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拖延

陸容到底是陸聞禹的女兒,身份背景擺在那裏,且她自己又是個能言善辯的,為着拖延時間牟足了勁的鬧,因此這場緝拿折騰了大半個時辰,陸容才屈尊降貴似的,跟在差役們身後到了衙門。

吳言博在衙門裏等的心慌,那跟蹤陸容的人昨日傍晚再次返回暗巷搜查時發現了那枚耳墜子,他将東西呈上去,吳言博只一眼就認出了這耳墜的來歷。

本以為這是上天要助他一臂之力,将陸容,甚至是韓仰全都圍困起來,打斷他們搜查的計劃。可誰曾想他将那跟蹤之人藏好,又找來一具屍體做了僞裝,将一切都計劃好,只等陸容不得不乖乖跳進陷阱時,陸容卻站在陷阱邊緣,作天作地地耍着賴,說什麽都不肯邁出腳來。

吳大人從天明等到天灰,陸大小姐這才姍姍來遲。

她一進了衙門看見吳言博,便像個受了委屈的小姑娘見着自家大人似的,梨花帶雨的跑上前來,站在他身前嘤嘤哭泣。

“吳世叔——”

飽受陸容白眼的吳大人被‘世叔’這兩個字驚的抖了抖。

陸容像是察覺不到他的僵硬似的繼續哭訴。

“吳世叔,他們說我殺了人,我,我一個肩不能提手不能扛,柔弱不能自理的小姑娘哪敢殺人呀,他們又沒有證據,擺明了就是欺負我家中無人要冤枉我,吳世叔,你可要替我做主。”

她講的凄切又動情,吳言博張了張嘴,‘跪下’兩個字已經送到了喉嚨口,卻是怎麽都道不出來。

吳大人是有些形象包袱在身上的。

早幾年他主審過一樁孕婦殺人案,那身懷六甲的孕婦因為不滿丈夫外出吃花酒,便将□□下在了丈夫的湯裏,造成丈夫殒命,被公婆一張狀紙告到了衙門。

此案雖最終以孕婦償命為判決結果,但吳大人在庭審過程中始終照顧着孕婦的身體,不僅免去了她的下跪受刑,還将這判決結果的執行時間推後了三載,只為讓孕婦順利産子,并将幼子帶大。

圍觀了堂審的百姓尚未來得及口口相傳,吳大人私底下倒是先一步找了些人,添油加醋地将這事情極盡美化後宣揚了出去。

他自诩自己是個八面玲珑又和煦溫暖的父母官,與陸聞禹的鐵面無私,錢沐弘的剛直冷酷都不相同。

陸容拿捏住了這一點,毫不遮掩地将自己的弱勢講得明明白白,圍觀百姓交頭接耳議論紛紛,都踮着腳要看看這向來親民的吳大人會怎麽處置這哭哭啼啼的弱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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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言博坐在堂上,細汗冒了滿滿一後背。

他本想借此機會給陸容吃點苦頭,可自己建設多年的形象擺在那裏,他又不好上來就親自戳破,只得握着驚堂木,憂郁半晌之後輕輕拍下。

“陸容……你……你先跪下……”

本該中氣十足的一嗓子直接音調減半,吳大人擡起手,随手指了一個人,“你,快點把人證和物證都帶上來。”

被指到的差役領了命,片刻之後帶上來個嚴絲合縫的木匣子,一位夥計打扮的年輕人以及一位眼生的婦人。

木匣被打開,裏面放着的果然是陸容的那只白玉耳墜。剩餘的兩人同樣跪在堂前,沖着吳大人叩首拜了拜。

吳言博先指了指婦人,“這案紙是你遞上來的?為何報案,速速講清。”

那婦人直起身子,

“回大人的話,民婦家住西大街,昨日是我生辰,我家當家的便說要為我去城南街的首飾鋪子買件首飾。我本以為他最少要去上半日,可誰曾想不到一個時辰,我那當家的就回來了,他同我說,他沖撞了一位貴人。原本是他先看上了一支發釵,那貴人晚他一步,也動了要買的念頭。他性子倔,半分不肯退讓,與那貴人争吵着去了後巷,還失手推了那貴人一把,将她的耳墜子都推掉了。”

婦人看了陸容一眼,眼中冒出幾顆淚珠來,

“我心知他先動了手,這事是他不對,我便囑咐他,讓他盡快回去,尋到這位貴人,服個軟道個歉,這事便能過去了。可誰知他去了便沒能再回來,我在家中憂心一日,本想着今日求了鄰居同我一起去找找,怎料才開了門,就在大門前發現了他的屍體。”

婦人泣不成聲,“我那當家的,竟是因為一只小小的發釵,就被人活活打死了!大人,您可要替我們做主啊!”

一旁的差役擡了具燒焦的屍體上來,屍體全身黢黑,別說面目了,就連身上皮肉都要掉不掉的挂在骨上,全然變了形狀。

陸容皺着眉捂住口鼻,隐隐有了點想吐的征兆。

她偏過頭去深呼吸了兩口氣,一手在衣袖的遮掩下掐了自己大腿一把,再轉過頭時,一雙明眸已經泛了紅。

“我同情姐姐的遭遇,”陸容看向吳言博,“可這同我又有什麽幹系呢?”

吳言博指向木匣子,“這可是你的東西?”

陸容瞧了一眼,“是我的耳墜子沒錯。”

跪在最右側的年輕夥計接過話頭道:

“小的見過大人,小的是城南街首飾鋪的夥計,昨日我在鋪子中替人打包時,确實聽到後巷傳來了動靜。小的聞聲尋找過去,只看到巷子裏的原本堆砌征集的雜物亂了一地,似乎是有人在此争執過,巷口也有個匆匆離去的身影。”

眼見着人證物證都有了,陸容又确實去過暗巷。雖說這人證的證詞與殺人案半點關系也無,但只要那報案的婦人一口咬定殺人的人與這耳墜的主人有關,陸容與此事就必定脫不了幹系。

她不會被定罪,但在自證清白前,絕對無法自由行動。

陸容自然地問了一句,“小哥可是在巷子裏見到我了?”

夥計下意識回答,“不曾見過。”

吳大人拍響手中的驚堂木,“大膽,不是本官問話,勿要多言。”他看向陸容,“你昨日可曾去過那鋪子的後巷,還遺落了這耳墜?”

陸容不答反問,“大人也聽到了,首飾鋪的夥計并未在後巷見到我,至于争執之聲,也是小哥看到巷中雜亂,自己猜測的。大人怎可憑這婦人一人之言,就判定我與此事有關呢?”

她語調溫軟,還隐隐帶着哭泣,話說出口倒是犀利異常,直接戳到了疑點。

吳大人喝道:“你先回答本大人的話!”

陸容在心底嗤了一聲,面上乖乖答道:“去過。”

吳大人找到了些感覺,他捋了一把胡子,緩緩開口道:“那你可有與人争執?又為何要去?耳墜子又是如何落下的?”

陸容搖頭,“不曾與人争執。至于去的原因和耳墜子為何落下……”

她頓了頓,“私事罷了。”

吳言博:“私事是何事?”

陸容:“私事自然就是不想告知旁人的事。”

吳言博:“……”

吳大人身後站着位白口白面的中年人,那中年人适時上前,“大人,依卑職來看,陸小姐與這婦人各執一詞,且陸小姐又确實去過那後巷。不如我們先将這二人收押,待事情查清之後再做決斷。”

總歸着他們的目的也是先将陸容扣下來,不讓她繼續去查那幾個屯糧所,只要将陸容困住個六七日,留出時間給他們動作,到時候随意找個替死鬼背上這殺人的罪名,将陸容放出去便是了。

吳大人狀似為難的點了點頭,“也只能這樣了。”

他正要拍下驚堂木做出決斷,陸容卻不依道:“吳大人,僅憑這婦人幾句憑空捏造之詞,大人就要将我受壓入獄,是否太草率了些?”

吳大人捏了捏眉心,“怎的就是憑空捏造了?本官且問你,你去沒去過那首飾鋪子的後巷?”

陸容幹脆道:“去過。”

吳大人接着問:“那你為何要去?”

陸容以不變應萬變,“私事。”

“……”

吳大人心很累。

他擺了擺手,示意左右差役上前将陸容收押,結果差役還未動作,陸容先不依不饒的鬧了起來。

她一口咬定那婦人在污衊她,提及後巷時又斬釘截鐵地說只是私事,旁的話半個字都不多說。不僅如此,她還見縫插針地不斷向着身後聽審的百姓訴說自己如何的孤苦無依,只是落了個耳墜子就要锒铛入獄,語調悲凄婉轉,賺足了同情票。

吳大人震響驚堂木維持公堂肅靜,他道:“陸容,此番讓你下獄只是例行公事,并非要給你定罪。待我們查明真相,你若無辜,我們會放你出來的。”

陸容頂着一副‘我無所畏懼’的表情語帶惶恐道:“這可是命案啊吳大人,我怕死了呢。”

“……”

吳言博一開始就設想過陸容不會輕易下獄,可沒想過她竟會像個無賴似的撒開歡的折騰。

他擡手掩面,正要罔顧形象,強行将陸容收押,門口卻突然傳來一陣騷動。

圍觀人群向兩邊分開,韓仰搖着扇子,大搖大擺從正門走了進來。

吳言博同身後的中年人對視一眼,他走下堂來,對着韓仰行了個禮,“韓大人怎麽來了?”

韓仰意味深長地看了吳言博一眼,轉過身去,将跪在地上的陸容扶了起來。

他取出帕子,親昵地将陸容面上的淚痕擦去,做完這一切後,才似笑非笑的對着吳言博道:

“這事我本想過幾日再說,可事已至此,繼續瞞着也沒什麽意思了。”

作者有話要說:

今天好大的風,再過半個月就是我整天迎風流淚的時候了QAQ

求收藏盆友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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