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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2章
姚家主不敢說話。
他姚家就在桐月州, 在蘇家的地界,萬一叫蘇家知道他背後說了不該說的話,全族的身家性命都完了!
謝臻何其敏銳, 對這種人彎彎繞繞的心腸最清楚, 瞧着他的眼神當即冷笑一聲:“不必等蘇家, 若是你找死, 我眼下便可血洗你全族,必然讓你這姚家,連一棵草都活不下來。”
謝臻語氣森冷, 寒意陣陣, 姚家主哪裏架得住謝臻的威勢?
當下跪坐在地上,痛哭流涕道:“小人說, 還請二位道友能夠放過小人全族上下, 小人什麽也不曾做過啊!”
他說完,想到什麽,當即舉手發誓:“我姚先對天道立誓, 決不将今夜之事對第四人道半句!若是我姚先讓他人知曉此事, 必被天雷轟成灰飛!”
話音剛落,遠天邊隐約傳來一陣雷聲,象征着他的誓約已成。
如此幹脆果斷的動作,倒是個聰明人。
免了任析的後顧之憂。
他望着姚家主, 等他說出蘇家誰受了這樣的傷。
姚家主嗫嚅半晌, 道:“蘇家的少主……蘇幼鳴受了傷, 聽聞修為倒退許多, 蘇家主近來正忙着想法子為蘇幼鳴治愈傷口。可似乎還未找到合适的法子。”
他說到這裏的時候, 原本以為任析會高興。
畢竟瞧着這二位的态度,實在不像是對蘇家有善意, 蘇家有這樣的禍事,可不得高興?
然而,并沒有,甚至與他的猜測相反。
前方站着的人眉頭忽然蹙緊,像是陷入一種十分難以解決的困惑中。
這種困惑之色他只露出一瞬間便收斂起來,沒有讓姚先從中窺探到更多。
謝臻打量任析一眼,随後冷眼朝着姚家主瞧過去,看的姚家主忙不疊擺手:“小人只知道這一道消息,餘下的再不知道了!姚家雖也在桐月州,可與蘇家哪裏能相提并論!蘇家又慣來瞧不上咱們這些小世家,更是不可能讓我等外人獲知蘇家內的消息啊!”
任析知道這一點,他看謝臻一眼,而後拎着這屍體轉身離開。
那屍身是姚家主救命恩人的,可人死都死了,他這會兒覺得自己的命更重要,也不去攔,眼睜睜那麽瞧着兩人離開。
室內寂靜許久,直到他覺得自己四肢都快要被餘下的冷氣懂得麻木時,才回過神,雙手扶着側旁的凳子慢慢站起身,對着出口張望半晌,重重舒口氣。
那兩尊煞神是真的走了!
也不知到底是什麽人,莫不是蒼生宗的哪位長老親自出來了?
姚家上空,那具屍首被謝臻用法器收起來,裝在他的儲物空間內。
他收的自覺,任析想了想,裝一具屍體在自己的錦囊中,确實讓人不太舒服,幹脆讓謝臻幫他帶着算了。
謝臻一手按在任析的肩頭,掌心能夠整個包住任析的肩頭。
風聲在耳邊獵獵作響,謝臻垂首,湊的離任析更近一點,壓着嗓音道:“接下來去哪兒?你想直接去蘇家,找蘇幼鳴,還是做什麽?”
說話的時候,掌心不自覺的握緊了一些,拇指指腹在任析的肩頭邊緣輕輕摩挲。
他垂着眼眸,視線莫名落在了任析的耳垂上。
是左邊的耳垂。
他還是頭一回發現,原來任析的耳垂上,有一顆紅痣。
非常小一顆,但紅的很漂亮,像是被什麽蟲叮了一口,冒出零星一丁點兒的血點子那般鮮豔。
這麽小小的一顆紅痣,沒有注意便罷,可一旦注意到後,便覺得任析的膚色更白,那鮮紅的一點紅痣也愈發的紅。
任析正在說話:“不打算去哪兒,你眼下的身體,還能去蘇家不成?我若是去尋蘇幼鳴,蘇家主肯定會察覺,屆時你們要是打起來便麻煩了。你現在自顧不暇,鐵定是打不過人家的……你在幹什麽?”
任析的耳垂很癢,偏頭歪了歪腦袋,避開耳垂上的癢意來源。
謝臻這家夥,好端端的,怎麽抓他耳垂?
他兩條眉毛微蹙,被謝臻碰過的地方發癢,忍不住擡手自己又抓了抓。他抓的毫不留情,白玉沁血似的耳垂頓時被他抓的浮出幾道蒼白的痕跡,轉瞬變得鮮紅。
謝臻低聲咳了聲,眼神飄開:“沒幹什麽,就是看你耳垂上有點紅的,以為是蟲子叮出來的血珠……正想看看是什麽毒蟲這麽厲害。”
這理由之站不住腳,讓臉皮厚如謝臻,都說不下去了。
任析的語調裏沒有任何起伏:“……哦。”
聽這語氣,竟然是信了?
謝臻莫名其妙的,視線重新移回去,盯着任析的側臉,仿佛打算看出點什麽來似的。
任析的神情很正常,望着前方,腳下的劍被他禦的穩穩的,連速度都沒有改變過。狂風撫着他的發絲飛舞,有不少發尖撓到謝臻的臉,癢意輕微又不容忽視。
謝臻忍不住輕輕為他順了順頭發。
發絲浮動間,他重新看了眼任析的耳垂。
紅的滴血。
剛剛被任析自己粗暴抓成這樣的。
那小小的一點鮮豔的紅掩藏于其中,也暫時變得不再顯眼。
任析禦劍并未重新回之前的客棧,而是離開了桐月州主城。
謝臻身上的魔氣不太受控制,他得好好查查緣由,想辦法幫他控制住才行,以免屆時這事真與蘇家有什麽關系,打起來的時候謝臻的魔氣不受控制,那便麻煩大了。
謝臻一手按着任析的肩頭,對于他要去哪裏沒有任何異議。
待落地後,謝臻忽然問:“你是如何從空山手中的逃出來的?先前沒有問,如今想來有些奇怪,你若是從他手中逃出來,動靜必不會小,蒼生宗內其他的長老沒有一人察覺?”
不等任析回答,他自言自語:“你會陣法,是用陣法将自己從浮雲峰直接傳送出去的嗎?”
任析頓下腳步,若不是謝臻提起這件事,他還想不起來。
眼下既然謝臻提及,他道:“不是。”
任析的腳步停的突然,謝臻撞上了他的後背,下巴頂上任析柔軟的發頂。
他後退半步,擡手揉了揉任析的頭。
但這個動作只持續了幾息,謝臻心中忽然怪異的厲害,将自己的手縮了回來。
兩個大男人,揉對方的頭,未免顯得太過親昵。他這幾日與任析在一處時,總是如此心緒不寧,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想些什麽。
任析沒有察覺的這一點插曲,他認真的對着謝臻說:“我不是用陣法傳輸走的,空山是渡劫期,他動手的速度太快,又太突然,沒有足夠的時間讓我布置陣法。我是用窺生鏡離開的。”
窺生鏡是謝臻的法寶,有什麽動靜,任析覺得有讓謝臻知道的必要。
他大致描述了當時的情景:“我不知道窺生鏡是如何發動的,只能猜測與青蘿綠裙有關,或許它們核心秘寶之間有聯系,能夠交流……青蘿綠裙現下狀況不大好,我要想辦法幫它聚靈,盡快恢複。”
任析說話的同時,從空間中拿出青蘿綠裙。
一支筆安安靜靜的躺在他掌心,完全不見幾年前靈氣盎然的模樣。
任析擔憂道:“窺生鏡畢竟是大秘境的核心秘寶,而且與我是無認主關系,它自行發動能力傳送,不知道是否于它自身有損傷,會不會被空山抓住這個空子強行烙印……”
通常來說,法寶等級越高,與主人之間的烙印聯系越深,到了小世界核心秘寶這種級別,若是空山在那頭強行抹除掉烙印,難說謝臻會不會受什麽傷害。
再者,讓空山得到了窺生鏡這件秘寶,絕不是好事!
光是想想,任析便覺得十分不妙。
先前僅僅是化神巅峰便十分難對付,眼下突破至渡劫期,若是再得到窺生鏡,危險性簡直成倍增加。
空山那樣的性子,恐怕第一時間要做的,就是想盡辦法除去謝臻這個大威脅。
任析一瞬間便想到了一大堆的事,憂慮更甚,望向謝臻的視線不自覺帶上三分歉意。
謝臻忽然板着他的肩頭,讓他轉過身去,一手按在他的後脖頸上,低聲道:“好了,我知道了,之後會幫你報仇的。”
任析:“……?”他說的是這個嗎?
謝臻到底有沒有在聽他說話啊!
不過話說回來,謝臻的掌心好燙。
任析縮了縮脖頸。
大概是察覺到他這個動作表達出的不适,後脖頸上按着的大掌很快便移開。
發燙的掌心離開後,後脖頸因為溫度的差別,陣陣發涼。
謝臻的聲音從背後傳來,摻和着林間樹葉飒飒響動,似乎有點低沉,壓着什麽似的:“快走吧,你大師兄人不是還找不到嗎?”
任析當然知道,但他還是有些在意,謝臻方才還好好的,怎麽忽然之間變了?
是不高興?
因為想起來空山那些事?
他能被空山跟雲開月幾人騙,前提是他投入了感情,付出了信任,那難受是在所難免的。
任析抿着唇瓣往前走,想要說點安慰的話,最終還是沒有說。
謝臻不是個需要別人的安慰的人,他的難過也不需要外人說出來。
讓他自己舔舐傷口是最好的。
作者有話要說:
小析:讓他獨自舔舐一會兒傷口叭(體貼)
謝臻:為什麽?我好像有點兒怪?
太忙了抱歉我滴寶貝們
我争取明天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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