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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啓溫婉手裏捏着個別致的叉燒包，向旁邊的小蝶炫耀，“小蝶，你也沒吃過這東西吧？”顆顆飽滿的糯米，還拌了醬油，裏面還躲着幾根五花肉絲，放了小蔥花，外面一層薄皮包着，她邊吃，邊感嘆味道驚人，從懷裏掏出銀子道：“給我再來兩個。”

她這回可沒有吃白食，有給銀子，很聰明吧？可是為什麽鋪子老板還一副苦大仇深的樣子，難道是她給的少了？打開荷包又從裏面摸出一塊銀子，她還特地挑了個頭大的，“不夠，我這裏還有。”

“不是，姑娘是你的銀子太大，我找不開。”

“啊？不是不夠啊？”

“不是！”

啓溫婉扭頭向旁邊的小蝶道：“小蝶，我沒有小錢，你給一下。”

小蝶給了錢，又把啓溫婉的那兩塊大銀給放進了自己的腰包，這太子對錢的概念似乎很薄弱，天機道長是怎麽教導太子成為一代明君的，她怎麽有種天機道長是騙吃騙喝的神棍的感覺，這樣放任是教不出英明神武的太子殿下的。

啓溫婉吃着叉燒包，一邊伸着頭看着遠方，前面好像有幾個士兵正往這裏過來，而且還在街上的攤子前徘徊，她又好奇心起拉着小蝶道：“咱們過去看看。”

“又有什麽好看的。”

“有士兵。”

“士兵咱們又不是沒見過。”太子旺盛的好奇心，讓小蝶有些不滿，這會兒老是被拉着到這，到那的，她真想找個地方坐下來，喘息一下。早知道就不該鼓搗太子出來見世面，這下好了，她的腿還不能歇了，“小婉你慢點兒。”

“知道了。”

啓溫婉還沒有靠近，就見幾個士兵正在拉一個老人家，“上頭都說過好幾回了，太子殿下要歸朝，讓你們這幾天不要擺攤，怎麽還沒聽見，這回我們也不勸了，直接把東西拿走。”

“不要。”老人帶着哭腔，他就是趁着天晴白日的做點小買賣，要是沒有這點生意，這日子可怎麽過，吃了上頓沒下頓的，就指着這點小買賣過日子，“大人啊，你就行行好，讓我們做幾天生意，我們保證太子回來那天一定不擺攤。”

“不行，我們要提前幾天清場，這是上面的話，我們也沒有辦法。”

啓溫婉雙眉一斂，上前道：“住手！”

幾個女士兵看過來，道：“姑娘，我勸你還是不要多管閑事。”

“正所謂路不平有人鏟，事不平有人管，你們，到底哪個軍營的，我要找你們的負責人說話。”

幾個女兵彼此看了一眼，完全沒搭理她，直接從她身邊繞過去了，又去前面的攤子鎮壓。“不要擺攤，再屢教不改我們就要動手砸了，還不趕緊收了，少将軍說了，要是再不聽上面的號令就罰款，罰的你們傾家蕩産，我勸你們還是識時務一點，別讓我們動手，大家都難堪。”

啓溫婉偏耳尖‘少将軍’三個字順利的進了她的耳朵，她對小蝶道：“小蝶，我們去會一會這個少将軍。”

“你知道是誰嗎？”

“只要你知道不就好了。”

小蝶道：“小婉，做事之前要打聽一下，不要老是問奴婢我，我也會覺得很累的。”

“你會累嗎？我沒看出來。”

啓溫婉的話讓小蝶差點吐出血來，路不平有人鏟，太子毒舌到底有沒有人管哪！

從這些店鋪老板那裏得知少将軍是誰之後，啓溫婉十分得意的走過來，對小蝶勾了勾手指，道：“我已經打聽到少将軍是誰了，而且我還知道她住哪裏，咱們這就找她評理去。”

“小婉難道你沒聽說過侯門深似海麽？就憑你現在這個小老百姓還想見少将軍？”

“小蝶你就是太聰明，這事你不去問，你怎麽就知道我見不到？沒準人家少将軍獨具慧眼一眼就認出我非凡品，巴結的請我喝茶還來不及呢！別磨叽了，咱們去将軍府。”

小蝶心想着：“會嗎？”

她可知天下官，上下兩個口，你一個小老百姓怎麽說的清，那她且跟着太子去一趟，也好讓太子明白，治國如烹小鮮的道理，這調料要是放到不對，這好的一盤菜也得毀了。

兩人來到将軍府，那燙金的三個大字在太陽光下尤其奪目，亮亮的就像一把利劍恨不得要刺瞎人的眼。啓溫婉用手背擋着眼睛，上前對門口的小厮道：“我要見少将軍。”

門口的小厮就仿佛是兩座石雕一樣，聽了她的話一點反應也沒有。啓溫婉不由得大聲道：“我要見少将軍，你們聽見了沒有？”

那兩座石雕終于有人動了口，“少将軍出府了，有什麽事去衙門去說，這裏将軍府重地，豈容你等貧民撒野。”說完，兩眼直視前方，把啓溫婉和小蝶直接無視了。

“她不在家，我待會兒再過來，你就說小婉過來找過她，你們可別忘記跟她說一聲。”說着，十分不心甘的離開了将軍府。看了看小蝶，道：“這下我們該往哪裏去？”

“客棧。”

“客棧去什麽？”

“就是付錢就能住的房子，而且還提供飯菜。”

啓溫婉舉起右臂道：“那我們去客棧。”

她還沒有住過外面的房子，除了驿站。

看着太子興致勃勃的樣子，小蝶心道：“難道她沒注意到将軍府不是她這個‘貧民’能進的麽？為什麽這麽快就又忘記了？”這個太子到底是天真，還是深藏不露？她一直都搞不清楚，一個奴婢猜不透主子的心思是要吃大虧的，幸好太子的脾氣一向很溫和，就算偶爾發脾氣也是用目光秒殺之，其餘的懲罰全部都是小兒科。

到了客棧，看着門口人來人往，啓溫婉擡頭看着客棧的那個隸書的招牌——紫氣東來客棧。還真是霸氣十足，她跟着人流走到裏面，就見裏面坐了不少人，大家在一塊兒吃飯，她東看看西看看，一邊喊道：“來人，我要住店。”

忙有個穿着灰衣的小二過來，頭上戴着白帽子，肩上搭着白巾，腰間還圍着白圍裙。“客官，你要什麽房？”

“能住的房，還提供飯菜的。”

“客官是這樣，我們這裏每個房間都是提供飯菜，還有茶水的，不過這裏有天字號，人字號，和地字號，客官是住哪個號？”

“這什麽意思？是房子的大小嗎？”

“天字號比較貴，人字號便宜點，一般的小老百姓選地字號。我看姑娘一身貴氣，當然是天字號比較合适了。”看來又有一個送錢的傻瓜來了，不曉得這個月掌櫃的會不會多加點提成。

啓溫婉十分開心道：“你都看出來了？”果然有眼光，小蝶還說少将軍看不出來她來頭很大呢！

“當然！”小二不由得想道：“我不過随便說說，這傻羊就要進湯鍋了，不拔了一身的毛，我還算什麽金蟬子。”

就在啓溫婉準備掏銀子付賬的時候，坐在她幾步遠的一張桌子上的人說話了，那人背對着她們道：“金蟬子，你的眼光是越發的不好了。”

說話之際，臉已轉了過來。

啓溫婉轉過頭，與那人打了個照面。不由得心說道：“好漂亮的人。”一頭烏黑長發及腰，在頭後挽了一圈，一根金釵斜插，頭上再無多餘首飾，不過這并不減少這人的美麗，反而顯得臉十分的素淨卻又充滿了邪魅之氣，那雙眼睛怎麽看怎麽讓人不自在。

小二自是認得這位客官，忙笑着道：“原來是世子，今日怎麽有空過來正是幸會。”

柳溢歌嗤的一笑，“我正是來這裏做壞人的，你可不能被這位村姑給騙了，這件衣服的料子是不錯，不過這針腳卻不是帝都人的手藝，不是我這裏說風涼話，她包袱裏沒什麽好東西，可別被外表騙了，萬一付不出錢來，小心你家掌櫃的扒了你的皮。”

村姑？啓溫婉臉都綠了，她并不介意別人誤會她的身份，要是誤會的透徹了，她還覺得自己演技精湛，可是為什麽從這個美麗的人嘴裏說出來的話讓她這麽不舒服？

柳溢歌對着啓溫婉道：“怎樣？我說對了，你就不舒服的橫眉了？其實我說對了你也不要這樣的，像你這樣的人我見的多了。”

啓溫婉擡起頭，發現自己矮了柳溢歌一個頭，幹脆踮起腳尖，雙手叉腰，她身為堂堂啓思國的太子豈會怕了眼前的女人。

“我看你才是白吃白喝，金玉其外敗絮其中，還狗眼看人低。”

柳溢歌靠近啓溫婉，直接用自己的身高俯視她，兩人大眼瞪小眼，瞪的大家都在擔心啓溫婉會倒黴的時候，柳溢歌把頭撇了過去，嘴角勾起輕蔑的笑，撫着額道：“我也真是的，怎麽跟一個村姑認真了，抱歉，我還有事，恕不相陪。”從腰間掏出塊銀子扔到小二手裏，“今天沒胃口，不吃了。”

啓溫婉瞪着眼，這人分明是故意的。既是如此，這破地方她也不住了，快步跑了出去，擠到柳溢歌前面，走在這樣的女人身後，她怕髒了自己的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