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 複活我娘

冰海茫茫,潮起潮落,霞光落滿沙灘,兩道人影一前一後的行走着。

皚皚白雪間一處舊宅若隐若現,由于常年無人居住早已破敗不堪。雲祭眺望着寂寥的宅邸,怔怔失神了許久,轉眼自己就十一歲了,已經初具少年人的身姿,可是記憶中娘親的面容卻越來越模糊了。

“殿下為什麽想來這裏?”羽決幽幽開口道。

“我想看看娘親生前待過的地方,我曾偶然聽秦叔叔提到過,父皇和娘親就是在北海相遇的,然後才有了我。當年父皇辜負了娘親,娘親躲起來偷偷生下了我,那時他還沒滿十七歲,差點難産死去。”

羽決黯然不語,雲祭哀嘆一聲,每次提到娘親羽決就不會再接話了。那年娘親死的時候,羽決備受打擊,等他重傷痊愈時娘親已經下葬,連最後一面都沒見上。後來他的性情發生了明顯轉變,說話不再結巴,面對他人時也不再腼腆羞澀,而是習慣性冷漠。

“你真的不用這樣內疚,我從來沒有怪罪過你。”

對于景洵的死,羽決一直很自責,怪自己沒能保護好對方。他發誓一定要保護好雲祭,所以這些年來沒日沒夜地磨砺自己,槍法日益精進,所向披靡。如今的羽決,已是南玄帝座下最強的影衛。

夜幕低垂,滿目山海空念遠,漫天星辰卻再無相思人。

“寒城這一帶最近好像不太平,我們還是回吧。”

兩人準備找個安全的地方落腳,權衡一番後,就來到了寒城的城主府。寒城是當年占領北疆後劃分出來的新城,是個地廣人稀的偏僻之地,這裏的城主府自然要寒碜許多,雲祭勉強将就了一晚。

翌日天晴,雲祭睡得半夢半醒時,被窗外的嬉鬧聲吵醒了。他揉着惺忪的睡眼推開房門,羽決正揣着手臂倚在門旁看他。

庭院內,一群小孩正在玩蹴鞠游戲,将一只皮革草球踢來踢去。被圍攻的小男孩約莫六七歲,他一攏如意紋錦衣,揪着神氣的小馬尾,正踩着草革球眉飛色舞的耀武揚威,“都給小爺閃開!”

“這裏怎麽會有這麽多小孩?一大早鬧騰得……”

“據說是城主家的親戚,殿下要和他們一起玩嗎?”

“我才不要呢,多幼稚啊!”雲祭正埋汰着,那只草革球竟冷不防朝他面門飛竄而來,幸而被羽決敏捷地一手扣住了。

踹球的小男孩是故意的,還用稚脆的嗓音挑釁道:“皇城來的貴公子是嘛?覺得我們幼稚呀?那你幾歲,十歲有沒得?”

Advertisement

雲祭翻了個白眼,轉向羽決道:“我們收拾下就離開,這些鄉野小孩聒噪得很。”小男孩見狀忙率領一幫小孩堵在門口,他們本想擠進去瞅瞅,畢竟這位皇城來的小公子衣着華貴,容貌也實在漂亮惹眼。但羽決回眸一個冷冽的眼神,便把他們都吓退了出去。

“你這麽快就要走啦?”小男孩問了一嘴,見雲祭不理會,他又從身後掏出一只蘋果,“給你吃這個,再多玩一會兒呗?”

“你留着自己吃吧,我才不稀罕,又不是沒吃過。”

小男孩有點失望,“那你稀罕什麽,我去找來給你。”

“去去去,出去玩吧,我稀罕的東西你可給不了。”

小男孩腆着俏臉,湊到雲祭跟前認真問他道:“你不說,怎麽知道我給不了?等晚些城主回來了,我叫他想想辦法呗。”

雲祭這才細看對方的容貌,這孩子模樣明俊,眉目間竟藏着些矜貴,莫名有幾分像自己父皇。他頓了頓才道:“我什麽都不缺,就差個娘,你那麽有能耐,就去給我把娘親複活,能做到不?”

小男孩愣住了,張了張嘴,又把話咽了回去。雲祭沒再搭理他,收拾好行禮就拉着羽決要走,剛到門外那小男孩又追了出來。

“等等!我也沒有娘……我真的不知道要怎麽複活你娘。”

“什麽?”雲祭錯愕地回頭,突然間不讨厭這熊孩子了,心底反而湧出一種同命相憐的感覺,他放下行禮,決定再玩一會兒。

爾後,雲祭就坐在庭院前的花樹下,和一群孩子七嘴八舌地聊了起來。孩子們都很好奇繁華熱鬧的皇城,雲祭繪聲繪色的給他們描述起來,孩子們全程星星眼,時不時還要哇哇贊嘆幾聲。

雲祭講得口幹舌燥,喝水時才想起要問大家夥兒的名字。小男孩舉手搶先回答,自信地拍胸道:“我叫阿钰,是金玉的钰,我爹說我從小就能折騰,金剛不壞,所以才給我取了這個名。”

“哈哈哈……”孩子們捧腹大笑,“阿钰的綽號就叫小金剛!他爹每次攆着他打的時候就是這麽吼的,說他打不壞,得往死裏打!”

“是嗎?”雲祭忍俊不禁,依稀記得許多年前,娘親懷着弟弟的時候,就說肚子裏是只小金剛,如果弟弟還在,也差不多是阿钰這麽大了。恍然發覺阿钰在盯着自己,雲祭便問他:“幹嘛這樣瞧着我?”

“我我我就是覺得你笑起來有一點好看,和我爹一樣好看。”

“說起來,你也是由自己爹一手帶大的吧,他經常打你嗎?”

“這個嘛,打倒是經常打。”阿钰說着就掀開衣擺,把褲腰後面扯開來給大家看,“你們看我屁屁紅腫得,就是我爹前兩天打的!”

“嘶嘶嘶……別摸別摸,疼的疼的,嗷嗷嗷!”阿钰打開小夥伴們亂摸的爪子,龇牙咧嘴地把那半邊屁屁收了起來,沒羞沒臊的。

“我爹總喜歡教訓我,平時我不小心闖了禍,他就罵我是個天生的壞胚子,是個小騙子。摸着良心講,我不就是偶爾撒個野、扯點小謊嘛!哪家小孩不這樣?他老是嫌我不乖,他自己還不是一身毛病。”

“你們不知道,我爹燒飯可難吃了,丢出去連狗都不吃!他吃啥都要放糖,唉喲,可把我膩死了!他一個三十歲的老男人,居然愛吃糖葫蘆的,你們能信嗎?他脾氣還很執拗,我要敢唱反調,他得把我屁股打開花,一點都不講道理,就是那個什麽來着,冥王爺不靈!”

“是冥頑不靈,不是冥王爺不靈了。”雲祭笑着糾正道,“你這麽說你爹壞話,不怕他待會兒聽到了,又過來打你屁屁呀?”

“不怕!我爹出去辦事了,回不來的。話說你爹為人怎麽樣?他是不是皇城的大貴人?那個什麽揮金……揮糞土什麽的?”

“是揮金如土。我爹很無趣,就不提他了,你繼續說你的。”

一群孩子就這麽嗑着瓜子、嚼着花生,坐在庭前閑扯,說道各家長短。說到後面,阿钰偷瞥了一眼靠在花樹旁的羽決,“那個白頭發的哥哥,看起來好厲害,他是不是你的侍衛,能不能讓他教我幾招?”

“你說他啊,是挺厲害的,不過你要想學防身術,我教你。”雲祭說罷讓羽決去找了幾把木劍過來,帶領孩子們在院內耍劍。孩子們有模有樣地學着,互相比試,嬉笑打鬧,就這樣耍到了半下午。

夕陽西下,一隊駿馬飛馳而過,城主等人終于趕了回來。率先進門的是一個挺拔英氣的紫衣青年,身後緊随着幾十名兵衛。男子神色拘謹,疾步上前向雲祭叩首,“微臣乃寒城主殷遲,拜見太……”

“不必多禮。”雲祭故意打斷,雙手扶起殷遲,眼神示意他不要聲張。殷遲又噓聲道:“不知太子殿下莅臨寒舍,真是有失遠迎。”

羽決不動聲色地觀察着這群人,敏銳地捕捉到了血腥之氣。雖然他們刻意整饬掩蓋過,但仍能察覺出他們多半負傷,尤其是這個城主殷遲,他額角隐隐有汗,唇色微微泛白,身上可能有大刀血口。

“阿爹怎麽才回來?”阿钰喊了一聲,手裏還在舞槍弄棍。殷遲忙把他的武器收繳了過來,低聲呵斥道:“今天沒闖禍吧你?”

“他就是你爹?”雲祭有點意外,聽阿钰之前的牢騷,感覺他爹不會是這麽嚴肅正派的人,也不覺得這男人會喜歡吃糖葫蘆。

“對啊,城主大人就是我爹,他可疼我啦!”阿钰說着便張手要城主抱抱,殷遲不願當衆抱他,認為有失體統。但阿钰甩臂蹦跶着非要抱,他無奈俯身把阿钰摟在臂彎裏,阿钰還在他臉側吧唧了一口。

“你幾歲了還要抱?這麽多人……也不知道羞。”

“五歲了,我不管,就是到五十歲也要阿爹抱!”

雲祭不禁蹙眉,莫名有幾分失望,也不知道自己在期待什麽。

為了招待太子殿下,殷遲特地命人準備了一桌豐盛的晚餐,各色海鮮時蔬擺了滿滿一桌,香氣四溢。殷遲見羽決還守在門外,親手端了一盤食物送上去,“寒城這邊天氣冷,不妨吃口熱的暖暖身。”

“不必了,我不吃。”羽決遲疑了片刻,還是沒把話挑明。

雲祭覺得一個人吃飯太乏味,便讓城主把孩子們都吆喝上桌,熱熱鬧鬧地吃了起來。席間,孩子們七言八語,把鍋碗瓢盆敲得叮當作響。阿钰莫名其妙的來了句:“我爹呢,他怎麽還不來吃飯?”

“你爹我在吃!”殷遲不悅地強調道,伸手把歪坐的阿钰扶正過來。

“我是說我爹呀。”阿钰撇了撇嘴,殷遲忙塞了只肥蝦在他嘴裏,叮囑道:“今日有貴客在,你給我好好坐着吃飯,有什麽事等回房再說。”

雲祭并沒有在意他們說什麽,飯後就回房休息了,羽決也跟了過去。

關好門後,羽決才道:“寒城主有問題,他們可能在外遇襲了,聽聞殿下駕臨城主府,就十萬火急趕了回來。當年占領北疆時,餘孽并未掃清,叛賊一直在北疆諸城作亂,此地不宜久留。”

“你說的那些叛賊,會威脅到這些孩子的性命嗎?”

“應該不會,他們在城郊野地作祟,離這裏尚遠。”

“那明早就走,再待下去父皇的人也快找過來了。”

另一邊,殷遲牽着阿钰回了房,阿钰欣喜地在房內找了一圈,最後滿臉失望道:“我爹呢?你和他一起出去的,怎麽只有你回來?你們出去幹什麽了?這都三天了,我爹怎麽連個鬼影子都沒有?”

殷遲蹲下身來,扶着阿钰的肩膀安慰道:“你爹這幾天有事,暫時不回來了,等家裏這位貴客走了,我就立即帶人去把你爹接回來……”說着突然咳嗽起來,唇角嗆出了點血跡,又忙不疊擦掉。

“這是血嗎……阿爹怎麽受傷了?傷到哪兒了,疼不疼?”

“沒事沒事,等我會兒。”殷遲起身去到屏風後,想換掉濺血的衣物。

阿钰納悶地跟了過去,卻見對方身上纏滿染血的布條,背後赫然有一道醒目的刀傷。阿钰像是感應到了什麽,驚慌地跺腳道:“你們是不是遇到亂賊了?我爹該不會是被人殺了,死在外邊了吧!”

“沒有!你盡瞎說,快閉上你的烏鴉嘴!”

這事說起來比較複雜,殷遲不知道怎麽跟阿钰解釋,便把孩子抱坐在腿上撫慰,“幹爹我平時疼你吧,比你親爹還疼你,你得乖乖聽我的話是不是?你要相信我,一定會把你爹平安帶回來的。”

阿钰轉着眼珠嘀咕道:“那我爹是不是被壞人抓走了?”

殷遲沒有反駁,算是默認了,他表面上裝得鎮定,實則如坐針氈,急得抓心撓肝……但只能等家裏的貴客走了再想辦法,絕不能把這位貴客卷入紛争,萬一出了岔子,所有人都得跟着陪葬!

--------------------

作者有話要說:

上一章之前鎖了好久,如果感覺劇情接不上,就翻回上章~作者一直說結局篇,但有點剎不住車,應該還有幾章~

這文會堅持免費到最後一章的,大家盡快看哈,我會在最後一章開始倒V。因為不V沒有榜單和曝光,沒辦法還是得V啊_(:з」∠)_

同類推薦

[快穿]大佬又又黑化了

[快穿]大佬又又黑化了

寧書綁定了一個男神系統,每個世界都努力的感化他們,只是……“乖,不準怕我。
”病态少爺摟着他的腰,勾唇撩人,氣息暧昧。
校霸将他抵在角落,捏着他吃糖的腮幫子:“甜嗎?張嘴讓我嘗嘗。
”當紅影帝抱着他,彎腰嗓音低沉道,“過來,給老公親。
”寧書帶着哭腔:別…別親這麽用力——為你瘋魔,也能為你立地成佛1v1,撒糖專業戶,不甜你順着網線過來打我。

神話原生種

神話原生種

科學的盡頭是否就是神話?當人族已然如同神族,那是否代表已經探索到了宇宙的盡頭?
人已如神,然神話永無止境。
我們需要的不僅僅是資源,更是文明本身。
封林晩:什麽假?誰敢說我假?我這一生純白無瑕。
裝完哔就跑,嘿嘿,真刺激。
另推薦本人完本精品老書《無限制神話》,想要一次看個痛快的朋友,歡迎前往。
(,,)小說關鍵詞:神話原生種無彈窗,神話原生種,神話原生種最新章節閱讀

你是我攻不過的人

你是我攻不過的人

“菜我買,飯我做,碗我洗,地我拖,衣服我洗,錢我賺,你還有什麽不滿意?”
“被你這麽一說,好像我真的不虧。”
蘇圈和熊果,鐵打的兄弟,拆不散的cp。
槍林彈雨一起闖,我的背後是你,你的背後是我,最信任的彼此,最默契的彼此。
這樣堅固的一對,還有情敵?
開玩笑嘛?一個炸彈炸飛去!
多少美女來問蘇圈:放着大片花海你不要,為什麽要守着這個懶鬼?
蘇圈說,沒錯,熊果就是個懶鬼,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了,洗個碗能碎,煮個面能炸,可是,他就是我活着的意義。
熊果:“好難得聽圈圈說情話啊,再說一遍還想聽!”
蘇圈:“你滾,我說的是實話,請注意重點,你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
熊果:“錯了,重點是我是你……唔……犯規……”

快穿:清冷宿主被瘋批壁咚強制愛

快穿:清冷宿主被瘋批壁咚強制愛

【雙男主、強制愛、病嬌偏執、雙強虐渣、甜撩寵、1V1雙潔】

傻了吧,頂流影帝暗戀我三千年!

傻了吧,頂流影帝暗戀我三千年!

[無女主+病嬌+爆笑+娛樂圈+蘇撩甜寵]
魔尊裴炎死後重生到了三千年後的現代,為償還原身欠債擺脫渣男,他參加選秀,因為腰細身軟一舞絕塵而爆紅。
粉絲們:這小腰,這舞姿,這長相,絕絕子!
導師江澈坐在評委席上,眸色幽深看着舞臺上的裴炎,喉結微微滾動,嗯……很絕,都是我的!
外人眼中的頂流影帝江澈清冷衿貴,寬肩窄腰大長腿,行走的荷爾蒙。
後臺,江澈挑起裴炎的下颚,聲音暗啞而危險:“師尊,我等了你三千年,你乖一些,我把命都給你!”

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穿成十六歲的少年,麻生秋也父母雙亡,無牽無挂,奈何原主沒有給他留下後路,已經是橫濱市著名的港口組織裏的一名底層成員。
作為非異能力者的普通人,他想要活下去,生存難度極高。
——沒有外挂,就自己創造外挂。
四年後。
他等到了命運最大的轉折點。
在巨大的爆炸過後,麻生秋也處心積慮地救下了一位失憶的法國美人。對方遭到背叛,人美體虛,冷得瑟瑟發抖,脆弱的外表下有着耀眼的靈魂和天花板級別的戰力。
“我……是誰?”
“你是一位浪漫的法國詩人,蘭堂。”
“詩人?”
“對,你也是我的戀人。”
麻生秋也果斷把他放在心尖上寵愛,撫平對方的痛苦,用謊言澆灌愛情的萌芽。
未來會恢複記憶又如何,他已經抓住了全世界最好的珍寶。
感謝魏爾倫!
你舍得抛棄的搭檔,現在是我老婆!
【麻生秋也CP蘭堂(法文名:蘭波)】
我永恒的靈魂,注視着你的心,縱然黑夜孤寂,白晝如焚。
——詩歌《地獄一季》,蘭波。
★主攻文。秋也攻,攻受不會改變。
★蘭波是二次元的異能強者,三次元的法國詩人。
★雙向熱戀,結局HE,讓這場愛情的美夢用烈火焚燒,燃盡靈魂的狂熱。
內容标簽: 綜漫 穿越時空 婚戀 文野
搜索關鍵字:主角:麻生秋也,蘭堂(蘭波) ┃ 配角:魏爾倫,亂步,中也,太宰,森醫生,紅葉,夏目三花貓,澀澤美人,晶子 ┃ 其它:港口Mafia小職員
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

耽美 魚危
270.3萬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