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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家女童雨中行

廟竟相殘招親來

生死何奈我為誰

身世相知莫隐瞞

……

天空又下起了大雨。這條路上沒有一戶人家。

“哎，怎麽會下了雨嘛，真倒黴。早知道就不要走這條路了！”泥濘的路上，一個六七歲穿着破爛的小女孩跌跌撞撞地雨中跑着。一個不小心，摔了一個大跟頭！

怎麽樣才能讓雨停啊？！小女孩忍着淚爬起來，接着往前跑。

跑了一會兒，就在她感覺自己真的跑不動的時候，在迷漫着霧氣的大雨中，她好像看到了前面的不遠處有一間房子！

太好了！終于有地方避雨了！小女孩拼命的沖向房子。

剛跑進去，她就傻眼了！這是一個破廟，廟裏已經有了二三十個大個子！這些人手中有刀劍什麽的，像是江湖上什麽門派的人！

不管了，先有的避雨再說吧。小女孩躲進了廟裏，只往角落的草堆裏蹲着！

這二三十個人衣着打扮都相差無幾，為首的是一個大胡子。他不停地抱怨着天氣，發着不知名的牢騷；他的手下們都各在一邊說着什麽事，看起來十分重要似的。

其中一個人看了看小女孩，對頭領說，“一個要飯的，不要緊吧？”

大胡子冷哼了一下，指着兩個手下道，“你們兩個到門口守着，不許再放人進來。還要注意動靜，有什麽事立刻來報！”

“是！”兩個手下到了門口去守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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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女孩剛淋了大雨，渾身發抖！真是又餓又難受！看着這些拿刀劍的人，不敢有什麽多餘的動作，生怕招來危險。迷糊了一會兒，小女孩便昏昏睡去。

也不知睡了多久，小女孩在夢中聽到了有隐約的打鬥聲！當她慢慢睜開眼睛之時，突然看到一把刀向她飛過來！

“啊？！”小女孩正要失口驚叫，突然一只大手掌捂住了她的嘴巴！而飛來的那把刀已深深插在了旁邊的柱子上！

小女孩害怕得想要掙紮，那只大手卻不放開她。她再看去，只見眼前已有幾十人在廟裏拼殺！其中一部分是原先就在廟中避雨的那些人。而另一些，全身盡濕，像是後面才來的！也不知這些人有何恩怨，怎麽會在這裏撕殺了起來？！

更有……背後捂住她嘴的人，又是誰？不會，也是壞人吧！

“嗯！！！”小女孩這樣一想，就害怕得直掙紮！

“別出聲……”就在這時，耳邊傳來了一個聲音。“他們……或許會殺了你的……”

小女孩連忙點點頭。大手慢慢松開了。一聲低低的嘆息接着一陣長長的喘氣。

借着微弱的光束，小女孩看到了一個男人的身形。他就在黑暗裏，似乎已經很久很久時間了。而且，怎麽樣都能看得出，他很累，很累！

“你奶奶的！快滾！告訴你們那什麽狗屁少爺，敢與老子作對，讓他攜家帶眷爬出這寶山鎮！奶奶的還敢在太歲頭上動土，活得不耐煩了！”得勝的是衣服濕透的一方！那得勝的頭兒正罵着一個連滾帶爬的大胡子手下！——他竟然是唯一的生還者了！大胡子也倒在了血泊之中。

待那生還者吓得滾出了破廟，這一方的二十幾個人才開始動手拖屍體！

“這個朱二小子，敢和我們公子作對，他就是瞎了眼！也不掂量掂量自己有多大本事，是不是那塊料？公子，這回那劉刺史的千金定是公子囊中之物！”

“哈哈哈哈……那還用說嘛，笨蛋！”這得勝的頭兒得意萬分，“在寶山鎮，除了本公子，還沒人能配得上劉千金！她注定就是我的女人！”

手下見拍馬屁成功，又道，“就是！在本鎮，誰不知公子大名？公子的英俊潇灑、文才武功豈是那姓朱的能比的？”

“他本來就是豬，飯桶一個！哎，趁着本公子這會兒高興，把火堆重新燃起來，等雨停了再走！”

原來這公子姓黃名康，是寶山鎮鎮長的兒子。因州刺史劉大人的千金要舉行招親大會，便結了一群兇狠的家丁打手一路行去，也就趁時把一些也是要去招親的公子們打得滿地打牙，連恐帶吓的把人家給逼回去！

這一類人幾乎已經不需要再去記錄什麽惡行，在鄉裏鎮裏就已經的臭名遠揚了！看着這幫人把火升了起來，暖暖的火光直羨煞了又冷又餓的小女孩！哎，自己身後這個人也不知道餓不餓，反正自己已經是餓得不行了！

“啊……阿嚏！”小女孩鼻頭一癢，忍不住打了一個噴嚏！

“誰？！誰在那兒？！”這夥人全然安靜了。一個個向着聲音出來的方向看去。

黃康怒道，“看看是什麽人，拖出來打死便是！敢壞老子的興致！！”

四個打手便操起随身的棍子，向小女孩的角落走去！

怎麽辦？怎麽辦？小女孩吓得六神無主！不……不要殺我……

“給我滾出來！”一個打手操起手上的棍子用力打在柱子上！那“碰！”一聲巨響，以這樣的力氣足可以一棍打斷一個人的骨頭！

“啊……不要殺我……”小女孩吓得哭喊出聲，連忙爬了出來！

黃康一看是一個小乞丐，立馬就來了氣，“媽的！最讨厭這種要飯的！又髒又臭又纏人，還滿街都是！早知道上次就多幹掉幾個，不然還真他奶奶的像是專門有一個女人的那兒生一樣，一天比一天多！”

小女孩直吓得愣了！原來上次伍忠哥哥他們是被這個惡少打死的！王八蛋壞人！

“把她拖出去，打死便罷！我可不想在這兒再見血了！像她這種乞丐現在不死，早晚也是要餓死的，別人讓老子見了惡心！”黃康臭着臉下令！

“不要！不要啊！！我不要死！”小女孩哭喊起來！卻還是被兩個打手緊緊抓住了手！“放開我！我不要死……”

“住手！”黑暗之中突然傳來了一個聲音！

所有人都靜下了！怎麽，這裏還有人？？

“什麽人？！”打手丢開了小女孩，舉起棍子，準備着随時防備！

小女孩也呆了，難道，是黑暗中的那個人嗎？

“住手……”那個聲音從沉重中傳來，“你們，一群大男人。欺負一個小女孩，不覺得丢人嗎？”

黃康站了起來，怒道，“老子的事也有人敢管，不怕死的給老子滾出來！裝神弄鬼老子不吃這一套！”

“欺負一個小女孩，真的枉為男人！”

一個打手慢慢走近，發現并沒有像自己想像中的中暗器或是別的什麽。正見了黑暗裏有一雙腳！打手用力一拉，竟然從黑暗之中拖出一個人來——一個蓬頭垢面、衣衫褴褛的乞丐！

“臭乞丐！找死！”打手舉起棍子就要打下！

“哼！呵呵……呵呵呵呵呵……”被拖出來的乞丐卻在發笑！

黃康呵道，“住手！臭乞丐，你笑什麽？找死的嗎？”

“哼，我笑你們生是男兒郎，做是盡是沒種的事！”乞丐一開口現出整齊潔白的牙齒，全無乞丐的髒污！

……

……

“哼，我笑你們生是男兒郎，做是盡是沒種的事！”

黃康看了看小女孩，冷笑道，“你的意思是說她？”

“是男人就放了她……”一雙銳利的眼睛充滿了對這世界的怨恨！

黃康擡了擡頭，道，“好！老子當然是男人，放了她沒問題！不過，老子就是讨厭乞丐，老子不打她就只有打你了！！”

小女孩呆呆看着這個人，他，是在救她啊！

“你們這種人，說話不會是……放屁吧？！”他冷笑。

黃康睜目怒道，“老子說話算話！你奶奶的敢小看老子！找死的！給我拖出去，狠狠地打！”

打手們不再管那小女孩，只上前拖了那男人就往外走！見他真的完全沒有抵抗，心中更無了顧忌！後面幾個打手也操起棍子跟了出去！

“不要……”小女孩連哭帶爬追出去！

只聽“碰！”一聲，男人被扔在水坑裏！瓢潑大雨從未想過要有所間斷，也不知要下到什麽時候？！雨越大，霧越濃，讓人睜不開眼睛！

整個身體被浸在雨水中，又是冷，又是痛！那褴衫下的傷痕若隐若現……什麽是痛？是麻木了嗎？看着漸漸圍過來的打手們，每個兇神惡煞又帶着冷意的笑，他緊閉了雙眼！口中慢慢喃着，“對不起……師叔，我，真的活不下去了……”

“啪！”

咳！——他重咳了一聲，鮮血從嘴角流出來！只一棍，他就感到了死亡的臨近！

“梓慕……”是師叔在叫他！

咳咳——！沒有疼痛，沒有悲傷。只有，只有……那熊熊大火！

耳邊隐隐傳來一個小女孩的聲音，“哥哥……哥哥……你們不要打他……求你們不要打他……”

“啊！”是誰的慘叫聲！那聲音其實再熟悉不過了！耳盼傳來師叔的驚呼——“藍司律！”

火聲，風聲，撕殺聲……漸漸遠了！漸漸的安靜了，什麽聲音都沒有了……然後，是師叔的喘息聲……

睜開眼，逍遙梓慕看到了一座石門！石門旁邊坐着一個人，是，師叔！他面色蒼白，嘴角不住的流着血——他竟然是咽咽一息！

“師叔！師叔……”逍遙梓慕掙紮着走向他!

“啪！”一棍狠狠打在他的肩上！

“咳！”想叫，卻叫不出來。只能吞咽腥甜的血液！

“哥哥！”小女孩哭得越來越凄傷！

這裏是，一間密室？怎麽自己從來都不知道！

“梓慕，在這裏……他們永遠也找不到的……”

“師叔……這裏是？”逍遙梓慕點燈細看，不覺愣住了！！只見身後有一排木架子，而上面擺放的各種奇珍異寶之中有一樣是他最熟悉不過的——紫晶翡翠玉！總觀木架子上擺放的珍寶足足百餘件！

還有更令他驚呆的，是在珍寶架子旁邊的牆上，挂着一幅女子畫像！那畫中女子嫣然淺笑，柔美純潔！與淩貴妃有了八分的相像！畫像前面設有香案和牌位！

“咳！呵……娘，娘……”呢喃中，他渾身是血。血與泥水混在了一起，任許多只腳踐踏着！

“哈哈哈哈！這臭乞丐被打得叫娘了！哈哈哈！”

小女孩爬在雨中，哭喊着，“哥哥……”

娘？梓慕，也是有親人的……是嗎？

“師叔……這，這到底是怎麽回事？發生的這些事情，到底為什麽？”把師叔扶到了畫像前。

“對不起，是師叔隐瞞了你……”師叔看着畫中女子，“孩子，你可認得……這畫中之人？”

逍遙梓慕道，“似乎是淩妃娘娘。”

“不……”師叔難受地搖搖頭，喘了好一會，才道，“孩子，到了今天，我不可能再對你隐瞞了。她，不是淩妃，她是……咳咳咳咳！”

“師叔，她是誰？她明明和淩妃就是……”

“她……她是你的親生母親，先……純皇後……”

“親生，母親？！”逍遙梓慕全身一軟，恍似夢境！

師叔點點頭，“淩妃就是因為長得像皇後，才會如此得寵。你看……這石屋中的珍寶，曾經，全部都是你母親的，是……你那無情的父親，賞賜的。”

“父親？！”逍遙梓慕更是驚了！難道，自己真的是皇室血脈？那個老太監在山下見到他時的表現，不是偶然……

“梓慕，還記得，師叔在練武場對你說過的話嗎？”

“寧可身死，莫讓國亡！”逍遙梓慕一字一字說出。

“我就知道，你會記得……”

“您不是說，這是……父親說的嗎？”

師叔閉着眼睛，“是的……只是，他并不知道你的出生，這是他時常對純皇後提起的。我想，這也是純皇後的意思。”

“我……我明白了。這一切，都是因為我。是我害死了靈霄門的師兄弟們，是我害死了二師叔、陳師兄、藍司律……都是因為我！我，我怎麽能還這樣活着……我……”

“梓慕！梓慕，你聽着！你必須活着！你若是有了什麽不測，師叔無顏面對九泉下的皇後娘娘！這裏的一切寶物，財富，都是你的。我，我從來不曾想過要讓你去造反，只是想，稍稍的，補償你……可是沒想到會……”

“等等！！”黃康呵道，“看看他死了沒有，別沒事踩着塊屍體浪費力氣！”

“哥哥……”小女孩搖晃着他的身體，呼喚之聲越來越小聲！

一根棍子從太陽穴擦過去，一個微小的聲音道，“死了！”

雨聲越來越小了，小女孩的聲音也越哭越遠了……

“梓慕，最後，能不能答應師叔……一件事？”

逍遙梓慕看着師叔痛苦的樣子，只恨自己沒有能力救他，一滴淚劃下，“不管什麽事，梓慕都答應您！”

師叔緊緊抓住了他的手，顫抖道，“師叔，死不足惜。然你并無不是，空背負了造反之名，是師叔沒有能照顧好你……我知，你天性善良，所以，求你，莫要與當今皇上作對。什麽名與利，仇與恨，不要再去想了，別再計較……只要，好好活着、好好活着，便是你的母親，還有我趙氏兄弟……最大的心願……”

活着……要我，活着……

這——就是靈霄門幾十年歷史被一夜滅亡換來的，唯一答案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