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

數息之後,壓制住濮陽烈的靈力終于散去,他掙紮着從水中浮出頭,忍不住吐出幾口水,形容狼狽,嘴上卻還叫嚣着:“容少虞,你這個賤婢……”

話還沒說完,就又被按下了水,他不住地撲騰着,卻怎麽也無法脫困,直到靈力再次消散,才再次浮出水面。

不等他說什麽,就又被按了下去。

如此反複數次,當濮陽烈再次浮出湖面時,終于閉上了嘴,不敢再輕易開口。

在這一刻,濮陽鸾眼中不由自主地帶上幾分崇拜,她看向太上葳蕤,師姐好厲害啊……

而濮陽烈的臉已經被水泡得發白,他死死盯着太上葳蕤,卻是敢怒不敢言。

見他乖乖閉嘴,太上葳蕤收回了手,并不在意他近乎刻毒的目光。她做妖尊那些年,恨她的人何止一二,濮陽烈在其中實在不算什麽。

濮陽鸾也不覺得多麽害怕,濮陽烈在族中身份的确比她高,但這裏是鏡明宗。方才分明在濮陽烈出手在先,師尊絕不會責怪自己和師姐,而濮陽氏,也不可能為了一個濮陽烈,就和鏡明宗交惡。

畢竟整個濮陽家,也并非能由濮陽烈的父母一手遮天。

濮陽鸾将泡在水中的少女拉上竹筏,方才遠遠躲開的雜役也回到了竹筏上,敬畏地望向太上葳蕤。

“去扶餘島。”她冷聲對雜役道。

雜役連忙向她俯身一禮,恭敬應是。

這一次,再沒有不長眼的人敢攔下竹筏了。

看着他們走遠,幾個外門弟子手忙腳亂地救起水中有些脫力的濮陽烈,将他撈上來時所乘的那張竹筏。

濮陽烈抹了一把臉,不耐煩地推開圍在身邊獻殷勤的少年。

方才他一次次被水淹的時候,怎麽不見他們上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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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少虞,你給本少爺等着!濮陽烈恨恨地錘了一把竹筏。

不過半刻之後,扶餘島已近在眼前,竹筏靠了岸,濮陽鸾對太上葳蕤擡手,有些歉意地說道:“師姐,我想将這位姑娘送出宗門,便不能陪你去玄光塔。”

她留在鏡明宗,難保不會再被濮陽烈盯上。

太上葳蕤冷淡地向她的方向投來淡淡一瞥,少女躲在濮陽鸾身後,有些怯怯地垂着頭。

“仙長,我能不能留在你身邊啊?”在太上葳蕤離開後,少女鼓起勇氣道,“我願意為奴為婢報答仙長!”

濮陽鸾搖了搖頭:“我不需要奴婢,何況做別人奴婢,又豈是什麽好事。”

少女垂淚道:“小女知道,可如今父親身亡,叔父将我賣了一次,若是回去了,說不準還會被賣第二次。”

這話也有道理,濮陽鸾想了想,道:“不如這樣吧,我将你送去容師兄身邊可好?只是他出身仙門世家,身邊規矩難免多一些。”

“婢子願意!”少女連忙道,眼中異芒一閃而過。

太上葳蕤自是識得這個被濮陽烈帶來鏡明宗的少女。未來容玦心心念念的摯愛,原是在這時候到了鏡明宗。

不過她自然不是什麽全無修為的凡人女子。

擢仙試将近,鏡明宗倒是前所未有的熱鬧。

太上葳蕤本不欲理會此事,偏偏濮陽烈和他随行的少年先動了手,妖尊可從來不是會吃虧的性子。

扶餘島上有不少鏡明宗弟子來往,月末之時,想再登一次玄光塔,突破自己之前記錄的弟子不在少數。

而太上葳蕤的到來,顯然吸引了不少目光。

“是大師姐……”有人低聲道。

“她什麽時候回來了?不是聽說她交還了代掌門令,外出游歷了嗎?”

“仿佛就是前兩日回來的。”

“你們怕什麽,如今她沒了代掌門令,往後便再也管教不了咱們了。”

“我怎麽聽說,前日小師妹誤入雲湖禁地,就是大師姐的疏忽,掌教這才收回了她手中的代掌門令。”

“那不是小師妹自己擅闖禁地嗎……”

……

在太上葳蕤出現後,周遭嘈雜的議論聲漸漸大了起來,她神情卻不見變化,徑直向玄光塔走去。

“大師姐也是來登玄光塔的?”少女驚訝道。

“她從前試過那麽多次,連十三重都過不了,怎麽還要來丢臉。”她身旁少年撇了撇嘴,很是不以為然。

鏡明宗玄光塔共有四十九重,第一至十九重大約是煉氣期弟子的水準,第二十至三十九重為築基境界弟子力所能及的範圍,至于四十重以上,則要金丹以上境界的弟子才能登上。

一旦登上玄光塔第四十九重,便證明實力已經足以出師,從此便可脫離鏡明宗弟子身份,成為門中長老。當然,若是不願留在門中,鏡明宗也不會勉強。

作為傳承數千年的宗門,鏡明宗這點氣度還是有的。

從前太上葳蕤因體內幽冥寒毒之故,修為停滞在煉氣七重。她先後數次登玄光塔,卻始終無法突破第十三重。

而就連鏡明宗煉氣六重的弟子,也有幾人能登上第十三重玄光塔,這樣比起來,太上葳蕤這個大師姐,實在有些名不副實。

自然無人知道,太上葳蕤時時受幽冥寒毒所擾,一旦過度使用靈力,寒毒便會發作。

“掌教門下五位弟子,商白鯉商師兄雖然年紀大一點,但如今距結丹不過一步之遙;越師兄和濮陽師姐一個年紀,早在三年前就已經築基,之後不久,年紀最小的泠竹師妹也築基了。唯有這位大師姐,花了兩年時間才從煉氣六重突破到煉氣七重,之後修為就再無寸進。真不知道掌教看中了她什麽,願意收下這樣天資平庸的弟子。”說話的少年語氣中難免帶上幾分酸意。

“大師姐很久沒來過玄光塔了,也不知道今日能登上玄光塔第幾重?”

“從前她每次都停在第十三重,這次若能過第十四重,便已是不錯了。”

七嘴八舌的議論聲響起,許多道目光暗中打量着太上葳蕤,頗有幾分看熱鬧的意味。

在來自各方的視線下,太上葳蕤停在玄光塔前,神情冷淡,全然不在意周遭嘈雜的議論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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