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 桃花散
梅豆詫異地睜開眼,脫口而出:“……什麽?”
少量血從刀口處冒出來,餘錦年用淨布拭去,擡起眼睛查看了一下清歡的狀況,看她呼吸平穩,精神也還不錯,便又繼續低頭工作,切開表面的軟組織,放下單刃刀,他朝旁邊伸出手道:“季鴻,雙頭彎鈎拿給我。”
季鴻将一支四寸長的勾器遞過去。
情況看着很是糟糕,好在血管損傷并不嚴重,也沒有其他的神經損傷,骨折也并非是多段性的,這就讓餘錦年懸在喉口的心往回落了半分。他耐心地辨認出各血管、肌群,找出骨折點,暴露骨折段,小心翼翼地将骨斷段複位,固定。
之後還要再将周圍血管與神經仔細複檢一遍,排除所有可能的潛在危險,最後才能将皮膚縫合。
清歡閉着眼睛,也不敢往下看,她聽到自己的心在砰砰響,仿佛從來沒有跳得這樣用力過,但也由此萌發出了從來沒有過的勇氣。過了會,她睜開眼,看了看一旁比她還要緊張的小丫頭梅豆,才說起道:“确實是我放她走的。不過雪俏姐姐之前雖有心想逃,卻又害怕連累我,因此一直按捺,幾乎已經打消了這個念頭。”
梅豆不懂:“那怎麽……”怎麽最後還是逃了?
沒等梅豆說完,她便繼續說道:“月夕日前幾天,雪俏姐姐突然不知從哪裏得到消息,說她苦苦尋找了多年的親人,早在兩年前便已死于山崩,一車四口,盡被傾崩的泥土掩埋,屍骨無存……她那天的臉色很不好,一整日沒有說話,到了下午,忽然便叫我去請年哥兒做月團。”
餘錦年聽到這個,也想起了那日雪俏托付他去立衣冠冢的事情,後來因為季鴻生病,這件事便被耽擱下來了——難道那時,她便已經有了什麽念頭了不成?可若是想逃跑,大可以将來隐姓埋名安定下來後,再就近立冢,何必将此事托付給一個與她無親無故的人。
除非,她不是想逃跑,而是……
“年哥兒,姐姐那日是不是與你托付了什麽?”清歡冷不丁問道。
餘錦年愣了下,心想,她倒是挺聰明的,只好含糊道:“是有那麽一樁小事。”
“我就知道。”清歡笑了一下,忽然問道,“年哥兒,我能擡擡手麽?太緊張,麻掉了。”
“啊……可以,不要碰到傷腿就好。”
梅豆也聽出一些不太妙的感覺來,憂愁道:“到底是怎麽一回事?”
清歡慢慢将手擡起又放下,展開又握起,才長長嘆出一口氣,回憶道:“月夕日那天,那位客人指明非要雪俏姐姐過府去……”
Advertisement
——
那日城中萬千燈火,銀蟾光滿,佳肴美醴,琴瑟铿锵。高臺上歌舞徹夜不歇,月魄下衆人酒酣食醉。
盡管心中郁郁不解,雪俏仍是乘車去了那大人府上,舉盞奉酒,強顏歡笑,清歡随侍其旁,默默垂首不語。酒過三巡,宴上已醉倒了一半,夫人小姐們早已出去游月,院中僅剩下一群爺們談天闊地,互相吹捧。
一衆醉醺醺的男人們能聊什麽,無非是錢財美色之屬,卻也不知是誰先帶的頭,有人注意到了雪俏背後的清歡,一位面肥腮滿的爺酸溜溜拽了兩句詩文,便伸手去摸她的臉。她早也知道自己再過一年就要挂牌迎客了,不過是摸摸臉,若是連這個都受不了,以後可怎麽活,便低着頭沒動彈,給他摸了。誰知那爺的手極不規矩,話也糙,清歡氣不過,就擡手将他格開了。
這卻不得了,那爺忽地發作起來,雙眼瞪得發紅,鼻孔翕動,道她一個妓子竟然敢掃爺們的興,便叫了兩個家丁來就要将她剝光了往屋裏拽。
她吓傻了,一時間除了奮力掙紮,腦子裏竟也想不出其他。
“爺,”這時雪俏忽然站起來,擋在她面前,将她被撕扯開的衣衫攏好,笑盈盈道,“這不過是雪俏身邊一個沒開臉的小娘,年紀小,規矩沒學好,您就饒了她罷。掃了爺們的興致,雪俏給爺們賠個不是?”
那豬臉男人色眯眯道:“雪俏打算如何賠不是?”
雪俏道:“自然是爺們如何能高興,雪俏便如何。”
“好啊。”豬臉男笑起來,手一揮,“先痛飲兩壺!”
銀制的長嘴酒器擦拭得閃閃發亮,壺蓋上還鑲着一顆鮮紅如血的寶石,高臺檐尖上,一盞盞琉璃燈映得衆人臉上五彩斑斓。雪俏探手取來酒壺,二話不說,仰頭灌了兩壺猛酒,酒液順着嘴角濡濕了她胸前的衣襟,本就薄透的羅裙更是緊緊貼住了肌膚。
“雪俏姑娘真是好酒量啊!”那男人揚手搭在雪俏肩上,将她往懷裏一攬,他似是高興了,滿面油紅,于是揮揮手令家丁松開了清歡,啐道,“掃興的東西,滾吧!”便将飲空的酒器往她懷裏一扔,摟着雪俏搖搖晃晃地向房裏行去。
酒是溫過的,銀酒壺尚有餘溫,清歡抱着它站在原處,望着雪俏的背影就這樣怔住了。
一整個晚上,她守在那間房外,聽到房裏的動靜,先是好言相哄,漸漸地酒氣上頭就沒了耐心,至後半段,更是婊子、賤人,污言穢語接而兩三,似乎還動起了手,因她聽見了清脆的掌掴的聲音,和一聲雪俏的痛呼。反反複複,斷斷續續,仿佛是一個沒有盡頭的噩夢。
她擡頭望着屋檐上的琉璃燈,她曾經以為那就是世上最好看的東西了,此刻卻覺得它們閃着光,亮得扭曲怪狀。
不知多久,門終于打開了。雪俏走出來,似乎沒想到清歡會候在門外,驚愣了片刻,随後又溫婉地笑起來,道:“走罷,回去罷。”
清歡擡頭看她,大驚道:“姐姐,你的臉……”
“嗯?”雪俏擡手摸了一下,摸到手指上全是血,卻也沒什麽太大的反應,她擦了擦,反而還很高興地說,“挺好的,不是嗎?”她撕下一片衣裳,系在面上,遮住了傷痕。
“可是……”臉被劃了個那麽長的道子,以後要怎麽辦,雪俏該怎麽在倚翠閣活下去?清歡越想越害怕,眼眶一熱,哭道,“都是我的錯,我不該打他那一下的。我們快去醫堂,肯定不會留下疤的——”
“清歡。”雪俏回頭來,側耳聽了聽,“聽見鑼鼓聲了麽,今日河街上有夜市,去看看罷,挺熱鬧的。哭什麽,哭了就不好看了。”
她今天好反常,雪俏很少笑的——雪如何俏,她正是如雪花那樣有一點點冷,又有一點點清秀,所以才取花名兒叫雪俏。
“……”清歡垂着頭,仍是豆大的淚珠一個接一個掉,她默默跟在雪俏身後,不知道要說什麽。一個錯神,她仿佛看到雪俏衣中有一道亮光閃過去了,迅速地隐于袖中。她擡頭看了看雪俏,很快就想到了什麽,不緊錯愕地瞪大了眼睛。
到了街市上,當真是熱鬧的目不暇接。
雪俏好大方,與她買了珍珠簪花和木镯,又買了繡詩文的手絹,一把絹羅傘和一套葉子牌,都是清歡整日念叨,卻沒錢買的玩意兒。
只是此刻清歡卻沒有心思游玩。
“這個喜不喜歡?”雪俏将一只步搖比在她發髻上,“好像顏色俗氣了一些。”
清歡也不知道是哪裏來的勇氣,突然張口道:“雪俏姐姐,你走罷!”
雪俏愣了會,又笑道:“……胡說甚麽?”
清歡道:“你快走罷,這裏人最多,今夜城門也不會關,你現在跑出去,說不定就能跑掉!”
“我能往哪裏去,怎麽,你也吃醉酒了麽?”雪俏笑道。
清歡看着她,倏忽往她身上一撲,伸手從她袖中摸出一物來——竟是一把寒光凜凜的匕首,上面沾着一點血色,或許就是劃破她臉的那把。清歡原只是猜測雪俏藏起來的是不是匕首,可眼下真的确認了,又覺得不敢置信。
她為什麽要偷人家的匕首,她拿了匕首要做什麽?
雪俏想離開倚翠閣想了很多年。她為此拼命地攢錢,為了攢錢而活着,最後卻發現她是永遠不可能給自己贖身的;她又想過逃跑,身邊卻被綁住了一個無辜的小娘;後來有個鄭牙人發了橫財說要贖她出去,她又燃起了希冀,一心一意地盼望着那一天的到來,可最後這事鬧開了,只能不了了之。
如今,雪俏又得知,她那因難失散的爹娘兄弟也其實早就沒了,她心中的最後一點念想、最後這一點支柱,也就随之垮掉了。她拿着這匕首,只可能是為了、為了——
清歡不敢想下去,攥着匕首,急道:“如果姐姐鐵了心今晚不要再回倚翠閣的話,那為什麽不逃出去試試!就算是沒有逃掉,就算最後被抓回去了,再用這匕首也不遲啊!”
雪俏:“……”
清歡握住她的手道:“我就是在這附近長大的,我知道有幾條巷子複雜得很,我們鑽進去跑,他們根本追不上你。往北去,過了守門橋,就是北城門關,那裏人稀燈少,出了城右手邊有一條往津縣去的岔路,一直跑,不要停。姐姐,你待我如親姊妹一般,就當是為了我,快走罷!”
——
梅豆問道:“你為甚麽不走?”
清歡望着頭頂的房梁,沉思了一會兒:“真是傻梅豆,我不是被抓回來了嗎?”
那晚她們兩個确實是一起逃了,只不過半道上遇見一個深巷岔口,她提議分頭跑。雪俏便往她指的方向去了,而她,又折了回去……一起逃,逃得掉嗎,倚翠閣每年都有那麽多新進的姑娘,逃跑的還少嗎,最後還不是抓回來打個半死,打上幾次,便都老實了。
她被倚翠閣的人捉到時,随口扯了幾個謊,将人引開了。也許這樣,雪俏能走得遠一點,能徹底地銷聲匿跡,也說不定呢。
不知道雪俏現在跑掉了沒有,不過這麽多天了還沒有被抓回來,應當是跑掉了罷……
梅豆想了想,好像确實如此,便不由咕哝道:“如果你們能一起逃掉就好了。”
清歡扯着嘴角,仿佛是想笑一笑,可是身體疼痛,實在是笑不太出來,只好舔了舔幹涸的嘴唇,感慨道:“倚翠閣的姑娘們,哪個不想出去?若不是被逼無奈,但凡有一點點辦法,也不會在這裏謀生。”
清歡看着梅豆臉上那塊猩紅胎記,卻說:“梅豆,我真是羨慕你啊。”
梅豆羞愧地低下頭:“我這麽醜,哪裏能叫清歡姐姐你羨慕……”
正是醜,所以才羨慕。
如果她和雪俏都是醜姑娘,也許就不會被賣到倚翠閣來,也就不會有如今的境遇,明知道不想這樣活着,又沒有勇氣去死,總是期盼着日子會越過越好。
最後雪俏花了臉不知所蹤,她斷了腿命懸一線,代價雖大,但也終于做出了改變。
——
餘錦年正一絲不茍地縫合、打結,做最後的清理。他的單手結打得很漂亮,是曾經專門練習過的,而這打結的動作在季鴻眼裏,卻像是翻花一般,流暢好看。
将最後一個結打好,剪去線頭,把桃花散搽在傷口外,以四五層棉紙蓋住。最後以木板固定傷腿,使其不能随意移動。咔嚓,将固定木板的布條剪斷後,他直起腰來,長松一口氣,這才感覺到自己也渾身酸痛了,握着剪刀的那只手簡直累得擡不起來。
“好了?”季鴻問,“我可以把手放下了麽?”
餘錦年點點頭:“好啦,我——”
沒等少年将話說完,季鴻忽地向前兩步,一把攬住了他,少年身上已經被汗水浸濕了,摸在手裏潮殷殷的。少年似乎僵硬了一瞬,繼而季鴻便覺得身上一重,懷裏的身軀隐隐顫抖起來。
他拍拍餘錦年的後背,道:“錦年,你很厲害,我從未見過你這樣厲害的大夫。”
“也許是你見識太少。”餘錦年噗嗤笑出聲,他終于放松下來,将下巴擱在男人肩上,就這樣靠了一會兒。似乎是為了禮尚往來般,他也不禁擡了擡手,攀住了季鴻的後背。
季鴻輕聲道:“你這樣厲害的,季某見識一個就夠了。”
餘錦年笑道:“是嗎?那你可要一輩子這樣見識短淺了。”
一輩子這樣的字眼,不管怎樣聽來,都是帶着一種沒來由的美妙感,且這三字自少年口中吐出,更是美妙至極。季鴻微微側開面頰,鼻尖便輕輕蹭到了餘錦年的耳廓,他的耳朵軟軟的,涼涼的,讓人愛不釋手,甚至想舔一口嘗嘗味道。
他道:“季某樂意。”
餘錦年感到耳邊一陣酥癢,不禁被逗得笑了起來。
經過這一場手術,所有人都已疲憊不堪。清歡雖說已做了清創和縫合固定,但結果仍然無法保證,餘錦年自己也沒有完全的把握能夠成功,只能祈求上天眷憐,讓這個多災多難的小妓子能夠好起來罷!
因此清歡還需要繼續觀察,他們便将穗穗的小房間騰了出來,暫時供清歡住着。餘錦年在床尾用柔軟的寬布條做出吊繩來,将清歡的腿進行适當的牽引固定,使膝自然的輕微彎曲,而腳踝處則應與小腿保持垂直位。這樣既對傷口恢複和消腫有幫助,也有利于日後的複健鍛煉。
穗穗在門後看着他們幾個忙來忙去,她雖然害怕季鴻,卻意外地并不害怕梅豆,還對梅豆臉上的胎記格外感興趣,甚至用手戳了戳,問餘錦年這是什麽。
餘錦年對她道,因為梅豆姐姐不小心迷路了,那是娘親留給她的記號,這樣梅豆姐姐就能夠憑這個記號,找到回家的路。
穗穗似懂非懂地點點頭,轉頭就爬上二娘的床,叫二娘也快快給她标一個記號,這樣她在外面瘋玩的時候就再也不會忘記回家了。
二娘笑得不行,臉上的病容都因此減淡了幾分。她也知道他們剛剛幹了件前所未聞的大事,鬧了會,就催促他們各自回屋睡覺。
梅豆是倚翠閣的灑掃婢子,閣中也有許多同她類似的婢子,因為買得便宜又樣貌醜陋,因此在管束上沒有妓子們那樣嚴,時而有一兩個跑出去玩,只要沒人說,也沒人太注意。有梅豆自告奮勇留在床邊照顧清歡,餘錦年和季鴻也終于能夠回房休息了。
二人洗漱過,餘錦年将手伸給季鴻,道:“給你抓着,我要滅燈了。”
季鴻握住他,眼前便一暗,他還沒來得及緊張,緊接着身旁床榻微沉,便多出一具溫熱的身體來。
月光明亮,眼睛很快就适應了這片黑暗,漸漸地也能看出一些輪廓來。
季鴻側過頭,用視線描摹出少年的形狀。
“還害怕麽?”餘錦年突然問道。
季鴻道:“有你在,好一些。”
餘錦年笑說:“那我可真是榮幸!”
興奮過度,反倒睡不着了。過了會兒,餘錦年又轉了個身,仰躺着看床頂,他右手仍被季鴻牢牢抓着,于是微微動一動手指,捏了季鴻一下,像個偷偷摸摸的暗號一般,想看看他睡着了沒有。
季鴻本就沒睡,便問他:“何事?”
餘錦年擺動着被子裏的腳丫,時不時就蹭到了旁邊季鴻的腳背,他正是百無聊賴地胡思亂想,長夜漫漫,寂寞得很,聽見季鴻也沒睡,趕忙轉過身面朝裏面,伸手胡亂往季鴻臉上招呼了幾下,奇道:“真沒睡呀?”
季鴻被肉爪子糊了一臉,按捺住道:“睡得淺,容易醒……睡不着?”
“唔,是有點,還沒醒過神來。不敢相信,我竟然真的做了場手術。”餘錦年摸了摸哪個是季鴻的鼻子,哪個是季鴻的眼睛,簡直無聊透頂,令人發指。
季鴻将他亂動的爪子按住,無奈道:“那你說話與我聽,過會便睡着了。”
餘錦年正有此意,笑嘻嘻道:“你覺得她們可不可愛呀?”
“嗯?”季鴻在陰影中擰起了眉頭,“誰,雪俏與清歡?”
餘錦年道:“雪俏啊,清歡啊,梅豆啊……”
季鴻問:“此話怎講。”
餘錦年的手被摁在季鴻的掌心下,卻仍舊不肯老實,在底下亂彈亂動,季鴻的手溫涼如玉,他在裏面亂摸着,還摸到指縫間一枚筆繭,小小圓圓的,便盡往那處招呼。
他一邊玩得不亦樂乎,一邊道:“只因為得到了一點點的愛護,便拿全部去還,不可愛嗎?雪俏待清歡也不過比他人要好上一點點,清歡便豁了命要幫助雪俏逃跑;而清歡也不過是給梅豆送過幾次點心饅頭,梅豆便能為她磕頭磕遍了信安縣的醫館;而我,也不過是很久之前,曾給了雪俏兩顆果脯,她便能如此信任我,将這些年積攢下來的全部身家交與我。”
“不可愛嗎?”
季鴻被少年撓得手心發癢,且一直癢到了心裏去,他反手扣住餘錦年的五指,捏了捏,道:“因為得到了一點點的關心,而願意付出全部的,也不止她們三個。”
餘錦年奇怪道:“還有誰,這裏面還有我不認識的?”
“你會知道的。”季鴻低低地笑了,他将餘錦年的手捉到枕邊,老實放好,道,“好了,現在不要亂動了,閉上眼睛。”
餘錦年不樂意:“可我真的睡不着。”
季鴻道:“你閉着眼睛,我給你講話本。”
“嗯……好吧。”餘錦年躺躺好,阖上眼簾,擺好了要老實入睡的姿勢,大義凜然道,“你講罷!”
季鴻問:“想聽什麽?”
餘錦年興沖沖道:“妖魔鬼怪的有沒有?譬如什麽黑蜘蛛大戰蠍子精,文菩薩智收六臂童子。”
“……”季鴻皺眉,“這,季某委實不會講。”
“啊。”餘錦年大失所望,又說,“唔,那講鴛俦鳳侶恩愛事,刀光劍影俠客夢!”
季鴻:“那聽了豈不是更難入睡。”
餘錦年啧了下舌,挑了個最不怎麽想聽的:“好了好了,名人轶事總可以罷!”
季鴻終于同意了,餘錦年起先還抱着怎麽着都得給季鴻一個面子,好歹要認真聽一聽的念頭,豎起耳朵來,卻沒想到季鴻開口就從“開國重臣拼死社稷”講起來,無聊得人直想升天。
後來講到先帝五湖四海尋隐士,丞相嘔心瀝血為朝綱。
餘錦年再也忍不住了,兩眼一沉,幹脆直接“飛升”了。
同類推薦
![[快穿]大佬又又黑化了](https://leshuday.com/book/thumbnail/358049.jpg)
[快穿]大佬又又黑化了
寧書綁定了一個男神系統,每個世界都努力的感化他們,只是……“乖,不準怕我。
”病态少爺摟着他的腰,勾唇撩人,氣息暧昧。
校霸将他抵在角落,捏着他吃糖的腮幫子:“甜嗎?張嘴讓我嘗嘗。
”當紅影帝抱着他,彎腰嗓音低沉道,“過來,給老公親。
”寧書帶着哭腔:別…別親這麽用力——為你瘋魔,也能為你立地成佛1v1,撒糖專業戶,不甜你順着網線過來打我。

你是我攻不過的人
“菜我買,飯我做,碗我洗,地我拖,衣服我洗,錢我賺,你還有什麽不滿意?”
“被你這麽一說,好像我真的不虧。”
蘇圈和熊果,鐵打的兄弟,拆不散的cp。
槍林彈雨一起闖,我的背後是你,你的背後是我,最信任的彼此,最默契的彼此。
這樣堅固的一對,還有情敵?
開玩笑嘛?一個炸彈炸飛去!
多少美女來問蘇圈:放着大片花海你不要,為什麽要守着這個懶鬼?
蘇圈說,沒錯,熊果就是個懶鬼,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了,洗個碗能碎,煮個面能炸,可是,他就是我活着的意義。
熊果:“好難得聽圈圈說情話啊,再說一遍還想聽!”
蘇圈:“你滾,我說的是實話,請注意重點,你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
熊果:“錯了,重點是我是你……唔……犯規……”

傻了吧,頂流影帝暗戀我三千年!
[無女主+病嬌+爆笑+娛樂圈+蘇撩甜寵]
魔尊裴炎死後重生到了三千年後的現代,為償還原身欠債擺脫渣男,他參加選秀,因為腰細身軟一舞絕塵而爆紅。
粉絲們:這小腰,這舞姿,這長相,絕絕子!
導師江澈坐在評委席上,眸色幽深看着舞臺上的裴炎,喉結微微滾動,嗯……很絕,都是我的!
外人眼中的頂流影帝江澈清冷衿貴,寬肩窄腰大長腿,行走的荷爾蒙。
後臺,江澈挑起裴炎的下颚,聲音暗啞而危險:“師尊,我等了你三千年,你乖一些,我把命都給你!”

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穿成十六歲的少年,麻生秋也父母雙亡,無牽無挂,奈何原主沒有給他留下後路,已經是橫濱市著名的港口組織裏的一名底層成員。
作為非異能力者的普通人,他想要活下去,生存難度極高。
——沒有外挂,就自己創造外挂。
四年後。
他等到了命運最大的轉折點。
在巨大的爆炸過後,麻生秋也處心積慮地救下了一位失憶的法國美人。對方遭到背叛,人美體虛,冷得瑟瑟發抖,脆弱的外表下有着耀眼的靈魂和天花板級別的戰力。
“我……是誰?”
“你是一位浪漫的法國詩人,蘭堂。”
“詩人?”
“對,你也是我的戀人。”
麻生秋也果斷把他放在心尖上寵愛,撫平對方的痛苦,用謊言澆灌愛情的萌芽。
未來會恢複記憶又如何,他已經抓住了全世界最好的珍寶。
感謝魏爾倫!
你舍得抛棄的搭檔,現在是我老婆!
【麻生秋也CP蘭堂(法文名:蘭波)】
我永恒的靈魂,注視着你的心,縱然黑夜孤寂,白晝如焚。
——詩歌《地獄一季》,蘭波。
★主攻文。秋也攻,攻受不會改變。
★蘭波是二次元的異能強者,三次元的法國詩人。
★雙向熱戀,結局HE,讓這場愛情的美夢用烈火焚燒,燃盡靈魂的狂熱。
內容标簽: 綜漫 穿越時空 婚戀 文野
搜索關鍵字:主角:麻生秋也,蘭堂(蘭波) ┃ 配角:魏爾倫,亂步,中也,太宰,森醫生,紅葉,夏目三花貓,澀澤美人,晶子 ┃ 其它:港口Mafia小職員
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