看到他哭了。”
“不想他為難。”孟辭玲吸了吸鼻子,轉開話題,“時間差不多了,我該走了。希望當你喝完這壇酒的時候,你已經是适隐山莊的莊主了,你多保重。”
陳修風走過來,牽過孟辭玲的手,拉她上馬。
“辭玲,你一定要回來!”君勿饒的眼睛裏有了濕意。
“如果有緣,必會重逢。”孟辭玲微笑着和他揮臂告別,手腕上的銀鏈在陽光的照射下甚是耀眼。
“悠思釀我會埋在榕樹下,等你回來一起喝——辭玲——我會等着你回來——”君勿饒抑制不住心中的不舍,用盡全身的力氣追馬喊道,直到那抹身影消失在天際……
可一不留神,這匆匆一別,就是十二年。
十二年裏,三七寨一直很平靜,可是他的心裏卻時不時地會波濤洶湧,總有那麽一個女孩,眉目含情,讓他牽挂不已。
回憶真是件了不起的事兒。
君勿饒重新點燃一根蠟燭,插在酒碗中,讓它順着池塘裏的水漂走。望着熟睡中嬰兒一般恬靜的孟辭玲,他覺得沉積心中十幾年的那種留戀并未減輕絲毫的分量。君勿饒突然很想知道自己當初做的記號還在不在,于是懷着一種異樣忐忑的期待,他拉起她的左手——腕上空空無一物;轉而去拉她的右手——腕上仍是什麽也沒有。
君勿饒免不了有些失望,那麽重要的一樣東西,他卻毫不猶豫地給了她。
“孟辭玲,這可是你的失誤。”他低聲嗔怪道。
可孟辭玲一個轉身,蓋在上面的衣服順勢滑落,在她松展的指縫間,君勿饒就那麽清楚地看到了她掌心裏的銀鏈,在暗夜中微微泛着光亮。君勿饒頓時有種失而複得的竊喜,他用手掌包住孟辭玲微涼的手,臉上掩不住笑容,顫着聲音喃喃說道:“還好你沒有忘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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