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雷南雨走了一年了,李銘心像是丢了魂兒一樣。雖然生活,學習一如既往沒什麽讓家裏擔心的,可是他整個人總沒來由恍恍惚惚,也只有自己才知道自己多麽悲催。

「爸爸,爸爸,你和雷伯伯還聯系麽?」

「逢年過節還聯系着,怎麽了?」

「您能不能問問他雷南雨的聯系方式。」

終於忍不住,還是去問爸爸了。

「哎呀,不是和你說過了他們家孩子是不良少年嗎?你非要找他玩幹什麽?要不是他爹是公安局的,這孩子早進少管所了吧,你找他做什麽啊,會學壞的吧?!」

李銘心搖了搖頭:「雷南雨不是那樣的人。」

「怎麽不是那樣的人?爸爸看人比你準啊,那孩子這輩子都學不好啦!」

「不是那樣的,」李銘心立刻撒了一個不打草稿的謊:「爸爸,以前有不良少年來找我麻煩,雷南雨都來保護我的。」

也不完全是謊言,起碼劉宇綁票他的那次,是雷南雨來救的他沒錯啊。

李院長一驚:「啊……啊?有這樣的事?那你怎麽不跟爸爸說啊!誰敢欺負我兒子?現在還有那樣的人嗎?」

「現在沒有了。」

當然沒有了,因為主揍他的雷南雨已經搬走了。

……

要是他還能留在這座縣城,要是還能每天看見他陽光燦爛的笑容和可愛的虎牙,我寧可天天被打啊。

「但是雷南雨那時候對我很好,照顧過我,我想跟他聯系聯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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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院長終於向寶貝兒子讓步了,他并沒有雷南雨的號碼,只有雷家現在的電話。

反正隔了大半個中國,小子也不能插了翅膀去找那不良少年不是?

心跳得好像擂鼓一般,李銘心抖抖抖地撥通了雷局長家的電話,倒是很輕松地獲得了雷家熱烈的歡迎──在雷南雨的家長心裏,李銘心就是和他家兒子兩個極端的──是優秀懂事的,神一樣高等的存在,這等優等生主動聯絡他家無可救藥的兒子,自然是滿心歡喜的。

「啊呀呀,沒想到李少爺還記得我家小雨。小雨一向不聽話,不懂事,你可要好好勸勸他啊!」

那個時候,正好是QQ流行起來的時候。

於是一通電話下來,李銘心順利拿到了雷南雨的QQ號。

於是李銘心就開始了漫長的QQ騷擾雷南雨的過程。

他只要在線,必同雷南雨打招呼,但是發過去了很多很多次「喂」「你好」「好久不見」,雷南雨都不回他。

李銘心也不氣餒,那個時候他已經升上高中,學習緊張,他爸沒收了他的手機,又天天車接車送,讓他沒有分毫的私人時間。

李銘心於是只好每天趁上晚自習之前那個課件別人都去吃飯的時候餓着肚子冒着被老班蹲點逮住寫檢查的風險去網吧報到,就為了登半小時的QQ找不會回複他的雷南雨說話。

「喂,雷南雨。」

「喂,雷南雨。」

「雷南雨,你好~」

就這麽過了整整一年零三個月,在李銘心簡直都要以為自己是隐形人而被郁悶壞了的時候,終於QQ裏唯一的一個頭像,朝自己閃動了起來。

「你誰啊?」

這麽熟悉的一句臺詞,李銘心發現自己沒眼花之後,激動得差點沒心髒病發,一字一字敲進去,簡直幸福得快瘋了。

「雷南雨,你好嗎?我是李銘心。」

「李銘心?誰啊?」

「……」

李銘心覺得自己真是悲哀。好容易好容易等來了一兩句回複,人家再度連他是誰都不記得了。

「就是以前經常被你打的那個……」

「啊?被我打的挺多的。」

「你走那天,去送你的那個……」

「哦,是你啊!」終於想起來了。

「雷南雨,快高考了。你想報考的是哪所大學?」

你一定要回答,你一定要回答!搬磚學校也好野雞大學也罷,媽的你敢去老子就敢陪你去!

「京城的Z大。」

……扯淡吧?

李銘心心想,Z大雖然不是京城最牛的那兩所,但是也是說出去可以閃瞎普通民衆狗眼的學校了,就憑你個不良少年?你吃了熊心豹子膽了你想考Z大?

但是……

「這麽巧,我也想報Z大。」

李銘心心道,回家和老爸要有一場惡戰了。因為憑他的成績,理論上是可以在最牛的那兩所裏面擇其一而入的。

但是,我說什麽都想和雷南雨在一所學校啊……而且報考Z大,總比說報考某搬磚技術學院好得多,老爸會雷霆,但總不至於雷霆萬丈。

「你選哪個系?」接着問。

「我爸讓我上法律。」雷南雨說。

可惜……我不能也上法律,李銘心心道,不然,有可能同班就更好了。

「我是醫生的兒子。你懂的。我得繼承衣缽學醫。」

「學醫好啊。嘿嘿嘿,不過論我的成績,不一定考得上Z大法律系呢。要是落榜了就得複習一年。很難熬啊!」

「嗯,盡量努力吧!我們一起努力!」

你要是複習一年,我就不去讀,也陪你複習一年!

可是這句話,輸在了對話框裏,久久也沒有辦法點擊「發送」,一個字一個字,又默默都删了。

***

終於,萬惡的高考結束了,填報志願之後,漫長而讓人心急的暑假終於到來。

然後,高考分數下來了。

李銘心當然考上Z大不在話下,在查詢确認自己令人滿意的分數之後,第一時間奔向網吧。

「雷南雨你出來!」

「雷南雨你怎麽還不上線?」

「雷南雨,你考上了嗎?」

幹坐着等了無比漫長的一個小時,雷南雨居然真的上線了。

「BAO QIAN。WO DE JIAN PAN BU NENG YONG PIN YIN LE。」

什麽東西?李銘心倒也腦子快,用拼音一讀,雷南雨寫的是「抱歉,我的鍵盤不能用拼音了。」

心裏一動,飛快打出幾個字。

「那語音呢?」

「OK。」

QQ撥通語音聊天的聲音,很像打電話的嘟嘟聲,李銘心如坐針氈,心跳,心跳。

「喂?聽得見不?」

雷南雨的聲音和以前不是十分相同了。很磁性,很動人。李銘心覺得自己的心髒就要超負荷了。

「雷南雨!我……我考上了!你考上了嗎……考上了嗎?」

「嗯,我的分數應該也是考上了的。」

真的嗎……

太美好了。如果不是在網吧,李銘心簡直就要站起來手舞足蹈了。

「那……那以後就是校友了!是校友了啊!」

大學……大學有整整四年啊!嗯,醫科是五年,但是法學只有四年。能和雷南雨做四年的同窗!四年,四年啊!

四年……有多麽美好。還能再見到他,還有整整四年的時間可以做朋友!

李銘心快開心地昏過去了。

繼而,又再接再厲:「對了雷南雨,你有現在的照片嗎?我怕到了學校認不出你了。」

其實,他只是想要他的照片而已。

他只有一張雷南雨的照片。同桌小學的畢業照,他花了一百塊買過來的,上面有雷南雨一張小到幾乎看不清的臉。

他做夢都想有一張清晰的雷南雨的照片啊。

「我有啊,不過要等價交換不是?」

早準備好了。李銘心千挑萬選的一張帥照,發送過去。

而這邊,接受圖片的小漏鬥,不斷在漏。

李銘心的心,就随着那翻滾的漏鬥七上八下。

變了。

雷南雨變得又高又帥。李銘心的心髒徘徊在嗓子眼久久不落。

雖然雷南雨從前也挺高的……但是帥麽……沒長開的時候怎麽看都是個虎牙二兮兮的少年。是不難看,但是和帥這個詞彙也不沾邊。

仍舊很挺拔很精神,只是初中時候那一頭染色失敗的黃毛沒有了,整個人不再像是痞子少年,而是一副陽光開朗的樣子。

原來雷南雨本身的發色也不怎麽黑,栗子色的,感覺摸起來會很柔軟的樣子……

李銘心馬上把那張照片郵箱存了一份U盤存了一份。出了網吧就找了打印店洗出來,拿在手裏百看不厭。

快開學吧……

神啊,求你,快開學吧……

拜托了,九月快點來臨吧……

盲目的暗戀。如果不是為了這樣的原因,恐怕沒有任何學生會希望學校能夠快點開學吧。

要送走唯一一個寶貝兒子去上大學,李銘心全家是又高興又舍不得。

一家人拉着他千叮咛萬囑咐,從要好好學習到不能撿掉在地上的東西吃之類的,念叨得他幾欲抓狂。在他的一千個一萬個不同意下,才勉強答應沒有全家出動送他去學校。

九月一日,京城美麗的楓葉秋天,李銘心下了飛機,打了個計程車,火速一車開到了學校。

這位俊美的青年就這麽背着新生的行囊,懷揣着不斷亂蹦迫不及待的心髒大踏步走進學校。

學校大門口的那條長長的林蔭大道上擠滿了人,夾道兩側都是迎新生的學長們和各個學院的招牌與橫幅,醫學院三個血紅色大字的牌子,李銘心視而不見,直直朝法學院走過去。

「歡迎法學新學弟哇──!瞧瞧,又來了個又帥又水嫩的哇──今年新生質量真不錯!」

「不不……我找人……那個人是法律系今年新來的,叫雷南雨。」

「哦!有哇有哇,我記得那個學弟,嗯……」那學長翻了一遍登記的花名冊:「已經來了,報到完畢去宿舍了。在法學的九號宿舍樓502。」

李銘心千恩萬謝,然後就這麽扛着他的大包小包的行李,第一時間直接奔去找雷南雨。

吭哧吭哧爬了五層,推開了502的房門,一眼看到頭,居然是空的。

「雷南雨?雷南雨?」

怎麽會不在?好失落──

「喊個毛線啊?誰找老子?」

上鋪某個被窩裏突然冒出來一個人頭,年輕人被打擾了午睡卻并不是很怨念,而是饒有興趣地看了看風塵仆仆的李銘心,陡然露出一臉賤笑。

要不是一早看過照片,李銘心的小心髒可能又要嗓子眼裏跳出來做一段廣播體操才歸位。

下一秒,雷南雨從床上利落地翻了下來。

「哈羅!」

嗯……之前看照片就覺得他現在似乎很高的樣子,實際一看,果然是高。李銘心一米七八的個頭,目測雷南雨比他……似乎還要高那麽一點點。

長開了,真人比照片還帥……

還沒及平複滿心的緊張和悸動,雷南雨就親昵地拍了拍他的肩膀,洋溢出一臉親切的笑。

「哈,新舍友吧!兄弟,哪兒人啊──」

……新舍友你妹!

都跟你說了我要來我要來,都給你看過照片了,你小子居然認不出我……我就長得那麽容易被遺忘嗎?

「雷南雨!你仔細看看我是誰!」

「誰啊?」

「我是李銘心!!!」

「……」沈默,片刻尴尬的沈默。李銘心捏緊了拳頭,幾乎以為這貨又要冒出來一句熟悉的「你是誰」,那樣的話,他很有可能當場吐血而亡。

好在雷南雨雖然健忘,卻還沒健忘到那種讓人發指的程度。

「哇咧,哎喲我去!原來是你啊!一段時間不見,你小夥兒變帥了不少啊。」

李銘心仍舊微怒:「不是給你發了照片了嗎?而且我小時候就很帥了好不好?」

「記得你小的時候,整天鼻青臉腫的……」

看着雷南雨一臉毫無愧疚的笑容,李銘心心中不禁咆哮,我鼻青臉腫還不是被你打的?或者為了你而弄成那樣的?誰天生長那樣?!

而這個時候,雷南雨終於發覺,這個李銘心背上居然還背着好多東西。

「哎呀你怎麽那麽多大包小包吭哧到了五樓?你住哪兒啊?我記得你不是法學院的吧?」

「我……」李銘心臉一紅:「我不知道我住哪,我還沒去報到。」

「沒去報到先來找我?」雷南雨一愣,随即大笑:「不錯不錯夠義氣,沒事沒事,那我不午睡了,陪你去報到去!」

「這……這麽好?」

不怪李銘心受寵若驚。

在那麽長久的無視、漠視之後,一直把他當純NPC的雷南雨居然主動提出帶他去報到!

「嗯!我已經來了兩天,比你早來兩天,校園附近都挺熟悉的!我帶你轉一圈!」

哇啊,要時來運轉了嗎?雷南雨居然要帶他轉轉!

於是李銘心不淡定了,一路興奮得要死,看着學校裏的花啊草啊都覺得格外漂亮,幾乎到了「天空好纖麗,湖水好纖麗,這個世界好纖麗」的地步。

被帶去醫學院的宿舍放下東西,然後跟着雷南雨整個學校走馬觀花地轉完,李銘心感動涕零,千恩萬謝:「謝謝你陪我轉!作為報答,我請你去冷飲店坐一坐?不然晚上我請客,去剛才遇到的那個學長推薦的店吃一次吧?」

「不行耶,」雷南雨抓了抓頭:「我們系晚上迎新會,我得出席。」

「啊……」

「這麽說,和學長們約定的時間也快到了!」雷南雨看了看表:「嗯,我得先趕去了,你一個人回得去宿舍吧?不會迷路吧?」

「不會……」

「那就再見了!拜!」

李銘心愣着,就看着雷南雨一陣風一樣消失在路上,忽然一個激靈,狠狠拍了拍自己的腦袋,自己居然……居然忘記問他要聯絡方式?

失落,巨失落。

不過沒關系的!

李銘心握了握拳,我都知道他住哪兒了,還怕找不到他麽?

但是醫學院的宿舍和法學院的宿舍,一個在學校的最南邊,另一個在學校的最北邊。

李銘心對這樣的宿舍安排十分的怨念。學校不同科系那麽多宿舍樓,為什麽偏偏自己這棟離雷南雨那棟正好是所有宿舍樓中最遠的?

在宿舍裏安頓好,見過室友,并度過了緊接而來的迎新和班級聚會,李銘心已經快要受不了了,才上了第一天的課,他就迫不及待想要再見到雷南雨!

都在一個學校裏了!自己還龜縮不前,是想要活活耽誤掉這短暫的四年嗎?

其實,想要見他很簡單,鼓起勇氣去宿舍找他呗。

***

「同學你找雷南雨啊?你時間選錯了!每天這個時候雷南雨都去宿舍找他的親親男朋友去了!」

李銘心聞言如遭雷擊,整個人傻愣愣地站在九號樓502的門口。

「男……男朋友是指……」

「就是南哥的男人啊!」室友A笑着問室友B:「話說南哥的男人我記得是醫學院的沒錯吧?」

「是啊!」室友B回答:「好基友一被子啊,哇哈哈。」

「醫學院的……」

李銘

雷雷雷雷南雨怎麽會這麽快就有了男朋友?雷南雨什麽時候彎掉的?雷南雨不是直的嗎?而且,那男的還是他們醫學院的?醫學院誰那麽大膽不想活了──!!!

此時此刻,這個才入了醫學院上了一天課的有為青年,腦子裏面已經出現了一百零八種用浮柭砹紙泡那個「雷南雨的男朋友」各類器官的恐怖畫面。

「喂,話說南哥的男人叫什麽來着?什麽衍?」室友A想了想:「啊!對了,叫祁衍!超級花美男一只的說──」

祁衍──────────?

雷南雨的耳邊轟隆一聲。眼前浮現出了少年時候,那個站在雷南雨身邊打架,威風凜凜且長得出奇好看的男孩子。

他……他也在這所學校嗎?

他……他為什麽會也在這所學校啊?

……

走回醫學院宿舍樓的路上,李銘心發覺自己居然默默迎着夕陽,在啪嗒啪嗒地掉眼淚。

什麽東西啊……

什麽混賬祁衍啊!

死開啦!我先喜歡的啊……明明是我先喜歡的啊……

別人憑什麽捷足先登啊!

嗚……t

「喂,李銘心?你是李銘心吧?」

忽然什麽人攔住了他,一只手拽起他的手。那讓人朝思暮想的,有點二兮兮又有點誇張,又讓人心動得不得了的聲音在耳邊大聲響起。

「喂!你哭什麽啊?誰欺負你了?」

正巧路過撞見他的雷南雨,覺得像李銘心這種平常非常淡漠自持的大好青年哭成這樣一定是受什麽巨大打擊了:「你怎麽了啊!告訴我?誰那麽大膽欺負我老鄉,我揍他去!」

此刻感情無比脆弱的李銘心一時實在沒忍住。

他一把抱住了雷南雨。

本來可能也就是想借着在哭來壯個膽占一占便宜什麽的,卻在真正抱到了雷南雨的一瞬間,那幻想了千萬次卻與幻想完全不同的陌生的觸感和氣息,真實的屬於雷南雨的懷抱的沖擊感,夾雜着那麽長久以來委屈的回憶和奢想,統統湧上心頭,他眼淚落得更兇了。

「喂喂,這是幹什麽?」

雷南雨倒是沒馬上推開他,但是他這一抱也沒有持續多久,很快就被某個人從後面拎着領子,一把拽出了雷南雨的懷抱。

「大庭廣衆,人來人往,有礙觀瞻,你投懷送抱也好歹收斂點。別在這種人那麽多的地方好嗎?」

李銘心這才發現,雷南雨身邊原來還站着一個人。

仔細一看,草,不就是那個祁衍麽?!

事實證明有些人長得太好看了,就算只是多年之前見過一次也不會遺忘!

祁衍的樣貌也和小時候不太一樣了──非要具體形容的話,就是整個人出落得異常俊美,居然比小時候已經足夠秒殺世界上99%的生物的稚氣美顏還要彪悍出一個等級。

此刻,這個絕對意義上的花美男,正抿着嘴,挑着眉帶着一絲不屑看着他。

小時候就漂亮得讓人讨厭了,現在更是讓人崩潰!雖然……分外不甘心,但是明顯被毫無懸念地比下去了!

無論是外貌還是氣質,自己都輸了不是一點半點。

李銘心此刻無比不甘的心裏湧起一陣強烈的羨慕嫉妒恨。

可是再羨慕嫉妒,再怨念也沒用。人家才是正主兒,自己抱着人家的男朋友,人家當然會不爽。

再一想,自己這麽随便就對雷南雨投懷送抱,可能會給雷南雨造成困擾。

所以雖然心裏的某個也叫做李銘心的魂類生物已經叫嚣着要實體化出來把祁衍給撕了,李銘心本尊還是委委屈屈地,輕聲跟雷南雨和祁衍共同打了個招呼。

「南哥好,嫂子……好……」

祁衍一愣,反應過來對方這個「嫂子」是在稱呼自己,臉馬上就黑了。

他也不客氣,淩厲地出手一個鎖喉上來,李銘心瞬間就呈只能掙紮不能自理狀态,脖子被整個兒挾制,呼吸困難。

「你……叫……我……什……麽?」耳邊聲音悠悠,緩緩磨牙。

「嫂……嫂子……咳咳……」李銘心用僅有的一口氣微弱地出聲:「難……難不成是……姐……姐夫?」

「雷南雨,我揍了哦?」

「揍吧。」雷南雨點了點頭。

於是李銘心被放開了,頭上多了一個包。

「話不能亂說的,」雷南雨嘆了口氣,拍了拍負傷的李銘心:「人家祁衍可是名草有主的,別說亂說他會不爽了,你信不信被某人聽見,我會被追殺?」

「啊……啊?」李銘心雲裏霧裏,臉上緩緩恢複了一點血色,帶着一絲微弱的希望之火:「你們……不是一對兒?」

雷南雨露出驚恐的表情:「誰給你說我們是一對兒啊?我擦!惡心死了!」

「你……你室友……」

「暈!他們口沒遮攔的開玩笑呢你都聽不出來啊!在他倆嘴裏,只要是兩個男的都是好基友好不好?」

「啊……?真的?」

「蒸的?我還煮的咧!不然是怎樣啊?!」

「……」李銘心傻傻看着雷南雨,下巴抖了抖,沒收住,眼淚又刷刷掉下來了。

這應該是傳說中的喜極而泣。

「好啦好啦,誤會誤會!都是誤會!祁衍你也是的,都是老鄉,人家也就說說你就打。他又是個不經打的公子哥,你何必呢?看看,都被你打哭了。」

「擦!雷南雨是你同意我打的好不好?」

「算了算了!看小銘同學那麽委屈的份上,咱一起去吃飯吧,」雷南雨歡樂地這麽說着,忽然卻面有難色地想了想,湊到李銘心耳邊悄聲道:「那什麽……我好像沒帶錢耶,你能擔待一下麽……」

「能能能我能!」李銘心馬上擦幹眼淚狗腿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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