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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哥，你回來了！”

門一被推開，鼬就聽到佐助高興的聲音、還有從床上跳下和跑過來的咚咚的腳步。

佐助跟那個叫“鳴人”的九尾一樣沒警惕性。

鼬想到。但并不打算因此責備佐助。對于鼬來說，忍者的定義就是工具，他很清楚經受過專門忍者訓練的人和只是使用忍術的人差距有多大。

鬼鲛已經回到另一個房間休息，鼬是獨自進來的，門還沒完全打開，佐助就迎了上來，殷切地說：“哥哥還沒吃晚飯吧？我有準備好。”

鼬看向房間裏，靠窗的床上淩亂地攤着幾個卷軸，兩張床之間的小桌子上擺着兩人份的飯菜，其中就有他喜歡的昆布飯團和卷心菜。

見鼬的目光停在桌子上，佐助有點不好意思：

“我借了一下這裏的廚房。”

鼬嘆了口氣，走到桌邊：

“不是說不離開房間？”

佐助頓時有些不安：“只是在旅館裏，應該沒事吧。”

“這裏離木葉還很近。”

聽到只是因為這個原因，佐助松了口氣：“至少明天他們才會發現我不在的，要是鹿丸沒找我的話，好幾天也有可能。”

鼬拿起筷子的手頓了頓。

佐助還是像以前那麽孤僻嗎？

雖然佐助在學校一般是獨來獨往，但他看到過佐助在奈良家被招待，而且丸子店裏也還有兩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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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他也清楚，佐助的孤僻根本就沒有理由，如天生一般，和周圍的人互相遠離。

他看了看佐助，沒有問出來。

雙手夾着筷子，說一聲：“我開動了。”兄弟倆安安靜靜地開始吃飯。

除了特意準備了鼬喜歡到的菜色之外，佐助在桌子上畫了個火遁術式，飯菜的溫度還是正正好。

這樣寧靜、周到的吃飯，鼬已經很多年都沒有過了，雖然他并不是總在奔波中，但根本沒有這樣的情緒。

一時間，鼬覺得他和佐助分別的五年都不存在了。時光一直這樣祥和。

鬼鲛打算下樓吃晚飯而走出房門，路過鼬和佐助的房間，猶豫了一下，沒有去敲門。

還是不要去叫他們吧。

鼬桑肯定不會餓着他弟弟的，但是去打擾他們相處……總覺得不是好決定。

相比鬼鲛，兄弟兩個一直沒想到這趟行程中還有的另一個人。

無論是早有打算的佐助，還是深謀遠慮的鼬，都正在為微妙的兄弟相處而傷神。

收拾碗筷之後，兩人之間的氣氛又變得有點尴尬。

鼬想對佐助說點什麽、有很多話向問他，但有些問題不急于一時，他對着佐助，也不知道該怎麽開口。

七歲的孩子和十二歲差別太大了，即使一直用烏鴉分身關注着佐助的成長，鼬還是有種可愛的弟弟突然長大了的感覺，遠別五年的兄弟之間，很難找到什麽話題可說。

佐助察覺到這一點，未免冷場，主動向鼬說他這些年學會了什麽、經歷了什麽。

那仿佛鼬從未離開，只是出了一次太久的任務的态度，讓鼬慢慢放松下來。

鼬明顯感到佐助比以前活潑多了，這是他還在佐助身邊時一直想辦到的，但佐助發生這樣的改變卻并不是在他的注視下，鼬相當遺憾這一點，因此聽得越發認真。

以前兄弟兩個相處時，很少開口的總是佐助，現在反了過來。

佐助講到他第一次用烤箱作櫻花點心，把櫻花完全烤糊了的時候，突然停住。

鼬有點驚訝，見佐助的目光直直地盯在自己臉上，才發現自己竟然在微笑。

佐助仿佛突然松了一大口氣，眼眶立刻濕潤了，撲進他懷裏：“哥哥……”

鼬牢牢接住他，遲疑一下，有點生疏地像幾年前那樣撫摸着他的頭發和背。

佐助聲音發抖：“哥哥不會再離開我了吧？”

鼬心情複雜，低聲保證：“不會了。”

他的冷淡還是讓佐助不安了。

鼬的态度更加柔軟起來：“佐助變得愛哭了啊。”

“沒有……”

佐助把臉埋在鼬懷裏，半響不願意擡起頭。

今天他反常地殷切、話多，他一邊開心，一邊惶恐着，期盼了五年的哥哥突然出現在自己面前，而且順利的和他離開了木葉，他總有不真實感。

鼬離開旅館後，他一個人在房間裏，本來打算讀卷軸打發時間，卻完全看不下去，不斷地擡頭看門。

最後他自己都受不了，才想去廚房找點事做。

雖然因為喜悅而失去敏銳，但是一旦獨處冷靜下來，佐助很快發現了，鼬在生氣。

他知道鼬如此輕易地同意帶他離開，不是因為他的相信或懇求，而是因為他開了眼。

當初将佐助留在木葉，鼬是仔細思量過的。

一個不是忍者、被判定不能開眼的宇智波，對團藏毫無作用也毫無威脅，團藏只是冷酷，不是殺人狂，他不會非要将佐助斬草除根不可，即使三代死後，鼬的存活也足夠震懾某些對佐助的血統不死心的人了。

而鼬死去後，佐助也已經被木葉同化，不會再有人把他獨立為“宇智波的遺孤”，而只是作為普通的木葉平民。

但在三代死去的現在，他發現佐助開了寫輪眼。

木葉對佐助已經不再安全，佐助又沒有力量保護自己。

佐助惶惶不安地發現，一切負擔都壓在了鼬身上。

鼬不可能再放心把佐助留下，在沒有一個地方可信的情況下，不得不把他帶在身邊。

等待鼬回來吃飯的時候，佐助不由覺得心酸。

他的兄長才十七歲，在他的世界，還是個高中生，應該是炫耀成績和收到情書數目的時候。

雖然佐助明知鼬哪怕真的只是高中生，也不會做這麽輕浮膚淺的事。

即使現在，他的實際年齡也應該比鼬大才對，他卻總覺得鼬比自己成熟。

佐助發現自己又陷入了滅族前的悖論中。

他想讓鼬多一點快樂的回憶，不至于想起自己不多的平靜日子裏只有任務和訓練，但在鼬會滅族的前提下，這些回憶只會給鼬更多痛苦。

同樣的，佐助并沒有以寫輪眼脅迫鼬的意思，他害怕給鼬帶來更多負擔。

佐助所想的完全正确。

鼬的生氣并不是對佐助，又确實源于寫輪眼。

——對太早死去的三代、一直想奪取寫輪眼的大蛇丸，還有，算錯一步的自己。

一生都無法開寫輪眼的宇智波族人很多，所以當族內做出佐助不能開眼的判斷後，鼬就以為是這樣了。

他怎麽都沒想到，再次見到的佐助，不但打開寫輪眼，還竟然已經開到了三勾玉。

即使有天分，寫輪眼的進化也并不容易，佐助在木葉發生了什麽？

鼬的烏鴉分身雖然不可能時時關注佐助，但他至少能确定佐助沒有經受過重大傷害，那麽是精神沖擊？還是受了刺激？

佐助經歷了什麽？佐助在想什麽？

他完全不知道。

繼八歲的戰争之後，他又一次錯過了弟弟的成長。

而這一次，是他主動離開佐助的。

鼬一向很擅長控制自己的情緒，這份怒氣會延續到被佐助發現已經是難得的失控了，他很快調整好心态。

他不想自己的态度給佐助造成壓力。

從重逢開始，佐助的話就很多，他一直在小心翼翼地維持着他們間的氣氛。

雖然察覺到了佐助對自己離開的過度倉皇，但佐助怎麽說也是第一次離開木葉村、年僅十二歲的孩子，鼬并沒有對佐助惶恐的情緒多想。

不管怎麽說，即使分別這麽久，弟弟還是一樣依賴自己，作為哥哥，鼬确實有些高興。

接下來就不再是佐助一個人說的狀态，鼬終于找回兄弟相處的感覺。

到了晚上歇息的時候，佐助把床上散亂的卷軸收好，卻說：

“哥哥和我一起睡好不好？”

鼬怔了一下，看着佐助期盼的臉，突然意識到他對弟弟的陌生感來自什麽。

佐助從來不主動向他提要求。

因為父母的忽視，佐助從小就不愛說話，也不會表達自己的想法。總是他問佐助是否需要什麽，佐助做出回答，如果沒有人問，他就什麽都不說。

現在佐助已經學會争取自己想要的。

從要求鼬帶他走、離開房間尋找廚房做飯，到要求一起睡，佐助已經有自己的主見了。

雖然這樣的改變是好事，但也是因為沒有關心他、總想着他需要什麽的人，佐助才會有這樣的成長吧。

鼬對自己感到懊惱起來。

當然不可能拒絕佐助的要求，于是鼬和佐助一起睡在了靠窗的床上。

佐助和鼬身材都偏瘦，佐助又年紀小，兩個人躺在床上并不顯得太擠。

甚至，佐助比鼬矮了二十多厘米，鼬一側身就可以把他完全抱進懷裏。

太瘦了。

鼬在黑暗中皺了皺眉。

他回想了一下不久前的一頓晚飯，卻無法判斷佐助比起同齡人是不是吃得少。

但佐助正是長身體的年紀，吃得還沒他多，果然是太少了吧。

雖然習慣了一個人睡，但想到鼬陪在他身邊，佐助就覺得高興和滿足，很快睡着。鼬則遲遲無法入睡。

鼬并沒有告訴佐助，作為一個長久漂泊生活的叛忍，他的警惕性非常高，有人在靠得這麽近的位置，他是不可能睡着的，即使是佐助，五年不見後，鼬的身體對他的氣息已經很陌生了。

整個晚上，鼬都在考慮弟弟衣食住行等方面的生活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