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8 鬼滅15

原來是祖母的遺物。

無慘立刻盤出事情始末：和田婆婆是跟着祖母陪嫁過來的老人, 手上肯定有一兩件祖母的遺物。

老人家面上不顯，其實很喜歡活潑好動、健康樂觀的晴子，将祖母的遺物送給晴子也不奇怪。

黑發少年心裏有點疙瘩。

但他不會跟忠心耿耿伺候了産屋敷一輩子的和田婆婆計較。

等過些日子晴子戴膩了, 無慘再命人送些精致好看的過去，想必那對樸素的白珍珠慢慢就會變成壓箱底的收藏物。

無慘猜得不錯，祖母的遺物确實很快就被晴子取下, 妥帖收好。可是她空蕩蕩的耳垂上再也沒有出現過別的東西。

這樣也好。

無慘沒有在意很久。

晴子齋素三天後，跟着家中女眷一起出去了三四天。

旁支嬸嬸都知道她的真實身份, 一路上沒少刺她。晴子自從來到産屋敷宅邸，就沒受過這種委屈。

她氣死了。

一個面孔尖酸刻薄的嬸嬸看她眼眶紅紅, 水波流轉，還諷刺她，“生氣你就回去啊，跟我們出來做什麽？趕緊回去躲到無慘胳膊底下, 讓他保護你, 也省的我們見着心煩。”

另一個穿着華麗花色和服的女人冷笑。

“家主也是，以為什麽肮髒的人都能當我們家的人呢？”

晴子咬着唇, 沉默的聽這些刺耳的話。衣袖裏的手因為憋氣已經捏成了拳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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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第一次直觀的了解，原來以往那些無憂幸福的生活，都是因為哥哥保護。實際上, 她還生疏的叫着宗正先生和黛織夫人。

晴子會成為産屋敷家的小姐, 僅僅是因為她喊無慘“哥哥”。

于是她硬着頭皮忍了一路。

眼巴巴的給無慘求了一個護身符回來。

無慘看着手裏做工還算精致的禦守，“去了這麽多天, 就帶回來這個？”

晴子從衣領裏拿出一根紅繩子, 底下挂着一個一模一樣的禦守, “兩個！”

無慘聽說母親和嬸母回來的時候, 曾出去逛過。依照晴子的性格, 看見琳琅滿目的商品，她不可能什麽都沒買。

無慘沒問晴子，問了晴子也不可能。不過他總有辦法搞清楚發生了什麽。

不久後，産屋敷旁系總感覺最近很倒黴，做什麽事都會失敗不說，兩個夫人不知吃了什麽，起了一身的疹子。

那疹子又紅又癢，長的滿臉都是，讓由此川大夫看了說不致命也不會毀容，熬過這段時間就好了。

兩位夫人無奈，只好戴上紗巾，足足兩個月沒出門。

……

時間流逝。

日本夏季最熱的七八月初已經過去。

八月中旬，傍晚。

晴子和無慘在躺在葡萄架下的躺椅上，身邊是一疊剛清洗過、圓鼓鼓很飽滿的紫色葡萄。

三浦大夫還在尋找紫色彼岸花，不過他每隔半個月就會傳一次消息回來，所以大家都覺得只是時間問題，并沒有很着急。

無慘的藥也吃完了一次，不過大夫又随信寄回來一罐。

這次宗正先生直接拿到無慘面前。

無慘沒有意外，宗正先生也早知道他清楚一切，這對父子倆十分過分，把周圍人騙的團團轉。

“渡邊邀請我們去打獵，你去嗎？”

晴子探出潔白的手，捏了一顆酸甜的葡萄塞進嘴裏，含含糊糊的問。

無慘剛要說話，晴子眼疾手快往他嘴裏塞了一個大葡萄：“好了，你不用說了，我知道你跟渡邊是好朋友，所以你一定回去的~”

廢話！

不去怎麽交朋友！

無慘現在身體好了很多，築山柊決定打獵的那天他就登出世界，等三浦先生找到紫色彼岸花再回來。

三浦先生太慢啦！

現在任務已經明朗，築山柊着急回去跟赤也道歉，完全不想耽擱時間。

而且，萬一《鬼孩子》還沒播完呢？

系統：“……你死了這條心吧，《鬼孩子》肯定已經播完了。”

“那我也得盡快回去啊，赤也說不定還在等我。”

系統按着太陽穴。

“好吧，好吧。”眼看任務做偏了，趁無慘還沒變成食人鬼前離開也是好事，不然晴子築山柊可能會像上個世界一樣，想跑都跑不掉。

“不過我建議你登出以後，就別再回來了。”

因為太恐怖了。

系統一想到築山柊懵懂迷茫的返回這個世界，準備給恢複健康的哥哥一個愛的抱抱，結果迎接他的是變成食人鬼的始祖——鬼舞辻無慘！！！

啧啧啧，簡直是羊入虎口，自尋死路啊。

築山柊不太明白，“我不用回來，任務也能完成？”

“哦那不能。只是你登出後，這個世界的你就失蹤了，我覺得無慘可能會因此大受刺激，然後再次見到你會做出什麽，你懂的。”

築山柊：？？我不懂。

“不能複制一個身體代替我嗎，上一個世界不就……”

系統打斷他，“複制出來的是沒有靈魂的屍體。”

嗯……

好像比起失蹤，晴子突然暴斃對無慘的刺激更大。

築山柊有些失望，“那我只能等着？拜托，請告訴我有沒有什麽功能，可以讓我直接快進到三浦大夫找到紫色彼岸花的時間點？”

系統很想告訴他。

沒有，所以你別惦記了！

但他的機制讓他無法對宿主說謊，“……有。”

“好耶！”

築山柊激動的一蹬腿，躺椅發出吱呀的呻吟聲。

無慘都準備滿足晴子心願，默認一起去打獵了，結果毫無防備的被一腳踹到小腿。

“……”

“對不起哥哥！我要去準備打獵的衣服了！”

築山柊伸手揉了揉無慘被踹的地方，咧着嘴一臉高興的離開。

準備衣服只是他找的借口，築山柊其實是想找一個安靜的地方，好好問清楚，系統說的快進功能到底是什麽。

“這個功能很容易理解，就是根據你之前的行為，模拟出你每天會做的事、說的話，以及在面對問題是會采取什麽方式解決。”

“因為是根據你的行為模拟出來的，所以模拟時間越久，出現失誤的可能性也就越高。等到達一定程度，就完全沒辦法繼續模拟了。”

築山柊懂了，“看了這個功能只能短時間應急。”

“是的。”

系統以為他放棄了，心裏一塊大石頭還沒落下，又聽他說。

“我這應該算短時間吧。”

三浦大夫找到藥引就會回來啊，總不至于找一輩子吧！

而且就算三浦大夫就是想在外面耽擱時間，宗正先生也不會允許的。

“那等打獵的時候，我拉着無慘和渡邊三人組隊後，就快進到三浦大夫找到青色彼岸花的那天。”

系統心說真厲害。

要是真這麽安排，不知道是任務立刻失敗；還是築山柊掉進時間長河中，直到名叫三浦的人找到青色彼岸花為止。

系統還沒用過這個功能，不過做一個成熟的系統，他認為操控時間絕對是一件有風險的事，沒有人能肯定其安全性。

為了不痛失好不容易綁定的宿主。他冒着被“哔哔哔”的風險，也要勸築山柊改變主意。

“你怎麽知道，哔哔哔藥引？”

“萬一哔哔哔，你又哔哔哔哔哔，到時候該怎麽辦？”

伴随着屏蔽聲，築山柊艱難聽懂了系統的暗示。

系統是說，萬一青色彼岸花不是三浦大夫找到怎麽辦？

假如是宗正先生的人先找到藥引，再派人交給大夫，就不符合“找到”的要求了。

這一點，築山柊之前确實沒想到。

“系統，謝謝啦！”

“少女”露出十分男孩子氣的爽朗笑容。

“她”現在的姿勢根本談不上少女的柔美和矜持，左手叉腰，右手手掌撓撓後腦勺，頭仰起大約四十五度，笑出一口白牙。

“行了行了，”系統嘆氣。

“你嘴再張大點我都能看見你的胃了，趕緊想想快進到什麽時間節點吧。”

“那就快進到三浦大夫抵達産屋敷的前一天好了。”

三浦大夫既然抵達，就說明他已經拿到藥引，準備治療無慘了。

築山柊前一天抵達，還能提前準備一下。

這次系統沒說什麽，點頭同意，“可以。”

渡邊陽曜其實并不想邀請無慘。

但他邀請了晴子，如果将産屋敷家的繼承人選擇性遺忘，到時候給兩家帶來一些誤會就不好了。

按照渡邊陽曜的想法，産屋敷無慘身體那麽差勁，連外出都要依靠可以滾動的椅子，應當是不會答應他的捕獵邀約。

畢竟，一個連走路都無法自主做到的人，去密林中打獵那不是自尋死路嗎？！

可是為什麽！為什麽産屋敷無慘竟然同意了！

就算是妹控，也不必做到這種程度吧。

渡邊陽曜深深的給跪了○|￣|_

束着高馬尾的少年開始思考将打獵，換成賞花喝茶之類的文靜活動可不可行。

結果他剛跟晴子表達了這種想法，就遭到少女嚴詞拒絕！

“絕對不可以！”

少女指了指自己身後的獸皮箭袋，“我都準備好幾天了，怎麽能這時候取消？你不用擔心無慘哥哥啦，他最近有在吃藥，身體恢複的很好了，前天還在馬場騎馬溜達了一圈呢！”

“……”渡邊陽曜想起自家酒宴上，無慘還一副面色蒼白氣若游絲的樣子，十分狐疑。

“你确定……？”

晴子拍着胸脯保證，“那可是我哥哥，我怎麽可能為了玩不顧哥哥的安危？再說無慘哥哥你也見過的，他不是意氣用事的人。”

也對。

渡邊陽曜心想，産屋敷無慘不僅不是意氣用事的人，他甚至心思缜密，滴水不漏。

連酒宴過去好幾天，父親還在一直誇無慘不是池中物，叫自己跟他保持良好的關系，就算不能做朋友，也一定不要成為敵人。

否則以他這種個性，一定會被人家玩的團團轉，甚至死都不知道怎麽死的。

渡邊陽曜覺得父親的這番話太誇張了，不過也足以說明，産屋敷無慘不會愚蠢到故意找死。

“好吧。”少年看了看天。

“明天應該是個好天氣，那就明天吧，你回過來叫你們一起出發。”

晴子：“行！”

他們說話的地方是産屋敷宅邸後門，渡邊陽曜連門都沒進，推說有事，跟晴子約定好就走了。

第二天。

晴空萬裏，天幕宛如半顆倒放的碗，悠遠遼闊，幹淨的連白雲都沒有，叫人陡然升起一股澎湃的少年意氣。

陽光不大，也不刺眼，裏面還有微微的風，是很适合戶外活動的天氣。

築山柊很滿意。

他跟在無慘身後走，身邊是渡邊陽曜和幾個世家少爺，還有一大堆負重的仆從。

身為很少跟同齡人一起行動、長年卧病在床的人，築山柊明明該像春游的小學生一樣，激動的上蹿下跳，嘴巴龇到耳根才對，可他現在卻只覺得心情複雜。

因為——

這世界上怎麽會有男扮女裝扮男裝的離奇劇本？

天知道，今天早上和田婆婆受無慘少爺的命令，給築山柊拿來便于行動的男式和服時，他有多高興。

還以為能正大光明穿男裝呢！

可惜，他又看見那堆衣服最上面放着一卷疊的好好的白細布。

築山柊不明所以的拿起來看，就被和田婆婆提醒說那是用來裹胸的布，心裏又多麽崩潰！！！

“噗——”

築山柊立刻警覺，在腦海中質問系統，“你笑了是不是？你是不是笑了！”

系統不答反問。

“你穿了是不是？你是不是穿了！”

不穿怎麽辦啊！婆婆以為他不會穿，還讓他穿好後解開上衣讓她看看！

沒有的東西有必要嗎？！

築山柊額角青筋突突直跳，他咬牙切齒，引得渡邊陽曜頻頻看向他，似乎還有從衣襟裏掏肉幹給他磨牙的想法。

築山柊微笑拒絕：

“謝謝，但是不用了，我想咬的不是肉幹。”

是某個住在他腦子裏的機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