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三世：夢醒

靈真手裏化緣的碗咣當掉在了地上。他看着那人的眼神，仿佛比見了鬼還要恐怖。

法言站起來，抖抖僧袍上的塵土，一步步走過來。靈真不着痕跡的把白離護在身後。

“阿離阿離，你可千萬快跑。百年後若這裏還有我的屍骨，可要麻煩你帶回妖界找處淨土埋了。”

法言忍不住哈哈大笑。笑的降魔杵上的銅環玲玲作響。

“三千年不見，你怎生變的如此有趣！你不讓離王去見見我法妄師兄，怕是百年後，他見了你的屍骨，恨得要把你挫骨揚灰呢。”

那就那樣笑着走上前，一把扼住靈真的喉嚨。靈真額頭的青筋凸起，想要掙脫男人的桎梏。卻覺得渾身的靈力都被壓制住了，只能任由他跺跺腳布下陣法，把兩人帶到了無空山。

無空山的靈氣依舊充裕。氤氲的白煙與霧氣飄渺無形，空氣中散發着着淡淡的焚香。

山上，一座千年古剎依山而建，沖漠無朕，萬象森然。

白離站在寺門前。看着高高的青石長階上，一個穿着青色僧袍，銀色袈裟的男人依階而下。他的步伐沉穩，步态莊重。不快不慢的一步步走到白離面前，卻仿佛走了三千年之久。

“不知離王與妖帝光臨寒寺，貧僧靈真寺方丈法妄，有禮了。”

他單手立在胸前，拇指與掌中依舊挂着那床菩提念珠。他微微躬身，目光下垂，不卑不亢的行禮。那股淡淡的禪意缭繞在周身，千年的時光都不曾在他身上留下半分印記。

白離見了法妄，就愣在了原處。他看着面前這個人，明明什麽都想不起來，卻覺得無比熟悉。

熟悉到仿佛這張面容，這個男人，分分秒秒都盤踞在腦海深處。。

這一刻，仿佛什麽靈真，什麽法言，什麽三界都消失了。恍惚間天地滿滿只剩下眼前這人。

他一步步走到法妄面前，連步子都有些蹒跚。比起曾經身為妖王的時候，他的身形瘦了，也矮小了一些。大概是因為兩次散魂，讓他已經衰弱到不可思議的地步。

他微微昂着頭，看着法妄。他的樣子始終不曾改變，恍然如初見那日，眉目溫沉，法相莊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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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離微微仰着頭，盯着他的眼睛，仿佛要透過瞳孔看到看盡他的靈魂深處。

“你是誰？為何，對你，會有這樣深愛着的感覺。”他喃喃自語，看着面前的人，始終無法錯目。

“靈真，你說……我是不是同你一樣，把記憶放在了什麽地方？”

法妄的雙眼依舊無嗔無喜，如古井無波。他看着面前孱弱如一縷青煙般的白離，不自覺伸手觸碰他的眼睛。

只是剛剛觸到皮膚，就燙手般的縮了回來。那雙眼睛顫顫的閉上，那漆黑的眸被遮掩住，卻還留着些微淡淡的餘韻。

“你把妖魂同記憶忘在我這裏了。”法妄淡淡說着。

這一刻，他突然覺得得心裏有點痛，軟軟的，隐隐的，說不出緣由。

“我現在把他還給你。”

周圍的靈力驀然亂了。

“阿離！”靈真突然竄上前幾步，急急的拉住白離的衣角。他的眼裏有種莫名的慌亂與焦躁，“不要呆在這裏了，我們快走吧。”

他拉着白離就要轉身離去，法言神色驟然陰鹜的攔在他身後。

“想走？我找了你三千年，你明明什麽都想起來了，卻始終不記得對我的誓言麽？”

空氣中的靈力都仿佛因為這個男人的不愉而凝固了起來。

法言的身形漸漸變化。原本光禿禿的頭頂上瞬間抽出了千萬青絲，僧袍變作長衫，降魔杵也化為了暗金色長劍。眉目依舊妖美，額間那朵血蓮愈發嬌豔。

靈真緊緊把白離護在身後。

他的肉身仿佛瓷質的器具一般，從眉心的位置片片碎裂。從血肉道骨骼，從筋脈到五髒，一點點腐爛，然後消弭在空氣中。整個人只剩下一團烏黑的煙霧，那煙霧慢慢凝結成型，逐漸顯現出一個身形颀長的青年。

“齊羽，你錯了，我遵守過那個誓言了。……這一世，我做了一回人。”

空氣中的靈力驟然亂了。身後的古寺在這亂流的撕裂下，從繪着彩繪的牆壁，到鋪了鎏金瓦礫的屋頂，一層層，一片片，轟然坍圮……

這一瞬間，守護着妖界的封印，也随着這古剎的傾塌，乍然碎裂開來。

在很早很早以前，一直有一個傳說。傳說中，在三界混沌的時候，妖魔與修者便已經因為修煉方式的不同而無法融洽相處。妖物在靈智未開，或者修成妖丹之前，其實相當孱弱。為了避免修者殘殺妖族，這位天資卓絕的大妖，用自身的力量生生撕裂出妖界。

因為妖界有這位上古大妖的烙印，所以不管是幾千年，幾萬年，不管如何輪回轉世，妖界的妖帝只有一位。

三界之中，塵界最為廣袤。是三界的基面。修者界有三座山，分別是無空山，昆侖山與分靈山。這三座山是修界的界柱，以塵世為基面，撐起了修者界。

而當年那位妖帝，為了能夠使妖界的空間穩定，便把自己的妖丹分成了三份，變成了三顆飽含力量的琉璃珠，打進界柱。他利用界柱的力量，穩定妖界。

随着琉璃珠內的力量漸漸融合進界柱。那位妖帝把帶有烙印的琉璃珠賞賜給了妖界勢力最大的三個部族。

狐族，狼族，與青羽族。珠子被封印在三族實力最強的妖身上，漸漸的，也就被當成了妖王的傳承。

傳說中，只要能夠得到三顆琉璃珠，利用琉璃珠的烙印抽取出三根界柱中妖帝的力量，就會導致妖界的空間不穩，甚至有可能覆滅。

一萬年來，這個關于琉璃珠的傳說，漸漸被人們淡忘。

無論是修者還是妖魔，都把他當成了一個虛無缥缈的傳說。

直到五千年時，青羽一名修妖混血的誕生。

——他叫齊羽。

這個被族人寄予厚望的青年，擁有非比尋常的才華與頭腦，被族中的長輩稱為鬼妖。雖然血統不純，但他從小在妖族長大，沒有人懷疑他對妖帝的忠心。他另所有族人的驚豔的卓絕實力，也蓋過了那些質疑聲。

直到他登上族王，觐見妖帝的那一天……

沒人知道他們談論了什麽。只知道第二天，出乎所有妖族意料，青羽只身離開了妖界。

隆隆的聲響，響徹天地間。周圍的靈力混亂的撕繳着，仿佛要撕裂空間般兇猛。

作者有話要說： 坑爹啊！！這兩天JJ抽得不得了。看字數我以為更上了，誰知道竟然是沒有。然後怎麽更都更不上…………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