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潇潇本來就是裴令的粉絲，突然看見他本人，難免有點兒激動，杵在電梯外忘了動。

三個人當中，只有徐涉的反應最為淡定，她微微一笑，同裴令打了聲招呼：“裴老師。”

裴令輕輕颔了下首，算是回應。

徐涉不知道晏晞和他之間的糾葛，打完招呼，徑直走了進去。

晏晞十分後悔剛剛下車的時候沒有走慢一點，但這種情形下，她也沒法避開，只能裝出陌生人的樣子，跟徐涉一樣禮貌地稱呼了聲“裴老師”，然後硬着頭皮踏入其中。

進去後，她一眼都沒敢看他，直接轉過了身，纖瘦的脊背因為緊張挺得筆直。

裴令站在她後面，依舊是那副疏離淡漠的表情，目光落在她白皙的耳垂上。

相隔不過咫尺，晏晞仿佛能感知到後頸處溫熱的氣息，緊貼着皮膚洇開。

她僵硬地站着，不敢亂動，怕不小心會觸碰到他。

尴尬在無形之中蔓延，狹小的空間內，安靜得令人窒息。

電梯裏除了裴令，還有他的助理小祁。

看見晏晞，小祁的表情既有些意外又有些疑惑，盯着她看了好幾眼。

電梯緩慢上升，每一秒都被無限拉長。

終于，電梯在七樓停下，晏晞如釋重負，飛快走出。

徐涉跟在她後面，以為她是擔心趕不及，說道：“時間還早呢，不用着急。”

裴令和小祁緊随其後出來，在拐角處同晏晞她們分開，大步走向另一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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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祁回頭看了看晏晞，又看了看裴令的臉色，心下滿是疑惑。

他很早之前就跟在裴令身邊當助理了，所以晏晞他也是見過的。

那時候，裴令還不像現在這麽紅，小姑娘時不時會來劇組找他。

裴令對她十分照顧，每回她來，都會耐心地陪着，從不避開。

小祁一度懷疑他們瞞着大家在搞地下情，還特意暗中觀察過，可沒等他發現點什麽，小姑娘突然就銷聲匿跡了，很長時間都沒再出現。

直至今天。

想到剛剛兩人仿佛陌生人一般的态度，小祁不由奇怪——

這麽久不見，怎麽變得這麽生疏客氣？

難道當年發生了什麽不為人知的事，他們鬧翻了？

……

晏晞她們确實來得有點早，試鏡還沒開始，工作人員将三人領到休息室，讓她們先等一會兒。

晏晞在靠牆的沙發上坐下，翻開提前拿到的劇本，打算找找入戲狀态。

潇潇小聲說：“沒想到竟然在這裏碰上了裴老師，他不會要出演這部劇吧？”

“……”晏晞被她仿佛脫缰野馬一樣的腦回路折服，忍不住提醒她，“他的新電影還沒殺青，而且他跟我們走的不是一個方向。”

“對哦！我都忘了他還在拍《無殺》了……”

潇潇頓了下，随即又道：“不過客串一下應該可以吧？”

晏晞：“……”

你還真是執着。

徐涉毫不留情地給她潑冷水：“別想了，以他現在的咖位，除非有特殊理由，不會自降身價接這種劇。”

潇潇嘿嘿一笑：“我就是随便說說，要是他真能來客串就好了……”

坐了片刻，徐涉接到一個電話，起身去了外面。

潇潇也道：“晞晞姐，我去趟洗手間。”

晏晞嗯了聲。

周遭安靜下來，她一個人坐着，想到剛剛電梯裏的尴尬情形，忍不住又有些晃神。

不一會兒，潇潇回來了，手裏端着杯熱茶。

她将熱茶遞給晏晞，在旁邊坐下，小聲道：“我剛剛在外面又看見裴老師了，原來他到這裏是為了錄一個代言廣告……”

晏晞随口問道：“什麽代言？”

潇潇搖頭：“不知道，不讓進去看。”

晏晞沒再問，只是眼風不經意掃過外面。

--

晏晞的試鏡順序排在很靠後的位置，等到差不多十點半，終于有人過來叫她。

晏晞起身，跟着工作人員穿過走廊，往試鏡的房間走。

走廊另一端，男人腳步微頓，目光落在那一抹纖細的背影上。

“怎麽了，裴老師？”見他突然停下，跟在他身旁的工作人員問道。

裴令目送那抹身影消失在視線中，狀似不經意問：“那邊今天是哪個劇組在試鏡？”

這話問得突然，工作人員愣了下。

“好像是陳延導演的戲……”

陳延，裴令以前跟他合作過一次，兩人還算熟識。

“裴老師要過去看看嗎？”

工作人員本是随口一提，以為他肯定不會過去，誰知裴令略一思忖，竟然說道：“也好，我過去打聲招呼。”

工作人員：“……？”

晏晞站在試鏡的房間裏，剛做完自我介紹，忽然瞥見一個熟悉的身影從後門進來。

她不由一愣。

他怎麽過來了？

裴令沒有看她，目不斜視地往裏，徑直走到陳延身側，打了個招呼：“陳導。”

“裴老師？”

看見他，陳延也有些意外，趕忙招呼他入座。

晏晞愣愣看着他，一時忘了反應。

直到陳延提醒她可以開始了，晏晞才回過神。

她斂了視線，強迫自己冷靜下來，假裝他不存在，按照陳延的要求開始試戲。

晏晞試鏡的女二號在劇裏叫謝蘭漪，人設是遭逢巨變聰慧貌美的落難千金，也是女主的閨中密友。

現在要試演的片段是謝氏一族被抄家，謝蘭漪狼狽逃出，走投無路之際準備投河自盡的場景。

這幕戲不用說臺詞，晏晞很快醞釀好情緒進入劇情中，只見她一步一步踉跄地往前走着，眼神空洞，滿是蒼涼和絕望……

陳延注意着她的眼神變化，偏頭同旁邊的副導演說了句什麽。

裴令則靜靜坐在一旁，看着場中表演的晏晞，始終未發一言，面上神情也淡淡的，仿佛只是在看一個陌生人。

等晏晞試演結束，陳延轉向裴令這邊，低聲問：“裴老師覺得如何？”

裴令唇角輕牽，不置可否：“您的戲，自然以您的意見為準。”

陳延笑了笑，擡頭沖晏晞道：“再來一段吧。”

晏晞禮貌一笑，和裴令的目光輕輕碰了下，又飛快挪開。

陳延這次挑選的試戲片段是一場雙人戲，落魄之後的謝蘭漪與青梅竹馬的少年将軍斷情訣別。

“可以找個人幫你搭戲。”陳延說。

晏晞環顧四周，心想，這時候讓她去哪裏找合适的男演員搭戲？

就在她正準備對着空氣自由發揮時，旁觀了半天的裴令突然出聲道：“我來吧。”

晏晞一愣。

其他人也紛紛投過了詫異的眼神，包括陳延在內。

裴令卻仿佛沒察覺到大家的反應，一派從容地起身，走到晏晞面前。

男人深邃的目光像一張網将她牢牢網住，動彈不得。

晏晞呼吸微滞，不自覺便緊張起來，差點忍不住往後退。

許多道視線都投向了這邊，晏晞遏制住想要逃跑的沖動，頂着壓力彎唇笑了笑：“謝謝裴老師。”

她避開裴令的眼神，調整了一下狀态，重新開始試戲。

兩人各自站好位置，裴令飾演的少年将軍看向她，輕喚了聲：“蘭漪。”

晏晞本以為自己這回大概率要發揮失常，可在對上他那雙眸子的剎那，竟然不由自主被他帶着入了戲。

他的眼神戲很好，悲痛與深情交織，仿佛一眼深潭，讓人沉淪。

晏晞瞬間進入到劇本情境裏，自然而然地跟着他往前走。

……

片刻後，試鏡結束。

陳延沒直接給結果，讓晏晞回去等消息，不過從他說話的神情和語氣來看，應該是比較滿意的。

晏晞看向裴令，真心實意重新道了一次謝：“謝謝。”

剛剛要換了別人搭戲，未必能有這麽好的效果。

裴令沒應聲，瞥她一眼，又恢複成了原來的冷淡神色。

晏晞也不好再多說什麽，轉身離開了房間。

徐涉在外面等她，見她出來，上前問道：“怎麽樣了？”

晏晞笑了笑：“陳導說這兩天給答複，問題應該不大。”

徐涉放了心，轉而又問：“我剛剛看裴老師也進去了，他要接這部劇嗎？”

晏晞：“我也不清楚……”

正說着，裴令也出來了，晏晞立刻咽下了剩餘的話。

徐涉則笑着打了聲招呼：“裴老師。”

裴令朝晏晞那邊看去，晏晞睫毛微動，避開了他的眼神。

裴令收回視線，與她擦身而過，往電梯方向走去。

“時間不早了，我們也走吧。”徐涉扭臉沖晏晞道，“我約了攝影師，下午給你拍一組圖。”

說着，她擡步跟在了裴令後面。

于是晏晞不得不又和裴令坐一趟電梯下樓。

下樓後，兩人才分道揚镳，各自去坐車。

吃完午飯，徐涉陪晏晞前往攝影師所在的工作室。

然而，到那兒後，過來和她們接洽的卻不是攝影師，而是攝影師的助手。

助手說，攝影師還在給另外一位藝人拍圖，要她們等一會兒。

徐涉有些不高興，但也沒說什麽，讓晏晞先去做妝發。

誰知，妝發做完了，攝影師仍舊不見人影。

徐涉看了眼時間，實在忍不了了，直接去攝影棚裏找人。

一進攝影棚，晏晞就看到了坐在旁邊補妝的女藝人——齊悅瑤。

“……”

沒想到攝影師拍的另一個藝人會是她，晏晞不由腦殼一疼。

齊悅瑤，勉強算得上二線的一位小花，出了名的愛炒作碰瓷。

前陣子有一部她主演的網劇播出，收視率撲街，評價也很一般。她現在的名氣，有一半是炒作營銷得來的。

晏晞和她的恩怨要追溯到三個多月前，那時晏晞才剛回國，還沒簽經紀公司，機緣巧合接了一個都市言情劇裏的小配角。

齊悅瑤剛好就是那部言情劇的女一號。

晏晞飾演的小配角在劇裏戲份不多，是個不怎麽重要的炮灰角色，和齊悅瑤也只有一場對手戲。

然而，拍這場對手戲時，身為女主的齊悅瑤卻沒能接住晏晞的戲，完全處于被碾壓的狀态。

齊悅瑤一向心高氣傲，被這麽個初出茅廬的新人搶了風頭，心裏自然不舒服，于是開始處處針對晏晞。

兩人的梁子就此結下，雖然晏晞只在劇組呆了三四天，但也受了不少氣，拍完以後麻溜地收拾東西回家了。

那部戲齊悅瑤是帶資進組，聽說殺青之後，她還特意讓劇方将晏晞的部分進行了删減。不過晏晞并不在意，反正片酬已經拿到，也不是什麽重要角色，全剪掉都沒關系。

看見晏晞，齊悅瑤的神情微微一變。

她擡了擡下巴，一臉倨傲：“我還沒拍完呢，你們怎麽随随便便就進來了？”

徐涉沒理她，直接上前跟攝影師交涉，很快便弄清楚了情況。

原來，齊悅瑤約的是上午拍攝，但她有事耽擱，拖到将近中午才過來，拍攝時間自然往後移，所以到現在也沒拍完。

攝影師滿臉歉意地道：“應該還有一會兒就能好了，麻煩你們再等等。”

話音剛落，齊悅瑤就陰陽怪氣道：“那可不一定，今天天氣挺好，我還想補拍一組外景圖。”

晏晞：“……”

徐涉的臉色有些難看，沖攝影師道：“時間我們是提前約好的，這都推遲一多小時了，到底還要等多久？”

攝影師看了看齊悅瑤，又看了看晏晞，也十分為難。

“實在抱歉，要不然你們你們改拍夜景，或者重新約時間？”權衡過後，攝影師最終選擇了偏向齊悅瑤。

晏晞并不意外，畢竟就目前來說，齊悅瑤的咖位明顯高于她。

這個圈子，捧高踩低是常态，你紅的時候，誰見你都帶三分笑，落魄的時候，無人問津。

徐涉心頭的火氣噌噌往上蹿，沒等她再開口，齊悅瑤已經站了起來，趾高氣昂地往旁邊走：“繼續吧。”

“抱歉。”攝影師又道了次歉，跟着過去。

徐涉還想上前理論，被晏晞拉住：“算了徐姐，拍個照而已，既然他們不守約，我們也沒必要強求，大不了換個攝影師。”

齊悅瑤擺明了在針對她，再吵也沒用，只會讓自己跌份。

徐涉看了一眼她已經做好的妝發，皺起眉頭：“可是你的妝發都已經做好了……”

晏晞道：“沒關系，回頭重做就是了。”

徐涉雖然咽不下這口氣，但也不想在公開場合鬧得太難看，最終選擇了跟攝影師取消預約。

攝影師态度倒是還好，連連道歉，并表示會退還定金。

齊悅瑤卻毫無收斂的意思，在一旁勾着唇角得意地補了句：“真是不好意思啊，下次你們記得約早一點。”

徐涉懶得理她，轉身出了攝影棚。

往外走的路上，她問晏晞：“你是不是跟這個齊悅瑤有什麽過節？怎麽感覺她像是故意在針對你？”

“是有過一點矛盾……”晏晞将之前在劇組跟齊悅瑤結怨的事情跟她大略講了一遍。

聽完來龍去脈，徐涉十分無語：“算了，我再幫你找個新的攝影師。”

潇潇一臉氣憤地插話：“最好找一個名氣大的，碾壓齊悅瑤！”

可臨時換新攝影師，還要不比現在這個差，也不是件容易的事。

回到車上，徐涉一邊翻找資料一邊揉着眉心，頭疼不已。

晏晞見她眉毛都快擰在一起了，猶豫了下，将手機解鎖，扒拉出一份個人資料，遞到她面前：“宗唯怎麽樣？”

“？”

徐涉愣了下。

宗唯，圈內頂級攝影師，攝影水平一流，出過不少神圖，可惜就是太難請，非一線藝人基本約不上他。

徐涉皺了皺眉：“宗唯的水平高是高，只怕沒那麽好約……”

晏晞道：“我試試。”

說完，她開始捧着手機發消息，随後又打了個電話。

十幾分鐘後，她挂斷電話，扭頭道：“好了，宗老師說，他明天下午可以空出三到四個小時的時間，應該足夠了吧？”

徐涉：“……………………”

徐涉被她這一通操作給驚到了：“你認識宗唯？”

晏晞笑了笑：“不算很熟，我爸爸以前跟他有點交情。”

晏晞的父親是曾經的知名導演晏聞，這些資料徐涉在跟她簽約的時候就已經了解過了，并不是什麽秘密。

徐涉忽然盯着她，一臉期待地問：“你還認不認識其他大佬？”

晏晞：“？”

徐涉：“就是可以直接給你電影女一號的那種。”

晏晞：“……”

倒也不是沒有，只是他現在已經變成了前夫。

作者有話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