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7 鬼滅24
亮起昏黃燈火的夜市裏。
男人戴着禮帽, 身穿筆挺的西服三件套,黑馬甲與白外套的配色十分經典,細看去, 甚至能看見馬甲上低調奢華的暗金色紋路。
他帽檐壓得很低,只能看到下半張俊朗蒼白的臉, 以及從帽子縫隙裏散落下來的微長黑發。
“人找到了嗎。”
鬼舞辻無慘穿行在夜市中,釜鵺抑制住伏跪的沖動,發着抖跟在他身後。
“回禀大人……還、還沒有……不過請您放心, 我一定會盡快找晴子小姐的下落, 不讓她流落在獵鬼人手裏受委屈……”
釜鵺身為下弦之六,除了柱, 鬼殺隊還沒人是他的對手。然而這樣一個危害一方的大鬼, 在男人面前也只有戰栗發抖的份。
“受委屈?”
鬼舞辻無慘隐藏于帽檐下, 猩紅的雙眸瞥了他一眼,“他們還不敢。”
晴子是他們唯一的希望。
更何況……
男人想起初次見面,晴子為了活下去, 被他欺負也感怒不敢言,還做出輪椅讨好他的樣子,冰冷的紅瞳裏似乎閃過一絲人性。
然而。
他早就不是當初那個躺在床上, 什麽都無法争取的病秧子了。
淡淡的溫度消失在眼底,無慘擡起手, 動了動包裹在白色手套中的修長手指。
“上弦已有一百三十年沒變動過位置, 倒是你們, 頻繁被柱斬殺,簡直是一群廢物。去告訴所有下弦, 十天內若再沒有消息傳來, 你們都不必活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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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麾下不需要廢物。”
“……是, 大人。”
實力懸殊太大,釜鵺連反抗之心都不敢起,悄無聲息的離開。
熱鬧的夜市依舊人群熙攘。
一個喝醉了酒的男人手裏拎着個鐵籠子,跌跌撞撞往前走,嘴裏還不幹不淨的說着什麽“給臉不要臉,要不是你說喜歡鳥雀,我吃飽了撐的才會跑過去抓。”
“結果還抱怨說我殘忍……我呸!等把你搞到手,看老子怎麽對付你!”
他似乎幻想起少女答應他以後的日子,滿身酒氣猥瑣的笑了起來,直到撞到一個男人的肩膀。
“你找死?!”
酒鬼怒罵出聲。
酒精讓他喪失理智。他才不管對方穿着一看就價值不菲的西服,再說,罵一句又能怎樣?最多就是揍他兩拳。
這裏這麽多路人,就算男人再有錢,還敢殺人不成?
如果築山柊在這,八成會報以同情的目光——
別說,他還真敢。
能影響世界走向的終極大boss,你以為是随便說着玩玩的啊。
無慘沒有動怒。
畢竟誰也不會在意即将被碾死的蝼蟻。
他看向酒鬼手上的籠子,昏黃路燈下,籠子裏用鎖鏈鎖着一只出現強烈反應的北長尾山雀。
“啾啾啾!啾啾啾啾啾!”
小家夥本能的想要遠離鬼舞辻無慘,撲騰着翅膀在籠子裏亂飛,橫沖直撞弄掉了好幾根羽毛,可惜它不管怎麽飛也逃離不了鐵籠的禁锢。
自由可望卻不可及。
真是可愛。
無慘忽然有了新的想法,他需要一個普通的人類屋宅。
儒雅的西裝男人假意要扶住酒鬼,尖銳的指甲在後者手背上劃了一道淺淺的口子。
血液注入。
“小心一點。”
“貓哭耗子假慈悲!”
酒鬼半分感謝都沒有,推開他,搖搖晃晃往前走。
幾個身穿和服的女人看到這一幕,用團扇遮着嘴巴小聲私語,“所以我才最讨厭酒鬼了,真希望我以後的丈夫也能像那位一樣。”
“他真像個紳士呀。”
女人們跟無慘擦肩而過。
大約一兩分鐘後,麻木向前走的酒鬼雙腿突然扭曲,他開始畸變,皮下的組織不斷鼓脹,像融化的黃油一樣搭下來。
他、不,這已經不能稱之為人了。
它持續融化,卻還是向前走,直到癱軟成一灘活着的爛肉。
“啊啊啊啊啊!!!”
目睹了這一切的人們頓時尖叫,作鳥獸散。
造成這一切的罪魁禍首,早就在他們的眼皮子底下堂而皇之離開了。
半個月後,夏意更盛。
蝶屋裏的植物開滿了花,以往空蕩蕩的病房如今擠滿了人,大家一邊治療一邊進行康複訓練,醫護人員簡直忙到腳跟打後腦勺。
“我這次才滅殺了五只食人鬼,”吊着手臂的鬼殺隊隊員長籲短嘆,語氣中卻滿是炫耀。
“要不是弄斷了手臂,我還能再斬殺幾個!”
“才五個有什麽好炫耀的,日輪刀上抹晴子大人的血,破點皮就就能殺一個吧?”
“不過話又說回來,”頭上纏滿紗布的隊員托着下巴,眉頭緊皺,“晴子大人的血再好用,破不了防也發揮不出效果。”
六個上弦鬼,只有柱能在他們身上制造出傷口。
可惜鬼殺隊如今只有花柱和炎柱,花柱大部分時間還得留在這裏保護主公的安全。單靠炎柱一個人,實在太難了。
更別提上弦之上還有鬼王的存在,鬼王一天不死,上弦便是可替代的消耗品。
想想都覺得絕望啊!
人類頭上的陰雲究竟什麽時候才能散去,他們究竟什麽時候,才能替死去的親人報仇?
“想那麽多幹嘛?活一天就殺一天鬼,肯定會有轉機的,昨晚我夢見姐姐了,她還誇我叫我好好加油呢。”
斷了胳膊的隊員跳下床,哥倆好的攬住他肩膀,在他耳邊悄悄道。
“……嘿嘿,兄弟,晴子大人的血你還有沒有?”
“哈?不是才發的,你用完了?刀刃上塗一點就行了,你一次用多少?”
“不是…那個……我給丢了……”
“你怎麽不把腦子丢了!”
晴子大人可負擔着鬼殺隊所有隊員的用血量!要是每個人都像這家夥一樣,晴子大人遲早被抽幹。
頭纏紗布的隊員怒目而視,“沒有!!!滾回自己床上!!”
這件事發生的時候,築山柊剛好也在蝶屋。
蝶屋現在非常缺人手,他雖然沒一點護理基礎,也趕鴨子上架,套上了白色大褂。
就算不能處理傷口,熬熬藥送送藥還是可以的。
“耀哉先生為什麽不肯告訴我,關于食人鬼和無慘的消息啊?他自己不說就算了,還讓別人都不許告訴我。受傷的人突然暴增,我總覺得有什麽我不知道的緣由。”
築山柊現在像個被保護的很好的瞎子。
可他不想被保護,也不想無知麻木。
看着傷患一批批送進來,誰還無動于衷?鬼殺隊隊員基本都是跟他差不多大,甚至比他還小的少年。
在本該享受美好時光的年紀,他們失去家人,拿起日輪刀為了保護別人而拼命。
築山柊每次看到他們布滿血污的臉,都難受的想砰砰錘自己兩拳。
結果到頭來,他什麽也沒做到不是嗎?
“你也不是無動于衷啊。”
系統停下處理bug的手,“不是抽了400CC的血?”
看慣生死的系統,一臉平靜的勸解他。
“你只是個普通人,不要給自己那麽大壓力,不要把反派的錯都歸咎于自己。即便沒有的你存在,反派還是會成為反派,因為他們根子上就有問題。”
“再者說,100%的惡和50%的惡,都是任務失敗,然而危害性卻已經降低了一半。”
畢竟無慘的目光全聚焦在你身上,已經很久沒搞事了。
“是嗎……”
築山柊總算精神了一點,但只有一點點,他還是垂頭喪氣,像個霜打的茄子。
系統不知道該不該告訴他,無慘已經了發現了他的存在。而鬼殺隊全員則把他當成終結一切的希望,悍不畏死頂在前面,連一絲消息都不透露給他。
産屋敷耀哉選擇隐瞞,一是怕晴子有心理負擔,覺得死去的鬼殺隊隊員都是她害的,如果不是為了她,這些人就不會死。
二則擔心晴子在正義和哥哥兩個選項中,會選擇哥哥。
她輩分高,但滿打滿算才16歲。
一邊是陌生的産屋敷家族,一邊是寵愛她的哥哥,這輩子最後一個親人。
産屋敷耀哉沒把握她會選擇幫助己方。
尊敬和善意是真的、利用也是真的。
系統嘆了口氣,心道人類真複雜,他還得修bug,告不告訴的,還是甩給別人考慮吧。
“锖兔和富岡義勇被送到蝶屋了,神崎葵正在給他們上藥包紮,你可以去問他們。”
“啊?”
築山柊比劃手指一算,驚道:“他們不是才出去十幾天嗎?”
豎着出去橫着進來可還行?!
锖兔和富岡義勇簡直幸運E,出門就遇下弦鬼,拼死一戰好不容易滅殺惡鬼,自己也傷勢頗重。
幸好都不是致命傷,利用呼吸法加快身體代謝,不久就能痊愈。
小葵處理完傷口離開了,等她的背影消失在拐角處,築山柊鬼鬼祟祟溜進了房間。
“少女”穿着男式鬼殺隊隊服,外面套着一件寬大的白色圓領大褂。為了方便行動,她将柔順的黑發剪去大半,只剩半長不長的淩亂散發,背影看起來很中性。
锖兔看屁股先進屋,腦袋還留在門外左看右看的陌生人。
誰啊這是?
雖然是很翹啦。
“晴子大人?”
富岡義勇語氣中略帶疑問。
锖兔震驚的看向師弟,壓低聲音,“厲害啊,屁股你也認得?”
富岡義勇:“……”師兄,或許你還記得這位是主公的祖輩、鬼舞辻無慘的妹妹、以及滅殺惡鬼的希望。
築山柊并沒有聽見锖兔的話。
他十分謹慎的關上門,回頭跟兩人寒暄了幾句,立刻切入正題。
“你們見到我哥哥了嗎?他現在怎麽樣,在什麽地方?為什麽突然有這麽多人受傷,哥哥是不是已經知道我還活着,他在找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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