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
巍巍群山之巅,大片大片的鮮花争奇鬥豔,山腰間缭繞着些祥雲霧霭,偶有一身黑白道袍的道人或禦劍,或騎鶴,來去匆匆,透着股肅嚴。
山巅上的一處莊嚴道宮,有兩位穿着黑白道袍的世外道人面對面而站。
“幾道,你可想好了?真的要出世?你的成仙之機還沒到啊。”
一頭銀發,臉上是不贊同之色的玉昆山掌門,言語勸阻着對面神色遠淡的師侄。
賀幾道幾乎面無表情,清冷道宮襯托得他一身凜凜不可犯的氣質,蹙眉簡短應道:“龍脈既然是我和龍野王打斷的,自該盡力彌補。”
不管龍野王是不是故意拖他下水,斷在他二人手上就是斷在他二人手上。
天下龍脈二十四條,當日龍野王上玉昆山撒氣時,賀幾道與其針鋒相對,二人大打出手,打斷了其中一條,人間氣運自然要受影響。
如果放任不管的話,不知要生出多少冤孽。
他頓了頓又道:“且能助我成仙的人,已經出現了。”
一位頗為有趣的姑娘,他這些日子都隐藏在暗處觀察着她。
掌門真人露出一臉驚訝之色,“出現了?”并開始為師侄掐指而算。
已是地仙之身的掌門玉陽子越算越皺眉,他,算不到。
果然,這個師侄來歷不凡,連他都別想窺探他的命運。
玉陽子點點頭,對着看起來當真修心養性不少的師侄嘆息道:“你自去吧,有事回來尋我便是。”
他這個師侄自小是個烈脾氣,人狠話不多,好在二十年前在地府一事上吃了些虧,脾性改了不少,如今看着只是不愛說話而已。
賀幾道對着掌門行一禮後,極為幹脆轉身就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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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較巧的是,中州郡正在斷裂的這一條龍脈之上,算是被牽連最深的城郡之一。
太陽星高懸。
通往臨沂縣城,平日裏頗為冷清的一條偏道上,正有一長長的送葬隊伍緩緩移動。
這一隊人身披衰服,前有孝子捧着靈位,後有賢孫撒着黃紙,中間數名役夫擡着一厚重棺椁,鼓樂哀音,遠遠傳出。
這怎麽看,都像是一場大戶人家的正常出殡。
然而不正常的是,本該肅穆、莊嚴有哀聲的送葬隊伍,此時亂糟糟一團,甚至還夾雜些不合時宜的吵罵、抱怨之聲。
恰此時,一輛馬車對着喪隊緩緩駛來,二者狹路相逢。
馬車有禮,主動避讓一旁,卻是左等右等也不見喪隊通過。
“少爺,我就說不該走這一條道的吧!”
馬車簾子被撩開,一個黑黑瘦瘦的書童探出頭,瞟了一眼對面奇怪的送葬隊伍後,沒好氣地瞪了前面駕車的胡泗一眼,回頭對着馬車內賭氣道。
張桢趕緊安撫日漸暴躁的種田,并高聲吩咐駕車的公狐貍精道:“胡泗,你去問問,前面是怎回事?”
“恩公,我這就去。”
車轅上一名倚車自惆悵,如畫如仙美貌少年郎恭恭敬敬應道。
種田對此還是不太滿意,他家少爺耳根子軟,一聽有近路可抄,就鬼迷心竅聽了胡泗的話。
被颠簸了半程不說,還遇見一個奇怪的出殡隊伍,被堵在了半道上,進退不得。
張桢瞅着種田的黑臉只好不說話。
她出門科舉,自然不會留下種田,加上死皮懶臉非要跟上當馬車夫的胡泗,假裝自己是只正常夜枭的短耳,一行人走走停停,如今已路途過半。
最近也不知在忙些什麽的龍江蓠,偶爾現一現身,馬車上倒不算太擠。
趕路的日子辛苦,張桢一聽有近路可抄,又對自己這一行人的武力有信心,當即同意了胡泗的提議。
哪知會被堵在此處。
送葬隊伍中有人注意到了靠近的馬車,看清駕車的美少年時,直呼暴殄天物,如此的美貌少年郎,怎麽能幹駕車這樣的粗活!
送葬隊伍最前頭,有兩名身着衰服的男子,各領着兩方人在對罵,這其中又數作道士打扮的道人最多。
寥寥幾句,坐在馬車中的張桢和種田就聽出了些門道。
主仆二人幹脆下車,站在一旁正大光明地聽。
“哈,少爺,這兩人爹都死了,還有心思領頭吵架呢!”最近越來越嘴毒的種田,看着前方靈位牌上的名諱,立馬諷刺全開。
古代的喪服是有等級的,大概一看,就知道和死者的遠近關系。
領頭吵架的兩人,正是喪者的親兒子。
種田眉峰一揚,踢了一腳病歪歪跟個小白臉似的胡泗,呵斥道:“狐貍精,你打聽清楚了沒,怎麽回事?”
本來打聽消息這事兒,他自己就挺樂意去的,可放這個男狐貍精跟少爺單處,絕對不行!
近一個月過去,胡泗身上的傷依然沒能痊愈,病态的臉上時常透着一股輕愁。被踢了也不反抗,躲着種田瞪過來的仇視目光,跟個鹌鹑似的乖乖點頭,接着又搖搖頭。
“時間短,只打聽到一點皮毛。”
“那你還不趕緊去!愣着幹嘛!”
張桢嘴角抽了抽,看着跟個地主惡霸模樣的種田,心裏倒是不同情胡泗。
只因這個胡泗,實在是讓人大為頭疼。
只要一有機會,就逮着張桢高喊:“救命之恩,願以身相許!聊以報答您的大德!”
每每此話一出,張桢只是覺得頭疼的話,那種田的反應,絕對是跳腳就罵,舉拳就砸。
而胡泗,屢次不改!執着到了一根筋的地步。
張桢主仆趕他又不走,罵了也沒用,哪怕是威脅要抓了他剝皮,人家狐貍精也表示不反抗。
不知怎的,反而被狐貍精,成功混進了張桢的出門隊伍。
唉,愁人!
沒等張桢感嘆完,就聽見兩個孝子再次當衆吵了起來:
“胡說,西山‘山勢原骨,委蛇東西’,父親埋在西山,子孫能封侯,埋西山!”①
“呸,我選的北山才是真吉穴,‘文筆聯珠,外藏八風’,父親埋在那裏,後代定能拜相!”②
“埋西山。”
“埋北山。”
兩個披麻戴孝的孝子此時跟個烏雞眼似的,互不相讓,眼看互相拉扯着就要發展到鬥毆階段。
身旁跟着的衆多法事道人不但不勸,反而火上澆油,各為其主的對罵了起來。
“啧啧,這兩個當兒子的可真幸福,爹死了,還得管他們倆的封侯拜相,這爹真好!”
種田聽着聽着,想起自己那個死鬼爹,先是諷刺冷笑,接着陰陽怪氣的來了這麽一句。
聲音不算小,又趕上對面吵架的空隙,瞬間壓過了對面的劍拔弩張,響徹當場。
一衆孝子賢孫也不吵了,即刻齊心怒目瞪了過來。
張桢一聽就知道要糟,将還欲拱火的種田擋在身後,拱手揖禮道:“路過,路過!”
“各位何時能商量出結果?山道狹窄啊!”張桢指着身後的馬車問道。
見喪家沒人應答,遂嘆息道:“欲以祖宗葬地福兒孫将相,負氣相争,委柩路側③,實在是有違孝道!”
好吧,她的這句話,也沒好上多少。
氣氛越發尴尬,對方人多勢衆,沉沉瞪着張桢這一方,就差要破口大罵“多管閑事”了。
張桢見形勢不對,趕緊拉着種田欲往後退去。
而在張桢沒有注意到的角落裏,有一身穿黑色法衣的道人,目灼灼似鬼,正滿臉驚疑。
他右手搭一柄佛塵,隐在一衆送葬隊伍中不顯眼,左手下意識就摸去腰間繡袋,那裏有被他煉化的三個小鬼。
如果張桢細看送葬隊伍,就能發現一個“老熟人”。
她考城隍那日,給她批命“秀才危矣,三日當死”的蔔卦道人!
事後的張桢想了想,她莫不是冤枉人家道人了?畢竟她當日是真的斷了氣。
蔔卦道人死死瞪了張桢一眼後,驚疑下熟練的避開目光,隐在一衆怒目而視張桢的喪隊人中,倒不引人注意。
道人仗着手中三個小鬼,斂財多年,初到長山縣,打聽到張桢這麽一個書生,原本以為是軟柿子。
結果,出師不利。
那夜逃回來的小鬼一禀報,道人知道自己惹了鬼差的眼,連夜翻城牆而出,遠遁而去。
哪知冤家路窄,今日在臨沂縣又與張桢碰了面。
可這張秀才不是被鬼差勾魂,已經死了嗎?
怎會又活蹦亂跳出現在此處?到底哪裏出了問題?
蔔卦道人百思不得其解。
想到這兒的道人,目光陰沉沉按了按腰間繡袋,他和這張秀才可還有仇呢!說不得,今日有仇報仇。
道人睚眦必報,顯然沒打算放過張桢。
現場氣氛尴尬,一時間鴉雀無聲,大家你瞪我,我瞪你,顯然不知道接下去該怎麽辦。
好在,又有兩名書生從遠處行來,算是解了大家的尴尬。
作者有話說:
①②截取網上的資料胡編亂造,勿當真。
③改用自聊齋《堪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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