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 欺淩沖撞

景洵幽然醒轉,過去幾年的記憶不斷彙入腦海中,從穿越來這個世界開始,到後來所經歷的種種,漸漸串成一條明朗的線。他不得不承認,自己無法抗拒劇情的發展,早已淪為悲慘的李鶴汀了。

“你醒了,額上還疼嗎?”雲屹關切的坐在床邊,之前景洵毫無征兆的猛撞石柱,在額角撞出了一塊血淤,好在沒有大礙。

景洵愣了一愣,自己應該從過去的時空穿回來了,面前這個是二十六歲的雲屹。不過他看到雲屹就來氣,自己不回去一趟,還真不知道當初生孩子疼得死去活來!他氣得狠狠甩了雲屹一耳光,這個臭男人強占自己、欺騙自己,害得自己年少懷孕,差點難産而死。

雲屹被打得有點懵,半邊臉頰浮腫起來,但并沒有惱火。

“怎麽了,是我惹你不開心了嗎?之前為何要尋短見?”

“我看到你就不開心!”真會裝,看你能裝到什麽時候!

此刻宋知微就站在一旁,他猜景洵可能是記起了什麽,畢竟當年給對方下的藥是暫時性的,一旦停藥時間過長,記憶就會漸漸恢複。于是他故意打岔道:“暮舟,我聽說你體內有毒針,痛不痛?”

“不痛,沒有感覺,阿爹不要擔心。”景洵特意用李暮舟的口吻喊爹,告訴對方自己明白他的用意,不會在雲屹面前暴露身份。

宋知微也心領神會,“我琢磨了許久,在不割開血肉的前提下,我恐怕無法取出毒針……是誰這麽歹毒,要這樣殘忍對你?”

景洵瞟了雲屹一眼,“還不是他那些死對頭幹的!我只是無辜被卷進來的,取不出來就算了,反正我也不想活了,沒盼頭。”

“又在胡說什麽?你要什麽我就給你什麽,哪裏做得不好你直說,但你別總是尋死覓活的,還懷着身孕,一天到晚盡折騰!”

“身孕?哈哈哈……”景洵捧腹笑了起來,“你還有臉跟我提孩子?孩子幾天前就被我打掉了!怎麽,你還沒發現嗎?”

“怎麽回事?”雲屹疑惑地轉向宋知微,由于宋知微在這裏,就沒有喊別的禦醫過來,先前讓宋知微診斷過,他只說孩子有點虛。所以雲屹覺得景洵在瞎說,畢竟自己派了那麽多人盯着。

“哈哈哈……你不信啊?”景洵跳下床,從床底扒出一個小壇子,還有一枚沾着血跡的玉杵,一股腦扔到了雲屹懷中。

“你的兒子早就被我打掉了!我才不會像我那蠢哥哥一樣被你玩弄,還要給你這個負心漢生孩子,為你疼得死去活來!”

“你……”雲屹打量着玉杵,頂部是尖的,沾着血,他皺眉打開小壇,裏面塞着一塊沾滿血跡的棉布,血跡早已經幹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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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洵又大喊了羽決一聲,羽決應聲出現在了門外。他大聲問道:“你還記不記得,幾天前那晚我在浴池內流了很多血?”

“記,記得……”

“聽到了沒,雲政南,你的兒子早沒了!多可憐啊,還沒滿三個月,就這樣化作了一灘血水,怪誰呢?要怪就怪你當年作孽!”

雲屹扣緊拳頭,臉色極其陰沉,手臂微微顫抖着,終究是忍無可忍,一把扼住景洵的咽喉,将他扣在了牆壁上,抵着他的臉質問道:“你為什麽要這麽做?上次從屋頂摔下來你就是故意的,這次也是存心的,你就這麽不想要孩子嗎!就這麽讨厭生下我的孩子嗎?!”

“被強迫生下來的孩子,有什麽好要的?我又不是李鶴汀,我對你沒有任何感情,為什麽要生下這個孩子?!當年李鶴汀就是為你生子才死的,可你從遇到他的那一刻起,就只想玩弄他而已!”

“你住口!你什麽都不懂……不準你再提鶴汀!”雲屹厲斥一聲,掌間倏然用力,景洵被掐得滿臉通紅,胡亂地掙紮起來。

宋知微急忙阻攔,試圖掰開雲屹的手,“別吵了別吵了,孩子還在,孩子沒有掉!但你再這樣欺淩他,孩子真的随時會掉!”

“滾開!”雲屹一腳踹開了宋知微,根本就不相信他的話。只聽一聲悶響,宋知微的肋骨似乎被踢折了,疼得四肢蜷縮在一起。

“你!”景洵氣得瘋狂捶打雲屹,“我就是要打掉你的孩子!有你這麽個禽獸一樣的爹,那孩子就不該出生!我打得一點都沒錯!”

“你以為你是誰?不過是個傀儡罷了,當真以為我不敢殺你?”雲屹臉色陰鸷,手背青筋暴起,仿佛下一刻就要掐斷景洵的喉骨。

“你有種殺啊!咳咳……趕緊掐死我!咳咳……我死了你別哭就是!哈哈哈……”景洵眼底沒有絲毫畏懼,只有刻骨銘心的恨意。

雲屹當真就要動手,不料一道銀光劃過,冰冷的槍刃赫然抵在了胸前。羽決竟将銀槍對準了雲屹,急切地支吾道:“別傷他!那孩子……”

“怎麽,你也活膩了?”雲屹目光刺向羽決,像要把他削成無數片。

“不是……別傷他!孩子還在,真的!王爺信我……收手罷!”

羽決繼續解釋,那天夜裏他确實發現景洵有出血,等景洵躺下休息後,他又喊禦醫偷偷過來看了,禦醫說胎心不穩。于是羽決就把藥悄悄摻雜在食物裏,哄騙景洵吃了兩天藥,情況才漸漸穩定了下來。

“你的意思是,我的孩子還在?!”景洵聲音發顫,又惱火又喜悅,自己懷的究竟是個什麽玩意兒,金剛不壞,這樣連翻折騰還能活着?看來那天夜裏還是捅得不夠深,是不小心捅傷了內壁才出血。

雲屹放開了景洵,但并沒有完全相信羽決的話,而是又召了三個禦醫過來确認,最終得到的答案是:孩子确實還在,就是有點虛。

景洵心裏明明高興壞了,卻還是要裝出冷漠、不在意的樣子。

鬧劇終于收場,雲屹滿心疲憊。他長籲了一口氣,背對着景洵道:“既然你這麽讨厭我,寧死也不願意跟我在一起,那我不為難你了。等生下這個孩子後你就自由了,我不會再禁锢你,你想走就走罷。”

“再加一條,懷孕期間我想做什麽就做什麽,你不能幹涉我。”

“只要你不再做傷害孩子的事,其餘的事我不管,随你開心。”

雲屹黯然離去,他的背影明明那麽偉岸魁梧、不可一世,卻有種無盡的悲戚和落寞……景洵目送着他遠去,心底浮出莫名的快意。

随後羽決也退下了,房內只剩下景洵和宋知微。兩人回想着當年的事,臉色凝重,各自愧疚,一時都不知道從何說起,怕揭了傷疤。

宋知微似想起了什麽要事,從袖中探出一封精致的金色信箋,“先前我為你診脈時,無意在你身上發現了這個,應該不是政南王宮的東西,我擔心它會招來殺身之禍,就趁雲政南沒注意悄悄藏了起來。”

“這是什麽?我身上怎麽會有這個?”景洵納悶地接過來,瞧見信封上的龍紋金印,指尖微微一顫。他忐忑地打開信頁,上面只有一句話,是用昂貴珍稀的金粉墨寫的,昭示着寫信者的身份極其尊貴。

“故人念三秋,小酌黃昏後。”

景洵先是一懵,随即就看懂了,慌忙将信頁遞到燭火上燒了個幹淨。這封信八成是南元帝雲邈寫的,想約他三日後的黃昏飲酒,雲邈甚至還訴衷腸,稱他是“故人”,看來已經摸清他的底細了。

“居然能避開衆多眼線,神不知鬼不覺的送來密信,這裏肯定有內鬼。”至于內奸是誰,景洵稍一掂量便猜到了。雲邈應該是收到了最新情報,得知雲屹三日後會去北境軍營,掐着時間點來約自己。

“鶴汀,我們想辦法離開這裏,不要再卷入這些紛争了好嗎?你已經為雲政南死過一次,不能再為他死第二次,他不值得。”

“我也不想這樣,可我身不由己,怎麽都逃不掉……”

按照原劇情走向,南元的邀約是個極度危險的信號,警示着自己已經抵達命運的岔路口。接下來自己會不斷受到挑唆,生下二孩後就會叛變到南元那邊,和南元聯手對付雲屹。自己将憑借一副銷魂的陰陽身,成為南元的新寵,仗着寵愛當上權臣,還被文武百官視作妖人。

最終雲屹注定要成王,他會殺掉所有想保護自己的人,羽決、阿棠、宋知微會接連慘死……自己被迫回到雲屹身邊,待到雲屹登基之日,文武百官集結威逼,要求賜死自己,雲屹将自己一劍穿心……

“我真的無法擺脫這樣的結局嗎?”景洵扪心自問,自己和李鶴汀究竟還有什麽不同?自己可以和除了雲屹以外的男人上床嗎?

“不,不可以,一個雲政南就夠受了!絕不能再來一個雲邈。”更何況雲邈有後宮佳麗三千,又花又會玩,自己會被他蹂死的。

思來想去,景洵還是認為自己和李鶴汀不同,他不像原書李鶴汀那樣人盡可妻,也沒有背負家族血海深仇,他對李氏族人的感情不深,沒必要去禍亂雲氏江山。雖然恨透了雲屹的玩弄和欺騙,但他不會為了報複雲屹,就讓另一個男人夜夜亵玩自己,他做不到……

為了避免走向悲劇結局,如今他只剩一條路可走。

入夜後,景洵特意帶着宋知微,去祠堂祭拜了李暮舟。祠堂已經被雲屹列為禁地,但由于他是特殊關照對象,也沒人敢阻攔他們。

“這些年來,我一直對你很愧疚,我不知道要如何才能保護你,也許我做的都是錯的,我不該給你下藥,不該剝奪你的自由……”

“您不要道歉,該道歉的人是我,是我攪亂了您平靜的生活,害您失去了至親至愛。若不是我,暮舟本來還可以多活兩年的。”

“怎麽能怪你?當初是我鬼迷心竅錯手殺了那孩子,是我給了他希望,卻又一直讓他活在絕望裏。他每活一歲,命就少了一歲,他害怕某天自己的心跳會戛然而止,有時還會躲起來偷偷哭泣……”

“不是的,暮舟從來沒有感到絕望,他很知足,每天都過得很開心。他哭,他怕死,都是因為舍不得您,他最怕的還是惹您傷心。我多麽希望那時候,您能取出我的心換給暮舟,讓他長命百歲。”

兩人低聲聊了許久,把心底話都說開了。景洵也終于勸動了宋知微,讓他離開這片紛争之地,只有這樣才能避免慘死的結局。

“孩子,未來的路得你一個人走了。”

“您放心,我已經想好要怎麽走了。”

景洵眼神堅定,思路從未像今夜這般清晰。真的要感謝腹中這個孩子,将自己從複仇的懸崖拉了回來,自己才不至于走李鶴汀的老路。

他要走的這條路說難也難,說簡單也簡單,那就是拒絕南元的邀約,堅定地站在雲屹這一邊,一心助雲屹奪得天下。這樣結局線就會發生偏移,他不會被雲屹殺死,也不會淪為另一個男人身下的玩物。

“雲政南啊雲政南,接下來就輪到我玩弄你了。我要讓你知道什麽是真正的蜜糖砒.霜,讓你好好體驗一把殺人誅心。我要你跪下來認錯,哭着祈求我原諒!這些年我遭的什麽罪,你都給我加倍償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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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

二寶:從此我的外號就叫小金剛~

受說到做到,真的比攻還狠。下章車速得有二百八十碼,大家趕緊上來坐好了~非常厲害的兩個play~希望不要給我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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