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 (1)
“叫誰滾呢!”導演不知道什麽時候過來了,黑着一張臉。
賀立馬上改了臉色,略帶谄媚道:“導演,沒什麽,就是有人不太懂事……”
話沒說完,導演死死瞪着他:“閉嘴!”
然後轉頭好聲好氣地彎着腰和錢前前說話:“前前啊,
怎麽了?”
錢前前紅唇微勾,重複了賀立的話:“導演,沒什麽,就是有人不太懂事……”
“前前,您大人有大量,看在我的面子上,別和他計較。”要不是已經拍了一部分,導演恨不能直接把這壞事的賀立直接踢出去。
導演立刻瞪着賀立:“你馬上給我道歉!”
賀立徹底懵了,好一會沒說話。
圍觀的幾個人低低笑了起來。
賀立整張臉都難堪地紅了。
能讓導演都這麽低聲下氣,錢前前身份怕是不簡單。
但在圈子裏混久了,他審時度勢倒是很快,立刻一臉誠懇地道歉:“前前……”
“叫誰前前呢?”
“對不起,錢小姐!您大人有大量,我只是開玩笑,沒有別的意思。”
“開玩笑?”錢前前推了推墨鏡,“可我這人就是小氣兒,較真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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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完,也不看他,看向導演:“這位說了,不想和我呆在一個劇組,我也不好為難他,導演,你看……”
導演哪裏還不明白錢前前的意思,但一個十八線的男演員,和好不容易找來的這部戲的投資人,閉着眼都知道怎麽選。
導演黑着臉發話:“賀立,你收拾收拾就回去吧。”
“導演……”賀立明白了什麽,頓時臉色煞白。
他已經兩年沒開工了,這部戲還是公司走關系好不容易給他争取來的,要是被公司知道這事被他攪和了,只怕日子更難過。
導演冷哼一聲,掉頭就走。
賀立急忙跟在導演屁股後頭,一邊追一邊喊:“導演!導演!”
好不容易追上,又是一頓哀求。
導演被他煩的不行,終于丢了一句話:“這事光我說了不算。”
賀立清楚了,這事得錢前前點頭,慌忙回去找錢前前。
賀立此時悔得腸子都青了,他幹嘛沒事去招惹錢前前,也怪他覺得錢前前被許益甩了,沒有後臺可以随便對待了,現在反倒搞得自己下不來臺,連角色也丢了。
賀立沖回去,硬着頭皮,頂着一旁的劇組人員的嘲笑的目光,沖着錢前前點頭哈腰,好一頓求情,那架勢恨不能當場跪下,哪裏還有剛剛嚣張的樣子。
又按着助理也給錢前前道歉。
可惜錢前前全程不給眼神。
賀立滿臉哀求,搓了搓手:“錢小姐,您就給個面子,今晚我在旁邊海鮮樓,給您單開一桌,給您賠罪,求您賞臉。”
說到請吃飯,還是最貴的那家,錢前前終于擡了眼皮,看了他一眼。
而且行裏的吃飯賠罪,其實真正的含義很明顯,就是拿錢了事。
賀立趁熱打鐵,又是懇求了兩回。
錢前前勉強點頭:“成吧。”
賀立這才松了一口氣,答應吃飯,這就有得談。
錢前前伸手要去拿礦泉水,賀立連忙把瓶蓋給開了,遞給錢前前,又殷勤地點了咖啡給錢前前。
然後就站在錢前前旁邊,一手舉着小空調,一手舉着小風扇對着錢前前吹,殷勤備至,狗腿至極。
到了晚上,領着助理,屁颠屁颠地跟在錢前前後面,又特意請了導演一塊吃飯,試圖讓導演幫忙說合。
導演到底沒拒絕,如果能不換人是最好的,既然錢前前答應吃飯,那就是态度有所松動了,他能幫就幫一把。
幾人進了包廂。
沒一會,菜就一道道上來了,沒有小幾千下不來,看着還行,錢前前滿意地拿起筷子。
賀立也不坐下吃,站在一邊,跟個小奴才似的,給錢前前倒酒,給錢前前夾菜,扒蟹扒龍蝦,一邊撿着好話說,不要錢地往外撒。
錢前前抿了口酒。
賀立這人雖然不着調了點,但外表格外符合男二這個人設,演技也勉強過得去,這時又另換一個人也麻煩,未必效果就好,而且前世賀立扮演的這個男二,獲得了一致好評,算是錦上添花。
賀立沖錢前前舉起酒杯:“錢小姐,今天的事情都是我不懂事……”
他拿着酒就往嘴裏灌,一連灌了好幾杯下去,酒勁上頭,整個人差點栽了個倒蔥。
見錢前前還是無動于衷,對着自己就是毫不留情地幾個耳刮子,一副要将自己打成豬頭給錢前前解氣的架勢。
錢前前沒好氣:“你沒事吧?”
任誰吃個飯,還得看對方唱一出又一出戲,心情都好不到哪裏去。
賀立當下住了手,求助地看向導演。
導演連忙開口:“前前,其實小賀演技還可以,也挺适合這個角色的,你看他都這樣了,誠意還是有的,你就看在我面子上,別和他計較了。”
錢前前說:“導演,可不是我不給您面子,主要吧,這事鬧的。”
賀立助理左看看,右看看,戳了戳賀立的背。
賀立反應過來,可憐巴巴地從懷裏掏出一沓現金,厚厚一沓,看着得有小一萬:“請您收下。”
賀立臉都被自己給打腫了,眼含熱淚,一副倒黴相。
早把錢拿出來不就好了,擱這演。
錢前前的目光落在那沓現金上,算他懂事,道歉費居然不老少。
但導演也在,她不好收啊,她還想維持下在導演心裏的形象,導演這部電影火了之後,不少人追着要投資他電影呢,她得維持好形象,好以後繼續合作。
導演瞪大眼,怒道:“賀立,你怎麽可以這樣侮辱錢小姐!”
能随手拿出一個億的人,怎麽可能看得上這點小錢。
侮辱?
錢前前愣住,她沒覺得被侮辱啊。
“這就是你的誠意?”導演滔滔不絕,“錢小姐這樣的人,怎麽看得上你的錢!”
她看了眼導演,佯裝自然地輕咳一聲,艱難地把目光從現金上移開。
看在錢的份上,錢前前終于大發慈悲道:“行了行了,這是幹嘛呢,我是那麽小氣的人嗎,看在導演的面子上,這次就算了。”
錢前前又看了眼導演:“把這些錢拿走拿走!”
賀立心道:你是看見錢才大方吧,還看在導演面子上。
從頭到尾也就在他拿錢出來以後,跟他說的話超過了四個字。
導演自覺面子大,有些得意,對着錢前前一陣誇贊:“別人都說你貪財又拜金,全是胡說!果然不能聽信謠言,就你這樣的還貪財,這世界上就沒有不貪財的人了!”
錢前前輕咳一聲。
錢前前看向賀立:“我看劇本上明早還有你的戲,你趕緊回去吧。”
把錢留下,人趕緊走,別擱這打擾她吃飯了。
賀立喜極而泣,連連道謝。
導演看事情說合了,也起身告辭,明天他淩晨四點就得起來趕戲呢。
任賀立內心如何吐槽也不敢表現出來,又舔着臉把現金一股腦地往錢前前跟前推了推:“這錢您收好。”
錢前前再次艱難地挪開目光:“拿走拿走,把我當什麽人了。”
“就是,小賀啊,你這就不對了,把前前當什麽人了,她是那種愛錢的人嗎?”
這導演對她誤解有點深啊,當着他的面,她就是客氣一下,要是他不在的話,她肯定直接收了。
暗恨賀立不懂事,誰拿錢讨好人不是偷偷摸摸的。
導演先走了出去,賀立後腳跟上,沒一會又回來,把一沓錢塞給她。
“小小歉意,不成敬意。”賀立哪敢拿走,他還不知道錢前前唯利是圖的本性啊。
“幹什麽呢!我是不會收的!我可不是這樣的人。”錢前前一臉義正言辭,在他們身後喊了一句。
可等他們一走,錢前前迅速地把一沓錢收好,正準備塞進随身帶的大包裏。
導演忽然又出現了。
兩人面面相觑,錢前前的手握住一沓現金卡在包包開口處,現金還沒完全塞進包裏。
氣氛越來越尴尬。
錢前前若無其事地把錢往包裏迅速一塞,拉上拉鏈,拉鏈拉了到底。
導演輕咳一聲:“我手機落這了,我來拿。”
錢前前只好微笑:“好的。”
導演艱難道:“前前,那我就先回去了。”
錢前前再次微笑:“好。”
嘤嘤嘤,她在導演心中完美又光輝的形象沒了……
——
接下來,錢前前又在劇組呆了一天,劇組也沒什麽用的上她的,只不過都是把她當金主一樣供着。
她覺得有些無聊,正準備從劇組離開,卻沒想到遇到了泡在另一個劇組的陳禮盛,他正和一個新晉小花打得火熱。
錢前前全身防曬包着,陳禮盛沒認出她來,只是随意掃了眼。
這是他不是應該和蘇甜兒打得火熱才對嗎,這是咋回事,怎麽又和別人好上了,那他還會不會為蘇甜兒收購她新投資的公司。
她的疑問很快就有了答案,錢前前剛上車,就看到陳禮盛摟着全副武裝的新晉小花,兩人親親密密地正要上車,蘇甜兒忽然不知道從哪個角落沖了出來,滿臉淚痕指着陳禮盛:“她是誰!”
陳禮盛撂開摟在新晉小花腰間的手,他對蘇甜兒還是有點不一樣,眼見蘇甜兒哭成這樣,也心疼了,連忙解釋:“她是我表妹。”
蘇甜兒眼淚撲簌簌地落:“你騙誰呢,你和表妹需要這麽親熱?!還摟摟抱抱的?”
陳禮盛上前去,很受用蘇甜兒的吃味,摟着蘇甜兒好聲好氣地哄:“你看我這不是來哄你了,你瞎吃什麽醋呢,她哪裏能跟你比。”
新晉小花也很識相,投資商爸爸的正宮來了,她可不想生事,拿出自己最好的演技:“表嫂,你真的誤會啦。”
“我剛從國外回來,我們那啊就是比較熱情,是我們的見面禮節,要是讓你生氣,那可就是我的罪過了。”
新晉小花沖陳禮盛擺擺手:“表哥,你要好好哄着表嫂哦,那我就先走了,有空來我家玩呀。”
饒是新晉小花的話多麽禮貌識體,兩人之間的暧昧氛圍還是很難隐藏住。
陳禮盛回想起昨晚,盯着新晉小花嬌嬌嬈嬈的身姿,這樣意味不明的喊着表哥,當着蘇甜兒的面光明正大地邀請他去她家,他喉嚨幹渴,居然覺得分外刺激。
兩人對視一眼,視線都要拉絲了。
蘇甜兒确實是個傻白甜,饒是這樣,她也沒察覺出不對勁,別人這麽說,她也就這麽信了,反而有些不好意思起來,覺得是自己無理取鬧了。
蘇甜兒有些犯愁:“怎麽辦呀,我不該亂吃醋的,會不會讓你家裏人對我印象不好呀。”
陳禮盛摟着她的腰肢,抱着她往車上走,不走心地敷衍:“怎麽會,甜甜兒這麽好,我家裏人肯定都很喜歡你。”
蘇甜兒紅了臉:“那你什麽時候帶我見你家裏人啊。”
陳禮盛有些掃興,他可沒想過帶蘇甜兒見什麽家裏人,也不過就是比較喜歡的玩意兒而已,就她這身世,還有好騙的性子,怎麽夠得上自己,他怎麽也要娶個對自己有助力的。
他原本以為,蘇甜兒和其他女人都不一樣,不是沖着自己家世來的,不是為了錢愛慕虛榮的女人。
現在看來,都一樣。
于是繼續不走心地敷衍:“怎麽,着急嫁給我了?”
蘇甜兒害羞地低下頭,過了一會,又主動湊過去親了親陳禮盛,這是她第一次主動對陳禮盛有親密舉動。
陳禮盛立刻哄着蘇甜兒要去她家,蘇甜兒到底沒答應,陳禮盛忍着一股火氣,送蘇甜兒到樓下,直接一踩油門就走了。
錢前前實在按捺不住自己的好奇心,開着車偷偷跟在後面,奇怪了,蘇甜兒可是起碼兩年之後才答應陳禮盛在一起的,現在居然提前在一起了。
陳禮盛開車去了一個酒店的地下車庫,沒一會,剛剛那個全副武裝的新晉小花就下來了,兩人坐在車上,親熱了好一會。
從錢前前車旁經過的時候,錢前前還聽見那新晉小花嬌滴滴地說:“表哥,你來找我,表嫂不會生氣吧。”
陳禮盛也得了意趣似的,故意道:“表妹,你這是吃的哪門子醋,我這不是在陪着你啊。”
然後,這兩人就摟摟抱抱地上了電梯。
錢前前震驚:我去,這頂大綠帽,這蘇甜兒也太慘了吧!而且她怎麽那麽好騙,別人說是表妹她居然就傻乎乎地信了!
前世,這陳禮盛可是為蘇甜兒浪子回頭,婚後絕對的專一忠誠,簡直将她寵上天,圈子裏那些貴婦即使看不上她的出身,卻也沒有幾個不羨慕她的。
可是現在……
錢前前想起蘇甜兒從前一副為她好的樣子,高高在上地她說過的那些話。
“我早就勸過你,我們和他們根本就不是一個世界的人,靠自己的雙手努力不好嗎?為什麽非要做拜金女呢?非要被所有人瞧不起?”
“我是看你是我室友的份上,才好心勸你,這些有錢人都是玩玩的而已,到時被他們完就扔掉,不可憐嗎?”
“你這樣,以後是沒有好下場的!”
而現在,全落到蘇甜兒自己身上了。
要是蘇甜兒真的只是為錢就算了,起碼不會受傷,可是看她的表現,肯定不只是為錢,而是已經情根深種了。
真是個傻瓜,男人這玩意,玩玩就算了,當真就等着倒黴吧。
錢前前有些猶豫要不要告訴蘇甜兒,可是,她不太想惹麻煩上身,她們之間的關系可不是能說這個的關系,就蘇甜兒那拎不清的個性,沒準還會以為錢前前嫉妒她,故意冤枉陳禮盛。
算了,少管閑事,活到九十九。
錢前前最後看了一眼電梯,不自覺搖了搖頭,直接開車走了。
經過商場,又沒忍住去逛了逛,定了幾套珠寶和高定成衣,又是小五千萬花掉了。
沒錢的時候她只能幹看着這些寶貝,這一有錢,她又恢複了之前當豪門太太時候的揮霍,只不過還是有區別的,當時她也只是有使用權而已,離婚了什麽也沒落着,全給陳家收回去了,現在這些寶貝全都是她的。
還是自己有錢好啊,她美滋滋地看着賬戶餘額。
——
劉察看着徐時歸屋子裏這大包小包的東西,沒忍住上手翻了翻,袋子裏還有盒子,盒子裏是裙子。
徐時歸瞥他一眼:“別亂翻。”
劉察大喊:“你終于開竅,要開始追女孩了?”
“是錢前前?”
徐時歸搖頭:“你又亂說什麽,只是不小心把她裙子弄壞了,賠給她的。”
“這麽多裙子?”劉察手裏的購物袋都震驚地落在了地上,“你們這麽激烈嗎?”
徐時歸深吸一口氣:“劉察!”
劉察火速溜走了。
徐時歸望着地上的白裙子,忽地回想起那一年,他剛進許氏集團沒多久,許益派他去幫夏春曉搬宿舍。
剛進門,夏春曉就請他坐下,還給他倒了一杯熱水。
椅子鋪着粉紅色的軟墊,靠背也鋪着軟墊,圖案是個可愛的小粉豬,凳子腿還纏着蕾絲。
才坐下沒一會,就聽見門口一個聲音傳來,動聽得像咬了他耳朵一口,他反應了一會才聽清話裏的內容。
“你誰啊!誰準你坐我椅子上了!髒死了!還不給我滾開!”
他循聲望去,就見一個穿着白色連衣裙的漂亮得不像話的女孩兒,踩着粉粉的毛絨拖鞋,朝着自己氣勢洶洶地沖了過來。
飽滿圓潤的臉,兩頰透着健康的粉紅色,活力滿滿。
像個小紅蘋果兒。
他還沒來得及站起來,就被她用力地一把推開,十分嫌棄地拍了拍他坐過的椅子坐墊,她看也沒看他,只是盯着夏春曉,似乎還不解氣,将坐墊一把扯了出來,全都扔到了宿舍門口。
他瞳孔微縮,幼時流落街頭的那些不好的回憶一一浮現:嫌棄、驅趕、辱罵、毆打、欺侮……
夏春曉說:“錢前前,你怎麽能這樣。”
“呵。”她陰陽怪氣地說,“有些人啊,非要坐別人椅子,真是惡心。”
他心情不佳,開口:“夏小姐,還有什麽沒整理好的,我幫你一起整理吧。”
“不用,都整理好了,徐助理。”
錢前前錯愕片刻,盯着他看了會:“徐助理……你,你是許益的助理?”
夏春曉:“是啊。”
錢前前橫了夏春曉一眼,貝齒輕咬下唇,有些懊惱,很快又湊到他跟前,一改方才的嫌棄嘴臉,漂亮的臉蛋浮出甜甜的笑:“徐助理,不好意思,我……”
他面無表情打斷:“錢小姐,沒關系。”
錢前前眼珠子轉了轉,拍了拍椅子:“你坐,你随便坐。”
“不用。”他依舊面無表情。
錢前前有些悻悻然,打了個電話給許益抱怨:“你怎麽這樣啊,叫人幫夏春曉搬東西,也不知道幫我搬,到底誰才是你女朋友啊!”
“她自己家那麽多傭人司機,還缺人搬東西?”
“許益哥哥,人家可只有你呀。”
他沒再聽下去,幫着夏春曉把行李都往下搬,正要開車走,許益就打了電話過來,讓他把錢前前的行李也一起搬。
他折返回去,從走廊的窗口往裏看。
她滿臉不高興地拿着手機朝着剛被她扒了坐墊的椅子坐下,卻馬上像兔子一樣竄了起來,捂着臀部:“嘶嘶,這也太凍屁股了吧。”
她折身坐在床上。
他正要進去,就聽見她破口大罵。
“許益那狗東西也就算了,你不過也就是許益身邊的一條狗而已,居然也敢給我臉色看!”
她恨恨地踢了一腳椅子腿,然後痛呼一聲,捂着腳滿宿舍亂轉。
隔壁的關門聲将徐時歸從過去的回憶裏拉了回來,他一直認為自己就是從第一面開始,就對她産生了惡感,可他竟連那時她穿的白裙子上的桃粉色碎花裙邊都還記憶猶新。
——
錢前前剛開車回到家就收到徐時歸的微信:“在家?”
錢前前沒回他。
徐時歸說:“我在車庫看到你的車了。”
錢前前還是不回。
她也說不清自己感覺,無來由的,她就是忽然有點煩他。
抱着手機窩在沙發裏玩游戲。
沒一會門鈴響起,錢前前猜到是他,壓根不理會,可門鈴锲而不舍地響着,吵得錢前前耳朵疼。
錢前前看着又死掉的游戲角色,氣得抓狂大喊:“沒人在家!”
門外的徐時歸:“……”
門鈴聲終于停了。
錢前前正準備重新開一局游戲,就又收到了徐時歸的微信。
“裙子給你放門口了。”
裙子!是她那個裙子!
錢前前忍了好一會,還是沒忍住誘惑,她快速跑到貓眼處看了會,沒人。
錢前前把門打開,門口一堆袋子。
怎麽這麽多袋子。
她迫不及待地開始翻找,裏面居然全是白裙子,想她搶那條白裙子都費了不少勁,這,居然是那個系列的所有白裙子啊!
錢前前蹲在地上,高興地抱着一堆白裙子,笑得牙不見眼。
徐時歸從拐角出來,抱臂看她:“現在高興了?”
錢前前的笑尴尬地卡在臉上。
徐時歸的一只拳頭抵在唇邊:“你……”
她扭過頭不看他,重重地哼了一聲,扭身就回了屋裏,把門砰地甩上。
徐時歸唇角下垂,皺眉看着那扇門。
沒一會,門又開了,錢前前一個眼神也不給他,俯下身,把大包小包都全部扛回了自己家,門又砰地一下被甩上。
徐時歸:“……”
——
前世,錢前前第一回 被徐時歸拿槍威脅,吓得連連讨饒之後,實在是氣不過,但也知道自己明着來肯定幹不過徐時歸。
只能陰着來。
她偷偷溜進他家,給他水壺裏下了藥。
幹的這個壞事,居然異常順利,徐時歸只是進門的時候稍微停頓了一下,沒多久就把水壺裏的水倒了出來喝了。
然後就暈了過去。
錢前前好整以暇地等他醒來。
徐時歸一睜開眼,錢前前坐在他對面的沙發上翹着二郎腿,手裏晃着從他家書房抽屜摸出來的槍,對着他就是一個嚣張的笑:“徐時歸,你也有今天啊。”
徐時歸抿唇,冷冷盯着她,目光像是淬了冰。
黑西裝,白襯衫,黑西褲,灰領帶,麻繩縛身,傷口溢血,半跪在地。繩索交叉處,能隐約看出他的蓬勃的肌肉紋理。
配上他那副冷感的生人勿進的臉。
滿滿的淩虐感。
“你求我啊,求我就放了你。”錢前前一副小人得志的樣子,恐吓徐時歸對她求饒。
徐時歸卻嘴硬地很,硬是不求饒。
她氣不過,誰讓他拿槍吓她,還老是破壞她對付夏春曉的計劃。
她拿槍對準他:“我給你三秒考慮時間。”
他挑眉:“開槍啊。”
“你!”她握緊槍,眼睛都瞪圓了。
他繼續說:“不會開?”
“誰說我不會開!”她反駁。
“槍的保險沒開。”
她下意識查看槍支,保險是什麽東西,她瞪他一眼,拿出手機搜索,手機音量忘記調小,手機外放的音量大:“槍怎麽開槍?”
她懊惱不已,手忙腳亂趕緊靜音,卻聽見他笑出了聲。
“你笑什麽笑!”
“我只是沒遇見過這麽滑稽的場面,拿槍對付我的人現場百度怎麽開槍。”說完,他又笑了起來,笑得肩膀都在抖。
“錢小姐,你還真是……可愛。”
她惱羞成怒,按照方法打開保險,沖到他面前,槍口對準他:“你再笑一下,老娘就一槍崩了你!”
他定定地看着她,仿佛眼前的槍口不存在,挑釁似的又笑了一聲。
她徹底怒了,握住□□的手都氣到顫抖。
“錢小姐,你別抖啊。”他神情依舊淡定。
她扳機上的手指都在抖,卻還是沒辦法按下去。
她沒殺過人啊。
她一把甩開槍,拽住他的領帶,上下掃視了他一眼,勾唇一笑,半蹲下來,手放在他皮帶扣上,開始解他的皮帶。
他神情終于有了變化:“你想幹什麽!”
她把皮帶握在手裏,居高臨下地冷笑一聲。
揮起皮帶,用盡力氣,對着他就是一頓打。
她打了一會,也打累了,幹脆一腳踩在徐時歸背上,準備停下來歇息會再揍他。
他忽然問:“你大費周章在我水裏下藥,就是為了打我一頓?”
“錢小姐,我還真是高看你了。”
她懵了:“你你你……你你早就知道?”
他看她一眼,驟然暴起,居然當着她的面就那麽硬生生将捆着他手的死結給掙裂了。
這也太恐怖了!
錢前前驚得嘴巴都合不攏,扭頭就跑,卻被徐時歸輕輕松松反用繩子将她捆縛住,奪過她手裏的皮帶反過來就要揍她。
錢前前大喊:“居然要打女人,你還是不是男人!”
徐時歸目光森冷,只冷笑一聲:“十三!”
錢前前明白過來,她剛剛好像是打了他十三下。
錢前前立刻開始溜須拍馬。
“大哥,我錯了,我再也不敢了,大哥!大家都說大哥胸懷寬廣,以德報怨,善良大度,肯定不會跟我這種小人計較的。”錢前前生怕挨揍,好話不要錢一樣一籮筐一籮筐地往外丢,“我以後給你當牛做馬,絕對沒有任何怨言,從今天起我就是你小弟了!”
徐時歸:“……”
徐時歸把玩着手裏的皮帶。
錢前前眼看這招沒用,開始識時務地求饒:“就算你要報複,可這不公平……你的力氣比我大!肯定比我打得疼,嗚嗚嗚嗚……我錯了……”
可是徐時歸根本不吃她這一套。
他的神情沒有半分波動,他把皮帶卷在手裏,握緊。
錢前前眼見躲不過,趕忙把臉埋在胸前,免得傷了臉:“求求了,別打臉。”
“嗚嗚嗚……我真的……不敢了……再不敢了……救命啊……我真的再也不敢了……”
徐時歸壓根還沒開始動手,她就開始鬼哭狼嚎,凄凄慘慘,臉埋在胸前,撅着屁股,蜷縮小小的一團在地上,好不可憐。
徐時歸:“……”
好一會沒動靜,錢前前偷眼瞧,不小心和徐時歸的眼神對上。
片刻寂靜。
徐時歸像是忽然回過神來,就要揮動皮帶,還沒落她身上,她就發出殺豬般的嚎叫聲。
徐時歸高舉的手怎麽也落不下去了。
片刻,徐時歸用手裏的皮帶擡起她的下巴。
他目光生寒:“錢小姐,你知道上次敢這麽對我的人,現在在哪裏嗎?”
錢前前抽噎着不敢說話,又不敢不回應,只好搖了搖頭。
他語氣溫柔下來:“錢小姐,你該慶幸,你現在是在華國,否則……”
每一句話都帶着血腥氣。
她不敢應答,朦胧的淚眼又驚又懼地仰視着他。
他喉結忽然動了動,眸光凝着她的眼,聲音有點沉:“就這麽喜歡許益,他就這麽好?他就值得你這樣……和她鬥來鬥去?”
她老實道:“他人是不怎麽樣,可他有錢啊!”
聽了她的回答,他唇角有了點笑痕:“有錢人又不止許益一個。”他目光飄了飄,“你就不知道……看看周圍的人。”
她若有所思地眨眨眼,她是太不甘心了,才一直揪着許益不放,他說的也有道理,想想她的魚塘……不行的話,她就再擴展一下她的魚塘好了。
“你說的也有道理,我讓給她行了吧!”假模假式的,他說這些話,不就是不想讓她和夏春曉搶嘛,呵。
徐時歸從喉嚨裏溢出一聲:“嗯。”
徐時歸撿起地上的□□查看了一下,翻轉手腕,對準她,笑了聲。
她怕的不行,在地上咕蛹着試圖避開槍口:“你……你小心走火啊!”
他面無表情扣動扳機。
她尖叫一聲。
“錢小姐,別緊張啊……這次的槍裏沒有子彈。”
錢前前猛地驚醒,黑洞洞的槍口仿佛還在眼前。
又夢到前世了。
她當時又在他手底下吃癟之後,只能灰溜溜地走了,但她牢記着被他兩次對着腦袋開槍的仇,發誓一定要狠狠報複回去,既然硬的不行,那就來軟的,她決定用她擅長的手段,玩弄他的感情,再狠狠抛棄他……那都是後話了。
錢前前思維發散,仔細回味了一下剛剛的前世夢境。
徐時歸跪在她面前那副禁忌的模樣,西裝、麻繩、鮮血、肌肉、冷臉……被她抽的時候,一臉忍耐。
錢前前回味了下揍他的快感,不由咽了咽口水。
錢前前沒想到才夢到徐時歸,第二天晚上打算下樓吃晚飯又撞見他和劉察了。
電梯門一開,電梯裏的劉察先和她打的招呼,眼神奇奇怪怪地在她身上的白裙子轉了一圈,一臉揶揄,意有所指:“嫂……你穿這裙子可真漂亮。”
錢前前瞄他一眼,覺得他說的純屬廢話:“那是因為我漂亮!”
“是是是,就沒見過比你更漂亮的了。”劉察和徐時歸一起走出來,肩膀撞了撞徐時歸,“徐哥,你說是不是?”
徐時歸視線下移,落到錢前前白裙子上,他認得出,這是他給她買的。
他從鼻子溢出一聲“嗯”。
錢前前高冷地扭過頭,“哼”了一聲。
劉察只是打趣徐時歸而已,哪裏想到他真的會回應這個事情。
劉察站在中間,不由左看看,右看看。
這是鬧矛盾了?
徐時歸看着錢前前微微鼓起的臉頰,微微嘟起的嘴,有些鬧不明白,不是賠她裙子了,還沖他生的什麽氣。
錢前前正看着電梯旁邊的鏡子擺弄頭發,正好對上徐時歸探究的視線,錢前前在鏡子裏瞪他一眼,沖着他又“哼”了一聲。
徐時歸:“……”
“你是小豬嗎?”徐時歸問,“怎麽老哼?”
錢前前擺弄頭發的手頓住,轉過頭瞪他一眼:“你才是豬!”
往下的電梯終于到了,她走了進去。
電梯門一關,劉察的嘴就關不住了,他深沉地看着徐時歸:“你們鬧矛盾了?”
“嗯。”徐時歸有些納悶,“可能是弄壞了她裙子,可是我已經賠她裙子了。”
劉察恨鐵不成鋼:“你這不對啊!這是裙子的問題嗎?肯定是技術的問題啊!”
“技術?”徐時歸沒明白怎麽話題扯到技術去了,他只是找了點人脈,出錢買裙子,裙子又不是他做的,難道裙子質量不好?
“是啊,你以為呢?”劉察攬着徐時歸肩膀,“你們這激烈得裙子都弄壞了那麽多條,她還生你氣,肯定就是你技術不行!肯定就是你的問題!”
徐時歸終于明白劉察意思了,他的臉黑了一個度:“劉察!”
“你兇我有什麽用,她又不會原諒你,你這技術不練好,老婆直接跑,唉,都告訴你要看看小電影,不然你怎麽會呢,你這技術怎麽會好呢?”
徐時歸的臉已經黑成了鍋底。
劉察終于察覺不對,掉頭就走:“我想起我家裏還有點事,我先回去了。”早知道他就開車來了,就兩條腿,他跑不快啊!
——
錢前前到了負一層,出了電梯,從包裏拿出車鑰匙,晃動着,正想着要去吃頓麻辣小龍蝦,忽然不遠處的一群帶着黑口罩黑帽子的人就朝着她迎面沖了過來。
很明顯就是沖她來的,來者不善,該不會是她最近花錢太厲害,被人盯上了。
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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