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 幹飯

“娘娘看我做什麽?”察覺到王可憶的目光, 孫瑜歌突然到。

王可憶怕對方察覺到不對勁,剎那間想出一個好理由:“我看你的油碟裏有香菜,應該很香吧。”

孫瑜歌點頭,立刻道:“娘娘要試試嗎?我可以給您調一份。”

“不用不用, ”王可憶忙擺手拒絕, “我就是随便說說。”

王可憶發現小歌沒恢複正常後, 整個人都沒之前高興。只是她也不能表露出來。

她放下筷子, 對那鍋裏還在煮的芋丸、肉丸都沒了興趣。倒是端起綠豆湯和姜贽一起喝起來,發現姜贽瞧了她一眼,她偏頭問:“怎麽啦?”

姜贽:“你這是吃飽呢?”

他記得王可憶的飯量,至少還能吃半個時辰才會飽的。

沒飽。可是王可憶也是真的吃不下了, 小歌還沒變回來, 她也有些吃不下了。

王可憶:“吃飽了。”

姜贽掃了她幾眼,突然在她耳邊道:“要先回去嗎?”

王可憶先喝完最後一口綠豆湯, 然後點頭同意姜贽的提議。

兩個人說要走, 其他人自然不會繼續吃, 但王可憶想着她們肯定都沒吃飽, 也不想她們跟着, 于是特地吩咐燕語和知書必須吃完再走。

而到了王謝柳時,她卻還沒開口, 就聽到柳兒道:“姐姐先回宮吧, 我還有事。”

“好。”王可憶道。

王可憶和姜贽一起回宮的路上, 她幾次想開口和姜贽說孫瑜歌的事情,可是都不知從何講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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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

“你是想說孫瑜歌……”

兩個人的話撞在一塊,王可憶忙對姜贽道:“你說你說。”

姜贽:“我知道孫瑜歌還是不正常, 只是可能……”

姜贽的“換了個人”怎麽都說不出來,反而是王可憶見他不說話, 還以為他是在循循善誘,脫口而出:“她換了個人,只是還是不是真正的小歌。”

王可憶發現姜贽盯着她看,疑惑道:“怎麽啦?”

姜贽這才搖頭:“沒事。”

或許是他說這話,這個世界能意識到他在說不該說的,而王可憶不會?

王可憶看姜贽沒有太震驚,才忽然意識到他可能早就知道小歌沒恢複正常!

而等她問出這話,姜贽毫不猶疑地點頭。

“那你怎麽不告訴我。”王可憶不明白,都是姜贽答應她才來的。

如果姜贽告訴她情況的話,她也就不會來了。

姜贽聽她這話,“我看你自從病好以後,都沒再怎麽琢磨吃的。”

王可憶後知後覺想通姜贽的意思——她病正好是小歌被趕出宮後的事,姜贽該不會以為她是因為小歌才吃不下吧。

或許也有點這個原因,但她主要還是因為和姜贽共感的原因。

姜贽他不吃辣的,她要早點知道也不會每天吃那麽多的辣椒。

“哦。”王可憶看姜贽這般在乎她,還是沒有把實話說出來。

有時候善良的謊言還是很有必要的。

她想着路程還長,原本沒有想靠着姜贽睡一覺,結果馬車卻悠悠在路邊停了下來。

“這是?”王可憶不解,姜贽讓馬車在鬧市邊停下來是做什麽?

“你不是沒吃飽嗎?”姜贽十分篤定道。

哇喔。

王可憶忍不住發出驚嘆,差點忘了——姜贽和她某種意義上來說,是真的“心有靈犀。”

于是她跳下馬車前先扭頭在姜贽臉上親了一下,不過也就只有一下。

她親完就跳下馬車,去找吃飯的地了,徒留姜贽站在原地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臉。

王可憶确實沒大吃飽,只是也沒太餓,她找了家店點了兩碗馄饨,特地提醒老板千萬別放香菜。

這裏的馄饨皮薄餡大,前幾世她就經常跟着姜贽來這裏吃。

“你吃慢點。”姜贽看她吃東西的樣子,雖然知道王可憶不會聽,但還是忍不住提醒。

王可憶聽了這話,擡頭對姜贽笑了下果然吃得慢了些,不過兩口又恢複她吃東西的速度。

聽了但很快就忘。

王可憶吃完她這碗,姜贽就很順理成章地把他的那碗推給王可憶。

王可憶“嘻嘻”笑了兩聲,“多不好意思啊。”

但是一點都沒有猶豫,直接拿起筷子就開吃。

老夫老妻的好處就是這樣,別人都還在一眼就懂彼此的時候,他們甚至不需要那一眼。

互相都知道對方是個什麽鬼樣子。

兩個人吃完繞着護城河走,然後王可憶看到陸家門口有人在施粥。

說起來,陸太傅雖然是朝廷重臣,但他素來清正嚴明還愛民如子,連府邸都不是在貴人們紮堆的東大街。

而是在大多是平民商戶住的西街,平日裏,百姓有了冤屈在陸家門前長跪訴苦,比去官府升堂還有用。

陸大人當真擔得起清流二字。

可是上輩子因為“陸知書”在宮裏搞事,陸家後來被落得滿門抄斬,就“陸知書”一個活下來,都沒有一個百姓出來幫他們說話。

說起來還有些令人寒心。

王可憶和姜贽說起這個,姜贽卻面色平靜:“不是不願意,而是不能。”

不論是他這個天子,還是百姓高官其實都只是提線木偶罷了。

王可憶仔細品這句話,隐約猜到幾分他的意思,可剛想問就想起來姜贽好像有些話“不能”說。

她也就沒再管這句話,只是覺得難怪陸知書這般有才華,有一個這樣的父親,沒有才華都不可能。

只是可惜了,若她是個女子但也能當官該多好。

她聽以前攻略姜贽的妃子們有的說過的,好像海外有仙國,女孩子可以同男子同席讀書,女孩子也可以當官,還可以一輩子都不嫁人!

她和姜贽說這件事,姜贽點頭:“嗯。”

他當然知道,因為有玩家拿這個來攻略過他。

只是他會不斷輪回,很多時候比起雄才大略,做一個流芳千古的皇帝,他只想就這樣活下去。

活到該死的時候就死。

“你就說好不好嘛?!”王可憶又重複了一次。

姜贽:“好。”

王可憶追問:“那你馬上下旨意,明年春闱女孩子也能考,好不好呀?”

“也好。”姜贽答應。

姜贽看她追問時眼裏全是亮閃閃的光,想也沒想就點了頭。

王可憶見姜贽說完就又不說話了,又問他是不是其實不高興,就是随口騙她哄她的。

姜贽搖頭。

王可憶硬要追問個原因,他才道:“我只是覺得美色誤人是真的。”

“不對,”他思索片刻認真道,“美色不誤人,只是我突然知道昏君都是怎麽來的了。”

以前看《國策》《春秋》總是不解,現在算是終于明白了。

他誇我好看也!

王可憶忽略其他所有話,只注意到這一句話裏的“美色”。

以後誰再說她不好看,她就可以怼回去,她王可憶可是一國君王親口承認的“美人”。

誰贊成誰反對?

她頗為好親情地牽起姜贽的手,又歡欣地捏了兩下。

然後,這次姜贽回捏了!

“多謝長禦大人和陸尚儀此次前來,我尚在禁足,恕不遠送。”孫瑜歌站在廂房門前,和陸知書她們二人道別。

燕語歡喜道:“好,孫娘子客氣了。”

燕語是個刀子嘴豆腐心的,雖然和王可憶私下說幾句,但真見了孫瑜歌今天性子确實變了,倒也沒從前那麽讨厭。

反而是陸知書看起來并不高興。

她出來後吩咐看守孫瑜歌的人,塞給對方一錠銀子:“看好她,若是有任何風吹草動,第一時間去陸府找陸大人。”

燕語不解,她便解釋道:“短短一月不到,孫娘子便有如此變化——我是不信的。”

她并不知道孫瑜歌的殼子裏又換了人,再加上她從前和孫瑜歌也是認識的,雖然不能說是朋友,但也算是了解。

現在的孫瑜歌和從前像,卻又不完全像。

燕語點頭。她果然還是太單純,該像尚宮大人學習才是。

等她們都走了,孫瑜歌才從背包裏抽出一張“莫須有”的卡。

選擇頁面的光标,在“王家”和“陸家”之間徘徊不定,最終輕點了“陸家”的圖标。

卡片生效,一陣只有孫瑜歌能看見的藍色光暈四散開來。

王可憶身邊的人一個個除去就是了,最後現在就讓她心灰意冷才好。

也就不用等到兩年後,再使用那張“金屋失嬌”的卡了。

王可憶也不需要看到枕邊人屠她滿門——這樣說起來,它還是在做好事。

王可憶該感謝它們才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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