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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行舟的行為成功吸引了劇組所有人的注意力，在場不少人都是見過大世面的，演唱會、音樂會沒少熏陶，但仍是免不了被這般精彩的表演震撼到。

傳統樂器演奏《國際歌》本就不多見，何況，數十種樂器輪番上陣，更是花錢都不一定能聽得到。

不過，震驚歸震驚，大家很快又恢複了理智。

陳導向來偏愛實力派，又有很多天馬行空的想法，總喜歡玩些新花樣，搞搞創作，許行舟這一出分明就是劍走偏鋒、投其所好。

看着陳導眉開眼笑的樣子，衆人便知許行舟這次是賭對了，心裏剛剛升起的那絲驚豔，轉瞬又化為不屑。

陳導暫時不會讓他走了，就是不知他這套花架子，能讓他堅持多久。

“別傻站着了，都去幹活吧。”陳導率先回過神來，朝衆人擺擺手，然後大步流星地走向許行舟，笑說，“有點意思啊！沒想到你竟然精通這麽多傳統樂器。”

一通暢快淋漓的抒發之後，許行舟激動的情緒總算是稍稍安定下來。

盡管他并未完全搞清楚現在的狀況，身體也仍有些不适，但幾年的軍旅生涯鍛造出他足以在任何時候面對任何局面的本能。

此刻，看着面前這位眉宇帶笑的中年男人，他一團亂麻的腦海裏隐隐浮現出一個人名。

“陳導謬贊了，只是幼時略有涉獵。”許行舟壓下情緒，禮貌地回了一句，然後接着說，“想到......”

他故意停頓了一下，沒有完整地說下去，而是淡淡一笑：“一時興起。”

“想到前幾日的國慶閱兵？”陳導當即意會，大為感慨，“不得不說，這次的閱兵場面确實讓人震撼不已，尤其是那些個首次出現在大衆視野裏的大國重器，看得人是熱血沸騰！這要是有小號，我高低也得來一首。”

原來，那個盛大的場面當真是閱兵！

原來，這個時代當真是盛世中華！

許行舟的心髒劇烈地跳動了幾下，面上卻如常，從容提議：“陳導要是有這個雅興，改天我幫陳導攢一個西洋樂器演奏局，讓陳導玩個盡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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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哈哈，你這個提議真不錯！”陳導開懷笑道，“你這麽一說，我還真是有點技癢了，可惜劇組一堆事，暫時沒有那個閑情逸致的好命。”

陳導拍了拍許行舟肩膀：“不過，你說的這話我記在心上了，等以後有機會了，我一定找你攢這個局。”

許行舟微笑：“随時恭候。”

以往，許行舟見了他，就只會幹巴巴地打聲招呼，然後就是無盡的沉默。沒想到，聊到他擅長的領域，竟也能聊得人身心舒暢，陳導心情大好，便提醒他說：“這期節目的主題就是傳統樂器，正好是你擅長的，你好好把握機會。”

雖然許行舟對他說的這個所謂的機會不感興趣，但他領了對方的好意，微微點了點頭。

陳導的餘光掃到幾米外跟拍許行舟的攝像師，問：“小李，剛才的畫面都拍到了沒有？”

沒料到陳導會忽然點到他，攝像李哥先是愣了一下，随即面露難色，吞吞吐吐說：“剛剛還、還沒來得及開機。”

從一開始，節目組就給每位嘉賓安排了專門的編導和攝制組，只要嘉賓出現在片場，就要持續跟拍，以便導演從中取材。

盡管最近許多合作方紛紛要求與許行舟解除合約，而陳導也有這個意思，但一切并未塵埃落定，更重要的是，陳導還沒有正式向劇組發出通知，李哥這樣消極怠工，讓沒錄上那一幕而倍感可惜的陳導心有不滿，沉着臉質問：“那你準備什麽時候開機，晚上十點收工之後嗎？”

“對不起，陳導，我錯了！”眼見陳導生氣了，李哥苦着臉說，“我保證立刻打起精神，以後絕對不會再犯迷糊了。”

陳導冷哼一聲，沒再搭理他，轉頭對許行舟說：“我去忙了，你好好準備準備。”

許行舟禮貌地點了下頭。

陳導從跟在許行舟後頭的陳魚花身旁經過時，忽然想到什麽，駐足說：“對了，你給小楊說說，讓他把許行舟精通傳統樂器的這個閃光點好好宣傳宣傳，比他搞那些亂七八糟、歪門邪道的炒CP要強得多。”

陳魚花還沉浸在震驚之中，愣愣地杵在原地沒有反應。

且不說，她跟進跟出地當了許行舟一年多的助理，竟完全不知他如此精通傳統樂器，單說他居然可以游刃有餘地和陳導進行社交，就足以讓陳魚花感到吃驚了。

明明他以前見到陳導，就跟學習不好的差生撞見嚴厲的班主任似的，能躲則躲，實在躲不掉了，大部分時候也是沉默以對。

“陳......小陳？”陳導想不起來她的名字，不确定地喚了她一聲。

陳魚花如夢方醒，條件反射般應聲：“陳、陳導，您找我？”

陳導沒責備她，輕笑說：“算了，等以後有機會了，我親自和他說。”

陳導走後，剛挨了批評的李哥暗自松了口氣，然後憤恨地瞪了許行舟一眼，語氣很不友好，命令似的說：“你按照剛才的樣子再來一遍，我重新錄一下。”

聞言，許行舟意味不明地勾了下嘴角，邁步走過李哥身側時，慢悠悠丢下一句：“求人，要有求人的态度。”

平靜的語氣冷淡至極。

李哥一愣，明顯是沒想到一貫沒什麽脾氣的許行舟居然會出言嗆他。

等反應過來，他已揚長而去。

李哥的火氣當即就上來了，在心裏咬牙切齒：我求你？笑話！你敢得罪我，我讓你一個鏡頭也別想有。

“等等我。”眼見許行舟走遠了，陳魚花小跑着追上去。

“我去洗手間。”看到陳魚花跟上來了，許行舟适時說道。

“哦。”陳魚花臉一熱，被迫停住腳步。

同一時間，從停車場過來，盛嘉煦的經紀人胖哥大老遠就看到一群人不幹活圍在一起不知道在做什麽，陳導擺手讓他們散了，然後大步走向被圍在中間的那個人——許行舟。

胖哥敏銳地察覺到必是有事發生，當即從旁叫來一個工作人員詢問情況。

“陳導宣布終止許行舟錄制節目了？”胖哥問。

“恰恰相反。”工作人員遺憾地撇撇嘴，“他暫時走不了了。”

胖哥不解：“什麽意思？”

聽到這話，就連一旁低頭擺弄手機的盛嘉煦也擡眸看了過來。

眼見盛嘉煦也感興趣，工作人員面露讨好之色，添油加醋說：“原本，陳導已經在和平臺老板溝通解約的事情了，但許行舟不知從哪兒取到了真經，拿着節目組準備的那些樂器挨個演奏了一遍，精準地打動了陳導。看樣子，陳導暫時應該不會讓他走了。”

“挨個演奏了一遍？”盛嘉煦看向不遠處擺放着的數十種樂器，難以置信地反問。

“嗯。”工作人員不情願地點了下頭，又立刻補充說，“不過，他從始至終只演奏了一首曲子。所以，我估計他只會那一首，臨時抱佛腳搞出這一套。”

盛嘉煦從小習舞，深知藝術是需要天分和努力的，心想着：他要是真能在這麽短的時間內學會這麽多樂器，哪怕只會一首，也算是個人才。

“小王，去幹活了。”

“哦，來了。”原本工作人員還想再說些什麽貶低許行舟、吹捧盛嘉煦的話，只得悻悻離開了。

看到盛嘉煦沉默地注視着那些樂器，不知在想什麽，胖哥安慰他說：“放心，哪怕你們同為愛豆，以他的實力和人氣，從來就不是你的對手。何況，他現在不過是暫時得了陳導歡心，以後能不能留下來還是兩說。”

盛嘉煦收回心神，傲嬌地冷哼一聲：“他還真是心大，都被家裏人掃地出門了，還有心思搞這些幺蛾子。”

說話的工夫，跟拍他的編導和攝制組已經笑盈盈迎了上來。

洗手間。

許行舟打開水龍頭，掬起一捧水洗臉，反複十餘次，冰涼的觸感短暫地壓制了他頭腦裏隐隐的脹痛感。

他手掌撐在臺沿，微微弓身緩了片刻，才慢慢擡頭看向前方，一整面的鏡子，清晰地映照出他的模樣。

鏡子裏的人，面容白皙，眉宇清俊，臉頰還挂着晶瑩的水珠。

除了略顯稚嫩，他與他，他們擁有同一張臉，甚至是同一個名字。

是前世今生還是平行宇宙，存在于三維空間的人類無法解釋眼前這一切，許行舟不想去做無謂的探究。

大腦和胃部的不适感，顯然不是飛機爆炸造成的，更像是宿醉後的感覺。而殘留在這具軀體裏最後的記憶，雖然很模糊，但足以讓許行舟明白發生了什麽。

這具軀體的主人接受不了現實的巨大打擊，灌了很多酒後，絕望地吞掉了一整瓶安眠藥，意識飄忽間，他望着天花板傻傻地想着，如果有一個人願意來拯救我就好了。

在許行舟的認知裏，世人皆苦，唯有自渡，即便他再怎麽自負，也不認為自己可以做誰的救世主。

既然這具軀體的主人放棄了他的生命，此後酸甜苦辣都與他無關。

念及此處，許行舟盯着鏡子裏的人，像是看向這具軀體原來的主人，在心中默道：我從來都只做自己，絕不會替誰而活。

這時，洗手間的門被推開，走進來一個人，在與許行舟隔了一個手盆的位置停住腳步，打開水龍頭洗手。

透過鏡子，許行舟側目看向來人，二十出頭的年紀，面容清秀，透着書卷氣，偏偏長着一雙三分含笑的桃花眼，穿着打扮也相當時髦，一眼看去，一點兒也不像是個舞文弄墨之人，反而給人一種浪蕩子的感覺。

許行舟的腦海裏隐約浮出此人的信息——編劇席星闌。

他回身倚靠着洗手臺，一雙大長腿随意交疊着，語氣懶倦：“勞駕，借根煙。”

聞言，席星闌微微挑了下眉，心中稍感詫異，畢竟許行舟私下幾乎從來沒有主動和他說過話，更遑論是借煙。

不過，席星闌并未大驚小怪，而是不緊不慢地關掉水龍頭、擦幹淨手，然後從兜裏摸出煙盒，遞給許行舟。

許行舟從煙盒裏抖出一根煙夾在食指和中指之間，舉到鼻尖嗅聞片刻，然後沖着席星闌随意地揚了下手，意思很明顯——借火。

席星闌沒說什麽，又摸出打火機遞給他。

金屬質地的打火機在許行舟指尖輕靈地轉了半圈，伴随着嘭得一聲清響，一簇火苗竄出，許行舟叼着煙，微微低頭，熟練地點燃，深吸一口，然後緩緩将煙霧吐出，神情逐漸放松下來。

“謝了。”許行舟懶懶地聳了下肩，将煙和打火機一并還給他。

席星闌接過來，但他并未着急離開，而是與許行舟并肩靠着洗手臺，給自己也點了根煙。

點點星火，明滅之間，映照着許行舟輕蹙的眉頭。

席星闌注意到，許行舟的動作明明看起來很老練，卻像是第一次抽煙，還不能很好地享受尼古丁厚重的苦味。

“抽不慣？”席星闌吐出一個煙圈，問。

許行舟往煙灰盒裏撣了一下煙灰，語調随意：“第一次抽。”

這具軀體第一次接觸尼古丁，那種濃烈辛澀的苦味刺激着舌尖，卻很好地緩解了他的頭痛。

聽了他的回答，席星闌無聲笑了下，神情意味不明。

忽然想到什麽，他問：“你成年了麽？”

不知他為何突然問起這個，許行舟不動聲色地在陌生的記憶碎片裏探尋一番，搞清楚原因後，緩緩吐出煙霧：“下個月過十九。怎麽，要提前給我送禮物？”

席星闌随性一笑：“好說。”

說話間，洗手間的門再次被推開，陽光傾瀉而入，鋪了一地。

許行舟下意識擡眸看去，在一片燦爛的金光裏，陸霜霆停步在洗手間門口，背襯朝陽，身姿高大挺拔，右手攥拳抵在鼻尖，眉宇間透着不悅，目光冷飕飕地從他夾在指縫的香煙上掃過，一語不發地轉身離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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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

私設：魂穿之後，身體無恙。

現實中，吃了大量安眠藥，請去醫院洗胃。

順便求個作者專欄收藏，比心。

感謝在2023-02-15 11:27:03~2023-02-16 09:54:50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寒月 1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