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4

“會不會太麻煩你了。”

“太晚了,你一個女孩不安全。”

夏春曉眉眼彎彎,笑得溫柔無害:“那就麻煩你了。”

“那我取消一下訂單。”說完,她拿出手機随意點了幾下,假裝取消訂單。

劉察抱臂看着夏春曉,臉色難看。

徐時歸去開了車出來,夏春曉看了眼後座和副駕駛,手停在了副駕駛的門把手上,才将門打開。

站在一旁的劉察就一屁股擠開夏春曉,鑽了進去。

“徐哥,我喝酒了不能開車,我坐你車回去。”他穩坐副駕駛,任何人都別想拆他家。

劉察可以叫代駕,但他就是不叫。

夏春曉輕輕咬了咬唇,佯做無事地坐在後座上。

徐時歸車裏的香水味特別熟悉。

夏春曉有點恍神,但記不起哪裏聞過。

京市的冬天又冷又幹燥,她從包裏拿出潤唇膏塗了塗嘴唇。

夏春曉記起了這個味道——是錢前前。

她和錢前前同宿舍幾年,自然聞出來了這是錢前前的身上的自帶的特殊的香氣。

這味道充斥鼻腔,無孔不入,仿佛錢前前就在這裏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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錢前前總是這樣,總是這樣礙她的事。

這味道可真讨厭,就這麽惦記着嗎,連車載香水都要和錢前前的體香一致,看來事情會有點棘手,等到時候……她一定要把徐時歸的這款車載香水也給換掉。

她掐緊了包包的繩帶,手裏的潤唇膏錯開包包,輕輕落在了後車座上,她手自然落下,将潤唇膏往座椅縫隙裏推了推。

由于劉察也在,夏春曉并沒有和徐時歸有什麽過多的交流,好像真的只是來搭個便車一樣,安靜地坐在車後座閉目養神。

夏家的獨棟別墅已經抵押,夏家人現在換了個普通的小區住着。

到了小區門口,夏春曉溫溫柔柔地道了聲謝,就要下車。

“夏小姐,你的唇膏掉了。”劉察一副‘我已經看穿你’的表情,掃了眼車後座。

夏春曉才擦了潤唇膏的唇還很水潤,她輕輕咬了咬唇:“謝謝。”

劉察抱着胳膊冷笑了一聲。

她眼眸微微眯起,若無其事地将潤唇膏拿走,下了車,又繞到徐時歸駕駛位旁邊,彎下腰,敲開車窗,湊到徐時歸跟前,語氣是難以言喻的嬌柔:“你……你路上小心一些啊。”

徐時歸“嗯”一聲。

徐時歸關上車窗,車窗關到一半,夏春曉沖他擺擺手,歡歡喜喜道:“那……明天見啊。”

徐時歸點點頭,車窗徹底關上,他打着方向盤駛離。

劉察快氣成河豚了,不忿道:“徐哥,我現在真的很想知道,你心裏裝的到底是夏小姐還是錢小姐呢?”

徐時歸沉聲:“劉察!”

劉察哼一聲:“算我多管閑事。”

劉察有些苦惱,這女的明天就要去許氏集團了,他不可能時時看着啊,他拿出手機翻看錢前前的朋友圈,她又更新了,發的是她在滑雪的視頻。

他得想個辦法提醒錢前前才是,免得她在外面玩得樂不思蜀,被偷家了都不知道。

次日,夏春曉到許氏集團報道。

面見人事經理的時候,夏春曉很懂得利用語言藝術,半點不提別的,只是語焉不詳地将自己和徐時歸的關系描述地撲朔迷離。

由于夏春曉是空降,徐時歸又沒有明确地表态給夏春曉安排什麽職位,只是讓人事經理看着安排。

人事經理在好幾個公司工作過,這些人情世故他當然明白,這樣的事情他也處理過幾次,當事人都不會說的很清楚,只能下面的人去揣摩。

無端端空降這樣年輕漂亮的女孩,夏家和徐家又不是什麽親戚,再來,徐總一直出力幫着夏氏集團的事情,在公司也不是什麽秘密,何況,她敢這樣暗示,這兩人是什麽關系不言而喻,想來徐總是要找個理由安排她在身邊就近看着的,至于那位未婚妻錢小姐……這些有錢人一貫玩的花,家裏有的吃,也不耽誤外面吃野餐。

人事經理很快給夏春曉安排了總裁秘書的職位,因為專業不對口,還特地問夏春曉是否滿意。

夏春曉微笑:“我很高興能在徐總身邊做事,真是麻煩你了,改天請您吃飯。”

人事經理也微笑:“您客氣了。”自然聽明白了她話裏的意思是滿意被安排在徐總身邊,說改天請他吃飯是托詞,是誇他會做事,記下他這份情了。

兩人露出心照不宣的笑容。

人事經理猶不放心,專門和徐時歸說了這件事邀功,徐時歸正忙着,也就過了個耳朵,不過是個秘書而已,也沒在意,只說你看着安排就好。

人事經理放下心來,自覺辦事妥帖,親自幫着夏春曉跳流程快速辦了入職。

劉察得知此事的時候已經過了一周,他簡直要氣壞了,這兩人朝夕相處,日日相對,更別說這女的還賊心昭昭,以後不出事才怪了。

劉察氣勢洶洶:“你真不打算換秘書?”

“為什麽換?”徐時歸不解問,“她很稱職。”

劉察的一口氣堵在胸口:“你是真不怕嫂子生氣啊。”

徐時歸搖搖頭,不知道想起了什麽,有些無奈地笑了聲:“她這人呀就是小孩脾氣,過了就好了。”

“算了,我真是懶得管了,你到時可別後悔。”劉察攤攤手,直接掉頭走人。

話是這麽說,劉察看到門口站着的夏春曉的時候,一股子火氣就冒了出來。

夏春曉端着給徐時歸親自手磨沖泡的咖啡,對上劉察的目光,旋即微笑:“劉經理好。”

劉察捏緊手機,打開語音:“欸,嫂子,什麽皇冠呀?”他沒回應夏春曉,只是瞄了她一眼,一邊和錢前前說着話,一邊繼續往外走。

夏春曉垂下眼睫,捏緊杯子手把,熱騰騰咖啡液倒映出着晃動着她的冷冰冰的眼。

夏春曉輕輕敲了敲門:“徐總。”

“進。”

夏春曉推開門,面前的男人正埋首處理公務。

夏春曉姿态袅娜,腳步輕盈,她将咖啡輕輕放下,陶瓷杯底和桌面接觸的時候也沒有發出一丁點聲響,聲調柔軟,貼心提醒:“徐總,今天這款咖啡豆還不錯,我剛手磨的,不知道合不合您口味,現在還有點燙,您緩緩再喝。”

徐時歸輕輕‘嗯’了一聲。

夏春曉正欲說些什麽,辦公室門被一把推開,是劉察去而複返:“嫂子說你剛剛沒接電話。”

徐時歸低頭看了眼手機:“不小心靜音了。”

錢前前發微信和他說今天天氣不好,航班不飛,她趕不回來,讓他幫忙把皇冠拍下來,她會把錢轉給他。

徐時歸回複:[你我之間,不必分這麽清楚。]

他記得這頂紅寶石皇冠,錢前前家裏有一本雜志,前段時間他注意到雜志的那一頁被她特意折了起來,他這次會去拍賣會,本來就是為了給她拍下這頂皇冠的。

劉察瞄了夏春曉一眼,轉身出去了。

徐時歸将手機放回桌面,掃了眼還站在他旁邊沒走的夏春曉,輕聲問:“還有什麽事?”

“徐總,我……”夏春曉猶猶豫豫,似乎是難以啓齒,“我想……我求您幫個忙。”

“沒關系,有什麽事情你都可以直說。”徐時歸承諾,“只要我能做到的,我都會幫你的。”

乍然聽到他的承諾,夏春曉有些恍神,她心跳微快。

夏春曉問:“你可以帶我去拍賣會嗎?”

才說完,夏春曉又連忙解釋:“我現在已經沒有入場資格,拍賣會沒有給我發邀請。”

說着說着,她面色憂郁,笑容越發勉強:“我奶奶的遺物被我家裏拿出來拍賣了,我想着……想着再看一眼也是好的。”

徐時歸定定地看了她一眼,應承了下來。

當晚,兩人就一塊去了拍賣會。

徐時歸穿的是黑色的西裝,夏春曉穿的是同色系的黑色長裙,她精心打扮過,小鳥依人地跟在徐時歸身後入場,不少人迎上來和徐時歸打招呼,發現徐時歸身邊換了人都有些驚訝。

有人看了眼兩人的衣着,故意試探:“這位是您的?”

徐時歸說:“秘書。”

見那幾人的目光都往自己身上打量過來,夏春曉心下微動,眼神閃爍,羞紅着臉,避開那幾人打量的目光,聲音輕柔,有種說不出的嬌媚:“嗯,我是徐總的秘書。”

看着夏春曉的那副作态,那幾人瞬間誤會了,什麽秘書,是情人吧。

原本夏春曉已經遠離了這個圈子,但看着徐時歸的面上,大家都立刻客氣熱情起來,誰也不會小瞧枕邊風啊。

夏春曉有些恍惚,自從她家快破産,她有多久沒有來過這樣的場合,多久沒有出現在這個圈子裏,多久沒有像這樣得到全場的注視,還有他們這些人的和顏悅色了。

兩人在一排中央坐下。

圈子裏的人都認識兩人,有人悄聲議論:“徐時歸的未婚妻不是錢前前嗎,他帶夏春曉來幹嘛?”

“該不會是換女人了吧。”

“這夏春曉不是他弟弟前未婚妻嗎,他就這麽喜歡他弟弟女人啊。”

“也不一定是換女人啊,男人麽,身邊有幾個女人也不奇怪啊。”

這些話坐在最前方的兩人自然是聽不到的。

拍賣開始進行。

夏春曉根本無心看拍賣,看了一會,她就轉過頭,盯着他完美的側顏,輕輕咬了咬唇。

察覺到夏春曉的目光,徐時歸偏頭看了夏春曉一眼,問:“哪樣是你奶奶的遺物。”

夏春曉猝不及防和他的眼神對上,她欲言又止。

徐時歸給了個詢問的眼神:“我買給你。”

夏春曉連忙拒絕:“不用了,我看一眼就好。”

似乎是怕傷害到她的自尊心,他又補充道:“你不必有心理負擔……反正我是你老板,你以後好好打工還我就是了。”

夏春曉仰着頭看他,她的眼眶微微紅了:“徐總,謝謝你。”

“不必和我客氣,若是有其他看中的,你也可以直接舉牌子。”

夏春曉一直看着那些拍品,但她都沒有舉牌子。

直到那頂收藏級別的流光溢彩的紅寶石皇冠出現。

拍賣員介紹着這頂紅寶石的歷史:“這頂名為‘你是我唯一的王後’的紅寶石皇冠歷史悠久,極具收藏價值,是二十世紀的一個小國的國王為心愛的王後專門打造的……”

夏春曉看了眼徐時歸,快速地舉起了牌子。

兩人對視一眼,這才發現彼此都舉了牌子。

徐時歸皺了皺眉:“你……”

夏春曉飛快地放下牌子,慌亂地看了徐時歸一眼,眼角有淚光,她垂下頭去,不再看他。

徐時歸的眉頭還是緊緊皺着:“這是你奶奶的遺物?”

“這皇冠你是要送給前前的吧,她戴起來肯定很好看。”夏春曉依舊垂着頭,有眼淚落在她的手背上,她輕輕道,“我沒關系的,我看一眼就已經很滿足了。”

最終是徐時歸拍下了那頂紅寶石皇冠。

拍賣會結束,徐時歸卻把這頂皇冠給了夏春曉。

徐時歸說:“你收着吧。”

徐時歸以為她曾在湎國邊境河域救過他。

因為一張錢前前幼時的照片。

當時許益讓徐時歸幫她搬宿舍,不知怎的,錢前前的照片居然落在了她的行李上,當時徐時歸死死捏着照片追問她這是不是她的照片。

相處之中,她總覺得徐時歸非池中物,或許可以利用,看他這樣在意這張照片,也不知怎的,她直接冒認了這張照片就是自己。

那時她和錢前前還沒鬧翻,錢前前曾經在學校宿舍和她說起過那段童年往事,她對徐時歸說起這段往事,将女主角換成了自己。

流落在外的時候,她被跑船的收養,的确天南地北地去過,但她沒有救過他,而她的養父也早就死了,那些年她也沒有拍過照片。

錢前前還說過她只有這一張童年照,而這張童年照已經到了自己手上。

但如果萬一錢前前和徐時歸說起這段往事,她的謊言就會被戳穿,可是錢前前至今沒和徐時歸說起過,這說明連老天都在幫她。

沒關系,假的久而久之,也會變成真的,她有的是耐心。

“不行,前前會不高興的。”夏春曉定定神,故作姿态,連連推拒。

徐時歸重複:“我讓你收着。”

夏春曉無比珍惜地抱着那頂紅寶石皇冠,滿臉感動,淚水撲簌簌落:“謝謝你,徐總。”

徐時歸和圈子裏的那些二代太不一樣了,他這樣一個白手起家,能力卓絕的男人,才配的上她,家裏出事,所有人都開始躲着她,奚落她,嘲諷她,可他對她,始終就沒有變過,甚至某種程度上來說,他給了她難以想象的依靠還有安全感。

她一定要得到他。

至于錢前前……她為什麽總阻礙在自己面前呢,許益是,徐時歸也是。

夏春曉的目光緩緩落在皇冠上,皇冠只有一個。

原本會是錢前前的,可現在,這皇冠已經是她的了,不是嗎。

——

錢前前哼着小曲從酒店浴室出來,那頂紅寶石皇冠她可是想了很久了,前世那頂紅寶石皇冠就曾流到她手裏,是她的第一件收藏級別的首飾,是她出席各大宴會都最愛戴的珠寶,對她來說有很特殊的意義,可惜她後來淨身出戶沒能帶走。

這次得知這頂紅寶石皇冠再次拍賣,她立刻就起了要重新收藏起來的心思。

錢前前摘掉幹發帽,拿起吹風筒吹頭發,一想到這頂紅寶石皇冠,她的心情更是滿足又愉快,她打開微信,找到‘夏春曉的小舔狗’,發了條語音微信:“拍賣會結束了吧,快點把我的皇冠拍給我看看。”

平時下班時間幾乎秒回的徐時歸,卻半天都沒有回複,她心裏有些納悶,看了眼時間,算算時差,那邊應該已經十一點了,難道已經睡覺了。

不行,就算睡着了她也要吵醒他,她直接打開手機通訊錄,找到徐時歸的名字,打了個電話過去,電話響了很久都沒人接。

奇怪。

她頭發都吹幹了,又打了個電話過去,還是沒接。

錢前前沒再打,可能睡了吧。

到了次日,徐時歸居然還是沒有回她微信。

正要打電話給他,忽然有人@她看朋友圈,她好奇地打開這個人的朋友圈看。

這個人朋友圈的九張照片的主角都是夏春曉和徐時歸。

第一張照片是夏春曉跟在徐時歸身邊,一副小鳥依人的姿态,她紅着臉仰望着徐時歸。

第二張照片是兩人并排坐着,夏春曉含情脈脈地側頭凝視徐時歸的側顏。

第三張照片是徐時歸低着頭和夏春曉說話,兩人湊得很近,他垂着眼,神情看起來好像很溫柔……

錢前前注意到他們的背景是拍賣會場,她立刻切換小號,查看豪門八卦群裏的消息,果然,裏面的消息已經傳瘋了。

[如果只是一起去拍賣會而已,為什麽他要送她五千萬的皇冠啊,要是對這女人沒心思,會随便送五千萬的皇冠啊,那皇冠的寓意也不簡單——你是我唯一的王後。]

[送個五千萬的皇冠算什麽,這段時間要不是徐時歸給夏春曉她家兜着底,幾個幾個項目喂着夏氏集團,夏家早就倒了。]

[現在還把人安排進公司了,還是貼身秘書呢,夏春曉學的財會啊,這專業也不對口啊,怎麽就是貼身秘書呢,是舍不得,要天天看着,想天□□夕相處吧。]

[你們都不知道吧,錢前前最近有在打聽這個皇冠,我看到他去拍賣會還以為是送給錢前前的,結果居然送給了夏春曉!]

[這麽說起來,夏春曉才是徐時歸真愛吧,還以為錢前前真能當徐太太呢,看來啊,這夏春曉才會是徐太太吧。]

錢前前臉色越來越黑,她沒有繼續看群。

她打開夏春曉的朋友圈——夏春曉穿着黑色長裙,戴着那頂紅寶石皇冠,微笑着看着鏡頭。

朋友圈內容——謝謝你,讓我失而複得。

錢前前牢牢盯着那頂紅寶石皇冠,眼睛都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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