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 白虎怨(十四)
臨時組成的行動小隊又多了新成員——小虎崽, 導致隊內另一個非人類成員退化回蛇崽,應向沂和百裏舒不得不分工合作,一人照看一個崽。
百裏舒抱着張牙舞爪的小虎崽, 內心崩潰:“應兄,咱們換換行嗎,這家夥快把我胳膊咬碎了。”
應向沂還沒開口,他懷裏的蛇崽先冒了頭:“我能直接把你腦袋咬下來, 你想試試嗎?”
百裏舒:“……”
打擾了打擾了。
應向沂笑笑,捏了捏小蛇的尾巴尖:“怎麽這麽大的火氣?”
小蛇瞪了他一眼,一尾巴抽在他手上, 沒用太多力,但聽着很響。
我這麽大火氣, 不都是你惹的嗎?
遲迢拱進應向沂衣袖裏,不想再看他含着笑的眉眼, 怕自己再被蠱惑, 做出更多不符合身份的事。
與遲迢相反,應向沂心情很好, 早上睡醒就挂着笑,趕路過程中還會哼歌。
百裏舒箍着小虎崽的爪子, 跑到他身邊:“應兄,你昨晚上做好夢了?”
應向沂嘴角抿平,罕見的不好意思起來:“有那麽明顯嗎?”
“你那嘴都快咧到耳朵根了, 沒瞎的都能看出來。”百裏舒啧了聲, “該不會夢到什麽美嬌娘了吧?”
美嬌娘。
雖說沒見過面, 但從傳聞推測, 應當不比美嬌娘差。
應向沂咂摸了一會兒, 壓低聲音:“是有點好事, 我和一個人打賭,賭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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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裏舒:“啊?”
應向沂眉開眼笑,樂呵呵地抱着小蛇走遠了,沒再搭理一臉茫然的百裏舒。
藏在衣袖裏的遲迢渾身燒熱,默默地将自己盤成一團。
什麽打賭,分明就是诓騙。
昨天在夢裏,應向沂又騙了他。
他詭計多端的小娘子不想給他準備生辰禮物,所以百般搪塞,要在生辰當日送他一個特殊的禮物——标記。
妖族區別于人類,會做出更多原始的舉動,他們對于标記的認知,常常和領地、占有等詞彙相關。
越是強大的妖,留下的标記越重越明顯,以便向其他人宣告,這個地方或這個人是屬于他的。
遲迢身為龍族後裔,骨子裏刻着霸道的基因,他留在應向沂身上的痕跡,無一不證明着這件事。
強大如他,即使确認了自己的心意,也從來沒想過要在自己身上留下不滅的痕跡。
成為某個人的專屬,這不符合妖尊的行事風格。
身上強勢尊貴的血脈在排斥這件事,但遲迢心裏清楚,他該死的抱着一絲期待。
此行的目的地是第一峰,應向沂決定先将小虎崽送到妖殿。
小虎崽是白虎族的遺孤,身上藏着能影響妖族乃至六界的秘密,不是他能護住的。
出于私心,他也想去見一個人。
應向沂眉眼微垂,不知想到什麽,笑意愈深。
小蛇平複了心情,順着他的胳膊往上爬,鑽到了肩膀上:“你在想誰?”
應向沂脫口而出:“想遲迢。”
遲迢本人一個激靈。
難道是哪裏露了餡,導致小娘子已經知道了他的身份?
“想怎麽把那小虎崽送給他,萬一他不收,該怎麽辦。”應向沂斂了笑,将小蛇從衣服裏拽出來,“不是和你說過了嗎,保持距離。”
小蛇不情不願地繞在他指尖,軟乎乎的牙包抵着指腹磨:“相依為命的親人還要保持距離嗎?”
應向沂苦口婆心:“這不叫保持距離,這叫避嫌。”
遲迢神經粗,此時卻破天荒的聽出了他話裏有話,心提到了嗓子眼:“為什麽要避嫌?”
跟在他們身後的百裏舒笑得賊兮兮的:“通常有了心上人才會避嫌,應兄,昨兒個夜裏該不會和美嬌娘颠鸾倒鳳了吧?”
應向沂捂住小蛇的腦袋,一腳踹過去,笑罵:“去你的,別胡說八道,被我相好的聽到,你小命就別想要了。”
小虎崽同仇敵忾,一爪子撓上肩膀,軟乎乎地朝着百裏舒吼叫。
“小沒良心的,再長大點不得一口吞了我?”百裏舒憤憤地拍了拍小虎崽的屁股,打趣應向沂,“你相好的是誰啊?妖尊嗎?”
應向沂一臉意味深長,沒說是也沒說不是。
“這還入戲了,妖尊要真是你相好,我把名字倒過來寫!”百裏舒說完自己先樂了,故意臊他,“咱們現在去找你相好嗎?”
應向沂展顏一笑:“沒錯,舒裏百,到時候讓我相好好好招待你一番。”
百裏舒愣了兩秒,看看走在前頭的人,又看看懷裏的小虎崽:“小白眼狼,你說他是在說笑呢,還是在說笑呢?”
不知道為什麽,總覺得應向沂剛才笑得怪怪的。
怪驚悚的。
——
有遲迢提前安排,趕路回第一峰,沒有遇到阻攔。
無蹤從落楓海回來了,跟無影一起接待了他們,兩人都很拘謹,畢恭畢敬的。
應向沂将小虎崽交給他們,輕描淡寫道:“這是給妖尊的回禮。”
無影和無蹤什麽都沒問,将小虎崽接過去。
小家夥不想離開應向沂,鬧騰個不停,無蹤冷着臉一個手刀下去,直接将它劈暈了。
百裏舒吓得往應向沂身後躲了躲,好奇道:“妖尊送了你什麽禮?”
應向沂睨了他一眼,似笑非笑:“聘禮。”
百裏舒:“?”
無蹤将小虎崽帶走,無影看了眼百裏舒,問道:“這位是您的朋友嗎?”
一段時日不見,尊稱都用上了。
應向沂心下好笑:“是,你們尊主今日過來了嗎?”
無影瞄了眼他袖中的小蛇,心道人就在你懷裏,你自己問不就行了。
“尊主事務繁忙,命我等好好招待您。”無影斟酌着,“您可是想見我們尊主了?”
應向沂撚了撚指尖,不答反問:“我想不想不重要,得看你們尊主,他想見我嗎?”
無影眼觀鼻鼻觀心:“吾等不敢揣測尊主的意思。”
兩人又寒暄了幾句,無影便帶着應向沂和百裏舒去了安排好的住處。
這次沒有在城中找客棧,妖殿中有很多宮殿,無影将他們安置在其中一處院落裏:“一路奔波跋涉辛苦,您好好休息,有什麽需要都可以告訴我。”
應向沂環視四周:“這看起來挺适合金屋藏嬌的,以前住過不少人吧?”
百裏舒面色古怪,總覺得他這話聽起來酸不拉幾的。
落到身上的視線陡然變冷,無影幾乎能想象到,要是回答不好,自家尊主會怎麽收拾他。
“您說笑了,妖殿可不是能随便進的,您是第一個住的人,以往妖王想留宿,尊主都會将他們請出去。”
“請到哪裏?”應向沂笑了笑,“我之前住過的客棧嗎?”
無影:“……”
您這還沒當上妖後,就開始翻舊賬了?
估計是發現翻舊賬不太體面,應向沂清了清喉嚨:“我這人閑不住,喜歡亂逛,萬一沖撞了你們尊主的美人,可就不好了。”
無影暗暗在心裏翻了個白眼,如此拐彎抹角,不就是想問尊主的感情經歷嗎。
詭計多端的人類修士。
“我們尊主從未娶妻納妾,連侍奉的人都沒有,您大可以随便逛。”
為防應向沂再追問,無影迅速找了個借口,腳底抹油溜了。
應向沂意猶未盡地咂咂嘴,他還有最重要的沒問,遲迢打算什麽時候和他見面。
在現實中,真真正正的見一面。
“應兄,你是不是有事瞞着我?”百裏舒越想越覺得奇怪,“你剛才說的那些話,你……你和妖尊究竟是什麽關系?”
房間提前打掃過,應向沂倒了杯茶:“他連面都不和我見,你覺得我們是什麽關系?”
小蛇突然道:“你很想見他?”
應向沂揉了揉小蛇的尾巴尖:“聽說妖尊相貌出衆,我自然是想見識一下的。”
小蛇似乎情緒不高,破天荒的沒粘着他,溜了出去。
應向沂有心問一下怎麽了,又怕它多想,忍住了沒開口。
百裏舒等了一會兒沒見他倒第二杯茶,只好自己動手:“我沒見過妖尊,不知道他的态度,從你這邊來看,不簡單。”
應向沂失笑:“有這麽明顯?”
百裏舒撂下杯子,誇張道:“何止是明顯,你就跟拈酸吃醋又不肯承認的小娘子似的,對着管家旁敲側擊,打探相公的事。”
他頓了頓,煞有其事地補充:“還是未過門的小娘子,羞羞答答的。”
應向沂:“……”
百裏舒笑得前仰後合:“妖尊是不是你相好,這我不知道,但我能确定了,你對他有意思。”
回應他的是應向沂扔過來的杯子,帶着一絲惱羞成怒:“不說話沒人把你當啞巴。”
天色漸晚,小蛇還沒回來,應向沂正準備去找,就見無影抱着小家夥回來。
小蛇睡着了,趴在他掌心,時不時蹭兩下。
應向沂看的直皺眉,一把奪過小蛇,藏在懷裏:“又拐我家條條?”
他心裏不爽,沒發現自己的怒氣來的莫名。
無影偷偷打量他懷裏的小蛇,神色有些緊張:“路上見他睡着了,順便給您帶回來。”
應向沂莫名有種珍寶被窺視的感覺,将小蛇擋得嚴嚴實實,冷着臉送客:“行了,你可以走了。”
無影回憶着遲迢說的話,一板一眼道:“還有一事,尊主特地設了宴為您接風洗塵,命我前來接您。”
應向沂身形一滞,試探道:“他要見……請我吃飯?”
“是,尊主已等候多時。”無影頓了頓,又補充道,“尊主只說要見您一個人。”
應向沂雲裏霧裏,和百裏舒說了一聲,然後跟着無影,來到一處燈火通明的宮殿。
無影将他帶到門口,便停下腳步:“請。”
殿門開着,一身雪色的男子坐在桌前,背對着門口,身姿挺拔。
正在這時,一道赤色流光從身後襲來,乘着風,飛到了男子手中。
無影似乎驚呼了聲,應向沂卻沒心思管,他滿心滿眼都是殿中的人。
赤光融化了冰雪,那人微微側過臉,狹長的睫羽仿若一只蝴蝶,翩跹而來,落入他心間。
作者有話說:
下章見面。
遲迢迢心理變化:小娘子想見我,但他只是好奇我的臉「委屈巴巴」-算了,要滿足小娘子,打扮得漂漂亮亮去見面。
應哥:見老婆喽!
其實應哥早就猜到迢迢是妖尊了,只有迢迢憨憨看不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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