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 請求
這場不像選秀的選秀,最終還是有了結果,王可憶被冊封為皇後,诏書是當場下的。
她跪在地上接旨時沒怎麽去聽姜贽是怎麽誇她的,只是想按姜贽的臭德行,這聖旨怕是早早備下的。
姜贽以前又不是沒做過這種事情,就好像她愛吃南洲的楊梅,他明明是特地吩咐每年都早早去采了送進京城。
偏偏每次都還要說只是湊巧下面上貢來的。
若不是後來她娘進宮來看她,說民間關于她的傳言一籮筐,還感嘆幸好她是皇後帝後情深無人議論。她若是個妃嫔,指不定就得背個妖妃禍國的名聲。
而這次她若是去問姜贽這聖旨是不是早就準備好了,他只怕又得說是今天早上剛寫的。姜贽就是這般的不實誠,換了別人指不定就不喜歡他。
她領完旨意,姜贽便被太皇太後叫走了,連同一起去的還有孫瑜歌,但卻沒有叫他們。
不過等諸位世家貴女們挨個恭喜完她後,陸知書才遲遲向她走來。
不知為何陸知書這次卻又願意來主動與她攀談,明明上次她的啥也不會是吓到對方的。
王可憶的目光落在陸知書帶的禮物,比其他貴女足足多出好幾倍,而且裝撿得十分用心。
別的貴女大多只是帶着一星半點兒禮物,畢竟在座的都是有資格做皇後的人,誰也不可能主動帶這般多的禮物……難不成陸知書從一開始就不想做皇後嗎?
其他人三三兩兩走後,陸知書卻仍然跟着王可憶,直到兩人行至僻靜處,陸知書才恭謹道:“郡主娘娘,您近來身體可還好。”
啊……為什麽這些人都和姜贽一樣委婉啊,直接有話就說不好嗎?
不過別人委婉,她也只能委婉:“我一切都好,不知道陸娘子近來可還好?”
陸知書:“多謝娘娘關心,我……”
王可憶聽這語氣大概猜到對方是有話要說,她主動道:“陸娘子但說無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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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知書沒想到王可憶是這般直爽的人,便也不再藏着掖着,直接說出她心中的想法:“郡主娘娘入主中宮後,若是需要女官侍候,不知可否下旨讓臣女陪伴。”
王可憶:“可是做女官會很累的。”
上輩子,她是直接擢升燕語做了她宮裏的女官,至于陸知書她沒變得不正常前是她的夫子,後來不正常之後姜贽便封她做了淑妃。
陸知書恢複正常後倒是閉門不出,平日裏聽宮人們說她就喜歡一個人看書寫字什麽的。
原來……她是想做女官的?
陸知書神色有些哀戚:“不瞞您說,我并不想嫁人。只是宗族裏伯伯叔叔家還有未嫁的姐妹,若是我不嫁人怕耽誤她們說親。”
她眼裏是閃閃的明光,滿是期盼地看着王可憶道:“若是娘娘願意下旨讓我進宮做女官,待将來姐妹們都出嫁了,再放臣女出宮便是。”
王可憶:“你只是避難?”
陸知書點頭又搖頭:“娘娘若是願意幫臣女,不僅是我,家父仰慕王沈兩家,也是願意與之交好的。若您覺得臣女可堪大用希望臣女不出宮,臣女也自然是願意的。”
只是這話說得輕巧卻也是不易,更何況她與王可憶并無深交,突然收一個不熟的人到身邊怕是誰都不願意。
王可憶聽了這話仔細揣摩半天,所以……陸知書從來就不想進宮,那上輩子她豈不是還要一個人孤獨地在宮裏待幾十年。
陸太傅只有這一個女兒,留她至二十歲都未嫁人,足以看出她對女兒的偏疼。那這父女二人豈不是從那以後都再不得見面?
“好!”王可憶一想通這些事,便立刻答應下來,“你放心,不就是個小小女官罷了!正好我還煩惱燕語一個人忙不過來,你來了這不就正好嗎?”
陸知書聞言眼淚都忽地往外直唰唰掉。這一年來,父親四處奔走不是沒求過人。只是先帝後宮空懸,太皇太後又推脫了此事,實在是找不到合适的人幫忙。
若不是王可憶願意答應此事,怕是一輩子清正端明的父親,不是低下頭去求孫家,就只能豁出老臉去求陛下了。
王可憶見陸知書想行禮忙托住她,“不用,小事一樁罷了。”
王可憶挑眉一笑,本就生得圓潤明亮的眼也就更多了幾分光彩,莫名的少年意氣讓人一眼深陷。
連一旁的燕語都忍不住感嘆,娘子不愧是夫人的親女兒,還真是一樣的好看。
據說夫人和大人成親那日,不是京城的閨閣小姐們哭那清隽郎君娶了妻。
反而是京城裏的郎君紛紛松了一口氣,畢竟沈将軍英姿飒爽又頗擅言辭,京城的娘子只有兩種——喜歡她的和沒見過她的。
若不是小姐從前總是有幾分傻氣,只怕不比夫人當年差。
陸知書也被王可憶這一笑弄得有些臉紅:“那便多謝娘娘了,臣女感激不盡。”
王可憶擺手:“不必挂懷。”
燕語看這兩人閑聊總覺得不太對勁,總覺得娘子不像往常一樣香香軟軟的,反而有些……夫人的感覺。
可是仔細看娘子習慣的小動作卻又還是一般無二。
王可憶送走陸知書原本以為這下終于可以清靜下來,卻未承想剛轉身就碰到另外一個熟悉的人。
“孫尚宮這是……”王可憶詢問。
孫喬指着遠處停着的華貴馬車,輕笑道:“太皇太後特地讓下臣送您回沈府。”
王可憶拒絕不了這事,只能無助的望着燕語。
她還是更喜歡沈家的馬車,至少她一個人睡覺可以睡得毫無負擔,不用身旁有人看着她不敢睡。
別的人還好,孫喬在她是真的不敢。孫喬自幼跟在皇祖母身邊侍奉,她要是今兒個馬車上小憩,今晚皇祖母就得連她夢話說的是什麽都弄得一清二楚。
可惜燕語也沒得法,她只能上了那大馬車被燕語和孫喬夾在中間不得動彈。
睡不了覺她就盯着馬車上的金絲纏花的地毯出神,原本從前她都是想些吃的、玩的,只是今天不知怎麽反而對這些都不敢興趣。
最後竟然又想到姜贽的事。
剛才聽陸知書說起難處,她忍不住去想那上輩子的事。
上輩子她認識陸知書時,陸知書已經進宮做了夫子,還是給她授課。不過她是直接在南洲就被姜贽冊的皇後,待時候到了便進京待嫁,更無機會去結識陸知書。
那上輩子難不成是姜贽最後出手相幫?
總之不大可能是皇祖母,她還政以後甚少插手政事,唯恐惹得姜贽猜忌——這次為了孫瑜歌的皇後之位不算。
要是這般說來,她的贽兒還是有幾分善良的,那她怕是要再多喜歡他幾分才好。
“郡主,郡主,”孫喬突然喚她,“到了,還請下車。”
她剛下車原想和孫喬告別,卻見她似乎故意停留。
然後她便聽到表哥的聲音,“表妹,你回……見過孫尚宮。”
孫喬老成持重的臉上這才顯出幾分驚慌,她退了一步道:“見過沈将軍。”
王可憶見兩人都不知如何是好,主動開口打破僵局:“表哥,今天太皇太後讓孫尚宮送我回來的。”
語氣裏還有些驕傲。
沈易之這才借着這話借坡下驢道:“那便多謝孫尚宮了,日後阿憶在宮裏還要麻煩尚宮大人多多照顧。”
剛才宮裏的太監已經到沈家和王家各宣了旨,這會兒滿京城都知道王可憶會是未來的皇後。
孫喬搖頭:“将軍不必客氣。”
她趁着沈易之與王可憶說話的空當多看了他一眼,但也只是一眼,很快便轉過頭不再看。
雲泥之別,不是她能肖想的人。
王可憶待孫喬走後,露出看戲的表情:“表哥,你喜歡孫尚宮是不是?”
沈易之常年待在行伍不善言辭,聽王可憶這話整張臉都剎那漲得通紅:“你胡說什麽,別壞了別人的名聲。”
王可憶撇嘴,明明就是喜歡。上輩子,表哥他可是拿軍功換了孫喬活命來着。
如果這都不是喜歡,那什麽是喜歡。
算了,都是些不實誠的人,連句喜歡的實話都不願意說。
啧啧啧,像她一樣喜歡就直說不行嗎?比如她就和姜贽就沒有誤會,也從來不會錯過。
—
宮中一別後,宮裏那邊傳了許多消息來。
比如說太皇太後和陛下似乎鬧得很不愉快,只是王可憶也只能探聽得到這一步,再深的她也就不知道。
還有的就是陛下只冊了她為後,至于其他貴女沒一個入選的,就連孫瑜歌都沒撈着位份。
王可憶覺得還挺意外的,畢竟她以為孫瑜歌至少得是個四妃的位份。
不過她也沒有多少精力去思考這件事——因為姜贽又派了教禮儀的夫子上門。
不同于上輩子在教書育人上還有些青澀的陸知書,這輩子來的夫子上了年紀是個老學究。
而且因為大婚定在十月二十四,距今不過三月,姜贽特地囑咐夫子要讓她快些學。
她又不能說自己重來兩次禮儀都會了,只能被迫聽夫子的話日日早起。
王可憶原本打算多想姜贽一些,結果就因為這事兒,她每天不得不和大公雞比誰起得早,她心裏更是狠狠記了姜贽一筆。
她才不要想姜贽,她忙,要學禮儀,沒時間!
直到這天宮裏突然來了人送了衣服,她懶洋洋問:“是什麽呀?”
姜贽不要以為随便送個東西,她便會原諒他。
然後她聽見小宮娥道:“是騎裝,陛下說秋狩将至還請郡主娘娘早些準備着。”
那豈不是可以逃幾節禮儀課了?那便先原諒姜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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