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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個沒帶面紗的小郎君,手挽着手在大街上眉開眼笑。一個書生喝了一口面前的茶,搖頭嘆息“禮崩樂壞,世風日下,男風淪喪。”
其中一個小郎君耳朵動了動,眼神銳利的看向這邊。他和同伴嘀咕了兩句,三人朝這邊走來。
“老酸儒,你剛剛說什麽?”
“沒說什麽,”書生小聲嘀咕。
“你是不是又想搬起男戒和理學那套知識來束縛我們?”
“男戒和理學怎麽了,那是老祖宗傳下來的寶貴財富。”人可欺,聖人不可欺。看到幾位小郎君如此輕視聖人之言,書生也漲紅了臉。
“女皇英明,早已罷黜這些陳詞濫調。開男學,倡自由,鼓勵男子出來工作。天下好兒郎不知道多少,就因為那些死規矩,你就要将我們束縛起來?還是你認為女皇說的不對?”
“我不和你們叨叨,秀才遇到兵,有理說不清。”
“嘿,你這個老酸儒,我還真控制不住自己的暴脾氣。”最年輕的小郎君,一把薅住了老酸儒的頭發。“你覺得我們胡攪蠻纏,怕是還沒有見識過潑郎罵街。”
小郎君的力氣不重,只是薅頭發的氣勢很兇,面部佯裝惡狠狠的,要給老酸儒一個震懾“快,向我們道歉,說你從此以後摒棄你對男性的錯誤觀念。”
“不可能。”書生一邊看了眼自己的頭發,一邊牙關緊咬“有本事,你就幫我的頭發薅掉,到時候我們去縣官那裏好好讓人評評理。”
小郎君眼珠一轉,放開了書生的頭發。
“怕了吧,我不和你們這些小郎君一般見識,不過我要你們立刻為我掃清名譽,賠禮道歉,賠償損失。” 書生如戰勝的公雞一樣得意洋洋,“要我說你們這些男子就應該在家相妻教女,啊!”
書生發出了一聲慘叫。
原是小郎君将口袋裏面的胭脂砸在了書生的臉上。
“算你運氣好,這是我們蘭字會新研發出來的‘胭脂彈’,你還是第一個嘗試的。”胭脂彈是用劣質胭脂調制而成,呈圓形,砸到人身上,會自動炸開。
三個小郎君将書生包圍起來,用胭脂彈将書生身上砸的青一塊紫一塊。
“啊啊啊!”書生尖叫着躲閃“我要去告你們,我一定要告你們!在公共場所帶殺傷性武器,你們會被判坐牢的,快,快住手。”書生已經被折騰的氣喘籲籲。
“哼,我建議你最好通讀律法,我們這個連小型武器都算不上,頂多算是娛樂性玩具。”小郎君将胭脂彈砸到了書生的臉上“你自己說說看,疼不疼。”
“哎喲,”書生倉皇的捂住自己的臉“吾命休矣!”
茶樓內一衆男人女人,磕着瓜子,笑的前仰後合。
一個身材粗犷的大姐端起茶杯,“我敬這位老妹是個壯士。”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她怕是不知道蘭字會的郎君戰鬥力有多爆表。
南陽民風開放,女皇提出解放男性已有三年,雖然仍舊無法挽回被倫理、男戒禁锢的千萬男子的思想,但不乏有先鋒者。
蘭字會裏面的郎君都飽讀詩書,不乏有頭有臉的富家夫侍,郎君,自诩男性标杆,站在時代前沿。還別說,因為蘭字會的成立,調戲良家郎君的現象都急速下降。
前梁州太守長女因為調戲未出閣的郎君,導致小郎君投河自盡,被蘭字會一舉告到京都。女皇震怒,朝野肅清。梁州太守官職被罷,蘭字會一舉成名。各州各縣的地方長官遇到蘭字會的成員都要給幾分薄面。當然,蘭字會的門檻極高,對男子學識體術都要校考,一句話,惹不起惹不起。
蘇婉清坐在角落裏圍觀了這出鬧劇,趁着書生跑出茶樓,圍觀人群散去,她才向剛剛說話的女子面前湊。
“大姐,我能向你打聽個事嗎?”
那彪型女子瞧了一眼蘇婉清。一身黑袍,看不出質地,但面料極為光滑,怕是上好的絲綢也比不上。黑袍邊緣處銀色勾邊的花紋也極為繁複。便是這臉,南陽無論男女老少都是顏控,彪型女子無法形容蘇婉清的好顏色,在她心中怕是探花女也當得。
探花女為女皇欽點之人,必是科舉入仕之人顏色最高,在彪型女子心中那就是最高标準。
“大人,有何吩咐?”彪型女子在心中将蘇婉清定義為大家女子。
蘇婉清不着痕跡的攏了攏自己身上的魔法袍,為了準備學業考試,她穿上了最具魔法加持的魔法袍,沒想到竟發生了變故。
“我想向你打聽一下‘迎客來’客棧?”
“直走,左拐,挂着牌匾處就是。大人可是要住店。”
“不是,”蘇婉清有些難以啓齒“我想去那邊當個散工。”
彪型女子只覺得天雷滾滾,誰能想到這樣一個穿着精良的小女子竟想在客棧裏面當散工?這怕不是哪個大家女子出來歷練,體驗生活吧。
她沒有将自己心中的想法說出來“大人怕不是去別家,‘迎客來’不招散工,長工也不招。那家員工上上下下都是掌櫃的從京都帶來的,是家族企業。”
蘇婉清抿抿唇,她在這裏呆了兩天,身無分文,又是黑戶,一時半會找不到工作可以應急。高階點石成金術沒有學會,唯有占蔔術還勉勉強強。昨日,餓着肚子行了一個占蔔術。告知去迎客來即可柳暗花明,眼下,是行不通了?
蘇婉清有些懊惱自己在魔法學院的學弱身份,間歇性躊躇滿志,持續性混吃等死。本想着畢業以後出來當個公務員,一腔熱血投放在為人民服務上,就沒怎麽對魔法技能上心,眼下好了。自己占蔔術一向只有50%的正确率,也不知道靈還是不靈?
蘇婉清苦惱的撓撓頭,啊啊啊啊,好想和學霸對個答案。
與彪型女子道了謝,蘇婉清還是決定去‘迎客來’轉轉。在巷口徘徊了一會,蘇婉清在心中高唱着義勇軍進行曲,視死如歸的走進了客棧。
“小二,将你們店裏的招牌菜通通都給我來上一份。”
“好嘞,客官稍等。”
肚子早已唱響了空城計,蘇婉清看着一盤盤擺上桌的菜,一邊垂涎三尺,一邊為自己默默點蠟。都是錢啊,她哪來的錢。
正在櫃臺處撥弄着算珠的顧懷宇微微挑眉看了蘇婉清一眼,又慢慢垂了眼。
蘇婉清吃相極為斯文,雖然她是家族裏面不成器的小女兒,但性格讨喜,極為受寵。前18年的眼界學識,外現在他人眼中就是氣質教養。客棧裏面大塊吃肉,大口喝酒的客人,都忍不住收斂了自己的言行。
人是害怕對照組的,看到蘇婉清的行為,才明白什麽是相形見绌。
酒足飯飽後,蘇婉清用毛巾擦了擦嘴,留念的看了一眼桌上的佳肴美酒,這是最後的晚餐啊。
“一共五百二十兩,大人是白銀還是支票?”這些小二都是人精,總能在客人結束飯食的時候,恰到好處的過來。她心裏美滋滋的想,這位大人瞧着就是出手闊綽的,說不定自己今天能賺到一筆不菲的小費。
“我沒有銀兩,我是來吃霸王餐的。”
“什麽?”小二以為自己出現了幻聽,詫異的揉了揉自己的耳朵。
“我是來吃霸王餐的。”蘇婉清淡定的回複。
周邊的客人筷子都不動了,一臉驚訝的看向蘇婉清。上次在‘迎客來’挑釁的那位,已經在大牢蹲了兩年了,這又是哪個不知死活的外鄉人?
剛才蘇婉清一直在吃飯,大家看不到她的樣貌,只覺得舉止之間透着清貴。現下仔細瞅了瞅她,又忍不住驚豔。
她們大都是武林鎮的原住民,兩年前顧掌櫃過來,她們已經覺得是一等一的好顏色,這會竟然還有旗鼓相當的人,還是個女子
是外地的山水養人,還是她們坐井觀天沒有見識?
南陽的人都是顏控,此時內心的天平忍不住左右搖擺。這麽标致的人,怕是有什麽難言之隐吧。
果然,蘇婉清面色沉痛“我本是奉家族之命外出歷練,卻被偷了銀兩與銘牌,實在是無計可施。我願意用身上的衣物做抵押,彌補我的魯莽,也願意在店內打散工,直到還清債務,希望掌櫃能夠體諒。”
一個小郎君,盯着蘇婉清的臉,癡癡的說“小姐好生命苦,我願為小姐慷慨解囊。”
蘇婉清心裏咯噔一下,心中做苦。別,別啊。她只想賴在這個叫‘迎客來’的客棧。占蔔術顯示,在此地能絕處逢生。剛才她仔細觀察了一下店內,這掌櫃氣質出衆,身上透着她看不出的神秘,定是術法指示的貴人。
顧懷宇撥弄着算盤,聲音淡淡“你能做什麽?”
“我……”蘇婉清有些發愁,她還真的不知道自己能做什麽,看到顧懷宇漫不經心撥弄的算盤,她突然撥開雲霧“我算數極好,又識字,可以做賬房管事。”
“哼,”小二不滿的甩了甩自己手上的白毛巾,吃白食不給小費就算了。打個散工,一來還想當個管事。異想天開,公子絕不會依她。
“既然如此,你先試試,我再定奪。”顧懷宇臉色淡漠,從櫃臺後面走出來,為蘇婉清讓了位。
嗞,小二摸了摸自己的臉。怎麽回事,有些腫,有些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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