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 第二案（5）

謝遙遙剛醒過來，驟然看到一只妖正睜着黃眼睛盯着自己。他一驚坐了起來。這還是他第一次親眼見到妖……

自己畢竟不是捉妖師。這妖要取他性命，不過一念之間。

腦中飛速思考着，他正欲悄悄拿起身下的一塊木板，一柄飛旋的橙傘忽然打破窗戶飛了進來，自傘旋出的一道亮光直直将那妖的身子劈成了兩截。“桃木劍，收！”

扭頭一看，一個橙色身影從窗戶輕巧飛了進來，長發淩空飛揚，一個漂亮的手勢，那妖的魂靈直入了她手裏的桃木劍內。

她在他床前落定，将桃木劍收好，轉頭看向他。

“你來得還真及時。”謝遙遙也看着她。兩人對視着，她看到他唇上毫無血色，泛着淺淺的紫。

“不用謝我，你之前也救了我一命。”她在他床前坐下，瞅到毛毛蜷縮在床角落裏，還在瑟瑟發抖，就擡手戳了一下它毛茸茸的小屁股。“哼，壞狗勾，搶我包子，你也有今天。”

毛毛“嗷”地一聲扭過頭來，一看是她，妖沒了，忙跑了出來，沖她歡快搖着尾巴，好像在表示感謝。

“這些天它一直在我身邊，讓它走，怎麽也不肯。”

“你先睡下吧。”陸眠說，“看着還沒完全好呢。”

他依言躺下了，“是葉思卿讓你來的吧？”

“嗯。你怎麽知道？”

“他的人剛走，肯定還要讓人過來。畢竟我是個重要人物。不過我沒想到來的人是你，我以為會是墨玉。”

“怎麽，是我，你失望了？”

謝遙遙笑，“還沒入長風門就有如此修為，孺子可教，未來可期啊。”

“你別一副長輩的語氣。”

“不是長輩，是你大爺。”

“？那我還是你曾祖父呢。”

“葉思卿惹你生氣了？”

陸眠挑眉，“你怎麽又知道了？”

“畢竟是你大爺。”

“……你到底咋知道的？”

“這用得着猜麽？你來看我，滿臉的不高興，又是他讓你來的。”

“我有嗎……”

“你的任務已經完成了，回去找他吧。這些妖估計不會再來了。”

“哦。”

“哦？怎麽還不走。”

“……人家好心來看你你就趕人走？”

“你不想嗎？”他別過臉去，不再讓她看到自己的表情，“上次昏迷前我和你沒說完的話，你還記得嗎？”

“我……記得啊！對了，你說妖就是誰來着！？”

“妖就是——”他欲言又止，“你剛從樓府過來的吧？”

“是啊，怎麽了？”

“我就這樣說了妖是誰，你大概不會相信。你們在樓府看到什麽沒有？”

“看到了……一句威脅。”

“是不是幾行血字？”

陸眠幾乎跳了起來，“正是啊！怎的，你怎麽好像什麽都知道？”

“這是他們慣用的手段，謝家之前也收到過。”他沉默了一會兒，“那麽現在樓之栩大概也遭不測了。”

陸眠想了想說，“你倒是提醒我了，我覺得我有必要再去樓府一趟。”

“我和你一起去。”

“你能行嗎？”

“不行也得行。”他扶着床慢慢站起來，“此案不終了一日，所有人一日不得安生。若如了她的意，下一個替罪羊就會是別人。

毛毛，你先自己回家去。”

兩人便一起折返樓府，又到了之前那間天花板上寫了血字的正廳。

“一個優秀的偵探不該放過任何可分析的線索，可氣我那會兒被葉思卿氣到，把這些全都忘了。”陸眠嘆氣笑道，專注地看着天花板上的血字，“在天花板上寫字的如果是人，要麽他得有這麽高，要麽得借助梯子之類的東西。但沒有人能長這麽高吧，這裏也沒有梯子。而且這樣寫了，難保不會有血滴滴落在地上。”

謝遙遙拿着一盞蠟燭仔細觀察着地面，一點點照過去，末了搖頭道，“地面上一丁點血滴的痕跡也沒有，也沒有被擦拭過的痕跡。和我家當時的情況一樣，這些血字應該是被施了法術固定在天花板上的。”他又擡頭看着血字，“連字形和筆跡也一樣。”

“我想也是。那麽寫字的應該是妖了。”陸眠說着調用起她剛學的術法，一個輕盈飛起來，近距離去觀察那些字，半晌道：“這個妖看起來不太會寫字，有意模仿了人的書寫，但還是留有破綻。這是模仿着在畫字，而非書寫。你之前說，死者是被妖吓死的。那那只吓死他的妖和這只留字的妖，是同一個麽？”

“應該是同夥。”謝遙遙說，“他們有很多，這只是其中一個。但他們之間有交集。我們只要盯住其中一個，就能找到最大的那個。”

“說了半天，最大的那個到底是誰，你什麽時候告訴我？”

“并非我有意賣關子，”他說，“說了你不會信，知道了還會很危險。”

“查案難道沒有危險嗎？好，你不說，我自己也要查出來的！”

門外忽閃過一道白影，烈風呼嘯而至，陸眠登時跑來擋在他身前，“有妖！你趕緊後退。”

“好。”

然而這次來的卻不是普通小妖，而是一只四級大妖。她修習仙法的時間不到兩月，在葉思卿這位神師的幫助下進度飛快也才剛到初階，遠不是這只妖的對手。若要打贏，只能使用妖術。

“早就料到你會去而複返。九尾狐妖，背棄同族好玩嗎？！”一道傳音直入耳膜。她不和對方說話，全力應戰。

“人族的法術倒精進了不少嘛。只是不知若哪天你的同伴知道了你的身份，會怎樣對你呢？”

幾個回合下來，她已有些氣力不支了。正想着別的辦法，外邊忽又闖進來一道身影，三五個招式擋開了她，與那妖纏鬥在一起。

陸眠詫異想道，這裏怎麽還有人？再看他出手，便認得是長風門的術法。

片刻之後，那妖已被收。出手的長風門弟子回過頭來沖她一笑，“陸姑娘好。我是長風門賀汀。”

“賀公子好。我還是想知道……你怎麽在這裏？”

“自然是葉師兄讓我來的。”賀汀笑着說，“他早就料到你會跟謝公子一起再來樓府。那妖就等着你們回來查線索，只有你和一個凡人，他好動手呢。”

一面說着，腦子裏想着葉思卿說的話：那只四級妖是它的一個同夥，我和墨玉在的時候不敢輕舉妄動，只會挑比他弱的下手。你的修為足夠對付，務必提前等候好，屆時一擊而中。但最重要的是保護陸眠和謝遙遙的安全。等你收了那妖，她若找你要桃木劍，你就給她。

“葉思卿果真什麽都能算到。”謝遙遙從後邊走出來，對賀汀示意了一下，“賀公子幸會。”

“你就是謝公子了。”

葉思卿果然是這樣一個人。他心裏什麽主意都有，連別人會做什麽都算好了，提前将他們全安排好了，卻不會将他的盤算全部告訴大家。陸眠想着，不知為何又莫名來氣。

“聽說陸姑娘是葉師兄新收的妹妹。我們葉師兄從不收妹妹，想做他妹妹的人卻能排到山腳下呢。陸姑娘，好福氣。”

陸眠這時不知該說什麽。本要沖口一句“這福氣給你要不要”，又覺得不合适，一時間覺得自己矛盾得很。

系統的聲音這時候忽然響起：提醒宿主，葉思卿好感度-50。

陸眠：？？？

我找他惹他了？我現在還沒對他消氣呢！這貨一下扣了我50？？我要扣他五百！-500！陸眠對葉思卿好感度減五百，聽到沒有！

系統：沒聽到。

陸眠：……

“你怎麽臉上表情變化這麽精彩。”謝遙遙冷不丁來了一句。陸眠看到他眼睛裏在笑。

“兩位目前安全了，我便先走了。”賀汀對他們禮貌一笑，正欲告退。

“等一下，”陸眠叫住他，“桃木劍可以借我一陣子嗎？這只妖或許有用。”

“當然。”賀汀将桃木劍給她。

“東宮一定得去。”她想着說，“而且越早越好。”

謝遙遙卻道：“葉思卿他們應該已經去了。”

“你說什麽？”

“你以為他把你支來我這裏是因為什麽？其實他已經分好了工，你在這邊，他們去東宮找太子。不讓你去東宮是因為危險。”

“……所以他就這樣不打招呼地将我安排了？”

“或許他知道你是想去的。但比起你想做的事，他還是更在意你的安危。”

陸眠盯着他道：“你怎麽好像很了解葉思卿的樣子？你們以前認識嗎？”在原著裏謝遙遙這個人物只出場過幾句話的樣子，也沒提到過他與男主相熟啊……

“名滿天下的捉妖師，誰人不識？”

“不說算了，早晚我會知道。”她用法術震了震桃木劍，裏邊那妖的魂魄被颠了個七葷八素。

“你主子是誰，帶路。否則将你轉到捉妖鏡內。”

“別啊！”那妖吓得大叫道，“其實不必我帶路，你們都會走……”

“那你說，是哪條路？”

“诶，我看到同伴了！你們看，外邊那輛車！”

“你耍什麽花樣？”

“我沒有耍花樣，我現在都在你們手裏了。你們看到那輛高頭馬車了嗎？車上就是我同伴。你們跟着它就能找到主人。騙你你把我轉到捉妖鏡內，叫我灰飛煙滅！”

陸眠即刻飛了出去，“還等什麽，快跟上那輛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