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孽緣總是比老師的态度更能直擊人的內心。陳遠潇灑肆意慣了,頭一回遇到的勁敵就是葉吱。
葉吱和其他人又有些不一樣,她讨厭一個人就寫在臉上,很明白、明确的告訴你:我就是讨厭你,你能拿我怎樣?
這種感覺就像是明明她只是坐在那,只是望向一個人,一句話不說,也能讓陳遠破防。
陳遠匆匆轉移了視線,坐到離葉吱最遠的位置上。
剛一坐下,屁股還沒坐熱。牧橙欣開口:“那我們現在先排一下位置吧。”
陳遠:“……”
老天爺在上,這學期他一定好好學習天天向上不做壞人的事,千萬別把他和葉吱排在一起。
陳遠的內心煎熬着站起來,越過人群偷偷瞥向葉吱,她的臉上挂着笑,還在和旁邊的人說着話。陳遠不免有些惱火,合着只有他一個人唱着獨角戲,人家只當他是個過路人。
殊不知,葉吱心裏也是一萬遍哀嚎。倒也沒想到陳遠身上,只希望謝斯年這厮離她遠點兒。
謝斯年是于葉吱而言與鄭佟麟同一類型的人。
如果有不同,那就是鄭佟麟情商更低點,得罪所有人。而謝斯年只得罪她一個。
葉吱:“^”
多年以來,謝斯年不知道告了她多少的狀。上課看言情小說,英語默寫把小抄抄到手心,上課和同學交頭接耳,和隔壁班男生走的近疑似早戀……
想起青春時期謝斯年對她留下可以說是陰影般的記憶,葉吱嘴角的笑頓時僵住了。
完全在狀況外的謝斯年甚至說了句:“葉吱,你想和我同桌嗎?”
葉吱:可以不想嗎?
現實擊垮了她的顏面:“我當然想和你同桌啦。”
謝斯年不适應地皺眉。
葉吱:“?”
謝斯年膝蓋彎曲,湊到葉吱耳邊:“別裝可愛。”
葉吱:“你有病?”
謝斯年站直了,舒心道:“舒服多了。”
天殺的竹馬。
滾。
發小也滾。
都滾。
葉吱斂笑,呵了聲:“我和鬼坐都不和你坐。”
“嗯。”
葉吱倏地覺得自己的腦子被沖了一擊。
腦瓜子嗡嗡的,憋了股氣。
從高到矮排,牧橙欣和往常的老師有所不同。這個年紀最怕學生早戀,老師都是按照女女男男的組合排列。但她不同,直接了當的安排男女一桌。
葉吱突然有了不好的預感。
一米六五雖不上高,但也是中等水平。巧的是班上沒幾個高的女生。
葉吱看了眼站在她後面的雲晝:“要不,我們換個位置?”
雲晝:“啊?”
葉吱:“我比較想和江池燃坐。”
雲晝笑:“謝斯年又惹你生氣了。”
“倒也不是。”葉吱面不改色,“主要是看膩了。”
四人組關系都不錯,雲晝也無所謂跟誰一塊坐,她和葉吱身高差的不多,便答應了。
誰能想到輪到她們的時候,牧橙欣的畫風突然一改,說是女生多了一個,讓雲晝和女生一塊坐。
葉吱:“?”
這老師也是來克她的嗎。
兩分鐘後。
謝斯年伸出手,似笑非笑:“同桌,你好。”
“?你在玩cosplay嗎?”
謝斯年的手頓了下,飛快收回:“如果你想,也可以。”
葉吱耷着臉,用氣音道:“我不想,我現在只想趕緊結束這倒黴的高中生涯。”
謝斯年:“我有這麽不堪嗎?”
“你明白就好。”葉吱趴在桌上。
雲晝轉過身用食指戳了戳葉吱的手臂:“安啦,江池燃連同桌都沒有,你還有個解悶的呢。”
也是。
葉吱眺望隔着兩組,坐在最末尾,小靈通本人後面,一臉怨氣的江池燃。
心裏終于豁達了點。
她又挺直腰板,握住雲晝的手:“晝,有你是我的福氣。”
謝斯年出聲提醒:“她說的解悶是我。”
葉吱當作沒聽見。
牧橙欣讓大家都做個自我介紹,她喊名字,叫到名字的人站起來讓她和各位同學認識一下。
形式主義雖沒用,但面子上還是要走一走的。
叫到葉吱的時候,她應激地喊了聲‘到!’,站起身。
謝斯年的話不大不小,足夠全班人聽見:“站個軍姿給同學們看看。”
葉吱垂在腿旁的手掐了把謝斯年的胳膊。
不少人因為謝斯年這句話笑出聲,連牧橙欣也揚了唇:“葉吱,吱吱。名字很好聽。”
葉吱不好意思地吐了舌:“謝謝老師!老師名字也很好聽!”
牧橙欣似愣了幾秒,忽地朝葉吱贊許地點了下頭。
牧橙欣是葉吱學生生涯裏遇到的一個人與他人與衆不同的老師。
她似乎永遠帶着笑,說話溫和。只是開學第一天,葉吱就對這位老師多出了別一番的好感。
每個站起來介紹自己,或是害羞到磕磕絆絆介紹‘我是xxx’的人,牧橙欣都會誇一遍。
她給予人的勇氣是不同的,于是越來越多的人站起身不再是說幹巴巴的臺詞。
“我叫程鑫,程是工程的程,鑫是三個金疊一起的金。我的夢想是做一名普通的老師,有雙休,可以帶薪休假。”
“我是任民豪!我的成績雖然不是最好的,但我對兄弟是真心的!誰想和我做兄弟我都歡迎,來者不拒!”
……
任民豪的自我介紹又突破了前面以夢想開頭的詞彙,葉吱樂得不行,手肘碰了碰謝斯年:“你待會站起來就說,任民豪同學你好,我謝斯年願意做你的兄弟!”
謝斯年淡淡瞥她一眼:“無聊。”
葉吱癟癟嘴:“你還無趣呢。”
“……下一位,謝斯年同學。”
牧橙欣喚道,“謝斯年是哪一位?”
“叫你呢。”葉吱道。
“我知道。”
謝斯年站起,牧橙欣笑着說:“是你啊。”
後者點頭,清嗓道:“我是謝斯年。”
此話一出,葉吱坐在位置上吐槽了句“裝逼俠”。
謝斯年話一頓,身子一偏看向旁邊組的任民豪:“任同學,我同桌說她很想和你做兄弟,但不好意思告訴你。我代勞了,不客氣。”
牧橙欣勾唇:“哎。我可沒有提倡早戀啊。”
謝斯年無視葉吱拽他褲子的動作,清朗道:“沒呢老師,我同桌說了,只是兄弟。”
任民豪也愣了下,機械地偏過頭看葉吱,而後豪爽道:“葉大俠想和我做兄弟,我當然願意了。”
葉吱僵住。
他說什麽玩意兒?葉吱瞪大眼睛,有些不可置信。
任民豪叫她葉、、葉大俠?
土不土啊!
又是一陣笑聲。
都高二的人了,大家怎麽這麽不懂得情緒管理?
冷笑話而已,有那麽好笑嗎?
葉吱一時間紅了耳朵,大言不慚地開口:“好啊,一聲兄弟,一輩子兄弟。”
兩人隔空碰了碰拳。
牧橙欣滿意道:“沒錯,我們既然在一個班,就要團結一致。好了,斯年你坐下吧,下一位,魏痕……”
謝斯年謹慎地摸了摸後邊的凳子,空空如也。
果然,謹慎點就是好。
他不鹹不淡地睨葉吱一眼,對方回以大白牙的笑容。
“……”
謝斯年轉過身去搬椅子。
兩人坐在最後一桌,位置充裕。怪不得葉吱能無聲無息地把他凳子移到後面。
謝斯年将凳子搬回原位,坐下。吐字:“幼稚。”
“被你猜對了,我就是幼稚。”葉吱在桌底踢了謝斯年一腳,“我什麽時候說想和任民豪做兄弟了?我那不是尋樂叫你去認,你把我一姑娘說得跟大俠一樣。”
“姑娘?”謝斯年感慨般,語調上揚了一些。
“……”
“不是姑娘,是爺們?”葉吱沒好氣。
謝斯年看她:“爺們不至于,姑娘也沒太看出來。”
話畢,謝斯年一臉無辜地攤手:“再說了,又不是我說你,是任民豪叫你葉大俠,這也能怪到我身上?”
葉吱深吸一口氣:“謝斯年,你知不知道以後我們的相親對象大多數都是高中同學,這種話傳揚對我的名聲不好。”
葉吱一本正經地胡說八道,倒也真不是有多氣,要不也不能說出‘一輩子兄弟’這種話來,她就是單純的想整蠱一下謝斯年。從小到大都是這樣,看到謝斯年吃癟就如她喝了神仙湯,說不清的快活。
但每次謝斯年都能平靜地反擊:“你都想好了要相親啊?”
“……”
捏嗎。
您的關注點怎麽永遠和別人不同?!
葉吱眼皮一跳,深深絕望:網上的段子後續不是這麽寫的!
趁着葉吱語塞,謝斯年乘勝追擊:“嗯,那确實不能這麽說,那以後叫你可可愛愛的小公舉吧。”
“。”
這種噎死人不償命的話從謝斯年口中說出來真的有些瘆人。
葉吱身上的‘俠氣’完全是因為她上學期那頭利落的短發。
回想上學期為了美而遭遇的慘痛經歷,葉吱就覺得不堪入目。
剪短留了七年的長發,想象着可愛學生妹妹的發型,然後被Tony老師剪成了朵拉妹妹。
當時葉吱想剃發當尼姑的想法都有了。
頭天晚上剪完頭發,她悶悶不樂地回了房間,放聲大哭了一個小時。
她記得葉一詞那混蛋當時還‘安慰’她:“蘑菇頭沒什麽不好的,很适合你。終于像個會讀書的人了。”
就因為葉一詞這句話,葉吱剛平複的心情頓時波濤洶湧,又哭了半個小時。
于玫樊女士都沒辦法安慰了——主要是安慰煩了,葉吱作死折騰全家。
最後還是謝斯年出動了。
謝斯年只用了一句話就安慰好了葉吱。
當時他蹲在葉吱的床邊,在她耳邊魔鬼般道:“吱吱,蘑菇長在你頭上,也是美的。”
噩夢——天塌了都不想做的噩夢——
葉吱當時完全不哭了,懵地眨了好幾下眼睛。
然後,
伸出腳。
差點踹到謝斯年臉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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