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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銘心以為那個「初次見面」只是雷南雨在略帶嘲諷地在調侃他而已,又或者是礙於父輩的關系不可能暴露就是他曾經揍過他這樣的事情。

但是事實是,雷南雨的初次見面的意思,就是初次見面而已。

揍過他的當天,雷南雨就不記得他。他不久前在他樓下等他說想要成為朋友,他仍舊不記得他,更別提事隔幾周後,在party上重新碰面了。

李銘心覺得胸口有點堵。

哪有……哪有這樣的人?

別說他李銘心有一張讓絕大部分人過目不忘的臉了。就算是掉在人堆裏找不到的那種,出場頻率那麽高也不至於這麽快就被接二連三地遺忘吧?

還說自己目中無人的樣子讨打?

這……這個男孩這樣才是真正的目中無人吧?

在那次酒會上,雷南雨表現得很是乖巧。

兩個小小公子哥兒,在外人看來交談甚歡,不僅在外人看來了,李銘心都覺得自己和雷南雨簡直成為了無話不談的好友,那天晚上回家,幾乎興奮得沒有睡着。

然後……就沒有然後了。

沒錯,那次酒會之後,李銘心又開始長久地遇不到雷南雨,而那樣的酒會,也沒有再有機會參加過。

而讓他本來還有點飄飄然的心跌到谷底的是,他好容易又在院子裏遇到了雷南雨,興奮地打招呼,又換來了那句真誠的疑問──

「你是誰啊?」

於是一切美好的夢想打回起點。

雷南雨還是不認識他,那天酒會上的相談甚歡不過是雷南雨給自己爸爸面子的逢場作戲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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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是,冬天,夏天,李銘心又開始過起了默默尋覓默默偷看雷南雨的人生,覺得自己真是坑爹。心情會因為連續幾天在院子裏巧遇雷南雨而雀躍,卻也會因為連續一個月遇不到他而沮喪。

早早寫完作業去樓下散步,也許能夠巧遇他呢?

卻一次也沒遇到過。

早早放學蹲點在院子門口,也許能夠巧遇他呢?

還是沒戲。

他甚至不知道雷南雨的家在哪個樓上,就算想要對着燈光發呆都做不到。

李銘心不是笨蛋,當然有想過利用兩家爸爸的友好關系來接近雷南雨。但是才說了個開頭,他爸就搖着頭打發他了:「不行不行不行!我最近聽別人說那孩子聽說品性不好,是不良少年,你不要跟他玩!要帶壞你的!」

李銘心争了許久,未果。

全家大人都看得上雷局長,但是都看不上雷南雨。

他就在這樣的幽怨之中,以優異的成績升上了全市有名的重點初中。

這所初中的大部分學生,都是全縣城各個小學成績好的學生,所以裏面自然會有雷南雨以前的同學。

「你是從實驗小學過來的吧?所以你認得雷南雨?」

而李銘心當時的同桌,就是這樣一個人。

「南哥誰不知道啊!風雲人物啊!他原來跟我同班的,他的事跡那可謂是──」

暗戀中的人,本來就哪怕是聽到一點點和對方有關的消息都會莫名喜悅,李銘心也不能免俗。總是不自覺地就想要提到雷南雨的名字,就想要聽到關於他的事情,恰好這個同桌又是一個很能侃的人,兩人因此一拍即合。

這樣高頻率的提到雷南雨,且他的同桌本來就是個八卦得要死的男生,再加上李銘心本身在學校裏知名度就很高,關於他的事情傳來傳去,很多人都以為他和雷南雨之間關系非常良好。

甚至在一中,出現了「那個年級前十名的李銘心和九中的某個不良少年是鐵哥們」的說法。

誰也不會想到,人家雷南雨根本就不認得他李銘心。

李銘心也沒料到自己對雷南雨的關注會惹來麻煩,不久,居然就有一個沒見過的流裏流氣的黑衣服的少年來找他:「聽說……你和雷南雨挺熟的呀?」

這還是李銘心這輩子第一次被雷南雨以外的不良少年找上。

當然同為不良少年,此人在他眼裏則完全不可愛,明顯完全不能與雷南雨相比。

他愣着,沒反應過來這群人的意圖,也不知道該說什麽。

「操,你到底人不認識他啊?!」

當然又不甘心說不認識!李銘心想了想,說了個其實模棱兩可的答案:「哦。我們兩家住在同一個院子裏的。」

但是這句話在對方耳朵裏面,不知道怎麽就變成了類似青梅竹馬兩小無猜從小穿一條褲子長大鐵地不能再鐵的意思。

於是放學的時候,李銘心就被這群不良少年綁票了。

同樣是混世的,雷南雨貌似得罪了不少人。這群人的意思是,他們約雷南雨出來單挑,雷南雨那個縮頭烏龜居然躲起來了,所以他們只好拉上人質逼雷南雨出現。

不過這件事在後來雷南雨的說法裏的意思是,他們實在太弱了,他根本懶得理這群癟三所以才不接受挑戰。

李銘心相信雷南雨的說法。因為後面的事實發展,完完全全是在作證雷南雨的說法。

總之,這夥不良少年拽了李銘心,去找雷南雨放話去了。過了一會兒,一個小弟氣喘籲籲跑回來:「大哥!雷南雨那小子說……說……」

「說什麽啊?」

「他說李銘心是誰他不認識!」

「我擦!」黑衣服的不良少年馬上揪住了李銘心的耳朵:「你不是說你們是鄰居?」

「是……是……住一個院子的啊……」

「那他怎麽說不認識你?!」

見了面……應該會認識的吧……起碼會臉熟吧?

見他不答,不良少年一聲怒吼:「好哇!李銘心你耍我們玩啊?看老子不揍死你!」

眼看着拳頭就要落下來,遠處傳來一聲讓李銘心感覺熟悉并為之振奮的聲音:「二劉──找你老子幹嘛?!」

二劉,是雷南雨對「二愣子劉宇」的簡稱。這個黑衣服的不良少年叫做劉宇。

……雷南雨?

為什麽來了?

李銘心心裏不禁抑制不住地驚訝和感動,不是說……不認得我嗎?為什麽還是來救我了?

旁邊劉宇也炸毛了:「雷南雨不是說不認得他嗎?」

「是不認得,」分分锺,雷南雨的聲音已經在劉宇背後響了起來:「那也不能讓你們欺負女孩啊!」

劉宇還沒來得及回頭,就被雷南雨對着屁股一腳踢了個狗啃泥。倒是很快地爬起來:「女……女女孩?哪來的女孩?」

「那個叫什麽心的,不是女孩?」

雷南雨說着眉頭一皺,轉頭便和李銘心四目相對了,白眼一翻:「擦,我以為是個女孩才來的!你取名字怎麽取的啊?聽着像個女的!老子本來是想英雄救美的,算了算了……既然來了,男的女的都一樣……」

說着一把将李銘心拽到身後:「你小子挺倒黴啊!怎麽惹着劉宇了?」

「我……我也不知道。」

就算知道是為什麽,他此刻也不太知道了。被雷南雨護在身後,大腦一片空白,當機。

「也正常。二劉這家夥腦子有毛病,經常無緣無故找人麻煩。」

「這樣啊……」

兩人一唱一和,劉宇在旁一時間成了空氣,怒道:「你……雷南雨……你你你別無視我的存在啊!」

他話音未落,李銘心就見此少年的連同三個小弟一起向雷南雨撲來。

他還沒來及提醒雷南雨,那群家夥就都已經撲到面前了,卻見雷南雨突然腳下一滑,身子往旁邊一溜,那三個家夥便一起撲了個空,栽倒在地上。

而雷南雨悠悠然地就轉身回來,用腳啪啪啪幾下,把幾個準備爬起來的人,又都踩回了地上。

然後他就不斷地踩踩踩,整個過程手都沒動,便把這群家夥打包收拾了。

彪悍程度讓人嘆為觀止。

瞬間導致李銘心更佩服更崇拜他,本來眼裏就只有他,現在更是眼裏世界萬物都虛化全天下只有他了。

「謝謝你!謝謝你!」

回家的路上,李銘心整個人都雀躍地在雷南雨身邊跳來跳去,倒不是雀躍自己被他救了,而是雀躍居然能有如此大好機會和他獨處。

「雷南雨!我請你吃飯!」

「不用了。」

「那……一起回家吧?」

「一起?」

「不是順路嗎?」

「你……怎麽知道我家住哪兒的?」

「……」李銘心心說不會吧,看着我的臉居然還認不出來?

「我們住一個院子的……」

「哦?」

「你還打過我!兩年前我們在party上還見過面!我還問過你可不可以做朋友,你說道不同不相為謀!」

「啊???我怎麽不記得?」

本來還有點開心的李銘心瞬間又沮喪了。

雷南雨還是完全不記得他的存在,看臉也不記得,過去的事情也統統不記得。

不過沒關系!百折不撓的李銘心想,今天之後,你總該記得我了吧──

於是,第二天,他很早就出門了。等着,等着,雷南雨終於出現了。

「雷南雨!一起上學吧。」

「哦,你是誰?」

「你……你故意的吧?」

這這這只能用故意裝成不認識他來解釋了吧?正常人忘性絕對不可能這麽大的吧?

雷南雨一臉炸毛:「擦!我真不知道你是誰啊!」

「昨天你救了我的啊!」

「哦,你就是那個什麽心……」

「李銘心!」

「李銘心李銘心李銘心……」雷南雨喃喃道:「這名字怎麽有點耳熟?」

「因為你昨天救了我啊!」

簡直要抓狂了。

「不是不是……」雷南雨搖了搖頭,想了想:「嗯!對了!你是我爸那個朋友……中心醫院李院長的高材生兒子!哇咧,我爸一訓我的時候就搬你出來,說你怎麽不跟人家李銘心學學,人家李銘心多優秀多優秀……搞了半天就是你啊?!」

李銘心不免心裏當然有點小小的開心。搞半天自己原來還充當雷南雨家的教材呢。

「為了感謝你昨天救了我,我想請你吃飯,也請你小弟一起,賞個臉吧。」

對着李銘心真誠的眼神,雷南雨卻毫不給面子地搖了搖頭:「用不着。」

「那……那我入你的幫派,跟着你一起混?我……我認你做大哥?」

爸爸嘴裏的整個小區的優秀少年典範要認自己做大哥?雷南雨笑了,他覺得這應該是今天聽到的最好笑的笑話。

「少爺,我不知道你接近我什麽意思。不過你是好學生,我是大家所說的痞子,咱們道不同不相為謀,OK?」

完全就不是一個世界的人好吧!

而且自己不争氣也就算了,總歸自己老爹認了。要是把李院長家那麽優秀的兒子給帶壞了,自己爹在別人爹面前還怎麽做人?

道不同不相為謀嗎……

「這句話……」李銘心忍着難過輕聲道:「你以前和我說過一次了。」

「那你還讓我再說一次?」雷南雨哼了一聲,擺了擺手:「走了!」

只留李銘心一個人,孤零零地低着頭呢喃:「又沒有試過……怎麽就知道一定不合适當朋友了……

想要和一個人接近,原來那麽難。

一次又一次被無情拒絕的李銘心,變得越來越憂郁。

更憂郁的是,這一次年級測驗拿到成績單──居然是年級第十一名。

他從來沒有掉出過前十名的範疇。

大概是最近上課的時候開小差太多了,可是,他沒有辦法控制自己不去想那家夥可愛的虎牙。

最近……又好久沒有看到他了,成績又下滑,生活又不開心……

李銘心覺得自己真是悲催。

「喲,李銘心。」

卻在這個下午,那個做夢都想要聽見的聲音,叫了他的名字。

李銘心簡直以為自己幻聽了,回過頭,他們學校的操場上,那站着的人真的是雷南雨,那家夥帶着一群小弟,步步向他逼近過來。

而此刻他絲毫不覺得危險,只感覺簡直像是天上放滿了煙花。璀璨無比。

他他他他終於記得我的名字了?

在他面前站定,雷南雨向身邊一個男孩子介紹道:「祁衍你不知道吧,這小子他爸就是中心醫院的院長。」

李銘心一愣。

那個叫做祁衍的男孩長得非常好,可以說長那麽大他還沒見過長得那麽漂亮的男孩子,李銘心本來覺得自己已經算是一流的長相了,現在眼前驟然出現了這麽一個超一流,而且還站在……

還站在雷南雨的旁邊。

雖然那少年氣質內斂,和雷南雨的流氓兮兮的神态完全不一樣,但是兩人站在一起,從外貌和感覺上面竟然渾然天成地相配。

李銘心曾經做過夢,在夢裏雷南雨身邊的位置是他的,可是他腦補自己往那裏一站,怎麽都感覺不合适,氣質上就完全不搭,不像這個男孩……

他發愣的時候,耳邊就聽雷南雨在給祁衍科普自己爸爸。

他也沒弄明白究竟是怎麽回事,但大致的意思應該是自己爸爸不知道怎麽得罪那個叫祁衍的男孩了,父債子還,這次雷南雨是帶祁衍來揍他的。

於是李銘心就被那個奪了夢想中應該屬於自己位置的美貌少年結結實實地給揍了一頓。

期間,雷南雨就抱着手臂,在一旁冷眼看着。

李銘心當然不甘心,數度試圖反抗,無奈自己那只拿得慣筆的小胳膊和只能跑跑步的小腿,怎麽和不良少年抗衡?很快被祁衍扁了一頭包,只剩下求饒的份兒。

最後要不是班長路過──原來一直被自己視為競争對手的同樣非常優秀的班長大人居然是這個不良少年祁衍的哥哥──總之班長路過讓祁衍停了手,他才沒被打出個三長兩短來。

那天,拖着一身的傷回家的李銘心,路上自顧自笑了一會兒,又苦逼地抹了一會兒眼淚。

他……終於記得我的名字了。

卻找人來打了我一頓。到底該高興還是難過呢?

又想起那叫做祁衍的少年的神采飛揚。

那男孩長得真是好看……

真是讓人……羨慕嫉妒。

我也想當不良少年啊……

如果那樣就可以每天威風凜凜地站在雷南雨身邊的話。

***

「你說祁衍啊?祁衍也是個傳說哇!你知道他以前多優秀麽?在遇到雷南雨被帶着堕落之前,祁衍就是個神啊!」

「額?」李銘心愣愣看着同桌。

「真的!以前個年他們都一個學校的我難道跟你胡扯麽?祁衍以前在我們小學一直都是年級第一名,班長,學生會主席,代理校長全是他!結果堕落成不良少年聽說也很強啊!果然還是素質好幹什麽都厲害吧!」

居然是從……好學生堕落到雷南雨身邊的嗎?

李銘心聽着,忽而腦子一熱。

我也行啊!我也可以堕落成不良少年啊!他都行我為什麽不行?

我……我體育也很好的,我素質應該也不差吧,我要是變成一個厲害的不良少年,是不是……雷南雨就會認可我?就不會再說什麽道不同不相為謀的話了?

我是不是……就也可以威風凜凜地站在他旁邊,陪着他翹課打架,每天見到他……

於是李銘心腦子一抽,下課就奔去隔壁班級找那個叫做劉宇的不良少年了。

「劉宇大哥,我想以後就跟着你混呗!」

雷南雨是表示過不願意收他做小弟的。那也沒關系,在別人這裏練得強大起來,他就會願意收的!

懷着這樣美好的願望,李銘心開始跟着劉宇南征北戰──這是胡扯,就打了一次群架而已,直接被打住院了。

一條腿一只胳膊,整整打了三個月的石膏。

全家人都瘋了,又是心疼又是惱怒,一個勁問他究竟是怎麽回事,一個勁唏噓感嘆,一個勁找公安局讨公道。李銘心只能默默聽着裝傻,也沒辦法開口解釋。

總不能說我是為了雷南雨……為了那個根本從來沒把我當回事的雷南雨搞成這個熊樣的吧。

他當然知道自己這樣做十分愚蠢,不愚蠢也不可能落得現在這個慘樣兒。

他只是單純地覺得……哪怕有一線希望也好,他也想離雷南雨近一點。

只是這樣的努力,這樣的折騰,這樣的願望……雷南雨,恐怕永遠也不會知道。

***

剛拆掉石膏,脆弱的手臂仍舊用紗布裹着,李銘心便聽到爸爸嘆氣:「唉……又調走了一個朋友啊。」

「銘心還記得嗎,那個公安局的雷伯伯,他要搬家了。」

李銘心頭皮一炸,愕然失色:「那……雷南雨也搬走嗎?」

「當然啊!」李院長嘆道:「全家都走啦。搬去挺西邊那個落後的省份,日子怕是沒現在好過咯……」

西邊……李銘心看過地圖,那個省份離他們縣城,簡直是橫跨了整個中國那麽遙遠。

不……不要啊……

不要走……

李銘心懵懂的少年心,再一次被殘酷的現實打擊得粉碎。

他終於知道雷南雨住在哪一棟樓了,搬家公司的幾輛車停在那樓下,一箱一箱正往車上裝。

另一輛已經裝好的卡車上,雷南雨正坐在頂端,背對着這邊。

「雷南雨,你要搬家啊?」李銘心走到車下,對上面的少年揚起笑臉:「搬家為什麽也不跟我說一聲?」

「喂,李少爺,老子跟你很熟啊?」雷南雨回過頭,看到李銘心的手臂,一愣:「咦?你怎麽一身繃帶?被誰打成這樣了?」

李銘心只是微笑搖了搖頭。

「雷南雨,你也太沒良心了吧?這就走了?以前白揍我的,也沒個說法就想跑?」

「你還記着吶?」雷南雨想了想:「不止以前吧,最近也揍過你。」

「是呀。」李銘心仍舊笑着,只覺得眼前一陣模糊的白霧,心裏一緊,生怕被雷南雨看到。

好在雷南雨轉過頭去推了推車上堆的東西。李銘心抓住這個機會忙伸出袖子,一把把那不該有的水汽拭去。

然後仰着頭,繼續無賴地笑着問雷南雨:「所以你白揍的那些,怎麽還我啊?難不成你搬走了,我就沒有報仇的機會啦?」

雷南雨擺了擺手:「你不行的。看你那小胳膊小腿笨的樣子,再給你十年也沒得機會報仇。認命吧。不過好歹我走了沒人繼續揍你了,其實松了口氣吧?專程來送我就是為了确認這個吧?你還挺有膽量的,不怕我臨別再揍你一次啊?」

「不怕啊。」李銘心嘿嘿笑:「你當我真怕你啊,以前讓你而已,從不還手罷了。」

「你算了吧你!連祁衍都打不過你還敢大放厥詞!知道那小子昨天被我揍得多慘麽?」雷南雨不屑道:「你別這時候激我啊!臨別想文雅點的,別逼我跳下來再揍你一頓證明你的弱小啊!」

李銘心也只是笑,過了好一會兒,他忽然問他:「雷南雨,你會記得我嗎?」

「怎麽,真要君子報仇十年不晚啊?」

「雷南雨,你……記得我吧……」微微低下頭,已經是懇求的語氣。

雷南雨卻晃了晃頭:「老子還真不一定記得住你,你啊,也把仇恨早日放下,立地成佛吧。」

我并不是那樣的意思啊……

李銘心沈默了片刻,從背後拿出早就買好的一盒禮物。

「雷南雨,這個送給你。」

雷南雨一愣,搖搖頭:「別!我不收你東西。」

「算作餞別禮物?」

「要是你爸有東西送我爸,請他自己給,我不轉交。」

「不是!這個是──」

李銘心話還沒有說完,搬家公司的車子就發動了。雷南雨坐在卡車後面,笑着朝他揮了揮手:「那,拜拜了。」

「拜拜──」

雷南雨不可能知道,李銘心此刻飛快地轉過身的原因,是已經控制不住眼淚從笑着的臉上掉下來了。

然後,在雷南雨不可能看到的地方,笑臉終於徹底變成了哭臉,抱着包裝精美沒有送出去的禮物,無法抑制的哭聲也被逐漸遠去的發動機聲音掩蓋。

雷南雨,我喜歡你。

我是真的很喜歡你。

可是那麽久了,想方設法,卻連接近你都接近不了。

千方百計想和你做朋友,你卻始終只把我當成可以随便欺負的路人甚至於陌生人。

關系疏遠得就算想來送你,都顯得那麽不自然。

我好喜歡你,你卻一點都不知道。

你走了……還能記得我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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