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北靜王
王仁給林粲引見的是北靜郡王,他家祖上同四大家子的先祖一樣,也是跟着太祖皇帝出兵放馬得的富貴,北靜郡王的祖上因功勞更高些,因此到了他的頭上還是襲着郡王的爵位。
不過這些個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林粲一眼就認出上頭坐的那位號稱本朝第一清俊人物的,北靜王爺,正是上元燈會那晚與自己颠鸾倒鳳的大美人!
這可如何是好!
林粲心中大哭,……我怎麽這麽倒黴呀!好幾個月來才遇着一個順眼的人,竟然是老親貴之一的北靜郡王,他們家和賈、史、王、薛四大家子是同氣連枝的世交之好,也是皇帝要鏟除的陳舊勢力之一。這叫我以後如何與他來往!
老天爺,你這不是耍我嗎!
北靜郡王水溶穩穩地坐在主位上,地上跪着林粲和王仁,王仁有些納悶,王爺平日裏最是禮賢下士的。今個兒他們二人跪了有一會兒了,怎麽還不叫起,這不是王爺平日裏的作派呀。
北靜王問:“你果然叫林粲?”
林粲說:“回王爺的話,小人正是林粲。”
北靜王一聲輕笑:“林公子到是個實在人。”
林粲真不知該如何回話,只得胡亂應了一句場面話,“王爺過獎了,小人愧不敢當。”
沒想到北靜王接着就變了臉色,厲聲道:“似你這般狂徒,還有什麽不敢的事情!”
林粲心說,這前言不搭後語呀!這位王爺是被自己捅糊塗了,還是氣糊塗了!偷偷擡頭去瞧,只見北靜王一手端了茶盞要吃不吃的樣子,也正偷眼瞧着自己,唇紅齒白,美目流轉,真好秀麗人物。不禁又想起那一段風流韻事,叫人抓心撓肺的放不下。
林粲連忙低下頭,手按在胸口上,按着小鹿一樣亂崩的小心肝,暗罵自己沒福氣,如此這般的妙人,卻是四大家族一夥的,自己礙着皇帝,再不能與他來往了,似他這般的模樣恐怕再難尋見,從此斷了豈不可惜。
正想着,卻被王仁捅了一下,原來是王仁瞧着林粲許久不回話,以為他是被吓呆了,就用胳膊肘捅他提醒一下,沒想到這個事被北靜王瞧在眼裏卻是不喜,北靜王說:“王公子這是做什麽?”
王仁沒聽出來這話裏的意味,只回道:“回王爺,林公子才得了功名,不曾見過王爺這樣的人物,失禮之處還請王爺海涵。”
北靜王秀麗的眉頭擰成了疙瘩,他說:“王公子這是替林粲請罪呢,本王到要問問,王公子與林粲是何交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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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仁依舊毫無所覺,他說:“回王爺,我二人是世交甚為要好,家父與林公子的父親同殿為臣,家姐又嫁與賈家,與林公子的妹妹是表姑嫂,我的姑姑也嫁了賈家,是林公子的舅母。”
林粲憋着,想樂又不敢樂。
北靜王說:“既這麽着,你便替他受罰吧,煩勞你跑一趟,告訴你父親,就說我身子不爽利,此時就回去了,叫你父親顧着賓客就好,不必來送行了。”
王仁說:“王爺寬宏大量,小人自當領罰。”說罷就領命去了,林粲差點沒憋住笑出聲來。
北靜王叫下人們都退開一些,才對林粲說道:“有人替你受罰便得意了,仔細我罰了他之後再來罰你。”
林粲一向是個貧嘴的,他說:“你罰我什麽呀,我一不偷二不搶的,總得拈個錯處才好安罪名吧,”
北靜王說:“你的錯處甚多,旁的我也不提,只提爽約這一宗……”
爽約?
林粲仔細一想,似乎自己是與大美人約了下次相會的日期的,那時情景,大美人正急着回府,而自己趁機藏了他的衣服,非要他許了下次才肯把衣裳交出來,兩個人衣裳全無,一個藏一個找,只在被衾之間摸來摸去滾來滾去的,那個滋味真叫人受用。
不過,自己回到府裏就被皇帝踢了窩心腳,後來又鬧了半夜,自己就把這事兒給忘了,如今被大美人提起來,自己到真是有些對不住人家了。
于是,林粲誠懇地說:“這都怪我不好,讓你空等了……”
北靜王說:“混帳話!本王怎會再見你,不過是打發小厮去知會你一聲,免得你空等,沒想到,你卻爽約了,倒叫我的小斯白跑了一趟,你說這個罪該怎麽罰呀?”
若這個大美人不是北靜王,林粲能給自己編出上千個爽約的理由來,定能哄得他不計前嫌,但是,他偏偏就是北靜郡王,林粲再覺着不舍,也不敢再與他行那荒唐事了。于是林粲只老實的回話:“王爺想怎麽罰就怎麽罰,小人都受着就是了。”
北靜王到有些不忍了,自為他開脫起來,“你這麽個實在人,怎麽就能爽約呢,莫不是被家事絆住了,不能出門?”
林粲有些納悶,美人從哪看出來自己是個實在人的,連自家先生都說自己精得像猴兒一樣。但又不好逆着他,只得半真半假的說:“是我兄長讓我備考,因此不準我出府。”
“原來是這樣。”
林粲讪笑着:“是啊,我家兄長很兇的,他的話都是金口玉言。”
北靜王笑罵:“剛說你是個老實人,這會子就開始混說了,這金口玉言四個字可不是随便用的,你才得了功名,并不知道這些,在我面前說說就算了,若在旁人面前說了,少不得要吃罪受罰的。”
林粲是知道好賴的人,聽了這話心裏暖乎乎的,想着即使不能再與他行那風流事,多個人這樣為自己着想也是好的,誠心的拜了一拜,說:“小人謝王爺教導!”
北靜王一笑,說:“都跪了這麽久了,你也不嫌累,得了,起來吧。”
林粲一邊起身,一邊說道:“小人得罪了王爺,跪多久都是願意的。”說完就後悔了,自己既然知道不能再與他來往,又犯這貧嘴的毛病做什麽,倘若再勾起他的心思來,豈不是自尋麻煩。
北靜王嗤笑:“就你那點子本事,還能得罪了本王去,不過是一場玩笑罷了,你還當真了不成。”
林粲心裏一塊石頭落了地,心說,這樣最好,你不當真,我也不當真,咱們只當做了一場春秋大夢,夢醒之後,甭管春還是秋夢都了無痕!于是順着北靜的話說:“王爺教訓得是,原是草民多心了。”
誰知這句話竟又惹到了北靜王,他把茶杯重重的撂在桌上,鳳目微合,一臉冷峻的盯着林粲,顯然是惱了。
正在這會子,王子騰王仁父子并太醫趕了過來,那王仁過去傳話,叫王子騰不必相送,王子騰哪裏敢當真,又聞聽王爺身上不爽利,立時就帶了太醫過來王爺面前伺候。
“下官給王爺請安,王爺若是身上不爽利,不妨讓太醫請個脈,”
北靜王連忙叫人扶起來,口中頗為敬重地說:“世伯不必多禮,我原是有些乏了,并無大礙的,到是讓世伯挂念了。”
兩人又說了些旁的,北靜王就起身告辭,王子騰、王仁并林粲都跪下相送,北靜王又說:“這月二十六是我母妃的壽辰,還請世伯世兄都來吃一杯水酒,”
王子騰和王仁都跪謝了,北靜王仿佛突然想起林粲也在這裏,于是說:“既然林公子也在這裏,本王就順便請了,”
林粲也一樣的跪謝了,北靜王方才離開,王仁拍着林粲的肩膀說,林粲好福氣,得了王爺的青眼,将來必定前途無量的。連王子騰都認為林粲這次是得了機緣,只林粲自己明白這其中的苦處,忽然就想起一句話,人生不如意事十之八,九,可與人說無二三。
17利子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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