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 我這個人向來恩怨分明

獨孤不求打着呵欠走出房門,沖着夥計大喊:“來個胡餅!”

李二大聲招呼他:“獨孤公子!這裏!”

獨孤不求睡眼惺忪地看過去,只見杜清檀坐在那裏,面前放着一只竹籃子,用白布蓋着,不知道裏頭裝了些什麽。

他就笑嘻嘻地走過去:“不會是你家的雞自盡了吧?”

采藍噘着厚嘴唇道:“我家的雞還小!”

“啊,原來是雞的兒子啊,比雞還要小。”獨孤不求不問自取,抓起一個油餅高興地吃起來。

杜清檀并不吭聲,就安靜地看着他吃吃喝喝。

獨孤不求這麽精瘦的一個人,胃口卻不小,竟然獨自吃了半籃子油餅,看得采藍心疼得打哆嗦,太能吃了啊!

吃飽喝足,獨孤不求擦幹淨嘴,懶洋洋地道:“還有什麽事嗎?”

杜清檀很直接地說了:“我家大伯母擔心梁王府貴人多忘事,想要盯着把這事兒辦了,卻不知道該請托誰。我想着一事不煩二主,便來尋您。”

獨孤不求道:“放心,吃了你的油餅,我這就尋武鵬舉。”

杜清檀又要給他塞錢:“這是雇車的錢,我家大伯母說,等她稍好些,在好好備了席面,邀了陪客,正式請您上門做客。到時,請您參觀我家的書房,您看上什麽書就送什麽。”

獨孤不求這次沒接她的錢,只問:“等到梁王府打過招呼,你與蕭家這事兒是不是就這樣算了?”

杜清檀笑了笑:“我這個人,向來恩怨分明。”

怎麽可能就這樣算了?

蕭家先是往她身上潑髒水,再對團團下狠手,之後摔傷老于頭,搶走貨品,再打傷楊家舅父,恐吓威脅,圍追堵截,無所不用其極。

這樣的惡人,若只是輕輕放過就算了,天理何在?

“那你打算怎麽做呢?”獨孤不求眼睛亮亮的,頗期待的樣子。

“我打算今天登門退親,就在蕭家宴客之時。”杜清檀道:“不知屆時獨孤公子是否有空,可否湊個熱鬧?”

獨孤不求樂了:“只是咱們幾個多沒意思!不如我再替你邀上武鵬舉,領幾個朋友一起啊!”

先不忙把梁王的意思傳送到,等到蕭家各種嘴臉畢露之後,再拿梁王狠狠地壓他家,想必到時候蕭家人的臉色肯定很好看。

杜清檀和獨孤不求目光一碰,就都明白了彼此的意思。

杜清檀斂祍為禮:“有勞公子。”

獨孤不求抱拳還禮:“小娘子辛苦。”

“你們在做什麽?”采藍一頭霧水。

“沒什麽。事不宜遲,我先去了。”

獨孤不求臨要走了,又抓了張白面雞蛋油餅。

采藍肉疼極了,強忍着沒說。

杜清檀和李二說道:“還要請您跑一趟,幫我送個信給朱家叔父,煩勞他今天下午護送我去辦件事……”

一大清早,蕭家已經開始繁忙。

今日是家主大宴賓客的日子,宴是早幾日就開始籌備的。

請的都是朝中有權有勢的達官貴人,宰相也會有來,再不濟亦是名門望族、風流文士,非尋常人能及。

這樣的宴會,自是馬虎不得,但凡能夠弄來的山珍海味、水陸珍馐都弄來了。

大廚是從外頭請的,偷偷地宰了羊,殺了魚,勢必要讓貴客滿意。

裴氏滿面紅光,立在正堂中間高聲指揮下人擺設坐榻幾案等物,又要查驗歌舞是否到位。

崔氏在一旁幫忙,妯娌二人時不時說笑幾句,都是志得意滿。

今天宴請的客人中也有崔氏的娘家人,先讓蕭七郎露個臉,出個風頭,叫人記住了他,後續就好辦了。

反正過了今天,杜清檀一家便是無路可走。

坐席已妥,歌舞齊備,第一波客人就來了。

管事急急忙忙跑來通知:“夫人,七郎領了一群公子進來,領頭的是安平郡王之子,武十一郎武鵬舉。”

裴氏唬了一跳:“安平郡王之子?我們沒請他啊!”

武李之争久不平息,是以一般宴會都不怎麽敢請這兩姓的子弟出席,就怕會被卷入到朝政當中。

為什麽好端端的,會突然冒出來一個安平郡王之子?

管家苦笑:“下仆也不知道啊,但見七郎與他們挺熟。”

客人上門,總不能趕出去,何況還是惹不起的武氏子弟。

裴氏揮揮手:“好生伺候着就是了。”

說話間,又來了一個管事:“夫人,武十一郎要來拜見您。”

武氏子弟主動要來拜見女主人,說起來也是長臉的事。

裴氏興奮地道:“快請。”

不一會兒,一群錦衣華服的翩翩貴公子搖着扇子而來,居中一個瞪着蛙眼的特別驕傲,神氣活現。

管事指給裴氏看:“這就是武鵬舉。安平郡王雖然不顯,他卻是常往梁王府走動的,不好得罪。”

“知道了。”裴氏目光轉動,看到人群最後,一個身量極高、穿群青色錦袍的年輕男子格外霸道地撞入她的眼眸,當真烏發雪膚,唇紅齒白,盛世美顏。

裴氏不由的看呆了眼,小聲問道:“這又是誰?”

管事搖頭:“下仆也說不清楚,總之是跟着武公子來的,定然也是誰家貴公子。”

“母親。”蕭七郎走上前來,湊在裴氏耳邊輕聲道:“其中有兩個是從前認識的,趕巧今早與兒子遇上了,非得進來做客。兒子不好拒絕。”

裴氏看着自己這個眉清目秀、前途無量的兒子,越看越歡喜:“我兒交友廣是好事,記得把客人招待好。”

武鵬舉等人簡單拜見過裴氏,就簇擁着蕭七郎往其他地方去了,大意是要欣賞一下他家的宅院。

蕭七郎有意與他們交好,少不得獻上各種殷勤,卻見武鵬舉老是盯着他看,看一回又掩着口貼在別人耳邊小聲說話,倒像是在講他壞話似的。

如此一而再、再而三,蕭七郎郁悶得要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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