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3

第51章

杜翁打量着謝臻, 似乎在判斷他話中的真假,又或者在想其他的事。

高昌站在謝臻後頭,很是擔心他們真的打起來。

他實在是大吃一驚, 沒有想到整個魔界着名的鍛器大師杜翁竟然會是南方域域主。

杜翁是字, 南方域域主的名諱是師翰宣, 有幾分文雅的名字, 總叫人覺得是個書生模樣,總歸不像是個打鐵的。

可事實擺在眼前,容不得他不信。

不過高昌想想自己……八成會有人覺得他像打鐵的。

高昌眉頭一抽。

便瞧着自家域主同對面的南方域主笑了笑, 自儲物空間中掏出一道卷軸。

那卷軸瞧着焦黃, 像是被人丢進火中,讓火舌燎了一樣。

這大概便是域主口中的“千裏輿圖”。

杜翁的眼神, 在謝臻拿出千裏輿圖後, 産生了微妙的變化。

他問:“你從哪裏拿到的?”

謝臻笑眯眯道:“我便知道域主要問這個。當年北方域主與西方域主隕落之時,您同東方域主一道去過北方域與西方域,想來是将前魔尊的東西收走了罷?不過可惜, 前魔尊的東西能留這麽多年的, 都是寶貝,自然有不少人稀罕,所以偷偷藏了不少。”

杜翁堅毅的面孔繃緊,他面上首次, 流露出了濃烈的, 五官鮮明的情緒變化:“魔尊便是魔尊, 而非什麽‘前魔尊’。”

謝臻意味不明的笑了一聲, 至于是什麽意思, 各人有各人的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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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杜翁的理解中,這明顯不是什麽好意思。

高昌額角的青筋直跳, 十分想幫自家域主捂嘴,或是解釋一二。

分明展統領已經同域主說過多次,此次來東方域要與東方域主見面,屆時見到人絕不可有半分對前魔尊的不敬。

域主大人這簡直是在故意挑釁!

他熊一般高大健碩的身軀,竟然在此刻佝偻下來,瞧着有幾分瑟瑟可憐的意味。

他想要走,又不敢走。

擔心謝臻回去後跟他算賬。

高昌迫于對面的威勢,心中焦急擔憂,謝臻還是那副笑容滿面的模樣,瞧着倒是有點好說話,像是在跟人愉快交談一樣。

——要是不看對面杜翁的臉色的話。

謝臻對前魔尊沒有什麽敬意,無冤無仇的,他不會侮辱一個死人,但叫他尊敬也絕不可能。

謝臻笑眯眯的說:“實在是抱歉,謝某很想要登上這魔尊的位置,所以只能稱做‘前魔尊’。”

他笑的實在是沒有歉意可言。

杜翁面色沉下來。

他脾氣并不好,或者說非常不好。

随着面色的陰沉,杜翁的眼珠裏彌漫出星星點點的紅意。

并非是血絲彌漫的紅,而像是有火星子從他眼底冒出來,讓他整雙眼睛變成火炭一般,深沉的橘紅,帶着微光,看起來奇異無比。

漆黑的魔氣無聲湧動,高昌額角已經開始撲簌簌的流汗,豆大的汗珠不斷從他下巴掉落,一些砸進地面,一些落進衣襟,一時半會兒的功夫,他衣襟已經濕了一片。

要不是有化神期的修為,他眼下能活生生被對面渡劫期的威勢壓的跪下。

修為階級,每一階往上,差距越大。

到了化神與渡劫,之間幾乎有天壤之別。

元嬰用了足夠的手段輔助,興許能殺化神。

可化神絕對不可能殺渡劫。

難怪,難怪域主明明在元嬰期時便能殺化神期妖獸,能殺了北方域主,卻非要閉關等到突破渡劫期,才來尋東方域主。

高昌心中惶惶,謝臻還是面不改色。

他打開了千裏輿圖:“我拿到這千裏輿圖後,才知曉,這千裏輿圖并非如我猜測那般,是杜翁鍛造,而是前魔尊親手畫出來的輿圖。”

千裏輿圖展開,畫作上頓時浮現出山川河流的幻影,隐約還能瞧見有城鎮的景象。

叫人驚奇的是,随着謝臻的展開,輿圖幻化出的場景浮現在半空中,變得越來越明晰,畫面上的河流似乎開始流動,山脈之上似乎有飛鳥唿哨,城鎮中也似乎有人影在走動。

像是活了一般。

杜翁的臉色愈漸難看。

可他沒有動手,而是死死盯着謝臻手中的千裏輿圖。

直到卷軸只剩下最後一小段便要完全展開,杜翁終于出聲了:“別展開!你若要我為你鍛器,我答應你!無須比試,這千裏輿圖給我!”

謝臻不太滿意,搖搖頭:“這可不能給杜翁您。謝某只是讓杜翁看一眼而已。千裏輿圖不是用來交換鍛器機會的,杜翁您該心知肚明不是?”

杜翁眼中的熾紅之色已經退卻的一幹二淨,一雙黑眸定定的看着謝臻。

千年過去,這麽多年來,還有頭一次有人,能将他威脅到這種地步。

杜翁當然知道謝臻要用千裏輿圖來做什麽要挾。

他方才已經說的很清楚了,他要做魔尊。

他方才踏入渡劫期,修為根基都還不穩固,以杜翁的眼力,一眼就能發現謝臻的修為是強行拔高,若是不盡快凝固,很可能落下什麽無法彌補的後遺症。

他要登上魔尊之位,還很迫切,偏偏修為還不足以支撐他勝過杜翁與梁丘穆兩名渡劫期巅峰,所以只能另辟蹊徑,用手段威脅他與梁丘穆妥協。

偏偏他還……當真找到了能威脅到他與梁丘穆兩人的東西。

是保住魔尊的虛名,還是守住魔尊的千裏輿圖?

杜翁不用想,若是魔尊在這裏,必然會選擇後者。

魔尊之位,只有他們這些屬下才會在意。

對于魔尊本人來說,這個虛名随時可以丢去,根本無法與千裏輿圖相提并論。

杜翁咬牙切齒道:“我答應,你将千裏輿圖合上。”

謝臻笑盈盈的望着他。

杜翁呼出一口氣,若不是千裏輿圖在謝臻手中,高昌要懷疑,杜翁眼下定然會将域主大卸八塊。

他忍下這口氣:“你将輿圖合上,我應你登上魔尊之位的事,也會為你鍛器。将你要鍛的玩意兒拿來。”

謝臻終于滿意了,笑眯眯的将已經在碎裂邊緣的軟環取出,遞給杜翁:“多謝杜翁,謝臻感激不盡。”

高昌跟着自家域主,眉頭直跳。

什麽感謝,嘴上說的多好聽,域主做的事就有多招人恨。

他看一眼域主手中合起來的卷軸,心中好氣不已,同時生出一股擔憂。

若是域主手中這千裏輿圖叫東方域主與南方域主搶走,域主莫不是會被南方域主碾碎成肉泥?

不過他很快将這想法打消。

不可能。

域主的手段,不可能讓輿圖從自己手中溜走。

而且域主已經有渡劫期修為,眼下還如此之年輕,古往今來前所未有的渡劫期修士。

此等天賦,到達渡劫期巅峰指日可待。

東方域主與南方域主,怕是沒有鉗止自家域主的機會了。

高昌心中一頓唏噓。

謝臻轉過頭來,睨他一眼:“還不走?”

高昌這才回神:“好好好,走。域主咱們現下去哪兒?”

謝臻道:“自然是去見東方域主。眼下南方域主已經見了,東方域主正好一道,也好由杜翁為我們引薦。”

走在前頭的杜翁并未出言反駁。

高昌道:“那要先給展統領發傳訊嗎?”

展統領還在跟東方域主磨呢,日日在東方域主的大殿門外盯着,想要守株待兔。

東方域主對他們避而不見,不想南方域主叫他們在這碰見了。

高昌又想起先前,展統領言之鑿鑿:“南方域主還不知道躲在哪兒閉關,你要見他也得找到人才行。先見到東方域主,将東方域主說服後,東方域主再帶着我們去見南方域主豈不簡單?蠢貨才會先去尋南方域主!”

高昌:……啊這。

謝臻禦劍:“你傳吧。”

他随着杜翁走了。

高昌急忙跟上,傳訊給展言他們。

謝臻與杜翁并排,他問杜翁:“那鞭子要鍛好,杜翁需要多少時日?”

杜翁皺眉道:“不過一把鞭子配上個空間法器,有什麽好的,配的還不算漂亮,你若是要,我可以重新給你做個更漂亮有用的,軟劍……”

“不必,”謝臻打斷,“送人的,就要這個,一模一樣的。材料都用最好的,杜翁要是有需要,盡可以告訴我,我會叫人将材料給杜翁送去。”

杜翁有自己的傲氣,這種不堪入眼的小玩意兒,他根本不屑于鍛造,過去從沒有人敢在他要改造法器的時候出言打斷他。

他心中的火氣再度攀升一層,可到底是什麽都沒有說,冷聲道:“不必,老夫那裏有的是材料。三月後你來取就是!”

謝臻這才露出真心實意的笑臉:“好,多謝杜翁。”

三個月,不算長。

眼下任析已經出關了。

等到三個月後,他應該也從秘境中出來,到時候可以告訴他自己登上魔尊之位的好消息,再将那鞭子給他。

謝臻想了想,還要叫展言他們再去搜集些靈石來才行。

到時候,一道給任析。

……

任析帶着一衆弟子落在林間。

他給自己身上貼了符箓,将自己氣息隐藏,連身形也隐藏,務必叫弟子們有最好的試煉體驗。

既然是試煉,那就讓他們不知道自己的存在,全都靠自己才行。

果然,任析将自己隐藏的很好,以至于弟子當夜就發現不對勁。

“任師兄說會看着咱們,但怎麽整整一日都沒有丁點蹤影?”

“我也沒發覺,絲毫氣息都感覺不到不說,我還在東側的溪邊發現了賜袅獸的足跡,是成年的賜袅獸。吓得我立刻跑回來,繞了好大一段路。”

賜袅獸的幼崽乃是玄階高級妖獸,而成年體卻是地階低級妖獸。

堪比元嬰的妖獸。

就他們這一群金丹期,一巴掌就能統統拍飛。

要是任析還在,那地階妖獸會感應到有威脅的氣息,不會靠近的。

弟子們之間頓時有些慌亂

“會不會是在我們來之前留下的足跡?”

發現賜袅獸足跡的弟子忙不疊搖頭:“怎麽會?我連這都不會分辨嗎?那足跡留下的時間絕對不久,連足跡邊緣踩碎的草葉都還是新嫩的模樣,為了以防萬一,我還用法術探查過,就是三個時辰前留下的足跡。”

弟子們悚然一驚,簡直覺得那賜袅獸已經到自己眼前了一般。

任析蹲在他們不遠處的樹杈上,後背靠着樹幹,手裏攤着一本書冊,慢悠悠的翻看着。

這還真是帶孩子。

雖說都是金丹修士了,但比起幼兒園小朋友說不定還更難帶,一驚一乍的。

系統嘿嘿嘿賤笑:【我就說是來帶孩子吧?】

任析:“呵。”

那是這種帶孩子嗎?

他分明以為是要來帶幼年體的謝臻好不好?

不過話又說回來,幼年體的謝臻跟這群金丹修士比起來,還說不好誰更好帶。

沒準幼年體謝臻比他們還要聰明一點,更難纏。

系統:【……】他甚至不知道宿主到底是在誇那群金丹弟子,還是在損他們。

咦惹,宿主在修真界待久了,也變壞了。

任析将手中的書冊翻了大半,不遠處那群金丹弟子還在就賜袅獸一事孜孜不倦的讨論,讨論到這個檔口,已經決定要換個地方休息一夜了。

任析瞧着他們收拾東西,起身提着劍開始拔營換地兒,只好老老實實的踩着劍,在他們頭頂慢悠悠跟着。

任析将手中看完的書冊放進錦囊中,換了一本。

系統說:【既然本系統裏都沒有,那你師父的藏書裏通常而言,也是不會有的。】

任析說:“嗯,通常而言。”

系統跳腳:【這是我的謙虛說法!謙虛一下而已!】

任析敷衍:“嗯嗯。”

他在找蒼嶺鎮有關的記載。

系統那裏記載有限。

大部分典籍中,也只有寥寥一句“魔氣不侵之淨土”帶過,可見當時的修真界,絕大部分修士都是沒有去過蒼嶺鎮的。

還有三過蒼嶺而不入的記載。

不是不想入,而是不知道如何入。

任析又翻完了一本書,放回錦囊中的時候,下方的弟子們顯然決定好了今晚駐紮的地方。

任析落下去,收劍入鞘,聽見他們的聲音遠遠傳來。

“唉,若是任師兄是與咱們一道歷練就好了。我聽聞去參加試青大會的師兄說,與任師兄一起在秘境中的時候,夜間紮營,任師兄可以用陣法隐匿,根本不用怕妖獸。”

“想想就行了,任師兄的天賦那般好,比起藏師兄也不遑多讓,怎麽可能有這機會。”

“咱們何時也能突破至元嬰期啊?”

“你們說,藏師兄與任師兄,誰能先突破至化神?”

“你想的也太早了,化神那可是長老們才能達到的,大師兄都還未達到化神期呢。”

“這有什麽早的?藏師兄與任師兄到元嬰期,也才用了三四年呢。”

“那我選藏師兄,畢竟是天靈體。”

“我選任師兄,雖然任師兄不是天靈體,可他突破元嬰期比藏師兄還早呢。任師兄還兼修符箓與陣法,天賦多厲害啊。”

他們開始七嘴八舌的讨論起來。

任析好笑。

原先他也要覺得自己天賦不錯,眼下看來,他的本體很有可能是一個已經修煉了上千年的老妖精,跟藏柏月比天賦真是丢人。

他這天賦,碰瓷藏柏月還差不多。

任析繼續翻自己的書。

精力旺盛的金丹期弟子們讨論不休,不過一會兒後就換了個話題。

聲音漸漸消失,他們開始打坐調息,為明日的試煉做準備。

任析靠着樹幹,合上書,壓在自己的膝蓋上,仰頭望着天穹。

墨藍色的天穹。

小秘境中是沒有真正的日月的,但它能模拟出日月。

眼下天空中是璀璨的繁星,月亮倒是不見蹤影。

微涼的夜風吹拂,蟲鳴聲與遙遠的獸吼聲随風飄來,又遠去,樹葉飒飒。

任析心中忽然很寧靜。

他仰頭,合上了自己的眼眸,想,不能急于一時。

都已經到這個世界來了,他有很多時間慢慢去探尋,不是嗎?

等到幫謝臻處理掉那些污糟事,完成任務後,他便能夠在這個世界獲得新生。

到時候有再多的問題,都有無數的時間去尋找答案。

任析心中隐約猜到,自己大概并不是所謂的“現代人”,但他還是本能的用現代人的思維來思考自己的處境,當作自己獲得了一次新生。

任析合眸一夜,第二日醒來時,金丹弟子們正在樹下鬼哭狼嚎的打妖獸。

他們清早就被妖獸撞見了。

這批金丹弟子,是方才晉升上金丹期的弟子,從前也只是随着師父出去歷練過,殺過幾頭妖獸,這還是第一次出來單獨歷練。

雲開月與闕安樂有意将這種沒有任何經驗的新晉金丹的弟子分給任析,想要給他制造些麻煩。

任析知道,不過還是接受了。

不是他便是藏柏月,誰帶都是帶。

還不如帶在自己手中,心中有把握一些。

至于将這些新弟子推給雲開月與闕安樂,任析想都沒想過。

他并不覺得空山教出來的弟子,能夠盡職盡責的帶領一次試煉,好好護着這些手忙腳亂的弟子。

若真遇見什麽危險,他們二人都是能做出将弟子抛下,獨自跑掉的這種事來人。

反正秘境中的事,發生了什麽,憑他們一張嘴。

又是無人探尋的新秘境,中間有沒有什麽意外危險不好說。

掌門頂多訓斥他們一番,不會真如何。

任析收整好自己的心思,瞧着下頭慌亂的景象。

下頭來襲擊的是一頭玄階高階的妖獸。

他們昨日紮營的時候,沒有在外做好防禦,也沒有隐匿好自己的氣息。

這便罷了,他們之中沒有擅長這方面的人。

這種時候,可以用一些高階妖獸的□□或是其他東西丢在外圍,制造有高階妖獸在此處活動的假象,讓其他的高階妖獸避開,不要進入別人的地盤。

可惜,也沒有人這樣做。

他們現下想起來了,正在雞飛狗跳的問人。

“于景城!你不是說你帶了睨眼獸的糞便,你沒有丢在外圍嗎!?”

“昨日相宜與萬鴻軒也說帶了,咱們不是說好省着用,輪流放置的嗎!?”

“那你們倒是商量好一個放啊!啊!!過來了!快砍它啊!”

“它還帶着幼崽呢!不要傷它的幼崽,不然要發狂的!”

啧啧啧。

任析支着自己的下巴,看的津津有味。

五名金丹修士,被一頭玄階高階妖獸追的上蹿下跳,最後不僅沒有解決,還把這妖獸對象引來了。

一家三口追着一群人跑。

系統看的刺激不已,他跟着宿主的時候,還從來沒見過宿主這麽狼狽的樣子。

分明宿主才是第一次來修真界的外來者,表現的比大部分土着還要鎮定。

他興致勃勃的看了好一會兒問:【宿主,你不去幫他們嗎?有人受傷了唉。】

任析說:“不危險,不用幫。要是幫了,他們就知道有我可以倚靠,就更加不會上心了。”

系統想想也是。

任析跟在他們一群人後頭,逐漸走遠。

五名金丹弟子被追了兩個多時辰,足足三人都斷了胳膊,才将兩頭成年妖獸解決。

那頭幼崽倒是沒有動手,放它自己離開,是死是活聽天由命。

五人氣喘籲籲的就地躺下,剩下兩個沒受傷的人,任勞任怨的爬起來為其他三人包紮胳膊,然後喂藥,再将兩頭妖獸身上有用的東西割下來,收進預備好的錦囊中,等到出秘境後帶回宗門慢慢炮制。

有人沮喪無比:“看來任師兄是丢下咱們不管了。”

“嗚嗚嗚咱們不會死在這個秘境裏吧?”

“往好處想,師兄們參加試青大會的時候也都是金丹期,他們都沒死呢!咱們也不會死的!”

“嗚嗚嗚可是師兄們參加的時候都金丹中期,甚至金丹巅峰了,還有那麽多人。咱們五個都是初入金丹呢。”

“……現在還有三個受傷了。兩個沒受傷的加上三個受傷的,頂多算三個半。”

“……”

剩下的四個人都被噎住了。

可仔細想想,又好像有點兒道理。

他們躺在妖獸的血泊裏,一時半會兒不用擔心別的妖獸靠近,可以好好休息,有了一段時間的安寧。

任析扶着樹幹,垂眸望着他們,眼神溫和。

作者有話要說:

長長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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