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8 歸越

蘇椋着實有些懵, 她這才看到成越手中還拎着一些補品，成越走了好幾步之後她才跟了上去。

“你怎麽在這兒啊？”

成越側眸看她，擡了擡手中的東西, “不是說了嘛，來拜年。”

“你正經點。”

他笑了一下, “來這邊出差，順便來看看你。”

“過年你還要出差啊？”

“年前這邊的分公司項目出了點問題，今天過來看看。”

“哦。”

走了一段距離，蘇椋問：“你知道我家在哪麽？”

成越：“不知道。”

“……”蘇椋無語, “不知道你還走前面？”

“那你帶路。”成越停下腳步，垂眸似笑非笑地看着蘇椋。

然後蘇椋就鬼使神差地帶着成越到了自己家門口，也就是這時她才反應過來自己為什麽要這麽聽話, 還真把成越帶回家了。

打開門, 廚房裏奶奶的聲音傳來：“讓給你買個菜怎麽這麽久啊，走路掉坑裏啦！”

蘇椋摸摸鼻子沒說話，她接過成越手裏的東西放到桌上，廚房裏奶奶還在唠叨：“每次叫你做個事就磨磨蹭蹭的，出趟門我都怕你能把自己弄丢, 這麽大的人了都，我讓你買的菜都買齊了嗎, 你還站在那兒做什麽，拎進來呀！”

“奶奶……”

蘇奶奶擦了擦手從廚房裏走出來：“你杵這兒幹嘛呢……”

突然，蘇奶奶的話停住。

門口，成越站在那兒, 身形挺拔，笑容乖巧溫順，看見蘇奶奶彎了彎嘴角：“奶奶好。”

蘇奶奶：“……”

蘇椋：“……”

蘇奶奶看見眼前的人愣了愣, 這個面孔和蘇椋畫集上的臉重合，她轉頭看了眼蘇椋，後者則是低着頭沒有看她。

蘇奶奶心下了然，她朝成越點點頭，笑着說：“哎，你好你好。”

成越禮貌道：“奶奶您好，我是蘇椋的朋友，成越，您叫我阿越就行，這是我給您買的一點東西。”

“好好好，阿越，哎喲你還真客氣，來就來帶什麽東西呢，奶奶炒幾個菜，你留下來一塊兒吃。”

“謝謝奶奶了。”

蘇椋給成越倒了杯水讓他在沙發上坐着，蘇奶奶在廚房裏叫蘇椋過去幫忙。

“我先進去幫忙，你自己玩會兒。”

成越笑答：“知道了。”

進了廚房，蘇奶奶把蘇椋拉到身邊，回頭看了眼客廳，壓低聲音說：“這個成越是不是就是你那個，那個喜歡的男孩子？”

“嗯。”

蘇奶奶：“他怎麽來了，你叫他來的？”

“怎麽可能。”蘇椋答道，“我根本不知道他要來，就剛剛在樓下碰到的，他說是來帝都出差，順道來看看我。”

蘇奶奶狐疑地打量了一下蘇椋，“那你們倆現在是又在一起了？”

“還沒。”

這個“還沒”信息量着實有些大，前幾天蘇椋說的那番話蘇奶奶還覺得蘇椋只是一時興起，當時并沒有太放心上，可沒想到這才幾天，人直接就上家裏來了。

如此一來，這兩人多半也是真的要重新開始了。

蘇奶奶心裏說不清是什麽滋味，她怕蘇椋重蹈覆轍，但又怕蘇椋不幸福，但是過去這麽多年了，難得兩個人都沒忘記對方，茫茫人海中能重新遇到，這大概也是他們自己的緣分。

蘇椋在廚房待了沒一會兒就出來了，找了一圈沒看見成越人，然後才發現他在自己房間。

“你這人怎麽回事啊，偷窺癖吧，每次上人家家裏就到人房間裏看。”蘇椋故意道。

成越回過頭，眼含笑意：“你的畫挺好看的，比以前好了很多。”

視線看過去，才看見書桌上擺放的蘇椋畫的畫，聞言她笑了笑，有些驕傲的樣子：“畢竟中美院出來的呢。”

成越：“挺好的。”

聊起自己的畫，蘇椋總有很多話好說，從在中美院的那幾年一直講到去聖馬丁之後，那些年缺少的時光，成越好像都從她的話中重新了解到。

蘇椋拉開抽屜，抱出一本畫集，跟他講自己得獎的事情。

視線随意一瞥，成越突然看見抽屜裏躺着的一幅畫，那幅畫的畫風和其他的都很不同，一眼看過去就覺得壓抑又陰暗，莫名的成越就覺得自己有些喘不過氣。

身邊的人沒了動靜，蘇椋看了他一眼，又順着他的視線看過去，突然臉色一變。

她趕忙收起那幅畫，嘴上抱怨：“奶奶怎麽回事啊，怎麽還放在這兒。”

“蘇椋。”

“我給你看我之前參加比賽的畫吧。”

“蘇椋……”

“我那次獲得了金獎……”

“蘇椋！”

蘇椋一怔。

房間裏安靜了一瞬，成越開口：“那幅畫，是不是你生病的時候畫的？”

“……”

成越轉過身，看向蘇椋，和蘇椋重逢這麽久了，他一直都在糾結，關于過去他不知道是該問還是裝作不知道就這樣讓那些事過去。

可是現在他突然覺得，那些事如果不互相說清楚，那麽就永遠過不去，他希望自己能了解事情的前因後果，不管發生了什麽他也會和蘇椋一起承擔。

“你告訴我，當時是不是還發生了別的事情。”

“沒有。”蘇椋立馬否認。

“可是你的畫不是這樣說的……”

“我說了沒有！”

蘇椋揚聲道，成越看着她，眸光顫抖着，他深吸了一口氣。

“我不相信，如果什麽都沒有發生你不至于這樣，你說着要和我重新開始，但是你一直都在對我隐瞞着什麽，你就打算這樣瞞着我一輩子麽？”

蘇椋轉過身，看向窗外，她說：“我說了，過去的就讓它過去，我們都不要再提了……”

“可是過不去！”成越打斷，“我過不去，你自己也過不去，你扪心自問，你真的過去了嗎，蘇椋，從以前到現在你都是這樣，你心裏有事從來都不跟我說，你到底是怕什麽，我都說過了不管發生什麽我會和你一起面對，可是你呢，你——！”

“面對什麽！怎麽面對！”蘇椋提高了音量，她紅着眼眶，聲音顫抖，“我和你能說什麽，我說了你就能立馬出現在我身邊嗎，我說了你就會放棄學業回來嗎，你我都知道，這不可能！所以我和你說什麽，你能幫我解決嗎！”

“……”成越沉默了。

半晌，他啞着嗓子開口：“所以你還是在怪我，怪我當初選擇了出國留學。”

“我沒有怪你，也沒資格怪你，你是天之驕子，而我只不過是普通如塵埃的一粒塵土，你有你自己的路要走，我不可能阻攔你，我也不願意成為你的包袱，變成你的絆腳石。”蘇椋深吸了一口氣，憋回了眼淚，也忍下躁動的情緒。

她不願意讓成越看到她這樣的一面，那樣的瘋癫，那樣的無理取鬧。

成越的嗓間呵出一聲短促的笑聲，他舔了舔唇，一下下地點頭。

“蘇椋，其實你從來就沒有信任過我，對不對？”

“……”

“你從來不相信我對你愛的有那樣深，所以當初你才會選擇把我丢下，才會跟我說，不要我了……”

蘇椋一怔，指尖嵌進掌心，心口一陣脹痛。

成越重重地呼出一口氣，他眨了眨酸澀的眼睛，拎起外套。

“剛才公司那邊打來電話，我要先走了，幫我跟奶奶說一聲抱歉。”

身後的腳步聲遠去，門被關上，他離開了。

蘇椋低下頭，有些懊惱，她不知道事情怎麽就突然發生成這樣了，怎麽每次都會這樣，每次她都要把成越給氣走，她為什麽要這樣啊。

蘇奶奶聽見動靜從廚房裏出來，“怎麽了，他怎麽回去了啊？”

蘇椋輕咳了一聲，平複情緒，故作輕松道：“他公司臨時有點事，先走了，他讓我跟您說聲抱歉。”

“小越工作那麽忙啊？”

“嗯。”

蘇奶奶看着蘇椋一直背對着她，拿着鍋鏟的手緊了緊，最終什麽都沒說，重新進了廚房。

——

從成越離開後，他們兩天沒有聯系，成越也沒來找過她。

蘇椋有些內疚又有些委屈，好幾次她想和成越發消息，但都不知道該怎麽開口。

下午，蘇奶奶去跟幾個老姐妹一起打麻将，蘇椋一個人在家也悶的慌，便打算自己出去逛逛。

走到樓下，蘇椋一擡眼就瞧見了前面樹下站着的男人。

她愣在原地，不知作何反應。

成越也看見了她，他朝她走來，站定。

蘇椋低下頭，“你怎麽……”

“蘇椋，你還真是狠心。”他突然說道。

“嗯？”

成越：“我不找你你還就真不理我了。”

“不是，我想找你的，但是我不知道該怎麽說……”

這兩天成越其實并不是那麽忙，空下來的時候他都看看手機，想看這個女人會不會給他發個消息，可是兩天下來了什麽都沒有。

明明心裏還是不爽，可是又控制不住想她，仔細一回想，那天他也兇了她，想到這他又心疼了。

既然她不找他，那他就自己過來。

“不知道該怎麽說沒關系，我來說。”

成越微微彎下腰，擡手握住她的手，指腹摩挲着她的手腕，他的手明明是冰的，可蘇椋卻覺得這一塊肌膚在發燙。

“阿椋，我錯了。”

他的嗓音溫軟缱绻，又帶着示弱的意味，像似讨好，又像似撒嬌。

蘇椋覺得自己的心都被他抓住了。

她有些不自然道：“你錯什麽啊，你沒錯……”

“錯了。”成越說，“我不該兇你，不該跟你發脾氣，也不該逼你，以後你不願意說的我都不逼你了，好不好？”

“……”蘇椋懵了一會兒，回過神來才道，“沒有，我也有錯，我也不該跟你發脾氣的，你別生氣。”

聞言，成越把蘇椋往自己這邊拉了一下，蘇椋撞進他的胸膛，聞到他身上好聞的味道，還感受到他的體溫，溫暖無比。

他低下頭，用臉頰貼了貼蘇椋的側臉，很似親昵，他低低地笑了一下。

“我不生氣，那你也別生氣了，好不好，寶寶？”

作者有話要說：  阿椋成功晉升為椋寶。

預告一下，下一章的劇情我覺得很棒，早點來看，然後兩個人和好倒計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