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9 母子平安

第二天，康熙派李德全親自給黛玉送來了各種賞賜，有康熙賜的，還有太後賜的，也有娴貴妃添得。另外有十卷經書是康熙指明了要給胤禛的。胤禛面無表情的看着李德全親手捧着的十卷經書，半晌才伸手接過道：“請李谙達代本王謝過皇阿瑪恩典。”李德全連忙道：“四爺多禮了。皇上說了四爺重傷未愈就在府裏好好休養才是。另外多讀些經書也可陶冶性情。”胤禛點頭道：“本王謹記皇阿瑪教誨。”李德全道：“如此，奴才告退。”胤禛點點頭讓總管送李德全出去。

自此，全京城的達官顯貴都知道雍郡王因為惹怒了皇上被罰閉門讀書三月，胤禛也就此閉門謝客在府裏陪着黛玉，除了來探望的十三以外誰也不見。一時間倒是真的清淨了不少。就連塔娜格格的婚事也徹底抛到了腦後，三個月時間如果老八等人還不能解決這事兒，那還真是他高看了他們了。

寧靜的日子過得飛快，等到胤禛被罰讀書的日子到了出來的時候，胤禩等人果然已經将塔娜的事情解決了，雖然不知道胤禩等人做了什麽手腳，但是塔娜卻是再也沒有來雍郡王府打擾。雖然依舊留在京城，但是只要不打擾到自己胤禛也沒興趣和個沒腦子的女人計較。十月的時候胤祥和青宛大婚，一個月以後九格格也出嫁了。同月康熙晉良嫔為良妃，康熙三十九年轉眼便已經過去了。

康熙四十年五月初五

雍郡王府裏的氣氛有事喜慶又是緊張，主院的卧房門緊閉着，女婢們不時的端着熱水等物進進出出。胤禛坐在花廳裏，面上雖然沒有什麽表情，但是眼睛卻動也不動的盯着緊閉的房門。早上黛玉開始感到腹痛，府裏早就有幾個穩婆太醫候着了。只是生孩子卻不似別的什麽事，急也是急不來。胤禛縱然是心急如火卻也只能坐在這裏枯等。胤祥坐在他旁邊，道：“四哥不用擔心，這些日子四嫂隔兩天就請一次脈，大夫不都說了很好麽？”青宛也點頭道：“正是，四哥放寬心一些吧。”其實青宛自己也很緊張，一是擔心黛玉，二是她自己也剛剛查出有了一個多月的身孕，聽着房裏斷斷續續的傳來呻吟聲，青宛不由得有些害怕起來。胤祥伸手握住她的手對她淡淡微笑，青宛心中的不安頓時散去了許多，回握住胤祥的手淺淺笑開了。

胤禛沉默不語，他擔心的并不僅僅是黛玉的安慰，有齊布琛幾個月來的精心調理和暗部的各種備用靈藥，齊布琛和太醫們也再三保證黛玉不會出什麽危險。只是四個月的時候齊布琛發現黛玉懷得是雙脈。從古自今皇室都有傳統，雙生子為不祥，如果玉兒生下的是雙生子的話那麽就勢必要送走一個。此時，即使胤禛也是無能為力，只能等待着結果，如果真的是那樣，無論如何也要保住兩個孩子，無論是他還是黛玉都不會讓自己的孩子流落在外的。這一刻，胤禛甚至覺得玉兒生下兩個女兒也是好的。

就在胤禛似乎終于忍不住起身想要進去的時候，裏面傳來一聲響亮的嬰兒哭泣聲。胤禛一怔站在了當場，胤祥和青宛也是大喜跟着起身。胤祥抓住想要進去的胤禛道：“四哥，你別急啊。一會兒他們會将侄兒抱出來的。這麽久都等了還在乎這一會兒麽？再等等吧。”不一會兒功夫，果然一個穩婆抱着金黃色襁褓抱着的小寶寶走了出來，笑道：“恭喜王爺，福晉誕下了一位小阿哥。”胤禛伸手接過孩子問道：“福晉如何？”穩婆道：“福晉安好。只是…福晉腹中還有一個…”

胤禛點點頭道：“小心一些，一切以福晉為重。”

胤祥和青宛神色也有些凝重，若是下一個孩子是女孩兒自然是皆大歡喜，若是男孩兒…只怕四哥和四嫂就要傷心一場了。胤祥拍拍胤禛安慰道：“四哥不用擔心。”胤禛淡然笑道：“無妨，是男是女我都會留下的。”誰也不能奪取他和玉兒的骨肉。

又是一陣焦心的等待，剛剛出生的小阿哥已經交給奶娘帶下去照顧了。又過了大半個時辰才從産房裏傳來一聲比剛剛稍微弱一些的嬰啼，花廳裏的三人不約而同的站起了聲。很快就有一名穩婆出來禀告道：“恭喜王爺，福晉産下的是一對龍鳳胎啊。”裏面生下來的是個女兒，三人心中的大石終于落地，胤祥朗聲笑道：“四哥，恭喜啊。這下子四哥可是兒女雙全了。”胤禛淡淡點頭，只是眉宇間也多了平時沒有的溫和。胤祥擊掌道：“對了，快…蘇培盛！快進宮給皇阿瑪和皇瑪嬷報喜！”門外侍候着的蘇培盛也是一臉喜慶，哎了一聲道：“奴才這就去！”匆匆的走了。

胤禛也顧不得穩婆在後面唠叨着王爺不能進産房的話，直接推門進去。胤祥和青宛相視一笑，心中的松了一口氣。胤祥道：“咱們去看看小侄兒吧。”

産房裏還帶着淡淡的血腥氣，丫頭和幾個穩婆正忙着清理。才五月天但是産房裏卻有些熱，胤禛卻并不在意，三兩步走到床前黛玉并沒有昏睡，只是有些虛弱的看着胤禛，輕聲道：“四哥，你怎麽進來了？”胤禛坐在床邊，溫柔的撫開她臉側的發絲，輕聲道：“辛苦你了。”黛玉柔婉的淺笑，“四哥，寶寶好麽？”胤禛點頭道：“寶寶很好，和玉兒一樣漂亮。”其實寶寶長什麽樣胤禛還真沒來得及看清楚，只是在他心裏玉兒和自己的孩子自然是最漂亮的。黛玉這才放心的點點頭，綻出開心的笑顏，道：“我有點累，四哥看着寶寶……”胤禛點頭道：“累了就休息一會兒。四哥會守着你和寶寶的，等你一醒來就能看到寶寶了。”黛玉點頭，眼睛才慢慢地合上，不一會兒就睡了過去。

穩婆已經将小寶寶清理幹淨用襁褓抱了起來送到胤禛跟前，“王爺，這是小格格。”

胤禛不怎麽熟練的接過小寶寶，雖然小時候抱過胤祥，但是胤禛卻是沒有抱過剛出生的嬰兒。軟軟的仿佛稍一用力就會捏碎了一般，莫蘭等人看到一向鎮定沉穩的王爺，難得的露出局促無措的模樣，都暗暗在心中憋笑。可惜福晉沒能看到王爺這個模樣，不然一定會笑的很開心了，可惜她們卻沒有這個膽子的。胤禛低頭看着手裏的小娃娃，皮膚有些紅紅皺皺的，實在看不出來像誰，但是看在胤禛眼裏卻覺得無比的可愛，“去把小阿哥也抱過來。”胤禛擡頭吩咐道。莫蘭微微一福身，“奴婢這就去。”

慈寧宮裏，康熙正陪着太後說話，一大早雍郡王府就傳了信開說福晉要生了。康熙下了朝就來了慈寧宮陪着太後一起等消息。太後撚動着手裏的念珠，一邊對康熙道：“四阿哥都二十多歲了，如今可算要有子嗣了。”康熙心情也是極好，點頭笑道：“皇額娘說的是。”娴貴妃笑道：“四阿哥年紀也不小了，四福晉如今倒才十六歲，夫妻倆感情又好，将來一定會給皇額娘生許多的孫兒孫女。”康熙笑道：“娴貴妃這話說的不錯。”皇上太後娴貴妃宮裏三巨頭都如此說了，其他嫔妃們自然也要應景的說上幾句，太後看看坐在末位的良妃道：“如今四阿哥有了子嗣，去年大婚的十三媳婦兒也有了兩個月的身子，良妃，老八媳婦那裏你可要看着一些。老八今年也二十了。”胤禩雖然年紀比胤禛小了兩三歲，但是大婚的時間卻還比胤禛早了兩年。如今嫡福晉還是沒有消息，就連後院的女人也沒有，在太後眼裏這就有些說不過去了。良妃溫婉含笑，點頭道：“謹遵太後吩咐。”其實良妃哪裏管得了郭絡羅氏？雖然去年康熙将她進位為妃，如今後宮妃位上便有六人了。但是出生滿洲大族，生母是和碩格格的郭絡羅氏卻并沒有因此就看得起良妃。如今良妃的地位更高了，婆媳直接的關系反而更加僵硬起來。驕傲的郭絡羅氏無論如何也無法接受自己要跪拜辛者庫出來的良妃的事實，更不用說是聽她的吩咐了。倒是和她的親姑姑宜妃更親近一些。可惜宜妃并沒有因為九阿哥和八阿哥走得近就和良妃走得近。同樣出身郭絡羅氏的宜妃的驕傲并不比自己的侄女少一些。

“啓禀皇上，太後娘娘。雍郡王府求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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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後喜道：“快宣進來說話。”

蘇培盛親自進宮來，進了大殿規規矩矩的下拜道：“奴才給皇上請安，給太後娘娘請安。”太後連忙道：“快起來！四福晉生了麽？”蘇培盛笑道：“奴才恭喜皇上恭喜太後娘娘，福晉剛剛誕下一對龍鳳胎！”康熙和太後都是一怔，之前太醫們請脈并沒有禀告過黛玉懷的是雙胎，此時乍然聽到這消息都有些反應不過來。還是太後先回過神來，喜道：“皇上，這真是天大的喜事兒啊。”大清開國以來皇室之中還從未有過龍鳳胎降生，這可是大大的吉兆。康熙此時也回過神來，大笑道：“好！這個玉丫頭果然是有福的。第一胎就給老四生了個龍鳳胎。”娴貴妃也是滿臉喜色笑道：“可不是麽？還是皇上給雍郡王指的好福晉。雍郡王雖然大婚的晚些，可是現如今卻是兒女雙全了啊。”太後也是笑逐顏開，連連點頭道：“娴貴妃說的是，皇上可要重重的賞。”康熙侍母至孝，何況黛玉生下龍鳳胎他心裏也是高興得很，道：“李德全，你親自去雍郡王府傳旨。另外…雍郡王嫡子賜名弘曜，嫡女賜名弘晏。”然後又吩咐了一堆要賞賜的東西，聽得坐在一邊的衆妃心裏直發酸。這麽豐厚的賞賜可以算是獨一份兒啊。比起之前生過孩子的幾個嫡福晉高出的不是一成兩成，何況皇上還當場賜了名字。想得開的只得想想自己兒媳婦沒有人家争氣沒能生個龍鳳胎，想不開的也不敢在這個檔口觸皇上和太後的眉頭，只能在心裏把自己憋得想吐血，還要跟着一起恭喜皇上和太後喜得孫兒孫女。

打發了李德全去宣旨，又遣退了一衆妃嫔只留下娴貴妃一人。太後方才道：“皇上，四阿哥府上得了龍鳳胎是大大的吉兆。這洗三禮咱們可得辦的隆重一些才是。”康熙點頭，也十分贊同太後的話。娴貴妃稍稍猶豫了一下，才笑道：“皇額娘疼惜重孫兒孫女按理臣妾不該多說什麽。不過…若是雍郡王府的阿哥格格洗三禮辦的太過了只怕反而不好。”太後在宮裏住了一輩子，哪裏會想不明白這些。略一沉思就明白了娴貴妃擔心的事情，道：“娴貴妃擔心的是，這事兒還是皇上看着辦吧。”這宮裏的算計從來就不曾少過，四阿哥府上生了一對龍鳳胎已經夠招人注意了，如果宮裏再給了過度的關注恐怕是過猶不及，對孩子也不好。太後信佛，對于吉兆祥瑞之事更是生信不疑。可不希望這對龍鳳胎出了什麽事來。康熙沉吟一下，道：“洗三禮還是由雍郡王府自己操辦吧。到時候娴貴妃去看看吧。”

娴貴妃大喜，進了宮的女人就是皇後也不能輕易出宮的，娴貴妃雖然并不在意別的卻還是想出去看看宮牆以外的風景的。何況皇上派自己親自去也就是默認了自己可以和雍郡王府親近的意思。

雍郡王府除去後院的某些院落此時是一片歡喜，而與雍郡王府一牆之隔的八貝勒府卻是隐約彌漫着陰霾和郁氣。胤禩書房裏，胤禩胤禟胤誐一個不缺，就連平時不怎麽愛來書房的郭絡羅氏也坐在了書房裏，只是坐在一邊獨自出神着，連胤禩等人在說什麽也沒有聽在耳裏。

“奴才給幾位爺請安，給福晉請安！”派出去打探消息的人匆匆回來。胤禟猛地擡起頭看着跪着的人道：“四福晉生了？”那人點頭道：“回九爺，四福晉生了一對龍鳳胎，剛剛奴才看到四爺身邊的蘇培盛已經進宮報喜去了。”胤禩臉上神色淡然，揮了揮手道：“你退下吧。”那人應了一聲連忙退下。書房裏一陣沉寂，過了半晌才有人道：“他倒是命好，居然一次得了個龍鳳胎。”胤禩看着胤禟，點頭淡笑道：“四哥确實比我們命好些。”同樣生母出身低微，雖然烏雅氏的身份比自己母妃要好些，但也好不到哪兒去。在滿是八旗貴女的妃位上同樣尴尬的一個是出身辛者庫的良妃，一個就是包衣出身的德妃。但是胤禛一出生就被抱給了孝懿皇後撫養，孝懿皇後過世了皇阿瑪卻立刻下旨修玉牒将胤禛改到孝懿皇後名下，成了正經的皇後嫡子，身份只在太子之下比起溫僖貴妃所生的胤誐還要略高半籌。自己早早的大婚娶了安親王的外孫女郭絡羅氏，卻不想郭絡羅氏數年不孕，連帶着自己後院裏也沒人。胤禛年過二十才大婚，嫡福晉卻不到兩年便生下皇室罕見的龍鳳雙胞胎。這樣的好運，讓胤禩想不嫉妒的不行。

胤誐看看坐在一邊的郭絡羅氏，微微皺眉道：“八哥九哥，你們還管四哥四嫂生了什麽？去年十二弟妹生了個小格格，如今十三弟妹也有了身孕，我和九哥府上也有兩個格格有了。如今四哥也有了子嗣，八哥，你這府上…皇阿瑪那裏只怕就要交代不過去了。”其實胤誐并不想說這話，但是卻不得不說。皇阿瑪對八嫂不滿意已經不是一天兩天了。偏偏她還一直都沒有孩子，又霸着八哥不許別的格格侍妾有孩子。別的皇子不管府上有沒有子嗣，多少總有人懷過孕。但是八阿哥府上愣是從來沒有傳出過誰有身孕的說法。知道的說是八福晉的事，不知道的還以為八哥有什麽問題呢。

胤禟看了一眼郭絡羅氏，對于自己這個表妹他也沒話好說了。胤禩臉色也不怎麽好看，宮裏無論是皇上還是太後明裏暗裏說這事兒，也不知道說了多少回了，但是福晉偏偏硬咬着不松口。

郭絡羅氏将胤誐的話聽在耳裏，半垂着眼眸卻無話可說。因為說什麽都沒有用，沒有子嗣就是她最大的錯。但是她又能怎麽辦？這些年那些苦的讓人想吐的藥汁子她如水一般的往嘴裏喝，可惜卻是半點效用也不見。但是讓她将自己的丈夫平白讓給別的女人，還要別的女人生兒育女叫自己額娘，郭絡羅氏怎麽也是做不到的。她寧願別人罵她是妒婦，也不會将丈夫讓給任何人！

“八嫂……”胤誐有些煩悶的抓抓腦袋，這樣的事兒讓他跟八嫂說也不合适啊，他也不知道能說什麽。郭絡羅氏轉身看了他一眼，起身對着胤禩福了福身便頭也不回的走了出去，顯然不想給胤誐說話的機會。

胤禟皺着眉哼了一些，對胤禩道：“八哥，這事兒你真的要早作打算。咱們皇家素來講究個多子多孫。你看皇阿瑪生了咱們兄弟十幾個，再過幾個月宮裏密嫔娘娘也該生了。如果沒有子嗣，別的再怎麽樣也是白瞎。”

胤禩沉默不語，過了片刻才擡起頭來淡笑道：“現在說這個做什麽？四哥四嫂喜得貴子貴女，咱們做兄弟的也該去道賀一番才是。”對于胤禩如此轉移話題，胤禟有些不悅的哼了一聲，卻也無可奈何，反正這事兒急也急不來，回頭去請額娘和良妃多賜幾個女子給八哥便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