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浪子回頭
江彥書不停地咒罵着,睚眦欲裂,像要把景洵抽筋扒皮似的。景洵黯然嘆息一聲,失落地起身離開了,但還沒走幾步,就聽江彥書道:“等等——要不暫時別回去了,先在我家休養幾日再說。”
景洵驚喜地回過臉來,江彥書又負氣道:“我可不是因為心疼你,畢竟你是靠臉吃飯的伶人,若你頂着這張臉回去,會有人找我賠錢的。”說罷掙紮着從地上爬起來,踉跄地往自己房間走去。
“那——我住幾日合适?”景洵快步返回,追上去扶了江彥書一把。
江彥書疼得龇牙咧嘴道:“等你臉好了就趕緊給我滾,看到你就煩!”
接下來的兩日,江彥書一直趴在床上養傷,而景洵則侍奉在他左右,負責給他端茶送水、換藥喂食,但他總是頤指氣使,不給半點好臉色。
“你看你,倒的水這麽燙,你是想燙死我嗎?”
“痛死了,你到底會不會上藥?笨手笨腳的!”
“拿走拿走,我今天不想吃肉,換別的過來!”
江彥書刻意刁難,雞蛋裏也要挑骨頭。景洵低眉順眼一再忍讓,不僅沒得到對方的諒解,反而換來了變本加厲的欺負。
“你還在為之前的事耿耿于懷嗎?是我不好,我的錯,我不該碰你。如果能讓你心裏好受點,你怎樣打我罵我都可以。”
“你住口!這件事你永遠不準再提了,再提你就給我滾!滾回你的醉紅樓去,不要出現在我面前!”江彥書頓時暴跳如雷,邊罵邊摔東西,将茶壺、藥瓶、枕頭全都砸到地上,噼裏啪啦碎了一地。
景洵蹲下來耐心收拾,江彥書還在故意往地上亂砸,飛射的碎片甚至劃破了他的手背,本以為他會生氣,但他仍是一副心平氣和的神色。江彥書納悶道:“你好能忍啊,你就那麽想留在這裏嗎?”
“但凡有個落腳之地,有口飯吃,誰又願意去那風月之地賣笑為生?”
江彥書舉着藥盅正要砸,聽到這話又緩緩把手收了回來,自己确實有些過分,明明是自己先欲圖不軌的,沒占到便宜才惱羞成怒。
這時有人敲了敲門,兩名家仆推門而入,送了幾封卷軸進來。看着案上堆積成山的卷軸,江彥書仰天長嘆一聲,哀嚎道:“我真的要死了!你說我都快成廢人了,我爹他居然還不放過我!”
景洵投來疑惑的眼神,江彥書這才解釋道:“這些卷軸記載的都是一些史料,我爹希望我好好學習這些史料,然後把它們彙編成一本書。唉……這些卷軸我一打開就犯困,別說要我三日內完成,就是給我三年我都不一定能看完!”說着還真打了個呵欠。
Advertisement
“我來幫你,保證三日內将這些彙編成一本書,但我有個條件。”
“就你?這些史料中有很多古體字和通假字,你看得懂才怪呢!”
景洵不再廢話,他來到書桌前,攤開一封卷軸,聚精會神地查閱起來。他還吩咐家仆們送來筆墨紙硯,自己時不時做些筆記。
“你一個戲子,就別裝模作樣了,浪費筆墨,哪裏涼快哪裏待着去。”江彥書對着景洵各種嘲諷,但他很快就被事實打臉了。
景洵不僅能看懂卷軸,而且只用了兩天時間,就把這些晦澀的史料彙整成了一本通俗的書籍!江彥書驚喜地把書翻了又翻,看着隽秀的字跡和流暢的語句,他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字字珠玑,文采斐然,絕了……你真的只是個伶人嗎?”
“家父在世的時候教過一些,略懂一二。”景洵謙虛道,畢竟李鶴汀的父親是前朝宰相,他作為宰相的兒子自然能看懂史料。
“我說過,等我把這本書整理好,你得答應我一個條件。”
“什麽?”江彥書還以為景洵會索要金銀珠寶,卻聽他認真道:“今後無論你去哪兒,我希望你都能把我帶在身邊,不離不棄。”
江彥書嗤笑一聲,“你這是賴上我了嗎?我只想和你玩玩,我們是沒有結果的,勸你想開點。”他向來是萬花叢中過片葉不沾身,從來沒有誰能夠留在他身邊,他也不會在乎任何人的離去。
“我只求能陪在你身邊,不敢奢求有結果。如果你實在厭棄我就算了,我臉上的傷也快好了,是時候回去了,客人還在等我。”
“等等!”江彥書急忙拉住景洵,“我可以答應你,從今以後去哪兒我都帶着你,但你不能幹涉我原有的生活,我還是要繼續花天酒地,我也不會給你任何名分,你只能以仆人的身份待在我身邊。”
“只要能留在你身邊,讓我怎樣都可以。”
江彥書難以置信道:“你認真的嗎?你到底看上我哪一點?我這個人驕縱蠻橫、不學無術、風流成性,有時連我自己都讨厭自己。以你的相貌和才華,找一個比我更有錢更專情的男人不難吧?”
景洵抿唇搖了搖頭,灼灼地凝望着江彥書,明明什麽都沒有說,但好像又什麽都說了。以他的演技,也只能演到這個份上了。
“那你留下吧。”江彥書莫名臉紅心跳,有生以來,他還是第一次有這種感覺,活了二十年,終于有人是真心喜歡自己的嗎?
随後幾日,江彥書一改先前的态度,帶着景洵各種好吃好玩。他不再亂發脾氣,總是看着景洵笑,還讓景洵念書給他聽,和景洵一起看書練字,并嘗試在景洵的指導下彙編史料。這樣的轉變也是景洵始料未及的,至于他是不是真心要改邪歸正,就不得而知了。
江禦史把這一切看在眼底,心裏說不出的喜慰。他本來極力反對景洵留在這裏,但看到兒子終于浪子回頭,便默認了兩人的關系。
這天,江彥書特意帶景洵回到醉紅樓,打算交上一千兩紋銀為他贖身。在等待江彥書辦手續時,景洵遇到了多日不見的花礫。
兩人在一間客房內單獨會面,花礫陰陽怪氣道:“啧啧,這才幾天,江彥書就不惜花重金為你贖身,他甚至不出來尋花問柳了。”
“如你所見,我已經讓江彥書心悅于我,如今他和我影形不離,必定會帶我去政南王宮赴宴,不出意外的話,我很快就能完成任務。你打算什麽時候給我取針?擇日不如撞日,要不你就現在取?”
“那行,看在你有所長進的份上,我姑且為你破一次例。”
和之前一樣,花礫找來一條黑色綢帶蒙住景洵的眼睛,才開始操作。景洵凝神分辨,想知道花礫是否借用了什麽工具,但花礫并沒有取放任何器物,好像是直接上手的。這次景洵感到刺痛的地方是後背心,還是和之前一樣的感覺,有什麽尖銳之物正在漸漸從血肉內抽離。
“你和江彥書進展到哪一步了,你們睡過了嗎?”
“你不是一直在暗中監視我嗎?這還用問我嗎?”
花礫的手微微抖了一下,一股沒來由的憤怒在心底升騰而起,他陡然拔出細軟的銀針,扔到了景洵跟前,“取出來了。”
景洵皺眉扯下眼部的黑綢,雖然不知道怎麽取出的,但至少可以确認花礫使用的工具就在手上,或者就是他随身攜帶的。景洵下意識打量起花礫的手,他手上只有兩枚鑽戒,一個是翡翠石,另外一個好像是玄玉做的,也不知道這兩枚鑽戒內有沒有什麽玄機。
察覺對方在看自己的手,花礫便把手收回袖口內,正色道:“別想歪心思了,靠你自己是沒法取出來的,只有我能做到。”
“時間不早了,江彥書也許正在四處尋我,我得離開了。”景洵話罷就推門離去,花礫欲言又止,眼神似乎有幾分不舍。
彼時江彥書正在廊前張望,看到景洵匆匆過來,他立即笑着迎了上去。兩人肩并肩,談笑風生地離開了醉紅樓。花礫遠遠看着他們,氣得一拳砸在旁邊牆上,随着一聲悶響,他整個手掌都陷了進去……
江彥書并沒有帶景洵回江府,而是帶他去了城南的一家成衣鋪,打算為他挑選一身合适的衣袍,好參加兩日後的政南王宮宴會。
“你總是一身素袍,但我喜歡你穿得明豔一些。”江彥書遞來一件團花錦衣,讓景洵去紗簾後換上。景洵剛把外袍脫掉,江彥書忽然掀簾而入,他慌忙遮住身體道:“你怎麽進來了,我還沒換好呢。”
“你害什麽臊,不是早就坦誠相見了,你身上哪裏我沒看過?”江彥書取過新衣抖開來,揚起衣袖部分,用眼神示意景洵穿衣。
“你還真沒看過,這要給你看到了還得了?”景洵在心底回了一句,擡臂将手伸進衣袖內,緊接着江彥書又揚起了另一邊衣袖。
“我可從來沒有伺候過別人穿衣,你是第一個。”江彥書嬉笑道,趁景洵不注意,在他光潔的肩頭吧唧了一口。景洵微微一顫,這才發覺是被親了一下,忙轉過去捂住江彥書的嘴巴,阻止他亂來。
“怎麽,你不想和我親熱嗎?”
“外面還有人,這樣不好吧?”
“我可以包場,讓他們都出去。”江彥書說着就要掀簾喊人,景洵急忙攔住他道:“使不得使不得,等回去你想怎樣就怎樣。”
“我就想在這裏,這種事要在外面才刺激,回去就沒感覺了。”江彥書膩歪地摟了過來,景洵手忙腳亂地掙了開去,對方又腆着臉貼過來,景洵再次躲開,兩人就這樣在狹小的試衣間內你追我躲。
察覺氣氛越來越暧昧,景洵嘗試轉移話題道:“你這勁頭,若是能用在讀書上,一定能成為你爹那樣的大文豪。”
“別跑啊你,我這勁頭用在你身上不好嗎?”
幾個回合下來,江彥書有點沒耐心了,撇嘴道:“你再躲我就生氣了,哪有你這樣的,把人迷得七暈八素卻又不讓碰,平時我牽一下你的手,你好像都不太樂意,我甚至懷疑你到底喜不喜歡我?”
景洵支支吾吾道:“怎麽會不喜歡你呢……我只是有點害羞,光天化日的,萬一被人撞見了,叫我臉往哪裏擱呀?”
江彥書不滿地抱起手臂,“那就晚上呗,你可不許再躲我了!再這樣疏離我就把你趕出去,另覓新歡,夜不歸宿!”
景洵如得大赦地點了點頭,暗暗給自己擦了一把汗。江彥書最近也不知中了什麽邪,老是對自己動手動腳的,成日想着要和自己這樣那樣,這個登徒浪子該不會真的對自己動情了吧?
--------------------
作者有話要說:
江彥書:本少爺渣得明明白白
景洵:馬上讓你哭得明明白白
同類推薦
![[快穿]大佬又又黑化了](https://leshuday.com/book/thumbnail/358049.jpg)
[快穿]大佬又又黑化了
寧書綁定了一個男神系統,每個世界都努力的感化他們,只是……“乖,不準怕我。
”病态少爺摟着他的腰,勾唇撩人,氣息暧昧。
校霸将他抵在角落,捏着他吃糖的腮幫子:“甜嗎?張嘴讓我嘗嘗。
”當紅影帝抱着他,彎腰嗓音低沉道,“過來,給老公親。
”寧書帶着哭腔:別…別親這麽用力——為你瘋魔,也能為你立地成佛1v1,撒糖專業戶,不甜你順着網線過來打我。

你是我攻不過的人
“菜我買,飯我做,碗我洗,地我拖,衣服我洗,錢我賺,你還有什麽不滿意?”
“被你這麽一說,好像我真的不虧。”
蘇圈和熊果,鐵打的兄弟,拆不散的cp。
槍林彈雨一起闖,我的背後是你,你的背後是我,最信任的彼此,最默契的彼此。
這樣堅固的一對,還有情敵?
開玩笑嘛?一個炸彈炸飛去!
多少美女來問蘇圈:放着大片花海你不要,為什麽要守着這個懶鬼?
蘇圈說,沒錯,熊果就是個懶鬼,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了,洗個碗能碎,煮個面能炸,可是,他就是我活着的意義。
熊果:“好難得聽圈圈說情話啊,再說一遍還想聽!”
蘇圈:“你滾,我說的是實話,請注意重點,你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
熊果:“錯了,重點是我是你……唔……犯規……”

傻了吧,頂流影帝暗戀我三千年!
[無女主+病嬌+爆笑+娛樂圈+蘇撩甜寵]
魔尊裴炎死後重生到了三千年後的現代,為償還原身欠債擺脫渣男,他參加選秀,因為腰細身軟一舞絕塵而爆紅。
粉絲們:這小腰,這舞姿,這長相,絕絕子!
導師江澈坐在評委席上,眸色幽深看着舞臺上的裴炎,喉結微微滾動,嗯……很絕,都是我的!
外人眼中的頂流影帝江澈清冷衿貴,寬肩窄腰大長腿,行走的荷爾蒙。
後臺,江澈挑起裴炎的下颚,聲音暗啞而危險:“師尊,我等了你三千年,你乖一些,我把命都給你!”

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穿成十六歲的少年,麻生秋也父母雙亡,無牽無挂,奈何原主沒有給他留下後路,已經是橫濱市著名的港口組織裏的一名底層成員。
作為非異能力者的普通人,他想要活下去,生存難度極高。
——沒有外挂,就自己創造外挂。
四年後。
他等到了命運最大的轉折點。
在巨大的爆炸過後,麻生秋也處心積慮地救下了一位失憶的法國美人。對方遭到背叛,人美體虛,冷得瑟瑟發抖,脆弱的外表下有着耀眼的靈魂和天花板級別的戰力。
“我……是誰?”
“你是一位浪漫的法國詩人,蘭堂。”
“詩人?”
“對,你也是我的戀人。”
麻生秋也果斷把他放在心尖上寵愛,撫平對方的痛苦,用謊言澆灌愛情的萌芽。
未來會恢複記憶又如何,他已經抓住了全世界最好的珍寶。
感謝魏爾倫!
你舍得抛棄的搭檔,現在是我老婆!
【麻生秋也CP蘭堂(法文名:蘭波)】
我永恒的靈魂,注視着你的心,縱然黑夜孤寂,白晝如焚。
——詩歌《地獄一季》,蘭波。
★主攻文。秋也攻,攻受不會改變。
★蘭波是二次元的異能強者,三次元的法國詩人。
★雙向熱戀,結局HE,讓這場愛情的美夢用烈火焚燒,燃盡靈魂的狂熱。
內容标簽: 綜漫 穿越時空 婚戀 文野
搜索關鍵字:主角:麻生秋也,蘭堂(蘭波) ┃ 配角:魏爾倫,亂步,中也,太宰,森醫生,紅葉,夏目三花貓,澀澤美人,晶子 ┃ 其它:港口Mafia小職員
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