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葉吱同學秉承行得正坐得端原則,對謝斯年同學的不信任産生了強烈的不滿,于是主動出擊直戳要害,将自己塑造成做了好事不被理解的可憐姐姐,成功獲得雞排和雪糕兩者。
做好事得留名選手謝斯年第三次提醒葉吱:“這是我第二次請你了。”
葉吱從裝聽不見到給了他幾分薄面:“謝謝你,因為有你,溫暖了四季。謝謝你,感謝有你,世界更美麗。”
她不着調地唱着,哼哼唧唧,一個調都沒對。
末了,她溫吞地道:“這樣行了吧?”
謝斯年學她那一套,沒直面回答葉吱的問題,而是說:“開學兩天,我已經請你兩次了。”
頓下:“而你,一次都沒請過我。”
葉吱裝傻充愣執行到底,眼神飄忽,不忘舔雪糕:“哎喲,我們之間的感情還談什麽請不請的,多傷情分啊!再說了...我這不是沒錢嗎,有錢我能不請你?”
謝斯年:“上回你還用我名義騙了于媽錢。”
“你這話說的我可不愛聽了。”葉吱嚴肅道,“我那是想多存點錢給你個大驚喜。”
條條有理,是葉吱的風格。
論這些歪七扭八的道理,謝斯年的腦子轉得沒葉吱透。這人也就是這點機靈。謝斯年也懶得跟她争,争不出個好歹來,待會兒一個不嚴謹又被她帶溝裏,想想還是拉倒了。
葉吱見謝斯年一直不說話讨好般笑了笑,将雪糕拿到謝斯年的面前,往前拱了拱:“你吃。”
謝斯年別過頭:“不吃你口水。”
葉吱滿不在乎:“你吃過的還少嗎?”
葉吱從小到大最大的樂趣就是吃東西,但她有個壞習慣,買了東西吃了幾口就不吃了,小學的時候就這樣,沒錢就拿謝斯年的錢買,完了第一口永遠是她的,吃飽了才想着謝斯年,把剩下的給謝斯年吃,還哄騙謝斯年說她是幫謝斯年嘗嘗好不好吃。
等到大了點兒,上了初中以後,謝斯年就不再受她的騙了。
他開始抗拒葉吱的東西,吃剩的就說不要,新的就懷疑是不是葉吱掉地上才給他吃。
反正就三個字,不信任。
葉吱有次是真心實意給他買的,謝斯年就喜歡的葡萄味軟糖,這人非但不識擡舉,還說這肯定是掉地板上,葉吱故意捉弄他,一個個撿回來的。
葉吱當時就火了,義正言辭地說:“你可以對我不信任,但你不能對我的人格不信任。”
謝斯年的目光飄在她身上,半響才道出句:“有什麽區別嗎?”
……簡直要把葉吱氣吐血。
主要謝斯年這人對此一點都不在乎,仿佛他說的話就跟放了個屁似的,當時有點兒味,過了就沒了。
但葉吱這人斤斤計較,謝斯年幼兒園做過的蠢事她都能寫在日記裏,記到現在還拿出來調侃。
每次看到謝斯年怼不過她偷紅耳朵的場面,葉吱就倍兒高興。
但現在,謝斯年居然又嫌棄她。葉吱一個深呼吸,正當謝斯年以為她又要将從前的往事拿出來說一番時,葉吱深深将氣憋了回去。
謝斯年有些訝異:這是被鬼上身了?
鬼上身二號翻了個白眼,咬了口雪糕,嘴巴像被燙似地滾了個過,嘟哝道:“不吃拉倒,還不稀罕給你吃呢。”
就這樣,她右手舔着雪糕,左手拿着雞排,身後空蕩蕩。她的書包在謝斯年的手裏,美其名曰是為了懲罰謝斯年侮辱她的人格,傷害她的自尊心,但其實就是想偷個懶,書包太重,但那些書又不能不帶:葉吱雖成績差,但還是很尊師重道的。
面子做足,成績差上天老師也不會批評。
葉吱回到家,手裏的東西已經進肚了。
葉一詞比她早到,正坐在沙發上拿着iPad玩保衛蘿蔔,聽到門口的聲響頭也沒擡喊了句:“回來了啊。”
葉吱有一種她爸在和她說話的感覺。
她穿上粉色拖鞋,将書包随手丢在酒櫃下面的地板上。整個人陷入沙發內,搶過葉一詞的iPad,道:“玩什麽呢,給我玩玩。”
葉一詞抗議道:“這是我的iPad。”
葉吱專注于保衛蘿蔔,随口道:“你身為一名初中生,任務是好好學習,保衛國家,不是保衛蘿蔔。”
葉一詞:“那你還是高中生呢。”
葉吱:“我是高中混日子學生。”
葉一詞已經不是第一次被她無下限的話震驚了,但從廚房端菜出來的于玫樊卻被這番話氣的夠嗆,花菜炒鱿魚這盤菜也遭了殃。
“铛”地一聲,菜落桌,于玫樊走近兩步,吼道:“一回來不洗手不做作業,就知道玩游戲!你們倆就不能和斯年學學!”
葉吱:“媽,謝斯年回家也是玩。”
于玫樊:“那人家成績也比你們好!”
葉吱理所當然:“因為他腦子好呗。”
于玫樊:“……”
她真不知道這生出來的是什麽‘妖孽’,一副兵來将擋水來土掩的樣子,不管說什麽都是左耳進右耳出,末了順帶還來上一句‘媽媽,我腦子沒人家厲害’。
比如現在,哪有人以擡高他人腦子為前提的暗損自己腦不好?
葉吱獨一個。
于玫樊服了,再說下去這頓飯看來也是吃不安穩了,眼不見心不煩,她在心裏念叨着。
于是葉吱成功獲得保衛蘿蔔的擁有權,只敢說不敢搶的葉一詞同學只能坐在她旁邊憋屈地看着葉吱玩。
過了十分鐘,于玫樊道了句“開飯了”,葉吱的手肘碰了碰葉一詞:“去裝飯。”
葉一詞任勞任怨地起身,裝了三碗飯,又問于玫樊:“媽,要裝爸的飯嗎?”
“不用!”于玫樊道,“你爸今天忙,吃食堂。”
葉一詞點點頭,早已習慣父親有一陣沒一陣的忙碌,麻利地蓋上蓋,招呼着:“葉大小姐,煩請你尊貴的屁股挪一挪位置,吃飯了。”
葉吱:“馬上結束…好了死了!現在就來。”
三個人吃飯,一葷一素一湯足以。
飯桌上,于玫樊又唠叨了幾句姐弟倆的學習,葉一詞更擺爛一些,直接說想去學汽修,上職業中專。
于玫樊一口氣差點沒倒過來:“你姐在你這個年紀還知道奮發圖強考聖北,你倒好,直接想着讀職專了!”
葉吱插話道:“其實我也想過讀職專,但是沒我喜歡的專業。那時候謝斯年一直抓着我學習才考上的。”
于玫樊自認為自己還是非常豁達的母親,平常只要不是原則性錯誤都不怎麽管着這姐弟倆,但她對他倆的學習也沒少操心,怎麽就操心到兩人都想考職專去了?
葉吱似乎看出母親的心累,于是乎耍了個心眼:“媽,你看我這不是考上盛北了嗎,雖然我不努力,但是我起碼上盛北了呀,你看看葉一詞,咱們家對他給予了多大的厚望,他呢?別說中考了,這會考都還沒來呢,他半步就已經邁入職專的門口的,想想還真是讓人寒心啊!”
葉一詞目瞪口呆,怎麽也沒想到在外防着那些兩面三刀的人,回了家裏還得防着拉他下水的姐姐。
這姐姐,五塊錢出,不要也得要。
于玫樊果然被她說通了,戰火輕輕松松地轉移到葉一詞身上,葉吱只需要吃飯加火看笑話。
于玫樊厲聲道:“葉一詞!你姐說的沒錯,你現在才多大,就想着進職專,這事兒是你初三才考慮的,等你初三,你要是還這幅德行,你想去學什麽你蠻去學,但是現在不行,你現在才多大?初二?就想着去職專,你知道職專有多亂嗎!”
葉吱默默道:“媽,那倒也不是,很多人都是上了職專才知道自己從前有多荒謬,開始認真努力的。”
話畢,她又無所事事道:“說不定我高中努力三年,最後和他們一塊上大專呢。”
于玫樊瞪了她一眼,葉吱立馬投降:“開玩笑的,開玩笑的我親愛的媽媽,您說,您說。”
于玫樊這才作罷,又繼續道:“葉一詞,你不是最喜歡你斯年哥了嗎,你就不想和你斯年哥上一樣的高中?”
葉一詞:“我?我上盛北斯年哥都不在了。”
這個道理确實對,于玫樊都快被葉一詞說通了。
葉家姐弟在口才方面無人能敵,學習方面差的無懈可擊。
于玫樊也是...徹底服氣。
她苦口婆心:“你們有這嘴皮子功夫,多用在學習上多好。”
葉一詞:“我要是會讀書,讀出來吓死所有人。”
于玫樊:“凡事以‘要是’為前提的話,就不用說出口了。”
葉一詞:“……”
葉吱倒是順道:“媽媽,我會好好讀書的,絕對像謝斯年學習!”
于玫樊這才舒口氣,本想說“你最好說到做到”,話一拐,道:“葉一詞,你多像你姐姐學習學習,你看你姐思想覺悟多高。”
葉一詞低喃:“光說不做假把式。”
于玫樊揚眉:“你姐哪裏不做了?你姐這不是做給你看了?不然她怎麽上的盛北,倒是你!你就知道數落你姐,你的成績你自己敢看嗎!”
葉吱倍兒暢快,附和道:“對對對,媽媽說的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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