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5 圍攻 生前不回雲霄城,死後不葬天山!
葉霄起身, 趙思洵可見衆人的下颌下意識地繃緊,手握住兵器。
葉霄的目光一一掃過在場衆人,最終定格在秀兒和傅虹渺身上, 淡淡地問:“你們可知,他的心願是什麽?”
秀兒一愣,呆呆地看着葉霄, 迎着他幾乎洞察的目光, 她心下一慌, 接着仿佛不願承認, 她胡亂肯定道:“還能是什麽,他心心念念的就是無極功, 他必然找你換上部功法!各取所需,不是嗎?”
不管葉霄信不信, 秀兒覺得自己說的沒錯。
而傅虹渺也是這般想的。
只見葉霄嘴角一勾,露出一個很淺很淺的笑, 他覺得很神奇,也很莫名其妙。
秀兒心中忐忑, 問:“你笑什麽?”
葉霄很少笑, 即使有也只是一閃而過, 仿若錯覺,他通常都是面無表情, 冰冷冷地看誰都仿佛欠他好幾百萬銀子,除了身邊的趙思洵會時不時地撩撥他,誰迎着他的目光都會下意識地犯怵。
秀兒自然也一樣, 她心底其實萬分不安, 但是倔強地沒有露怯。
葉霄道:“我笑你, 不知所謂。”接着看向傅虹渺, “更笑你,狼心狗肺。”
母女倆齊齊變了臉色。
葉霄随意揮了揮衣袖,雲淡風輕道:“甄長川的心願,便是死後葬回天山。”
清清淡淡的一句話讓傅虹渺當場僵在原地,萬事成空,而秀兒,卻瞪大了眼睛,張了張嘴,卻無法說出任何話來。
天山的白雪,天山的寒風,天山的一切,都是自離開之後午夜時分每每入夢的景。
秀兒想到釋心認回她的時候,不論在外掃落葉,還是屋內打坐,總會下意識地看向北邊。
終于有一天秀兒好奇地問:“您在看什麽?”
釋心笑着摸她的腦袋,回答:“故鄉。”那笑容雖然依舊慈祥,但是卻充滿苦澀,那是他再也回不去的地方。
至于傅虹渺,悔恨之時,總會問自己,若是還在天山,那該多好?
葉霄見這兩人怔愣不說話,面容仿佛要哭了一般悲哀,并未有任何恻隐,相反他又跟了一句,“不過,我沒答應。”
沒答應?
“為什麽不答應?”傅虹渺喃喃的問,“他也是雲霄宮弟子啊……”
葉霄道:“以前是,現在不是了。我給過他機會,只是人心貪婪逐妄念,他沒抓住而已。”
他想起甄長川瞪着雙目不甘斷氣的模樣,只覺得這些人都是那麽荒謬可笑。
“而你也一樣。”葉霄看着傅虹渺,冷漠地說。
“你說什麽?”傅虹渺緩緩地側過頭,瞪着充滿血絲的眼睛,仿佛覺得自己幻聽了。
只見葉霄平靜地朗聲道:“我以第二十代雲霄宮宮主之名昭告天下,第十九代弟子傅虹渺不忠不孝,無情寡義,背叛師門,自今日起,不得再以雲霄宮弟子自居,生前不回雲霄城,死後不葬天山!”
他的聲音不重,卻仿佛如同鐘鼓雷鳴一般炸開在傅虹渺的耳邊,将她的魂魄撕扯出身體,不停地尖叫嘶吼,而她的身體卻依舊牢牢地釘在地上,四肢僵硬,無法動彈。
等待魂魄歸位,她這才明白發生了什麽,葉霄竟将她逐出師門!
傅虹渺能成為人人追捧的飛虹仙子,便是因為她來自天下第一宮,是武林至尊葉雪山的師姐,哪怕後來她離開雲霄宮,也依舊套着這一層光環。
可是現在,葉霄要收回去了!
而且不僅如此,他說完瞬間便出現在傅虹渺的面前,擡起手就對着她的天靈蓋拍了下去。
甭管這一場壽宴有多少人針對他,葉霄都穩穩地坐在席位上,不曾動怒,亦不曾動手,在趙思洵背後,将大宗師的氣度涵養體現得淋漓盡致。
卻沒想到他動手時竟連招呼都不打,直接對傅虹渺出手,這一變故,一時之間都沒人反應過來。
幸好,傅虹渺擁有宗師的實力,對危險的感知比一般人更靈敏。
她幾乎将自己的力量發揮到極致,奮力往後一躲,這才堪堪避開葉霄的随意一掌,同時飛虹劍出鞘刺了過去——成名劍招,飛鴻一劍。
“铿——”只見葉霄擡起天問劍鞘,內力震蕩,輕輕一拔,便讓飛虹劍偏離了軌跡,自身邊擦過,一去不返。
傅虹渺連喘口氣的機會都沒有,就見葉霄接連步履變換,他沒有出劍,而那手掌仿佛如影随影一般又出現在她的眼前。
那一刻,她仿佛見到了葉雪山和月于珠冷漠的眼睛,不含一點溫度。
“砰!”她避無可避,胸口受其一掌,瞬間飛了出去。
“唔……”傅虹渺倒在地上,肺腑移位,一口血自口中噴出,臉色瞬間刷白。
好快……這就是大宗師的實力?
“阿渺!”姚聽風見此,顧不得之前的恩怨,便跑過來扶起她。
一旁的趙思洵見此,疑惑地問:“是要殺了她嗎?”
赤鴻面色凝重,神情複雜,他站在趙思洵的身邊,低聲道:“按照雲霄宮的祖訓,被逐出師門的弟子,需得廢其武功。”
趙思洵恍然。
“住手!”
終于一座佛鐘憑空出現,照在傅虹渺身上,給予護持,接着巨大的佛手自他的手上對葉霄拍出,而清虛九重劍疊出光華,玉昭真人一聲低喝,光芒乍現,一柄虛空之劍也朝葉霄直面而去,最後楚江雪腳踏星辰,自葉霄背後刺來……
三位成名宗師的前後夾擊,饒是葉霄大宗師的境界,也不得不先放棄傅虹渺。
天問劍鞘在手中一轉,未曾出鞘回身便是橫掃一劍,裹挾着冰寒之氣的劍氣,直接如利器分割紙片一般将玉昭真人的虛空之劍截斷消弭,同時,強悍的內力凝于掌中,對着那佛手直接拍出一掌。
“轟——”一聲,內力的直接沖擊形成氣浪朝外擴散,吹得旁邊人眼睛都睜不開,也掀翻了臨近的幾張桌子,碗勺盤碟紛紛掉落在地,砸得粉碎。
待氣浪一過,當人們看清場中情形之時,卻驚訝地發現,葉霄的手指如佛門拈花一般捏住楚江雪的劍,令後者難以動彈。
葉霄太年輕了,人們雖然承認他大宗師的實力,卻一直覺得與那些老牌的各門掌教總是相差許多。
然而此刻,直面他的楚江雪,惠山禪師和玉昭真人卻發現,面前的年輕人仿佛是一座看不到盡頭的高山,那澎湃的內力,精确的掌控,已經不下三派的掌門方丈。
“還在等什麽,都一起動手啊!”
楚江雪的劍發出令人牙酸的聲音,堂堂宗師第一次如此狼狽,她終于不得不承認,單憑她們三個,根本拿不下葉霄。
至此,隐藏在人群中的宗師齊齊露面,其中有孤霞山莊莊主,亦有七峰山掌教,剩下的則是平常都不在人前露臉,四大門派的供奉般人物。
九位宗師将葉霄圍在中間。
攣鞮淳見此,勾了勾嘴,拿着折扇一打,直接帶着武士後退。
中原大亂,分土列強,對北寒來說簡直是再好不過的機會,可無奈雲霄宮橫在天山,阻擋鐵騎南下,此等心腹大患,北寒沒有一刻不想除之後快。
好不容易等到葉雪山英年早逝,卻沒想到又出一個葉霄!
呼延默與葉霄的決鬥,攣鞮淳因功力有限,沒有上天山觀看,雖然葉霄敗了,可最後天山雪崩,一劍改道的氣勢和力量卻讓他心驚。
二十出頭的大宗師,簡直聞所未聞,天底下根本找不出第二個這般逆天的資質,若放任不管,再過幾年,這天下第一還得回到雲霄宮手裏。
屆時,北寒等了二十多年的機會怕是又要失去了。
他捏緊扇子,眼中露出狼一般的寒光,他要葉霄死!
九名宗師,亦能反殺大宗師!
而這個陣容,就是對付呼延默都足夠了!
饒是趙思洵心裏早有準備,也不禁心中犯怵,打了退堂鼓。
或許,葉霄今日真踢到鐵板了,要不風緊先扯呼?畢竟劍鞘裏的可不是真正的天問。
葉霄的神情終于開始凝重。
“宮主,我來助你!”赤鴻舉起重劍,便要跟着加入戰局,然而他不過才邁了一步,葉霄就冷冷地瞥過來,“不必。”
趙思洵抽了抽臉皮,忍不住道:“你就別逞強了,九個呢,好歹咱師叔還能幫你牽制住一兩個。”
然而葉霄卻道:“他護着你。”
話落,赤鴻就停下了腳步。
以前,他家師兄這麽說的時候,一般就是要發生慘絕人寰的事情,而現在,他師兄的兒子也這麽說……他想了想,還是聽話地走到趙思洵的身邊。
葉雪山天下無敵,唯一打不敗的對手就是老婆月于珠,傷其一根寒毛,這位宮主就能舍了所有仁慈心腸,化身修羅,将人統統送進地獄。
而現在,他兒子繼承了這美好的品質。
就是不知道葉霄的武功能不能撐得起這番豪言壯語。
這話讓趙思洵眨了眨眼睛,不知為何,明明不是姑娘,他卻不由地臉紅了一下,不确定地問:“那,那你能行嗎?”
葉霄的手指按在劍柄上,拇指扣在卡弦上,心下微微猶豫。
若是天問在手,自可毫無顧慮出鞘,只是如今,可能要吃力一些。
不過,當初呼延默都能應付下來,就憑這九個宗師也想拿下他,未免天真了。
他回頭囑咐一句,“你自己小心。”
這次與水鬼道不同,葉霄無法分心照顧他。
至此趙思洵淡定了。
葉霄就是狂妄那也有底氣,他說能打,那一定能打。
而這兩人的對話顯然将九名宗師給惹惱了。
“真是好大的口氣!”楚江雪冷笑道,她盯着葉霄的劍,竟到現在都不願出鞘,這是看不起誰呢?
“上,拿下他!”
“阿彌陀佛,葉宮主,我佛慈悲,若你能誠心忏悔,你我實不必刀劍相向!”惠山禪師捏着佛珠,感嘆。
在他的身邊,站着兩名羅漢金身,佛怒面相,一人拿杵,一人拿缽,雙人一體,內力相容相疊,再加上惠山禪師的法杖,威壓如同神佛降臨,令人望而生畏。
這三人,就算是萬佛寺的佛首三花見此,也得認真對付。
“忏悔?”葉霄目光深幽,嘴角含笑。
他劍鞘化劍,重重劍意随着內力的不斷湧漲,聚于形,寬敞的廳堂內本無風雪,可不知為何,忽然一陣寒風平地起,影影綽綽間,仿佛有雪花紛紛揚揚飄落,看似無害,然而蘊含着肅殺的無窮劍意……
“想要無極功,就拿出本事來。”
輝煌的佛鐘“哐”一聲籠罩在三人身上,純白的雪花輕飄飄地落在上面,卻撞出一聲比一聲劇烈的聲響。
“好強的劍意!”惠山禪師口中一甜,面色漲紅。
葉霄過去的二十年,不是在雲霄宮中度過,而是在天山上,與肆虐的風和冰寒的雪朝夕相伴。
他的劍招在風雪中臻至圓滿,劍意在天地白茫中凝實升華,包括他的心智,讓每一片雪,每一縷風打磨得無堅不摧。
他的內力好似蒼茫無極的天山,又仿佛觸摸不到的天際一線,佛鐘在一重強于一重的劍意之下,很快裂開了缺口。
頓時一杵一缽從佛鐘中而出,兩大金剛瞬間出現在葉霄的兩側,對着他當頭而下。
金剛不壞是佛門中較為難練的功法,可一旦練成,便是金玉護體,刀槍不入,最克這種劍客。
然而可惜,他們面對的不是同境界的宗師,只見葉霄衣袖一掃,寒風瞬間成飓,化為無形之鎖,直接困住這淩空二人,也阻擋了其他宗師的視線和支援。
趁這機會,寒雪出鞘,鋒芒畢現,幽白光芒自空中劃出一道銳利明亮的弧線,只這一招,便白刃回鞘,接着飓風散去,葉霄懸浮于半空,而兩具屍體卻從身旁跌落。
杵和缽先後砸在地上,發出重重的聲響,再看地上的兩個和尚,喉間整齊的兩道劍痕,淬着寒冰慢慢消融,血跡從中滲出。
葉霄根本不會給人近身的機會。
“恵海!恵川!師弟!”惠山禪師見此眦眼欲裂,悲痛大喊,猶難置信。
才剛打起來不久,這就折損了兩名,還是練就佛門羅漢金剛硬功的宗師!
葉霄這一出手,幾乎震懾了全場。
“還有誰想要無極功?”
他清冷目光一掃,恍若仙人下凡淩然不可冒犯。
作者有話要說:
葉霄:終于輪到我了。
趙思洵:我呢?
葉霄:乖,邊上看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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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