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信誓旦旦
幼鷺有些驚訝地看着這個警察,繼而心裏一喜,知道自己猜對了。
公路不遠處有幾棟正在施工的大樓,幾個建築工人在雨天裏忙碌。有幾個身穿警服的人正在詢問一個負責人。
幼鷺拖着沾滿泥巴的涼鞋往前走,那個拿香煙的警察立刻将他攔住,不帶感情地問:“幹什麽的?”
幼鷺作出很坦然地樣子:“檢查工程進度,這一片的樓是我爸爸負責開發的。”他看了一眼男警察胸口的牌子,名字叫林漠。幼鷺不耐煩地說:“林警官,你們的人到我的工地上調查,怎麽連招呼都不打一聲。”
林漠絲毫不為所動,用胳膊将幼鷺隔開:“緊急公務。”
幼鷺看他像個鐵塔似的矗在這裏,自己無法闖過去,只好老實地待在原地,從書包裏拿出水壺和紙巾,擦拭涼鞋上的泥。唉,鞋子是爸爸給買的,要是弄髒的話一定會挨罵吧。
“已經可以确定死者就是……”兩個警察邊走邊聊,看到幼鷺站在那裏,立刻止住話頭,看向林漠,林漠微微搖頭,然後快步走向遠處的一輛警車,将警車開過來,打開車門,請那兩名刑偵警察上車,然後對幼鷺說:“丫頭,你也過來。”
幼鷺走過去,彎下腰望着車窗:“幹嘛?”
林漠坐在駕駛位上,欠身推開車門:“送你回市區。”
幼鷺沒有太多猶豫,就坐進去了。憑他的觀察,林漠是三個警察裏地位最低的,也許只是暫時調過來輔助那兩名高級警司調查案件。
他坐在車裏不到十分鐘,後排的兩名警察已經不動聲色地開始盤問幼鷺,包括姓名、職業、為什麽會來這個地方,以及為什麽撒謊說這片樓盤是自己的。
顯然他們把幼鷺當成了嫌疑對象,因為的确有一些高超的罪犯會十分嚣張地故地重游,查看自己的“戰果”。
幼鷺察覺到了他們的意圖,立刻大聲嚷嚷:“喂,我只是好奇而已,而且我為什麽要回答你們的問題!”
林漠打着方向盤,刻板地說:“凡是知道案件事實的人都有義務接受公安機關的詢問。”
“我就不回答,你們抓我啊。”幼鷺氣哼哼地說。
兩名警察對視了一眼,其中一個坦然道:“那我們只好拘傳你了。”他身體前傾拉開幼鷺的背包,很準确地找出了錢包,從裏面拿出身份證,然後從文件夾裏抽出一張蓋了章的的傳喚證,抄寫了幼鷺的身份信息。然後将錢包和傳喚證一起遞給幼鷺,平淡地說:“現在你必須跟我們走一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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幼鷺就這樣很無辜地進了警局,身份信息入網之後,又牽連出幾個月前一起入室盜竊案。他被帶進詢問室做筆錄後,警察并沒有允許他離開,而是暫時把他控制在值班民警的辦公室,由林漠負責看守。
幼鷺乖乖地坐在牆角的沙發上,哈欠連天地想,好想吃晚飯啊。
林漠坐在旁邊的辦公桌旁,埋頭寫材料。房間裏的空調發出低而輕微的噪音。幼鷺百無聊賴,掏出手機玩了一會兒。看到桌子上的電腦開着,他起身坐在電腦旁邊,噼噼啪啪地打開網頁玩游戲。
林漠擡頭看他一眼,沒有說話,繼續低頭寫字。
“林警官,那個殺人犯有什麽線索嗎?”
“不知道。”林漠悶聲說。
“不想說就算了。”幼鷺憤憤不平地說:“虧我把你當成老實人,你居然把我拐騙到這種地方。”
林漠手中的筆頓了一下,平心靜氣地解釋道:“我是真的不知道,我只是負責公路那片區域巡邏的小警察,跟這種特大刑事案件夠不上邊。而且,我當時是真的想要送你回市區。你一個女孩子在環城公路上很不安全。”
“原來就是個小片警啊。”幼鷺點頭,湊到他的桌子上:“在寫什麽?”
林漠迅速将稿紙反扣在桌面上,擡頭看了他一眼,然後不自在地移開視線:“你老實坐在那裏。”
幼鷺低頭,有些讪讪地将衣服領口掩住,坐回椅子上,低頭把脖頸處的扣子系上 。
林漠瞧她也不是那種輕佻沒教養的女子,于是聲音略微柔和了一些:“你年紀輕輕的,為什麽不找一個正經工作?”
“找不到。”幼鷺老實說:“我初中沒有畢業就辍學了,身體不好,做不了體力勞動。”
“就算這樣,你也不能去小偷小摸,你這樣對得起自己的父母嗎?”
幼鷺困惑地看着他,這都什麽跟什麽啊。
一群人簇擁着走進來,林漠立刻站起來,恭敬地說:“張局。”他看着站在張局旁邊的青年男人,瞧不出這人的身份。
幼鷺開心地跑到青年男人身邊:“爸爸。”
他這一喊,不但是林漠,其他人也都驚訝且疑惑地盯着兩人。夏野臉上一派鎮定,心裏氣得恨不能把幼鷺拍死。
夏野不輕不重地在幼鷺背上打了一下:“你就不能消停一點?”
因為夏野和當地的官員有一些酒桌上的交情,所以這個事情加上之前幼鷺私闖夏宅的事情就全部了結了。
雖然如此,夏野還是和民警解釋了一下,他和幼鷺原本就住在一起,幾個月前幼鷺闖入夏宅而自己報警,是因為兩人正在吵架。
那民警大概猜到兩人的關系,所以也沒有再繼續追問,而是就今天的事情詢問:“她今天拿着相機在我們辦案地點徘徊,還謊稱那片樓群是她父親的。”
夏野嚴厲地看了幼鷺一眼,幼鷺很溫順地坐在他旁邊,低着頭不說話。
“你說的是環城公路47號那片新開發的樓群嗎?如果是的話,他沒有說謊。我的确是開發商。”夏野解釋道。
民警張大嘴巴看着他,結結巴巴地說:“哦,是這樣,但是你和她究竟是什麽關系?”
夏野有些語塞,不耐煩地說:“這和你有什麽關系?”
那民警就無話可說了。一直低着頭的幼鷺忽然擡頭笑了起來,促狹地握住夏野的手,故作鎮定地說:“幹爹,我餓了,咱們回家呗。”
夏野嘴角抽搐了一下,強忍着揍他的沖動,問警察:“工地那裏究竟出什麽事情了?”
那些警察顯然也不打算隐瞞他:“是這樣,夏先生,你可能也看新聞了,從湖裏打撈的人體內髒,已經确認是工地上失蹤的一名工人。”
“兇手找到了嗎?”
“目前還沒有。我們準備對附近工地人所有工人的信息收編起來,但是那個包工頭不太配合,夏先生既然是開發商,又是通情達理的人,還望你能多支持我們的工作。”一名刑偵警察十分圓滑地說。
夏野聳肩,做出無能為力的樣子:“我只是投了一部分錢進去,算是開發商之一,具體的事務,你和負責人聯系吧。”
然後夏野拎着幼鷺的後脖頸衣服,堂而皇之地走了。出了警局的門,幼鷺立刻掙脫開,跑得遠遠的,大聲說:“不準打人”
夏野手裏攥着一個耳光,心平氣和地說:“我打你幹什麽,快上車。”
幼鷺半信半疑地挪到夏野身邊,一手拉開車門,轉過頭看着夏野,剛打算說話,猛然被夏野一巴掌按倒在車中的座椅上。
“死小子,老子辛辛苦苦掙錢養家,還要給你收拾爛攤子!”夏野伸開巴掌,朝他屁股上後背上狠狠拍了幾下。
幼鷺絲毫不在乎這點疼痛,在座椅上又叫又躲,亂蹬小腿,還朝夏野吐口水。
夏野用手按住他的嘴巴,居高臨下地看着他:“想造反?”
幼鷺氣呼呼地,在夏野的手心裏含糊說道:“壞蛋,不講信用。”他朝夏野呸呸呸,溫熱的舌頭和嘴唇蹭着夏野的手心。
夏野像被電到似的,猛然收起了手。然後拉開車門,一言不發地發動車子。
幼鷺賤兮兮地趴到夏野的肩膀上,發現他臉色陰沉,是真的生氣了。幼鷺忙老實坐回座位上,心裏很納悶,明明剛才還在玩鬧,怎麽忽然就生氣了,年紀大的男人真是很容易傲嬌啊。
幼鷺懷着寬容的态度,一路上都在讨好夏野,回到家裏後又一路小跑着給他拿拖鞋,又拿着他慣用的茶杯給他泡茶。
夏野心情煩躁,本打算不理他,看他拼命地讨好自己,很可憐的樣子,于是臉色稍緩,說道:“把我的筆記本拿過來。”
幼鷺把他的筆記本端過來,又蹲在地上接通電源,然後擠在夏野身邊,好奇地問:“爸爸上網都玩什麽?”
“股票、黃金、期貨……”夏野一邊看股市行情,一邊随口說。
“好無聊。”幼鷺趴在他肩膀上說:“我給你推薦一款游戲吧,可好玩了……”
“以後再說吧。”夏野不怎麽感興趣,他少年時也是個游戲迷,後來年紀大了才發現沒有什麽游戲比賺錢更好玩的了。
夏野将手中的幾斤黃金賣掉,關掉操作平臺。因為剛賺了一大筆錢,所以心情很好。他摸着幼鷺的腦袋,逗狗似的:“寶貝,我給你找點事情做吧。”
幼鷺說:“呃,其實我很忙的……”
在夏野眼裏,幼鷺做的事情全是鬧着玩,他認真說道:“你年紀大了,應該找點正事做,我身邊還缺一個助理,你可以來公司幫我……”
幼鷺立刻站起來,受辱似的緊繃着臉,氣呼呼地說:“你別看我這個樣子,我是那種整日在打印機旁和茶水間消磨時光的女人嗎?”他揮舞着拳頭站在夏野面前,大聲說:“我是要做大事的!”
夏野有些無語地看着他,将他拉到自己身邊,細心地将他裙子上松開的腰帶系緊,耐心地說:“你先聽我說完……”
“我不聽我不聽……”幼鷺大聲嚷嚷。
夏野微微蹙眉,一言不發地看着他。
幾分鐘後,幼鷺心虛,氣焰也低了很多:“你說吧,我聽着呢。”
“我只有你這一個孩子,以後我的事業都是你的,你現在不學着管理公司,以後我不在了,你一個人怎麽辦呢。”夏野語重心長地說:“你現在無憂無慮,不知道錢的重要,是因為有爸爸養你,但是總有一天,你要試着自己照顧自己。每天拎着小相機,假裝自己是偵探,這種日子你能過一輩子嗎?”
幼鷺極不愛聽夏野說這種話,但是又找不到理由反駁,只要嘟囔道:“我就喜歡這樣的日子,你不能養我一輩子嗎?”他像是忽然想到了什麽,擡頭問道:“你是不是要娶別的女人了?”
“不是。”
幼鷺很不相信,畢竟夏野是有前科的人。
夏野認真說:“爸爸不會再娶別的女人了,爸爸只愛媽媽,還有你。”
幼鷺睜大眼睛看他,繼而開心地笑:“真的嗎?那我們以後一直在一起吧?”
夏野看他笑得可愛,也忍不住笑起來:“不好,我們在一起,像什麽樣子呢?”
幼鷺扳着他的脖子,開玩笑道:“爸爸那麽花心,我就給你做個小老婆吧。”
夏野心中一跳,差點推開他,過了一會兒才明白幼鷺只是在開玩笑,于是勉強笑道:“你有這份心,也該拿出一點實際行動來。我房間裏有兩間髒衣服,你拿去洗。”
幼鷺松開他的脖子,整理裙子站起來,嬌聲說:“那種粗活都是丫鬟幹的,人家就負責貌美如花就好了。”他踮着腳尖,拿了一大瓶雪碧和洋芋片,回房間玩游戲去了。
夏野一直看着他的背影,直到門被虛掩住。幼鷺手心的溫度和汗水還殘留在夏野的脖子上,身上的熱度還留在他的腿上。夏野微微翹起嘴角,心裏無端覺得安寧歡喜。
作者有話要說: 就這麽毫無波折地走向了父子HE的康莊大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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