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 他比你好
戰事如火如荼,雲屹又去了北境軍營,一走就是大半個月。景洵密切關注着戰局演變,只要想到好策略,就讓羽決傳急信過去。雲屹也漸漸采納了他的建議,率領大軍數戰連捷,一切進展得十分順利。
同時,景洵私下和阿棠達成交易,一方面讓阿棠篡改李氏卷宗,讓雲屹繼續誤以為自己是李暮舟,另一方面明确拒絕了南元的邀約。
南元不甘心放棄這枚重要棋子,借着出巡兩次“路過”政南王宮附近,還派了各種人來試探景洵,邀他相見。景洵存心要躲,堅決不離開影衛們的視線,南元也無法堂而皇之的進來。眼看政南王大軍勢如破竹,南元不得不趁早部署戰局,後來也無暇再挑唆景洵了。
日子一天天過去,政南王宮的楓葉依舊紅豔似火。景洵安心在此養胎,原本平坦的小腹漸漸隆起了些許,穿衣也越來越寬松。
由于記憶全部恢複,景洵對小王爺的感情明顯更深了,總是把孩子抱在懷中,時不時要親兩下,晚上也一定要摟在懷裏睡。這孩子是他當初拼了老命才生出來的,他越看越是覺得喜歡,覺得孩子長得像自己,白白淨淨的像個瓷娃娃,口味也像自己,就愛吃微微甜的。
“娘親,我要什麽時候才能見到弟弟,等得好着急呀!”
“快了,等年底冬月份的時候。”他摸了摸自己的小腹,肚子裏這只小金剛怎麽折騰都死不了,應該是像雲屹吧?真讨厭……
除了陪伴孩子,景洵還很喜歡挑逗羽決。羽決自從看了那幅春光圖後,就再也不敢直視景洵了,說話也更結巴了,動不動就滿臉羞紅。每次景洵的視線轉過來,他就恨不得立刻挖個地洞鑽進去。
景洵越見他害羞,就越是想撩撥他,“那幅畫看多了也沒幾個意思,你要不要看真的,嗯?”說着就伸手去勾羽決的手指。
“啊?不要!不要……”羽決慌忙掙開,躲得遠遠的。
“你跑什麽?我又不會吃了你!”景洵忍俊不禁,羽決真是羞澀可愛。要不是看在羽決情窦初開,怕帶壞這麽純情的少年郎,他還想做點更過分的,畢竟這種給雲屹戴綠帽的感覺,真的很不錯。
他有點理解,原書李鶴汀為什麽要倒向南元懷裏了,那種給雲屹種上一片青青草原的感覺,肯定比自己這小打小鬧要刺激。
時光飛逝,月底邊關傳來了好消息,政南王大軍即将攻破雪都皇城。雲屹派人回來接景洵去北境,羽決也全程跟随護送。
一路往北,雪嶺綿延千裏,氣候越來越冷。經過三日的颠簸,車隊有驚無險地抵達了雪都外的軍營。景洵披着厚絨披風,還凍得微微顫栗。羽決扶他從馬車上下來,一衆将士們趕緊上前迎接。
景洵不悅地環顧了下人群,“雲政南人呢?”
“王爺去抓人了,請您在營帳內稍候片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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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洵心想雲屹八成在追絞花礫,便不顧衆人的阻攔,執意要往戰區去。他命令羽決開道,羽決聽令沖掠,掌間銀槍飛閃,将擋在道上的人打得四散橫飛。衆人眼見阻攔不了,只好護送他前往戰區。
屍骸遍地,亂箭橫穿。荒涼的宮殿後是一片雪嶺,政南王大軍将摩勒戰士們圍堵在了懸崖邊,摩勒族人浴血奮戰,殺聲震天。
“等等,您真的不能再往那邊去,太危險了!”
景洵這才停住步伐,遠遠就看到了一頭咆哮撕咬的金棕狼王,駕馭狼王的異族男子揮刀殺掠,血染戰甲,正是數月不見的花礫。
“你們去找雲政南,就說我來了,叫他停戰。”
彼時,雲屹正立在一處高高的雪岩上,一身玄金戰袍熠熠生輝。他握着一柄飄逸的赤血戰旗,靈活矯健地揮舞戰旗號令千軍,殺得正酣的将士們紛紛停戰,而此刻摩勒族人已經被殺得只剩寥寥數百。
“棄械投降罷,本将考慮給你們留個全屍!”秦赫川高聲道。
“我摩勒族人,只可站着生,不可跪着死!”花礫絕不低頭,他身後的戰士們和他一樣,眼神桀骜,哪怕遍體鱗傷也不肯認輸。
雲屹信手将戰旗扔給屬下,朝景洵所在的方向走去,邊走邊摘下染血的镂金面具。衆将士見狀紛紛讓開,退出一條寬敞的道來。
花礫的目光也追随了過去,遠遠看到熟悉的白色人影,心頭微微一動,看來政南王大軍之所以瘋狂圍剿雪都,就是拜對方所賜了。
“怎麽不在營中等我?這裏又冷又危險,別凍壞了身子。”
“我帶孩子來看你,迫不及待想見你。”景洵笑着握住雲屹的手,輕放在自己的小腹上,“快五個月了,有胎動了,你摸摸。”
雲屹當真就摸到了那奇異的跳動感,不由得喜上眉梢,欣喜地将景洵擁入懷中。景洵又擡手給雲屹看,指甲呈現深紫色,顯然毒素蔓延得更深了。他擔憂道:“這毒,不知會不會影響腹中孩兒。”
“別擔心,那人已是甕中之鼈,毒針很快就能取出來了。”
花礫遠看着二人親昵的舉動,便猜到對方成功懷上了政南王的孩子。他心中霎時百感交集,又是苦澀嫉妒,又是不甘憤怒,自己費盡心思打磨了這樣一把利劍,不料這只劍最後卻刺向了自己……
景洵擡眸與花礫撞上視線,又轉向雲屹道:“那個人手上有兩枚戒指,一個是翡翠,另一個好像是磁石,我懷疑那枚磁戒就是取毒針用的。”
“好,我這就派人去剁他的手,把戒指搶過來試試。”
景洵想報複花礫,要雲屹親自動手才來勁,但雲屹并不想在他面前殺戮嗜血。他只好故作委屈道:“那個男人以前經常毆打辱罵我,他還剝光我的衣服強占我……我的第一次就是被他奪了。”
“……你說什麽?”雲屹渾身一顫,滿心憤怒如山火燎原。時至今日他仍然分不清,面前這人到底是李鶴汀還是李暮舟,如果真是李暮舟,那麽他們第一次纏綿的那個雨夜裏,确實沒有見紅。
景洵垂下眼睫,含淚欲泣的模樣。當初花礫是想玷污自己,好在關鍵時刻罷了手,不然自己如今懷的就是花礫的孽種了。
雲屹怒火沖天,操起劍就朝花礫殺掠過去,他猶如從煉獄中爬出來的厲鬼,所有擋道的人都被他撕成了血塊殘肢。羽決也怒不可遏,提着銀槍追在雲屹身後殺了過去,任景洵怎麽喊他都不回頭。
“殺——”秦赫川舉刀喝令一聲,衆将士再度厮殺起來。
兵刃砰砰交擊,刀光血影,不斷有人倒下。花礫攜刀飛砍,大殺四方,還有兇猛狼王護其左右,但雲屹快如鬼魅,出劍淩厲迅猛,在羽決的掩護下,他沖身躍出人群,以開山斬海之勢狂劈下來,竟一劍斬下了狼王的腦袋,鮮血誇張地飙射而出,叫所有人膽顫心驚。
“狗賊!你死一萬次也解不了本王心頭恨!今日必将你碎屍萬段!”雲屹眼神陰狠殺氣凜冽,揮劍狂砍,不給花礫一絲喘息的餘地,每一擊都如重千鈞,震得花礫手臂生疼,全身傷口都在滲血。
“話別說得太早!沒了我,你那愛妾和孩兒都活不成……有種你盡管殺了我!”花礫邪笑着喘息,他還是第一次近距離看到政南王的真容,明明長得面若冠玉溫文爾雅,卻像一條喪心病狂的瘋狗。
不消多時,摩勒人被殺得所剩無幾,倒在雪地裏茍延殘喘。
雲屹憤然打飛了花礫的刀,一劍斬下了花礫的右手腕。花礫慘叫一聲,痛得幾乎跌倒,但還是咬牙勉強站穩了身體。雲屹定睛一看,那只手戴的是翡翠戒指,于是他又瞅準了花礫左手上的磁石戒指。
就當雲屹準備砍掉花礫那只手時,景洵不顧将士們的阻攔,沖上來大喊了一聲“刀下留人!”只怕雲屹這一劍砍下去,花礫就一命嗚呼了,萬一自己猜錯,磁石戒指并不能取出毒針,那就白折騰了。
“好久不見……你過得好嗎?”
“當然好了,夫君可寵我了。”景洵上前挽住雲屹的手臂,猝不及防地在他臉側吻了一口。雲屹怔住了,冷厲的神色融化開來。
花礫滿眼不可置信,他以為對方就算懷了雲政南的種,也是被強迫的。他第一次看到對方主動,這樣的主動也深深刺痛了他。
景洵別有意味地打量着花礫,記得在原結局中,花礫會愛上工具人李鶴汀,所以他故意親吻雲屹,想試探一下對方的感情。
“你……你為什麽要背叛我?!你不想要命了?”
“我對你何來背叛?一直就是你逼迫我的。雲政南比你好多了,又溫柔又體貼,除了在床上有點粗暴外,他什麽都好。”
花礫嘲諷大笑,沙啞罵道:“狗屁!我不信你是自願的!當初我對你百般折磨,你寧死都不肯低頭,又怎麽可能向雲政南屈服!”
“這有什麽不信的?他待我好,我愛他。”景洵說着把臉頰枕在了雲屹肩上,雲屹受寵若驚地回眸看他,不知他這話是真是假。
“我不信!當初我也對你好過,你毫不領情!如果誰對你好你就愛誰,那你怎麽不愛我?你根本就是裝的,你就是在刻意讨好他罷了!”花礫情緒激動,說着就咳血不止,忙用手捂住嘴巴。
雲屹凝視着景洵,很想聽到他否認。但景洵的注意力卻在花礫指間的戒指上,“其實,我已經猜到了你取針的手法,玄機就在于你手上那枚磁石戒指,你是利用磁力給我取針的,對不對?”
“哈哈哈……那你早就拿磁石試過了吧?有用嗎?”
“沒用,所以我懷疑,只有你手上那枚磁石奏效。”
“你倒是挺聰明的,确實只有這個能取,咳咳……”花礫身形有幾分搖晃,斷腕處還在不斷淌血,恐怕自己沒剩多少時間了。
“我突然有個問題,或許聽起來很奇怪,或許不該有這個問題……但我就是想知道……你對我有沒有感情,哪怕一絲一毫?”
“除了憎恨,沒有別的。”
“那如果,晝夜颠倒,江水倒流,一切反轉,你有沒有可能愛上我?”
花礫眼前恍惚,浮現出了二人曾經相處的情景。他為了讓對方臣服,曾一遍遍地折磨對方,又一次次地讨好,明明只想把對方當做工具,卻又心動于對方魅惑的舞姿,還有轉瞬即逝的溫暖笑容。他不敢愛,又不夠絕情,想靠對方逆轉時局,卻因對方敗得一塌塗地……
“你想表達什麽?”景洵不知道花礫是在扯廢話,還是話中有話。
“就算晝夜颠倒江水倒流,我也不可能愛你,我只愛一個雲政南。”
簡單的一句話,同時刺動了兩個男人的心,一個絕望,一個狂喜。
“是嗎?真遺憾……”花礫又咳了一陣血,然後用牙齒咬下了戒指。景洵以為他要吐在手裏,不料他竟強行将戒指一口吞了下去。
“你!快吐出來!”景洵急得擰住眉頭,雲屹則是一臉鄙夷。
“既然你對我毫無感情,那我就在黃泉等你了。”
花礫詭谲一笑,決然轉身,用盡全身力氣向懸崖奔去。雲屹即刻飛身阻攔,正要揪住花礫,不料腳下有敵人突然絆了一下,他只撕下了對方的衣擺,其他人站位太遠,也沒來得及阻止。
“不要——”景洵焦急地大喊了一聲,花礫還是毫不猶豫地縱身躍下,景洵沖到懸崖邊,眼睜睜看對方的身影被雪霧雲海吞沒……他這一跳倒是一了百了,卻要拉着自己和孩子給他陪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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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
花礫:話中有話,瘋狂暗示~
景洵:得了,俺真沒聽懂
雲屹:擱這兒給我打啞謎呢
噢對,下章仍然有大家喜聞樂見的情節,純新花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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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