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 和離 窗外大雨肆虐,偶有悶雷響起……

窗外大雨肆虐,偶有悶雷響起,打破殿內的沉寂。

也不知等待了多久,只見她的父母,以及徐惠在內侍的帶領下,腳步匆匆踏入殿中。

“女兒,可算是找到你了!”

蕭母第一眼看到女兒,便忍不住熱淚盈眶,她連忙上前來握住了她的雙手,細細打量了一遍後,确認她平安無事,不禁才又安心哽咽道,“沒受傷就好……你怎麽跑來宮裏了?可知道我與你父親尋你快尋瘋了!尤其是元瑜他,今夜就來了蕭家三次。”

早在未入宮前,元瑜便不止一次回了蕭家要人,可是他們哪知道女兒的下落啊,還好虛驚一場,只要女兒毫發無損,那叫她做什麽便也無憾了。

“娘親,女兒也想念您。”

蕭婉不禁也落下淚來,重生一時,再次看見親切慈愛的父母,她甚至感動地抱住了她。

可能在旁人眼裏,她只是失蹤了一夜,但對于她來說,卻是漫長的一生,死裏逃生,上輩子遭受了太多的磨難,使她不禁也越發珍惜與父母的親情。

但她有苦衷,不能告訴他們關于自己重生的種種隐情,也只能在心裏默默責怪自己的不孝,并祈禱上天,希望他們能夠理解原諒她了。

她止不住在母親懷裏啜泣,心裏很難過,卻是不能說一句實話。

“臣蕭怿參見陛下,參見太後。”

蕭丞相見女兒無事,放下心後,不禁又連忙向面前的皇帝太後行禮,他身旁不遠處的徐惠不禁也緊随其後,低眸對元珏盈盈一拜。

“丞相快請免禮。”

元珏不禁又向他擡手道,令他起身。

“是,謝陛下,太後。”

見兩人平身後,元珏不禁又面容冷靜道,“其實今晚急召你們入宮,還是為了蕭婉與元瑜的婚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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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

蕭怿不禁目光驚訝地看他道,元珏不禁又微微一笑,“丞相大概還不知,蕭婉她已經不想嫁給瑜弟了,所以今夜才會冒雨逃婚,恰巧她跑出來時,剛好遇到了朕的馬車,朕便就順手搭救了她,一同回了宮裏。”

“原來如此。”

蕭怿這才清楚了前因後果,不禁又低頭自責道,“都是臣管教無方,小女頑劣,給陛下太後添麻煩了。”

“無礙,朕倒十分欣賞令愛敢愛敢恨的真性情,行事果斷敏捷,卻也不無章法,外柔內剛,不愧為丞相之女,雖為女子,然頗具膽識魄力。”

元珏不禁又看了一眼那邊的蕭婉,目光柔情道。

“陛下謬贊了,不管是因何原因,婉兒大婚之夜跑出來,實在有違禮法,更損皇家顏面,子不教父之過,沒有管教好女兒,如今鬧得滿城風雨,都是臣之錯,還望陛下能夠寬恕她的罪過,如果要罰,便懲處老臣吧。”

他不禁又面色沉重地向他低頭行禮,同時也對身邊的蕭婉命令道,“婉兒,還不快向陛下太後認錯,然後随你夫君回家!”

“爹爹……”

蕭婉聞言不禁又從母親懷裏出來,然而卻是淚眼婆娑,沒有順從他的心意,猶豫片刻,只又咬咬牙目光決絕道,“女兒不能随瑜王回去!還請陛下解除我與元瑜的婚事!”

“你在說什麽胡話?我看你真的是得失心瘋了,都是我與你母親寵壞了你,才會将你慣的這般嬌縱任性,你可知道是在對誰說話?皇家的婚事豈是兒戲!由你想結便結,想退便退,你叫瑜王的臉面往哪兒擱?”

“我……”

見她這般不知輕重,蕭怿不禁又厲聲訓斥她道,蕭母見狀,不禁目光擔憂,連忙上前又詢問女兒道,“婉兒,你到底是如何想的?之前你不是很喜歡瑜王的嗎?直到大婚前,明明你還很高興這門婚事,迫不及待要嫁給他,怎麽不過短短一夜,你就心性大變,不愛他了呢?”

“娘,你就權當是女兒任性吧,之前我并沒有看清楚自己的心,草率成了婚,如今我後悔了,我發現自己根本就不愛他,更不能忍受與他夜夜同床共枕……這對于女兒來說無異于是一種折磨,我求你幫幫我,請陛下他為我與元瑜解除婚事好不好?”

蕭婉簡直悔不當初,為何上一世她會眼瞎看上元瑜?導致這一世想退婚都困難,她不禁又向母親投去求助的目光,蕭母不禁搖搖頭嘆息道,“你啊你,這成婚難道是玩兒嗎?明明瑜王他是多好的孩子,天潢貴胄,對你也好,究竟你對他還有什麽不滿意的,怎能辜負他對你的一片癡心啊。”

那邊元瑜靜靜聽着,不禁也失魂落魄,滿面失落。

“後悔了也沒用!普通人家尚且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更何況能夠嫁入皇室,已是你無上的榮耀!大局為重,豈是由得你喜不喜歡的?”

蕭父不禁又對她橫眉冷對道,他不是不心疼女兒,他更比誰都更希望她能夠過得幸福,只是皇命難違啊!

若是因此觸怒了皇室,即便他是丞相,一家人也妥不了要受牽連,他不能拿整個家族的命運做賭注,哪怕她是他的女兒,哪怕要犧牲她的幸福,只要能夠換來一家人的平安,也比什麽都重要。

“蕭丞相,您倒也不用這麽指責蕭婉,朕剛才也又思索過,回想當初他們這樁婚事也确實太草率,是朕思慮不周,所以朕打算作廢這樁婚事,令蕭婉與瑜弟和離。”

元珏見蕭父言辭激烈,不禁又向他認真解釋道。

“啊?這……”

蕭怿聽罷整個人不禁有些懵了,他又看了那邊情緒失落的元瑜一眼。

“陛下的意思是說,瑜王他也不介意今夜的荒唐,甘願與小女和離嗎?”

面對蕭怿的詢問,元珏并沒有正面回答,只是又看向那邊安靜立着的徐惠。

“今夜朕之所以也把徐惠叫來,只是因為朕聽蕭婉說,她與瑜弟一直感情甚篤,郎情妾意。”

“什麽?!”

他此言一出,不禁又惹得蕭家父母驚嘆不已,蕭母更是又目光關切地看向女兒,安慰般地又執起了她的手。

難道是她的女兒發現了什麽,知道了元瑜早就已經對她不忠了嗎?

所以婉兒才會突然又執意拒絕這門婚事嗎?

蕭家父母不禁又在心裏猜測道,觸及他們感慨萬千的目光,元珏面上不禁又染了淡淡淺笑,只背了手風度高爽道,“徐惠父親任職骠騎将軍,且世代忠良,保疆衛國,以家世來說,倒也足以相配瑜弟,更別說他們早就已經情投意合,才子佳人,本該成就一段佳話,既然蕭婉願意放手,朕也有心成人之美。”

面前徐惠不禁垂首,目光忐忑,卻是未敢冒然開口。

伴随着皇帝的話語,一直神情冷漠的元瑜,不禁又将冰冷陰沉的目光,投向了她。

徐惠沒有擡頭看他,但心裏卻能感受到,他亦是正在注視着自己,同殿裏的衆多人一樣,等待她最後的決定。

即便他所希望的與衆人都截然相反。

“徐惠,朕打算将你賜婚于元瑜做王妃,你可願意?”

高高在上的聲音,不禁又詢問她道。

“陛下,我……”

徐惠面色不禁艱難,她明白以自己的能耐,本是不該肖想天上的月亮,奈何她早已對他情根深種,用情至深。

“徐惠願意!”

欲望終究還是戰勝了她的理性,多年的執念,使她根本就無法做到放棄他。

即便她知道,抓住了這機會,日後他一定會恨自己,亦無怨無悔。

因為她愛元瑜,她真的愛他,即便她明白他只是因為父親的兵權,一直對她虛情假意,虛與委蛇。

即便他只是在利用自己,在這段充滿陰謀虛假的感情中,她知道他甚至根本就沒有想過娶她,但即便他總是在欺騙自己,她對他卻是真心的,她不後悔,哪怕他不愛自己,她也願意嫁給他。

愛一個人,便是這麽天真這麽傻,甚至将自己放低到塵埃裏,只要能夠日日看到他,即便他的眼裏不曾看到自己。

只要她能夠時刻看到他,便也夠了。

徐惠的目光不禁些許染了晶瑩,即便她也分不清這淚光究竟是苦澀,還是欣慰。

得償所願嗎?她想自己該高興的,這是她日盼夜盼,乞求神佛偷來的幸福。

她深知自己的肮髒,但她不在意,蕭婉不要他,她要他,她更願意陪他一起下地獄。

“求皇上成全,我與瑜王他是真心相愛的。”

她不禁又跪地俯首,懇求他道,染了絲絲沙啞的嗓音輕輕道,目光無比卻是無比認真堅定。

“徐惠——你!”

元瑜目光惱怒地看向她,面上是難掩的失望悲憤。

“瑜弟,你還有什麽好說的嗎?”

元珏不禁又看向他,只目光灼灼地又質問道,“這便是你說的絕無私情,清清白白?”

“呵,事已至此,我亦無話可說。”

元瑜冷笑一聲,不禁又看了他與蕭婉道,“但我絕不會忘記今夜你們對我的雙雙背叛,尤其是你,蕭婉,你背信棄義,放棄了我們的感情,扪心自問,你可對得起我?”

蕭婉目光冷漠,沒有說話。

對他她沒有什麽好說的,是他背棄她在先,她自認沒有什麽對不起他的地方,逃離他也不過就是為了自保,這一世她不想再為了他這種人渣作踐自己,認他糟蹋,更談不上傷害了他的感情,畢竟他對自己都沒有幾分真情,又談何傷害,談何背叛?

在她眼裏,他的這番話簡直可笑。

他怎麽還能有臉裝出一副受害者的模樣,指責她的離開?

“我道是為何,你執意一定要離開我,如今仔細回想一番,我可這是傻。”

見她不說話,與元珏同仇敵忾地站在一起,這刺眼的畫面,使他不禁幡然醒悟。

元瑜目光看着她又點點頭,更略帶自嘲地冷笑道,“很好,原來你竟是嫌棄我瑜王府的廟小,又攀上更高的枝了,如今我是不是該要恭喜你?未來的皇後殿下?”

他染笑冰冷的聲音透着凄涼,目光怨毒而諷刺。

“元瑜,你不要亂說!憑空污我清譽!我只是要與你和離,與陛下他可是清白的,不像你與徐惠,一直以來糾纏暧昧不清……別以為誰都像你一樣肮髒。”

蕭婉見他信口雌黃,冷嘲熱諷說着這些極易叫人誤信的難聽話語,不禁又怒視他嗔怒道,一臉的義正言辭。

提起他與徐惠的龌龊事,她便感覺惡心。

“是,我下流肮髒,你清高尊貴。”

元瑜卻是依舊目光涼薄,只看着她嗓音暗啞道,“是我配不上你。”

“祝你與皇兄恩恩愛愛,百年好合!”

他原本悲涼的目光陡然一冷,只用怨恨不甘的目光又看着她,拱手冷聲道。

“……哼!”

他只又目光怨毒地看了她最後一眼,便冷哼拂袖,徑直離去,也不顧滿殿人各色詫異的目光,很快腳下生風地大步立刻了宣政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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