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6 下毒 衣冠禽獸出敗類,誠不欺人
姚家闊氣, 這個廳堂能容納二十幾桌席面,可就算能容納一百桌,那也不夠這十人霍霍的。
葉霄方才的飓風, 直接将屋頂給掀出了一個窟窿,桌椅碗碟紛紛碎裂,湊得近的一些人甚至東倒西歪。
不過此地雖然一片狼藉, 但卻未曾傷到旁人, 這等精準的控制力, 簡直令人驚嘆。
再看地上兩名已被見血封喉的萬佛寺宗師, 衆人看葉霄的目光簡直跟看神仙一樣!
還不快走?葉霄眼神一瞥,示意趙思洵。
殺了兩名宗師, 那便是不死不休,葉霄并不打算放過餘下七個, 結仇就要徹底一點,讓天下人看看想要對付雲霄宮, 也得先掂量掂量自己的實力。
其實無需葉霄示意,最惜命的趙思洵見着頭頂不斷掉落的瓦片, 就不想再呆在這裏。
他這三腳貓的功夫直面戰鬥, 跟找死有什麽區別?
其實這樣想的不在少數, 特別是太守魏固,他會出現在這裏, 只是因為姚家名望太甚,他不願得罪才來祝壽,實在沒想到這幫江湖人賀壽是假, 對付雲霄宮是真, 當場就打起來, 而且還是九位宗師圍攻!
那不似人能擁有的力量, 直接将他給吓傻了。
趙思洵跟随人流撤出姚家廳堂的時候,正好碰上他,于是一把将人拎起,一同跑出屋外。
不一會兒,平地再次起風,甚至天邊傳來隐隐悶雷,山雨欲來,草木蕭蕭,即使是站在屋外,空氣中亦彌漫着濃濃的肅殺之氣,仿佛依舊籠罩在那份危險中。
下一刻,轟隆隆響起,只見姚家富麗堂皇的宴席花廳坍塌了,刀光劍影伴随着塵埃四起,根本看不清裏面發生了什麽。
只有驚鴻掠影,雪落風雷,各種絕招幻化出來聲光告訴人們這對決有多激烈!
“這……這……”如此大的動靜,驚魂未定的魏固又面露愁緒,顯然裏頭的人已經不再克制,七位宗師勢必要将葉霄拿下,而葉大宗師境界更高一籌,深不可測的內力足以令他游刃有餘!
“再這麽打下去,整條街都能夷為平地。”趙思洵面露擔憂,在魏固身邊低聲道。
魏固眼皮一跳,他是太守,職責便是保護城中百姓安危,而姚家所在的這條街,住的可都是鹿城有名有姓之人,這要是死傷慘重,他這個鹿城太守也就當到頭了。
然而僅憑他的身份,想要叫停那些祖宗顯然是不可能,于是連忙回頭對同樣灰頭土臉的手下喊道:“快去調兵,将方圓……”
“至少三裏。”趙思洵悠悠道。
魏太守踹了手下一腳,“對,方圓三裏內的百姓都遷移出去,趕緊!”
“是。”
赤鴻和聞笛笙聽着這話,彼此看了一眼,心中了然。
當鹿城的兵力集中在這裏的時候,那麽城門口的壓力就會小很多,有兩個令牌在手,霹靂門正好可以渾水摸魚出去。
而此刻南望水軍正忙着圍剿水匪,搜刮老巢,對博洋湖其他水域會放松監察,只要小心避開,財物打點到位,霹靂門輕輕松松便可回到夷山。
這一環扣一環,全出自這位動不動就跟自家宮主撒嬌的姑娘之手。
從某一層面來說,趙思洵也算無敵了。
為了确保萬無一失,四大門派集合江湖共出九名宗師對付葉霄,如此大的陣勢,可謂給足了雲霄宮面子。
可惜,他們還是低估了葉霄的實力,他一出手,前後不過十息就幹脆利落地斬殺了兩名萬佛寺宗師!
此等碾壓式的實力,讓餘下的七名如臨大敵,再不敢有一點輕視,驕傲如宗師,也開始互相呼應,共同牽扯對敵。
能邁過宗師的分水嶺,不僅因為極高的天賦,更擁有常人難以想象的毅力,皆是從生死邊緣磨煉而出,他們每一次出招,可謂将招式的威力發揮極致。葉霄想要找出漏洞,再像之前那般逐一擊殺,就是無畏如他,看着也頗為吃力。
而且一人的內力或許遠遠比不過他,但是七人共同分擔,以此消耗,這形式對葉霄就更加不利。
“拖死他!”
七人彼此對視一眼,接連出手,不給葉霄一點喘息回複的機會。
終究是一個人,再強大也有力竭的時候!
葉霄身處中心,面對的是從四面八方而來的攻擊,可謂稍有不慎,便萬劫不複。
或許旁人看着兇險為他捏上一把汗,可是葉霄的臉上卻依舊是那萬年不變的淡然,沒有一絲慌忙。
從小長于天山,面對的便是山巅之上永無平息的罡風和冰雪,罡風比之他的具象化更加兇猛,猶如無形的刀鋒利劍,難以預測,而日月不絕的冰雪則帶來極寒的溫度,飛速消耗他的內力才能抵禦。
是以就算葉霄極少與人交手,卻依舊打磨出令人生畏的強悍劍意,奪命必殺的劍招,以及深不可測的內力。
想想,那樣惡劣的環境下他都堅持了數年,相比于天山之巅的罡風和冰雪,這七名臨時湊在一起,初次合作的宗師圍攻,葉霄其實游刃有餘。
他從來不怕消耗和牽制,因為他已經習慣了無數無形的敵人。
随着時間的遷移,以為葉霄注定落敗的七人,漸漸生出了吃力感,而被他們看似圍困在中間形成壓制的葉霄,依舊身法飄忽如魅,讓人抓不住一絲破綻,所有的招式都被有條不紊地擋了回來。
更令他們心驚的是,對方的內力似乎越來越強,戰意正節節攀升。
究竟是誰拖死誰,似乎說不準了。
所有的戰鬥,都是此消彼長,一方露出頹勢,另一方乘勝追擊。
“他的劍……”
“還沒出鞘!”
這個發現,顯然讓人更加絕望。
這小子是怪物嗎?
“凝神,莫要分心!”玉昭真人道。
這個時候生出退意功虧一篑不說,屆時四大門派還有何臉面立足江湖?
幾人暗暗點頭,再一次全神貫注,或許這小子已經是強弩之末了。
戰局之中的暗湧旁人看不清,然而已經退開了一裏,遙遙而望的觀戰之人卻看得如癡如醉,這裏大多數都是窮極一生都無法觸碰到宗師境界,也極難看到大宗師出手,所以哪怕危險,卻也不肯離開。
丹華聖女因境界所限,沒有參與這場圍攻之中,只是站在不遠處盯着中間的葉霄,妖嬈的眼眸中露出傾慕的同時亦充滿了困惑。
傅虹渺在姚聽風的攙扶下走到她身邊,眼中透露着濃濃的恨意,“聖女不是下毒了嗎?為什麽至今他都沒事?”
傅虹渺身負重傷,實力大打折扣,要不然她也能成為圍剿葉霄中的一個。
只見丹華聖女擡起手指繞了繞耳邊的發絲,說:“我的确下了纏綿之毒,按理該發作了。”
“纏綿,為何不用紅命?”
丹華聽此,回頭驚訝道:“紅命,你這個做師叔的可真是狠心。”
衆所周知,巫神教最毒的藥便是紅命,一旦入體,紅蟲游入五髒六腑,一炷香的時間便可吃空髒器,只是武功高強者身負深厚內力,護住心脈不會當場死去,所以只會成為一個活着的死人,等到發現之時,早已無力回天,很是陰毒。
傅虹渺冷然道:“他都要廢我武功,逐出師門,我還要講究同門情誼?”
“也是。”丹華颔首,“不過紅命對誰都有效,只是對葉浴鹽讀.加霄卻是無用。”
傅虹渺皺眉,“為何?”
丹華笑吟吟道:“你們雲霄宮的寒吟九章內功屬陰,葉霄又練了無極功上部,內力更是如千年寒冰,紅命遇上這樣的內力,只會小心蟄伏,不敢有動作。可是纏綿不一樣,它是化功之用,只要入體便會順着經脈化去內力,有這麽多宗師在,難道還拿不下一個內力大打折扣的葉霄?”
丹華說完,傅虹渺看向場中與七位宗師纏鬥至今都不曾落于下風的葉霄,諷刺地問:“這就是化去了內力?”
丹華見此,輕輕一嘆,“我也正奇怪,難不成他沒有服用纏綿?”
傅虹渺激動起來,“不可能,我是親眼看着他喝下那杯茶!是不是你貪他皮囊,沒有下手?”
丹華聞言咯咯笑起來,“天下女子誰不喜歡他這張臉,可惜,得不到而已。姚夫人,我的确下了毒,不信……”
她說完,突然出手對着趙思洵拍去了一掌。
雲霄宮所有弟子如此都圍在趙思洵身邊,赤鴻更是将他護在身後,見有人偷襲,二話不說提起重劍就劈了過來。
宗師的力量可不是鬧着玩的,丹華輕轉蓮步,赤足在空中輕點,将腰彎成一彎新月才堪堪避開,但饒是如此,還是被劍氣掃中,嬌嫩的手臂劃拉出好大一個口子。
她面露痛楚,嬌聲欲淚,“赤長老可真不會憐香惜玉,下手好重。”
赤鴻冷冷地看着她,“老子已經手下留情,妖女,離我家夫人遠一點,不然下一次就砍掉你的腦袋。”
丹華于是委屈地捂着手臂回到了教中,自有手下替她上藥粉止血。
傅虹渺見此,臉上嘲意更甚,“你這是在自取其辱嗎?”
丹華聞言不帶一絲溫度地看向她,“怪不得釋心死都不想要你,你如此刻薄,誰會喜歡,也只有哈巴狗才追着舔呢。”
“你這妖女……”傅虹渺氣急,一時牽動翻騰的內腑,便再一次吐出一口血。
葉霄那一掌雖然沒廢了她,卻也要了她半條命。
邊上的姚聽風着急道:“阿渺,你別再管了,還是找大夫看傷要緊。”
丹華聽着,臉上露出玩味的笑,回頭看了一眼被幾大門派弟子護在身後的秀兒,只覺得這個男人可真有意思,頭上已經蒼翠欲滴,卻也舍不得這個根本沒把他放在心上的女人。
一個願打一個願挨。
她朝赤鴻瞄了一眼,“行了,你再好好看看。”
赤鴻覺得這魔教妖女的行事簡直莫名其妙,平白無故來挨他一劍圖什麽?
趙思洵見此,心下一動,問:“師叔,你感覺怎麽樣?”
赤鴻疑惑道:“沒怎麽……”下一刻,他臉色陡然一變,“遭了,我的內力……”
他的內力竟在快速消散!
原來如此,趙思洵明白了,巫神教不帶一個宗師出現在這裏,并非她們不參與對付雲霄宮,而是另有作用。
魔教不下毒,這還叫魔教嗎?
趙思洵道:“所有雲霄宮弟子,不得再動用內力。”
“可是宮主他……”
聞笛笙還未說完,趙思洵卻道:“他應該沒事,我讓他提前吃了藥丸。”若是發作,葉霄這會兒已經落敗,不過場上情形打得難舍難分,可見那枚藥丸發揮了作用。
雲霄宮弟子聞言愣了愣,心說這是啥時候的事?
趙思洵呵呵笑了兩聲,“我本以防萬一,沒想到卻是歪打正着。”
他的目光看向那些名門正派,心說真是比下九流還要下三濫!
衣冠禽獸出敗類,誠不欺人。
趙思洵的表情變得輕蔑,“一群膽小鬼,都掏出十個宗師還怕對付不了他,反而用上這種卑劣手段,就這心态,葉霄贏定了!”
聞言,雲霄宮上下為之振奮,看向趙思洵的目光帶着火熱,“夫人英明!”
赤鴻連忙道:“夫人,快給我一顆解藥。”這個時候沒了內力,那怎麽行?
聞笛笙身後的弟子都紛紛看過來。
趙思洵捂了捂腰上精致的荷包,嘴角一抽,“你們還真當我未蔔先知,我沒有解藥。”
赤鴻一懵,“那宮主不是……”
“那是百毒不侵丸,沒中招之前可預防各種奇毒,中招了吃再多都沒用,需要特定解藥。”趙思洵說着眼神看向了丹華聖女,方才這女人來挨一刀,就是為了逼赤鴻動用內力,引毒發作。
還真是詭計多端的妖女!
只是這樣一來,他有種不太好的預感。
葉霄在這裏堪稱無敵,那邊若是遲遲拿他不下,必然會采用其他手段來對付他。
而最明顯的弱點,就是……自己。
赤鴻若是沒中毒尚且可以應對,但是現在他自顧不暇,趙思洵暗了暗神色,他需要自己找出路。
雖然姚府被毀了差不多,但是各大門派都沒走,趙思洵發現他們雲霄宮所處的位置,不知道是有意還是無意,離開的道路恰恰都有四大門派擋着。
呵……
他不動聲色地觀察這裏的每個人,終于在清虛派附近找到了一個人。
秀兒作為半部行走的無極功,哪怕不會武功,一舉一動也備受矚目,又因為她的特殊,雖然各大門派恨不得将人搶回自己的宗門,可顧念聯合對敵,終究沒有一個人敢伸手,離她尚有幾步距離。
想到這裏,趙思洵低聲道:“我們得找張護身牌,小笙。”
他朝聞笛笙招了招手,然後湊近低聲說了幾句話。
“機會只有一次。”
聞笛笙看了秀兒一眼,點了點頭。
作者有話要說:
趙思洵:我這人沒別的優點,就奇奇怪怪的經驗多。
葉霄:……
趙思洵:別往這邊看,打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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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